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無邊美貌

第85章

  她想,何其有幸,遇見這一群人。

  何其有幸,在熱愛的領域裡,做著熱愛的夢。

第57章 第五十七幕戲

  “我要走了。”

  “嗯。”

  “明天早上的飛機。”

  “知道。”

  “這邊的戲份全部殺青,之後都不會來了。”

  “你已經說了第四遍了。”

  沙發上的人懊惱地丟來一隻抱枕,氣咻咻地瞪著眼。

  “我都說了第四遍了,那你怎麼還沒點反應啊?”

  程又年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腿間擺著筆記本電腦,被抱枕砸了一下,頓了頓,將筆記本合攏,隨手放在面前的小圓幾上。

  “你想要什麼反應?”

  昭夕:“還說是裙下臣呢。女朋友要走了,裙下臣該有什麼反應?”

  程又年淡淡地說:“裙下臣又如何。既不能拋下工作二十四小時當掛件,又沒辦法留下你,還不是隻能接受現實,能有什麼反應?”

  昭夕品了品,一路繞過書桌走到窗前,俯下身來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最後心滿意足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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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差不多。看你這麼舍不得我,我就放心了。”

  程又年:“……”

  昭夕有點小得意,叉腰說:“雖然是面癱臉,但是相處久了,好歹能從細微的面部表情裡判斷出一點端倪。”

  “哦?”程又年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

  昭夕更得意了:“你看,你現在眉尾微微上揚,眼神看似淡定,就代表我說穿了你的心事,你不願意承認。”

  “……”

  “剛才舍不得我,嘴角就有一點下垂,眼裡還不情不願。”

  “是嗎?”

  “是啊。”昭夕理直氣壯。

  程又年把人拉下來,兩人面對面坐在落地窗前。她坐在他腿上,高出一截,他要微微仰視才能對上她的目光。

  昭夕身體一僵,“幹嘛?”

  “你不是很會觀察嗎?”程又年微微一笑,“那你從我的面部表情判斷一下,我接下來要幹什麼?”

  昭夕:“……”

  她裝模作樣湊近了些,仔細觀察片刻,才在他耳邊慢條斯理道:“我覺得你要搞黃色。”

  程又年本來隻是想為難她一下,誰知道為難了自己。

  心上人坐在懷中,言笑晏晏,還湊近耳畔吐氣如蘭。

  他眼神一暗,提醒她:“昭夕,你明天要早起坐飛機。”

  “對啊,所以你要克制住自己。”

  昭夕理所當然地說,卻還是湊在他耳邊,聲音放得又輕又慢,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雙手還順勢攬住了他的脖子。

  程又年:“……”

  從來辦事都果決利落的人,總能在須臾之間做出決斷,眼下卻……

  進退兩難。

  惦記她連日辛苦拍攝,怕折騰壞了,明早趕飛機時都有氣無力。

  可她轉眼就要離開,就這麼放手,又總覺得不甘。

  最後是昭夕打破了他兩難的境地。

  她攬住程又年的脖子,抱得緊緊地,嘴上用力叮囑:“徐姑娘那邊,要保持距離!”

  “好。”

  “就算上班時間不玩手機,也不要靜音,休息的時候稍微看一眼,說不定我會給你發信息!”

  “好。”

  “別總加班,地科院又不給你加班工資。還不如多陪我聊聊天,我可以給你陪聊費啊!”

  程又年頓了頓,不徐不疾道:“我略一回想近期我們的忙碌程度,陪聊費還是我來出吧,若是昭導能多空出時間來陪我聊聊天,感激不盡。”

  昭夕一邊笑,一邊說好,最後定定地望著他。

  落地燈下,溫柔的金色籠罩著兩人,像為此刻鍍上了金。

  不知是誰先主動,大概是他,又或許她也很配合。

  她坐在他的腿上,微微低頭,與他雙唇相觸。

  她是文藝工作者,曾看過無數電影,閱覽過不少小說劇本。那些接吻的畫面總是唯美動人,文字裡亦充滿動魄驚心,仿佛這樣一個安靜又纏綿的動作,可以令群星失色,令宇宙無光,仿佛一個短短的吻便能攝走靈魂。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昏黃燈光下,他們並不算熟練地互相觸碰著,偶爾牙齒輕磕在嘴唇上,又微微分離。舌尖相抵時是小心翼翼的,仿佛一場你追我趕的遊戲。

  呼吸愈加急促,短暫的觸碰會帶來更加孟浪的情潮。

  有一點細微的反應從心頭彌漫開來,說不上動魄驚心,卻纏綿悱惻。雖然男女之間並非一定要有情欲才圓滿,可它來得無比自然,為相愛的人帶來星星點點,然後烈火燎原的欲念。

  它不至使人迷失,卻為相愛帶來了更深層次的意義。

  當擁抱已無法描述深情,當唇齒相依都不夠傾訴愛意,那麼唯有肌膚相親,你我不分彼此,似乎才能表達此刻永不分離的迫切渴望。

  即便青澀,不熟練。

  即便沒有書中描寫的整個人迷失其中。

  他們卻樂此不疲地親吻彼此,仿佛時間靜止,唯有眼前之人、之事,值得放在心上,值得反復摸索。

  就像海子的那首詩:

  今夜我隻有美麗的戈壁。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隻想你。

  *

  他們從落地窗前到潔白的被單上,今夜縱情一場,孟浪也有無邊的美麗。

  從前都是愛幹淨的人,昭夕討厭夏天大汗淋漓的男生,程又年亦不喜天氣炎炎時汗流浃背的自己。

  可是縱情時分,肌膚相貼都不夠,又怎會分彼此。

  有星星點點的湿意,在額間,在脖頸,在被單上,更多在相互交融的地方。

  程又年的聲音低啞如砂紙磨過的玉:“水做的嗎……”

  “你,你還是火做的呢,燙得,燙得要命……”

  昭夕的聲音斷斷續續,卻不肯服輸,偏要反擊。

  他在笑,在動,在沉重地呼吸。

  她也笑,也動,也發出細碎動人的聲音。

  *

  後來又到了浴室裡。

  ……

  幹淨清爽地入睡時,兩人面對面。

  窗外是塔裡木一望無際的草原,星夜無邊,銀河皎皎。

  昭夕問他:“你會想我嗎,程又年?”

  “會。”

  “想的頻率是……?”

  “每天。”

  “那還不夠多。”昭夕說,“要精確到每一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

  程又年沉吟片刻,“那我大概不用工作了。”

  她噎了噎,想起他地科院之光的身份,勉為其難讓了步,“那允許你每半小時,抬頭休息時想我一次。一次一分鍾。”

  他低低地笑起來,聲音就在她耳邊:“不如每眨一次眼,就想你一遍。”

  昭夕一怔,抬眼看他,小聲問:“真的嗎?”

  那個眼神不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到金字塔頂尖的女人會擁有的眼神,是象牙塔裡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姑娘的憧憬,是撇去精湛的演技和世故的偽裝,毫無保留的天真渴望。

  程又年點頭,“真的。”

  她便心滿意足長嘆一聲,閉眼說:“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是開心的。”

  入睡前,又不放心地睜眼問:“這個項目會進行多久啊?”

  “短則數月,長則幾年。”

  看她表情有些沉重,程又年又笑了:“但我不必一直在這裡。該做的工作做完了,我就回北京。”

  “會有假期嗎?”

  他頓了頓,“如果你想的話。”

  其實過去他是不請假的,雖然原則上來說,在項目上每周也有一天時間可以輪休,但他通常不請假。畢竟項目總在荒郊野嶺,請假了能去哪裡?人猿泰山一日cosplay嗎?

  但昔日不請假的好處,如今好像體現出來了。

  積攢的假期放在一起休息,同事們估計也不會有意見。

  昭夕笑了:“你可以來探班嗎?”

  “我盡力。”

  “那我們還是比牛郎織女好多了,他們一年見一次,我們好歹還能一兩個月幽個會。”

  程又年被這個用詞震懾住了。

  “昭夕,我是有名分的,幽會這個詞,其實大可不必。”

  昭夕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那就私會。”

  “……”

  ……私會也是同一個意思。

  看她困倦的樣子,程又年不再糾正,隻抬手關掉臺燈,“睡吧。”

  “明天你送我去機場嗎?”她明明已經是帶著睡衣的模糊聲音了,卻還忍不住問。

  “嗯,我送你。”

  “那這個算不算請假啊?”她還在擔心浪費了一天假期,留著約會該有多好。

  程又年笑了:“不算。就遲到兩個小時,大家寬宏大量,不會跟我計較。”

  昭夕一邊閉眼,一邊喃喃道:“早知道就多給他們籤點名,讓劇組的演員多送一點籤名照了,今日留一線,日後好請假啊……”

  後面的聲音就消失在被窩裡。

  隻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程又年看她良久,唇邊笑意漸濃。

  大概今後不見面的每一天,他都會在這樣的夜裡望著無邊夜空,一遍又一遍體會著海子的心情。

  昭夕,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隻想你。

第58章 第五十八幕戲

  天不亮,劇組眾人已整裝待發。

  場務提前聯系了兩輛大巴車,準時準點出現在酒店外,送眾人去往機場。

  至此,《烏孫夫人》在塔裡木的戲份全部落幕,劇組即將啟程返回橫店影視城,隻待最後一幕戲殺青。

  三樓的電梯口,小嘉第無數次問:“沒什麼落下的吧?”

  昭夕:“沒有了吧。”

  小嘉憂心忡忡:“老板,你這個吧字用得很考究啊,扣人心弦,令人不安。”

  程又年在一旁聽著她們的對話,不禁好笑。

  小嘉注意到了,側頭望他,不滿地說:“老板娘,你笑什麼?”

  程又年被這個稱呼震懾了,表情一滯,“你叫我什麼?”

  “老板娘啊。”小嘉笑嘻嘻,指指一旁的昭夕,“這是我老板,你當然是我老板娘了。不然叫你什麼?老板爹?老板夫?都怪繞口的。”

  “老板娘”沉默片刻:“你還可以直呼其名,叫我程又年。”

  “不了吧,直呼其名多不親切啊!”

  好不容易電梯從五樓下來,門還未開,昭夕就驚呼一聲:“我的電子秤還在衣櫃裡!”

  小嘉死魚眼:“我就知道你丟三落四。”

  程又年把行李箱送進電梯,從昭夕手裡拿過門卡,“你們先下去吧,我去拿。”

  電梯門合上之前,昭夕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就在左手邊的櫃子裡!”

  “知道了。”

  兩人出現在大廳時,場務已經殷勤地跑來拎行李箱了。

  “昭導,我來。”

  小嘉順勢松手,“紅色的箱子輕拿輕放,裡面有貴重首飾哦。”

  “放心吧,小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