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我自拍的視頻中，我是全程佩戴一次性手套的，就連頭發也盤進了帽子裡。

最關鍵的是，我這次特地做了帶餡的綠豆糕。

「所以，我的綠豆糕不是被人調包了。就是……」我朝臉色難看的學姐眨了眨眼睛：「你們吃的是學姐做的那份原味綠豆糕。」

話音剛落，周圍發出一陣幹嘔聲。

「嘔！我說呢，這綠豆糕裡的頭發絲像是染過的，而且還有一股指甲油的味道！」

我拿了一塊聞了聞，嫌惡道：「嗯，不僅有股指甲油味，好像還有股綠茶味。」

11

「李早早，你！」學姐的好姐妹看不下去了，一個個原形畢露，叉著腰像是要和我幹架的樣子，「你一個平替還有臉了？你知道我們宛茗學姐是社長的什麼人嗎！」

「沙小筆，別說了。」學姐眼圈紅紅的，聲音聽上去就快要哭了。

「傻筆，咳……沙小筆，來，你繼續說。」我將手裡的綠豆糕丟進垃圾桶，沉聲道，「你一字不落地說給我聽，你學姐才高興。」

「李早早，你怎麼能這麼冤枉我呢。」學姐的臉色更難看了，她含胸縮肩，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沙小筆見狀，挺身而出攔在學姐面前，指著我鼻尖罵道：「你還沒考進我們學校之前，誰不知道陸星寒是我們宛茗學姐的舔狗？就是這家風雅居茶莊，也是陸星寒聽說我們學姐喜歡茶道，為了她特地開的。還有漢服社，也是因為學姐她喜歡漢服文化，陸星寒才成立的……」

我的臉上雖然仍舊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但在沙小筆的言語中還是漸漸敗下陣來。

隻因我看到了學姐今日漢服搭配的黛青色裙绦上，掛著一隻半舊不新的荷包。而這隻荷包，恰巧缺失了一條黛青色的流蘇。

我恍然記起，第一次見到她那天，她也佩戴了這個荷包。

就好像，它對於她來說，有些特別的意義。即使它並不怎麼和她那身紫不啦嘰的漢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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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就是楚宛茗。」我說道。

「你……聽說過我？是聽陸星寒說的嗎？」學姐怔了怔，蓄滿淚水的眼中透出一絲勝利的光彩。

我笑了：「那倒不是。」

學姐眸色暗下去。

她再抬起頭時，也懶得再裝無辜，直接朝我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可是陸星寒向我說過你，你和他玩的那款古風網遊，其實是我先開始玩的。我競選人氣女神時，他還充錢瘋狂給我刷人氣值。我想玩最厲害的副本，他就沒日沒夜地練技能。不過，我最後也沒答應和他組 CP……因為我不喜歡這種戀愛腦的舔狗，所以他隻能找你當替補。」

楚宛茗將我從頭到腳看了遍，嗤笑道：「他說，你遊戲玩的可菜了。帶你升級太累了。估計現在和你談戀愛也是這樣吧，就是找你隨便練練級的呢。」

「既然這樣，那學姐應該是被偏愛的那一方呀。」我淡然地笑道，「為什麼還要這麼狗急跳牆地用這種見不得人的辦法對付我呢？」

「我……」楚宛茗看著周圍人鄙視的眼神，一時訥訥地說不上話。

我不想再和她廢話，轉身離開了風雅居。

下樓的時候走得太急，我直接撞上了正和一幫兄弟有說有笑的陸星寒。

他伸手將我一撈，我被他輕易勾進懷裡。

「是哪個小寶貝撞到了哥的心巴？」他不顧周圍人的反應，彎腰和我臉貼臉地蹭了蹭。

「原來是你啊，李早早。」

聽他溫柔地念我的名字，我的心髒莫名一陣刺痛。

我從他懷裡鑽出來，還推了他一把。

他沒站穩，後背碰到角落的青花瓷花瓶。那個有他半人高的花瓶砰的一聲重重地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那群兄弟前一秒還有說有笑，此時都不敢說話了。

我本想一走了之，但我轉念一想，不對啊。我又不是沒長嘴，萬一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於是，我直接跑回去問陸星寒：「你過去和楚宛茗是什麼關系？」

陸星寒回答得大大方方：「我追過她半年。因為去年的漢服展，她穿了一條紅色的漢服，而且……」

我瞪著他：「我們初次見面，我也穿了條紅色的裙子。」

遊戲首充，我花了一塊錢抽中了條紅色留仙裙。大概就是這條裙子，才讓陸星寒注意到我。

而且那時候，我的遊戲 ID 名字恰巧帶了個「楚」字。叫作「楚楚可憐的腿毛」。

「你穿紅裙子特別好看。」陸星寒沒說完，就被我一聲冷笑打斷了。

「陸星寒，我不當替身的。」我看了眼陸星寒手腕上還戴著的發繩，指尖掐得掌心生疼。

陸星寒他就這麼站在原地，蹙著眉，沒有任何的解釋。

我握緊拳頭，轉身就跑。

本以為我和星星寶貝的故事到此就會以 BE 結束，誰知道……

陸星寒他喵的跑得比我還快。

12

我還沒跑到門口，就被陸星寒提著衣領拽了回去。

「李早早，你長腿就是為了甩我？」

「……」

「我在你開學第一天就宣布你是我的人，今天又喊來全部兄弟來見你，你說你是替身？」

他慍怒地盯著我，眼尾通紅。抓著我的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說完，陸星寒扶著我的後頸，當著眾人面就開始吻我。

我忍無可忍地抱著他的手臂，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其實也沒怎麼用全力，因為陸星寒他實在是比我高太多。

但他就是很誇張地摔在了地上，還作勢抱著胳膊滾了滾。

我蒙了，他的兄弟們也蒙了……

估計這幫人誰都沒見過這麼狼狽的校霸陸星寒。

但坐在地上的陸星寒絲卻毫不在意，甚至恢復了以往嬉皮笑臉的樣子：「李早早，你看你這麼特別，怎麼會是替身。哪個女生會像你一樣三番兩次打自己男朋友？」

我不解地看著他：「什麼叫三番兩次？」

「你喝醉酒那次，我被你蹂躪得可慘了。」

「……」所以他那晚叫救命是因為被我打了？

我心虛地轉過臉，陸星寒爬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說道：「有誤會就要當天解決。這是我們網戀的時候，你對我說過的話。」

陸星寒脫掉外套，揉成一團後丟給了他的兄弟。然後抓著我的手朝樓上走去。

「跟我走。」

我：「去幹什麼？」

陸星寒笑了笑：「打怪。」

當他拉著我站在楚宛茗面前時，我才反應過來，陸星寒口中所謂的野怪是楚宛茗。

他從口袋掏出一疊從攝像監控截圖下來的照片，毫不客氣地甩到她身上。

楚宛茗驚得連連後退，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的好姐妹馬上衝過來，卻又礙於陸星寒身後那幫男生，紛紛止步。

楚宛茗紅著眼睛，抽泣起來：「陸星寒，你這是幹什麼呀……」

陸星寒白色的球鞋踩住地上一張照片，用腳尖點了點，說道：「楚宛茗，你在迪士尼跟蹤我，又偷拍我女朋友照片發布到表白牆上，讓她平白無故被學校裡的人笑話……」

陸星寒點了根煙，低頭吸了口後，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你說怎麼解決吧。」

楚宛茗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證據」，圖像上她撐著遮陽傘，鬼鬼祟祟地舉著手機徘徊Ṱú²在迪士尼。

楚宛茗大概沒想到，陸星寒會為了我去迪士尼調監控。

她怨毒地白了我一眼，說道：「是我做的又怎樣？陸星寒，你過去可是做過我長達半年的舔狗，怎麼？現在有了新歡就想拿我這個舊愛開刀？你也太狗了吧！」

「抱歉啊，我陸星寒的新歡和舊愛，都是同一個人。」陸星寒將我往懷裡一帶，又怕手裡的煙嗆到我，順勢將拿煙的手藏到身後。

他低頭看著我，眸光溫柔：「去年的漢服展，我在武俠區遇見一個穿紅裙子的女孩。她在臺上生龍活虎展示拳腳的樣子很可愛。隻可惜當時臨近閉園，我有事被朋友叫走了。等我回去，想問她要個微信的時候，她已經走了……我四處打聽後，得知上臺表演過的紅衣女生名叫楚宛茗，還是我們學校的。但其實，不是她。」

「所以，你那段時候把楚宛茗當成了我？」我看看楚宛茗，又看看我自己，「這不可能啊，我和她身高差這麼多！」

此話一出，大家都將視線放到楚宛茗身上，又從她身上移到她鞋子上。

好吧，除去這雙十八公分恨天高松糕鞋。

我和楚宛茗好像是差不太多……

「因為認錯了人，我也挺過意不去。畢竟打擾了人家女生這麼久，所以我答應楚宛茗幫她競選遊戲人氣女神。還成立了漢服社，讓她自由出入風雅居茶莊，當社團的副社長……」

謊言被拆穿的楚宛茗臉漲得通紅，這下連她的塑料姐妹花也不站在她那邊了。

「後來，我在遊戲工會群裡發現了特別活躍的你。隨手點開你主頁，看見你在漢服展的自拍時，才發現原來我一直認錯了人。」陸星寒說到這，耳根莫名其妙地紅了一片，帶了些大男孩的羞澀，「早早，如果展會上你沒戴面紗的話，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我挑了下眉毛：「女俠不戴面紗還是女俠嗎?」

陸星寒怔了怔，隨即笑著揉揉我的頭發：「對，女俠說什麼都對。是在下眼拙，錯把野怪當鳳凰。還讓你平白無故受了這麼多委屈。」

「陸星寒你說誰是野怪？」楚宛茗女神形象被毀，她篤定陸星寒從不打女人，於是轉頭朝我衝過來。

陸星寒往旁邊退了半步，給我騰地方。

我毫不客氣地一套連貫的武術動作，將楚宛茗三百六十度遛了一圈後，反剪著胳膊撂倒在地上。

嚇得楚宛茗花容失色，哭嚎著大叫：「女俠饒命！饒命啊！」

陸星寒在一旁抱著自己抖了抖，估計是被眼前的景象喚起了一段不太好的回憶吧。

13

八月份，新一屆國風漢服展開幕了。

我穿著陸星寒送的漢服，如約而至。

聽說，今年的展會和往年不太一樣。有商家提前一個月就入駐園區，開始搭建展臺了。

對於國風愛好者來說，我狠狠期待住了！

陸星寒約了我八點在一號口見面，我七點半就到了。我跑去窗口提前買票，卻被售票小姐姐告知中獎了。

「恭喜您，成為我們隨機抽中的幸運觀眾，附贈免費入場券一張。並獲得提前一小時入場的資格。」

哦豁，我每年貢獻一張門票費，所以今年抽中免費門票也並不奇怪。

售票小姐姐遞給了我一封紅底燙金的信箋，上面用簪花小楷寫了「婚書」二字。

這……入場券，果然特別。

我美滋滋地向陸星寒發了一條語音：星星寶貝，對不住了。我中獎了，先行一步啦！

我拿著信箋，剛走到公共大廳入口處，就整個人呆住了。

「吧嗒」，手裡沉甸甸的婚書掉在了繡鞋旁。

眼前的大廳被布置成了古代集市的樣子。

亭臺樓閣、池館水榭應有應有。

護城河畔楊柳依依，燕群呢喃。搭配悠揚的琴音制造出一幅充滿古韻的真實場景……

細聽之下，這首曲子竟是我平時登錄網遊時，播放的 BGM。

我回頭一看，自己正站在兩座石獅子中間，頭頂上面的紙板院門上還掛著一塊金燦燦的匾額——李府。

我：？？？

敢情……這可是我在遊戲裡攢了好多金元才買下的「家」啊。

現在居然被 1:1 的還原出來了？

就在這時，兩名身穿粉裙的女生從「李府」走了出來。

我認出她們，居然是學校漢服社團中的兩名成員。我朝她們打招呼：「嗨，小姐姐。你們也中獎啦？」

她們憋著笑，朝我微微施了一個禮：「還請李姑娘移步花轎。不要誤了吉時。」

我：……

這到底是什麼Ṫų₃情況啊？

「那個，我沒看見有花……」我還沒說完呢，就看見不遠處的展館大門內出現了一頂花轎。

真巧，抬花轎的四個男生我也認得，是和陸星寒一個宿舍的帥哥舍友。

緊跟其後的，還有敲鑼打鼓的、撒花瓣的、抬著各種聘禮寶箱的……浩浩蕩蕩的人群組成十裡紅妝，喜結良緣的場景。

我突然想到之前馮月對我說的那個驚喜。原來，早在那時候，陸星寒就已經瞞著我策劃今天這場活動了。

我心中震動，紅著眼圈尋找隊伍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終於，在黑壓壓的人群之後見到了陸星寒。

他身騎高頭大馬，墨發紅衣，好看得不可思議。

看著陸星寒抱劍緩步向我走來，我沒忍住，抬手揉了揉潮湿的眼眶。

這就是我心中的夜無月啊，他鮮衣怒馬地趕來迎娶我，將手中曾大殺四方的劍交給我，並且問我：「你願不願意隨我踏遍山海。從此以後，你護百姓，我護你。」

一時間，現實與虛擬交織重疊，眼前的紅衣男子恍若隔世。

「我願意。」

「我喜歡你。」

我和陸星寒幾乎同時開口。

「李早早同學，這次的 CP 可以和我組的久一點嗎？」陸星寒笑著上前摟住我，我環住他的腰，回答他：「可以，你不老，我們不散~」

陸星寒沒等我說完，便傾腰吻上了我。

這時，頭頂的喇叭響了。

每個展館都回蕩著那一句遊戲裡的婚禮誓詞——「恭喜李早早和陸星寒今日結為伴侶，從此，君作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