狐狸少年

第1章

我穿回了他給我表白的那一天。   

「喂!我喜歡你。」

校霸雙手插著兜,斜斜倚在牆邊,漫不經心地說著,內心裡的小狐狸卻在吵吵:

【快拒絕我!快拒絕我!老子可是賭了十包狐狸糧的!】

看著他身後興奮地甩動著的狐狸尾巴,我衝他甜甜地笑了笑:「好呀!我接受你的告白了,我最最最最親愛的男朋友!」

1

穿回徐淮意給我告白的那一天,我不僅有了讀心術,還可以看到他的狐狸尾巴。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摸上兩把。   

「她拒……嘎?」

聽到我的回答,徐淮意衝身後的狼朋狗友大聲喊道,隻是喊到一半突然嘎住了。

好端端的狐狸偏要學那鴨子叫,我樂不可支地聽著徐淮意內心的小狐狸吶喊:

【她接受了?!怎麼能接受呢!

【啊啊啊啊!好氣呦,我竟然賭輸了!

【那可是十包狐狸糧啊!】

他高高豎起的狐狸耳朵,瞬間耷拉下去,身後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委屈巴巴地垂著。   

我沒忍住,踮起腳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抖動的狐狸耳朵,掐了掐耳朵尖尖,揉捏輕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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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意的身體一顫,像隻聞到了貓薄荷的大懶貓,重重地喘了一聲,喉間發出呼嚕嚕的聲音,眼神卻又兇巴巴的,透著一股莫挨老子的痞氣。

見我收回了手,那隻躁動的小狐狸又在嚎叫:

【唔?她不摸了?是不是被嚇著了?膽真小!

【下次老子不兇她了!

【啊啊啊啊!不對,她怎麼能摸到我的耳朵?!難道沒藏好!!!】

徐淮意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嗯?沒有啊!老子明明藏得很好!】

身後的狐狸尾巴又開始傲嬌地甩動起來。

「喂!你剛剛幹嘛摸我的頭?」少年傲嬌地抬起下巴,衝我挑了挑眉。

「哦,你頭上掉了一撮毛,我幫你拿下來了。」

我平靜地攤開手,給他展示手心裡那撮白白的狐狸毛。

徐淮意的狐狸眼,水光潋滟的,那瞪得圓圓的眼睛裡滿是震驚與心疼。

【啊啊啊啊!老子掉毛了!是不是會變醜啊!嗚嗚……】   

「走吧,男朋友,請你吃黃焖雞。」

我拽著徐淮意衛衣上的繩結,把小狐狸牽走了,還偷偷摸了把他那毛茸茸的大尾巴。

聽到吃雞,徐淮意的大尾巴甩得可兇了,狐狸的耳朵透著粉,隻是臉上依舊兇巴巴的,拽得很。

2

上輩子,我就是用一碗黃焖雞搞定他的。

我喜歡的人和徐淮意是死對頭,四舍五入,徐淮意也是我的死對頭。

我一直看他都不太順眼。   

他第一次和我告白,是因為與朋友的賭約,我當時氣急敗壞地臭罵了他一頓。

但也讓他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十包狐狸糧。

後來,我因為和白燁走得近些,被顧楚楚堵在學校後門潑冷水,撕打欺辱,是徐淮意幫了我。

他趕走了顧楚楚,還勸我離白燁遠一點。

那時,我沒領情,覺得他在詆毀我喜歡的人,狠狠地推開他,哭著跑了。

這一幕被路過的同學看到,都以為我被校霸欺負了,甚至鬧到教導主任那裡。

張主任問時,他沒解釋,我也沉默著。   

徐淮意便被罰著掃了一周的廁所。

那一周的狐狸是臭烘烘的。

我因為內疚,做了碗黃焖雞補償他。

狐狸看上去兇兇的,實則很好哄。

哄到最後,他為救我而斷尾,第一條、第二條……他一條條扯下自己的尾巴,眉頭都沒皺一下。

直到最後,九條尾巴斷了八條。

他用最後一點力氣,絕望地抱著我哀嚎,那是我第一次聽狐狸叫,無助又悲涼。   

我對徐淮意一直都存有偏見,甚至視他為洪水猛獸,因為我是好學生,我的人生應該中規中矩,而不是像徐淮意那樣張揚。

雖然,我羨慕過他們的恣意,但從未想過融入他們。

我以前覺得徐淮意吊兒郎當的不懂什麼是喜歡,甚至不配談喜歡,被他一次次攔住告白時,我隻想著逃,逃得越遠越好。

可當我眼睜睜看著他扯下最後一條尾巴時,方才明白能被徐淮意熾熱地愛著是我的榮幸。

好在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輩子,還來得及對徐淮意好點。

3   

徐淮意這隻小狐狸很有禮貌,乖乖地跟在我身後挑選食材。

【啊啊啊啊!她選的這個也是我愛吃的!

【她是不是暗戀我呀!

【唉!我那無處安放的魅力啊!

【她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做的菜一定不好吃,等會我還是勉為其難地誇她兩句吧。】

見我轉身看著他,狐狸身後的尾巴懶懶地鋪開,那九條毛茸茸的白尾巴,各有各的活力,有的高高翹起,有的鬧成一團。

「看什麼看?」   

徐淮意淺淺哼了一聲,狐狸耳朵也跟著抖動,那小模樣像極了求偶成功的花孔雀,傲嬌又嘚瑟。

【哼,她肯定是喜歡上我了。

【人類都是這般膚淺。

【也不知道她這瘦弱的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我們狐狸……】

「徐淮意,我再給你做個手撕雞,好不好?」

聽到那句話,我趕忙打斷了徐淮意的腦補,這是可以寫的嘛?!!

再讓那隻小狐狸躁動下去,怕是連生幾個孩子都被他想出來了。   

「你決定就好。」

徐淮意雖然語氣不善,依舊是那副懟天懟地,拽拽的模樣,但我知道他是滿意的。

畢竟狐狸到哪都改不了吃雞。

尤其是他那幾條調皮的尾巴,早就撲到雞籠子裡去。

鬧得店主以為那群可憐的雞發了瘟,巴不得我多買幾隻,不但給我抹去了零頭,還送了我兩隻小雞崽子。

4

剛出菜市場,轉角就遇上徐淮意的跟班們。   

還有那個和他打賭的大尾巴狼。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徐淮意和他手裡的菜、雞,又偏頭看看我,動作表情整齊劃一。

【丟死狐了!丟死狐了!我堂堂校霸竟給人類拎菜!

【他媽的,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寧死不從,不被這壞人類蠱惑!】

「看什麼看?沒買過菜?」

徐淮意衝他的跟班們龇著牙,翹起個狐狸尾巴,淺哼一聲。

「嘿!這還確實沒有……老大,那個十包……」   

徐淮意的大尾巴狼兄弟,鍾岐,咧著個大白牙,傻呵呵勾搭著他的肩膀。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淮意捂了嘴巴,提溜到一旁,竊竊私語。

「那十包狐狸糧晚點給你,不過這事不準讓她知道。」

徐淮意特地壓低嗓音拽著他兄弟,撐著牆互咬耳朵。

這是什麼濃濃的社會主義兄弟情!

還沒等我淺淺嗑完,小狐狸又開始吐槽了:

【好端端的狗糧不吃,喜歡吃狐狸糧!   

【蠢狼!比隔壁班的豬霸天還蠢!】

「老大,你是不是又在心裡罵我?」

大尾巴狼打了個噴嚏,撓了撓頭狐疑地看著徐淮意。

「怎麼會,那啥……你們先回去吧,我和裴苒還有事。」

徐淮意拍了拍好兄弟的背,一掌把他推飛一米半,頭也不回地拉著我,走得飛快,跟後面有狼追似的。

【這群蠢貨,肯定是來蹭飯的。

【哼!老子才不會上當呢!】   

5

「剛剛聽鍾岐說十包,十包什麼啊,男朋友?」

我給雞焯了道水,故作疑惑地看著蹲在地上和土豆做鬥爭的ŧū́⁴少年。

「十包狐……老鼠藥!

「鍾岐家抓老鼠,問我要老鼠藥呢。」

徐淮意說著,仿佛那句話燙嘴,轉了個腔調,音量突然拔高,氣勢洶洶的,像是在掩蓋什麼。

【我可真聰明呀!狼抓老鼠天經地義!!!   

【鍾岐那隻蠢狼就該學著抓老鼠!

【明天我得好好教教他,姿態要帥!快!準!狠!】

徐淮意內心的小狐狸不斷腦補著鍾岐抓老鼠的模樣,樂得嘿嘿直笑。

甚至還把手裡的土豆想象成老鼠,與它撲作一團。

等我揭開鍋蓋。

身後的小狐狸,果然又開始躁動:

【香!真香!香死老子了!   

【這小人類還有點本事嘛!

【應該把她圈養起來,套上一對可愛的狐狸耳朵,唔……真的好想把她摁住欺負啊!】

6

「吃飯啦!」

乖乖坐在飯桌前等飯的小狐狸一聽這話,探出的狐狸耳朵動了動,一聳一聳的,仿佛能聞到香味似的。

話音剛落,一道殘影端走了我手裡的菜盤,碗筷也早已被他擺放齊整。

隻不過飯菜上桌,徐淮意一口沒吃,尾巴倒做了先行官。   

【啊啊啊啊!別動啊!

【回來吧!乖乖!求你們了!

【狐狸臉快丟沒了!】

徐淮意的狐狸尾巴都饞得快要探進碗裡,人還依舊面不改色地端坐著,盡顯校霸本色。

我眼疾手快地截住它們,隻不過截了一條,還有八條!

「嘎……你看得見它們?」

徐淮意震驚地看著我,一抹深紅又重新爬上那對粉嫩的狐狸耳。   

手裡的尾巴甩了甩,俏皮地纏上我的手腕,輕蹭著。

我撓了撓頭:「呃……好像……可能……應該……看得見。」

【啊啊啊啊!丟死狐了!

【我可是校霸!校霸啊!

【嗚嗚……那個,她不會討厭我吧!

【都怪你們!把她嚇著了!】

「那個……我,它們不是故意的,隻是有點調皮……」徐淮意垂頭悶聲道。   

看徐淮意耷拉著耳朵,幾根調皮的尾巴也不好意思地蜷縮著,其間時不時溜出幾根,躲在他身後輕點著尾尖,似是作揖道歉,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天哪!這奶乎乎的道歉也太可愛了吧!

聽見笑聲,徐淮意猛地抬頭,見我沒有生氣,反而在逗弄著他的尾巴,躲起貓貓,那雙湿漉漉的狐狸眼,反倒氣鼓鼓地瞪著我。

徐淮意衝我揮了揮拳頭,梗著脖子卻毫無殺傷力地兇道:「今天的事,不準說出去!否則……哼!」

這就是以委屈巴巴的語氣說著最兇的話嘛?

乖乖,還真可愛!

「要洗洗尾巴嗎?」   

我拎起其他幾根在碗邊蹭蹭的尾巴,抬頭問他。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嘛?

【啊啊啊啊!她是要幫我洗尾巴嗎?】

「唔……謝謝!」

徐淮意繼續垂眸教訓著身側那幾根不聽話的尾巴。

【喂!等會你們安分點,聽到嗎!

【再把她嚇到,我就把你們都嘎了!】   

其中兩條最為調皮的尾巴,一聽這話,從身後探出來,對著徐淮意的頭,啪啪就是一頓抽。

徐淮意氣急敗壞地抓尾巴,在原地轉著圈圈,逮了半天也沒逮住,那兩條尾巴實在太滑溜了,每到徐淮意快要抓到它們時,它倆就往其他兄弟身後躲。

像極了我媽打我,我爸攔。

我懷疑要不是看我打好水過來,他們幾個能玩一天。

我給他打了盆溫水,又拿了半瓶我家貓用的沐浴露。

7

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他身後有序地排起了長隊。   

我擠了些沐浴露,提溜起他第一根尾巴,輕輕揉搓著。

【唔……好舒服啊~

【她的小手可真軟。

【尾巴尖尖還想要揉揉~】

徐淮意悶哼一聲,垂著頭似是害羞了,身後的八條尾巴兩兩抱作一團,一個個羞答答地躲了起來。

手裡的尾巴被提溜起的時候,微微瑟縮,而後軟在我手心輕蹭著,示意我多揉揉。

等我搓到第九條時,怎麼也捉不住它。   

它仿佛一道幻影,一捏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疑惑地看著徐淮意:「它怎麼了?」

「不用管它,它是我幻化出來的。」徐淮意看了眼身後的第九條尾巴,平靜地說道。

「幻化?你不是有九尾嘛?」

「我也不知道,今早起床的時候,莫名其妙少了一條,我看其他八個悶悶的,便將它幻化了出來。」

徐淮意撓了撓頭,轉身撥弄著蹲在角落裡最安分的第九尾。

我咬了咬唇,輕輕抓住其他八條尾巴,一一確認它們是不是真的。   

它們好似察覺到我的難過,甩了甩水,輕卷著我的手腕。

【她好像很難過。

【是因為我少了一條尾巴,屁股禿禿的,很難看嗎?

【我應該怎麼安慰她啊!】

「那個……別難過啦,沒關系的,我還有八條尾巴呢!」

徐淮意撓了撓耳朵,語氣中帶著點僵硬,軟聲安慰著我。

「痛嗎?」我心疼地看著他的尾巴。   

「尾巴嗎?應該不痛吧,畢竟我都沒什麼感覺它就沒了。」

「徐淮意,你們狐狸斷了九尾會如何?」

「斷九尾?!哪個傻蛋做的?」徐淮意一聽,驚得跳了起來。

身後的尾巴們瑟瑟發抖地抱作一團,生怕被活生生地扯斷。

「這個……我也沒聽槐樹伯伯說過。一尾等於一魄,少了幾個魂魄對我們狐狸來說也沒什麼關系。」

「你要摸摸我的耳朵嗎?」徐淮意低下了頭,那對狐狸的尖耳朵從頭發裡鑽出來,蹭了蹭我的掌心。

【她好像很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是不是摸摸耳朵就不會難過了?】

我輕捏著他那對Ṫŭ̀⁽毛茸茸的耳朵,揉了揉。徐淮意的耳尖慢慢染上緋紅,一動不動地僵著,仿佛被施了定身術。

那一刻,暖暖的燈光灑在徐淮意的身上,平日裡恣意不羈的少年低垂著頭,沒了白天那股子戾氣,任由我輕捏著他的耳朵。

8

上輩子,徐淮意總愛逗我,每每惹我生氣,我就會在他的黃焖雞裡加大把ƭūⁱ的辣椒。

小狐狸一開始被辣得直流眼淚,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

可是!!!   

我忘了徐淮意現在隻是隻吃不了辣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