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宮生來赤骒，不怕你們看，有心之人看了，隻怕心中也無甚恥辱，但願我朝兒郎看了，能想起你們背負了多少血海深仇！”

趙克此時渾身發抖，為他能感受得到，朝堂之上無論文官還是武將，皆死死的攥著拳頭。

有人因我的話慷慨激昂，有人因他的步步緊逼心存殺意，當然也有人嫌他搞砸了計劃。

這才剛剛開始，何必如此激動？

“趙大人，本宮不會讓你覺得不公平的，今日本宮若非完璧之身，便當場自刎，以謝天下！但本宮也要告訴今日所有大臣，女子貞 潔從不在羅裙之下，尊嚴持在劍鋒之上！”

說完這話時，皇帝的聲音都帶著些許戾氣，當場下令驗身。

記得前世他下令時，可沒有這麼果斷，想盡辦法為文昌周旋，最終被丞相步步緊逼，隻能無奈答應。

或許是我給了他勇氣，他知道就算驗了身，我也絕不會被他人 流言蜚語擊敗。

隨後幾個宮女扯著長長的黃布出現，圍成了一個三角區域。

搬來了一個小榻，老嬤嬤為我驗身的同時，還有人將我的手臂拿出去點了一枚守宮砂。

鮮紅的液體落在手臂上凝而不散，形成一枚小小的紅痣，烙刻於我的手腕之上。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已經明白，我是完璧之身。

結束以後已經有人拿來我的衣服，將我裹了起來。

此時再看皇帝，我竟不知他何時紅了眼眶。

朝堂上的事很快就傳了出，長公主帶頭為受辱女子做主，親自用刀砍下太常大人手臂。

之後的幾天時間裡，我一直在後宮中安然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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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後歸來的前一天晚上，皇帝突然來到了我的宮裡，將所有人轟了出去。

“你不是文昌公主，文昌公主身邊有一聰明伶俐的小宮女，名為半夏。”

我知道我瞞不過他，這裡有不少老人是見過文昌的，我和她全然不像，而且幼年之時皇帝見過文昌。

“奴婢身犯死罪，冒充皇家公主，還請陛下降罪！”

我跪在他的面前請罪，而他長長嘆了口氣，坐在了我面前的凳子上。

“文昌身在何處？莫非已經身亡？”

我搖搖頭回答：“文昌公主痴迷草原第一男兒，心甘情願委身於他人作妾。”

我話音未落之時，皇帝突然大發雷霆，一把將手邊的茶杯甩了出去。

“混賬！難道他不知我武朝皇室皆是死於那阿布契之手嗎？”

皇帝氣了半天，最終好似認了命。

“從今以後，你便是朕的皇妹，這武朝的長公主文昌，明日太後歸來，你大可放心。”

這句話就已經表明，他會為我解決太後。

其實我也猜到了，所以今晚特地沒睡，一直等著呢。

次日太後根本沒召見我，畢竟我讓她空歡喜了一場，不過她派來了教規矩的嬤嬤。

前世文昌倒是沒這規矩，看來是想磋磨我一二。

不過倒也沒關系，再苦再難的日子都過來了，還怕這個嗎？

是未曾想到規矩學了沒兩日，我倒見了一個前世未曾見過的人。

“臣女桑華，叩見長公主殿下！”

這是太尉大人的獨女，為大人戎馬一生，晚年之時力勸陛下關心朝政被貶。

家國危難時，這位老大人不顧一切帶著家眷回來鎮守，可皇帝昏庸無能，到底辜負了他。

後來他的家眷被擄走，這位桑華小姐受到了侮辱，九死一生逃回。

她用一己之力護佑了無數女眷，可前世文昌一句不爭不絕者皆該死，就將她徹底推向了深淵。

我不知她死的時候有多痛苦，敵人鐵蹄之下，她尚且苟存，最終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桑華小姐免禮！”

她起身時我才注意到，她一直用面巾遮蓋著臉，想來是容貌受損。

下一秒我的猜測便得到了印證，因為她看到了我臉上的疤痕，滿眼驚訝。

“長公主，你......”

“容貌和清白總要舍一個，本宮撐著一口氣回來，就是來給你們做主的。”

這一句話讓桑華瞬間紅了眼眶，此刻她顧不得身份禮數，直接撲到了我的懷裡痛苦。

“長公主，若再不回來，臣女都快要撐不住了！”

這一聲聲哭訴，讓在場所有人都落了淚，她好像要哭盡自己所有的委屈，甚至最後差點暈厥，才停了下來。

我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宮裡，不多時皇帝來了，身邊還跟著太尉大人。

太尉大人尚不到五十，是須發淨白形同遲暮老人，他進來以後顫顫巍巍的，紅著眼眶跪下。

“老臣多謝長公主殿下！”

前世就是這位老大人，這家國覆滅以後，衝回皇宮不顧一切的殺了文昌，我始終記得他當時絕望的樣子。

“老大人免禮，您一心為國，何不該跪我一個女子，老大人，您的女兒出身武將世家，本就比後宅女子看過更多的繁華，你不能將她困於後宅之中，她一生武藝，滿腹才華，應該去軍營裡報效國家！”

太尉大人聽了我的話，眼底閃著淚光，最終將期盼的眼神落在了皇帝身上。

女子入軍營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要皇帝同意才行。

“既然是文昌長公主所言，朕當然不會反對！”

皇帝的旨意一出，當然會有人站出來反對，但這一次根本不需要皇帝出手。

那天在朝堂之上，被我鼓動的那些大臣們，自然而然就將那些肖小之輩懟了回去。

前世皇帝也曾想過，有哪些受辱女子集合起來，讓他們為前線將士準備甲胄物資。

這樣她們也算有了個去處，還能得一線生機，也不至於激起民怨。

隻可惜那一切都被文昌給毀了！

這一世有了我的幫助，這件事得到了很快的推行。

第五章 文昌歸來

朝廷上下一派生機盎然，所有人憋著一口氣，就連打鐵的人都恨不得將錘子，直接砸在蠻夷的腦殼上。

而我更不松懈，皇帝有句話沒說錯，半夏是個聰明伶俐的宮女。

我在蠻夷部落待了這麼久，他們的戰馬飼養，士兵訓練戰術特點，都被我摸得一清二楚。

甚至我還學了他們的語言，在戰場之上，如果要混淆視聽，會說敵人的話，那可是很重要的。

所以我想辦法將敵人的語言制成小冊子，每日不停的書寫，皇帝主導大量印刷下發到軍隊之中。

這個辦法很好，邊境的一場小遭遇戰中起到了大作用，我軍將士借助他們的語言，夢到敵軍之中，斬敵項上人頭。

而那些受到屈辱的女子，則被集合起來，為我軍打造好的甲胄。

蠻夷之所以厲害，一方面是他們的將士勇猛，另一方面就是他們的武器裝備好。

這一點也被我摸透了，他們善用皮革制造甲胄，但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你的意思是說，這種甲胄不透氣，炎熱酷暑之時很容易讓他們生病？”

最近皇帝一有空闲就在我這裡，因為從我這裡可以得知更多，蠻夷部落裡的事情。

“沒錯，蠻夷部落的人不常洗澡，他們將水視為上天的恩賜，不會輕易玷汙，就意味著一旦爆發瘟疫，將會勢不可擋。”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見他眼底幽深，心頭不免一跳。

“這個法子的確陰毒，但是......”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當初我朝三十萬將士投降，卻慘遭他們坑殺，事後還告訴我們是那三十萬將士降而復叛，那個時候他們可曾想過陰毒二字？”

我頓時放下了心，那一刻，我居然會擔心他對我的看法。

“陛下，這個法子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而且不能傷及我朝百姓，輕易不能使用。”

皇帝點點頭，這一點他應該也想到了，然而他很高興我能提出，所以轉頭看向我的時候，眼底還帶著笑意。

“你依舊那麼的聰明，好像當年沒有你想到辦法，替朕撿回了那個木球。”

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當初他隨生父，來宮中慶賀皇帝大壽。

結果誤闖到了後宮，隨身的小玩具木球掉入了坑洞。

他說那是他的亡母親手為他雕刻的，可他的手臂太短，周邊又沒人肯幫他。

所以他急的在那裡挖坑，我看到以後主動拿來小桶，往洞裡灌了些水，木球隨後浮了上來。

這也成了我們兩個獨有的回憶！

想到這件往事，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抬頭的時候卻看到他滿眼的深情。

我被驚了一下，急忙轉過頭去。

“臣妹早已忘記此事，愛情陛下日後無需再提。”

他是帶著失望走的，之後的幾天也沒再來。

其實這樣就好，我知曉文昌最終的結局，所以不必要的情誼還是趁早斬斷。

然而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卻突然跑來。

“不好了公主，陛下讓奴才來給您知會一聲，外面不知來了個什麼人，竟然自稱是文昌公主，如今丞相大人已將她送回宮裡了。”

這倒是讓我沒想到，文昌竟然能從阿布契手裡逃出來。

我也或許是阿布契對她失去了興趣，畢竟前世阿布契能一直寵著我，是因為我從來不肯說一句軟話。

不肯屈服於他，反而挑起了他的徵服欲。

但文昌不同，他喜歡阿布契一定會上趕著去伺候，阿布契很快就會厭煩她的。

隻是我沒想到，那麼怕吃苦怕死的文昌公主，竟然也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逃了回來。

“本宮知道了，現在人在哪兒？”

“在朝堂之上！”

這群男人也真是沒什麼用了，討論國家大事的朝堂，竟然全都用來討論女人的身份和清白了。

皇帝的本意是想讓我躲躲，這件事由他來處理，但我自從下定決心，成為文昌的那一天起，就沒想過讓他孤軍作戰。

“陛下此女對於先皇之事應答如流，可以確定的確是文昌公主不假，隻要請出太後滴血認親，一定能夠辨明身份！”

我剛到朝堂的側門，就聽到宗正大人義正言辭的證實文昌的身份。

宗正掌管皇室家族，的確由他來做這件事合情合理，隻可惜丞相依舊沒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