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第213章

這樣一個人,按理說,安度晚年不是問題。誰承想突然就死在了橫梁之上。


此事一出,引起軒然大波。朝堂上下為此議論紛紛,一時間,群情激奮。京城的學子更是聯名上書,要求大理寺務必徹查。將膽敢害戚繼蘭的歹徒繩之以法,以歹徒的命祭戚大人在天之靈。


別說京城鬧出了極大的風波,蕭衍行這邊聽說了戚繼蘭的死,也怒火中燒。


“是那幫人做的鬼?”


“是。”


蕭衍行的臉一瞬間黑得徹底。


要說這戚繼蘭,明面上是保皇黨,其實早就堅定地站在蕭衍行這邊。


京城的許多事情,兩人都有過頗為深入的交流。政見上不謀而合,兩人說是君臣,實則也有些忘年交的意思。戚繼蘭活了這麼大歲數,性情雖耿直,甚少做出激進之舉。臨老了,不想自己一輩子裝聾作啞。便在與蕭衍行等眾人商議之下,有他為主,提出了‘一條鞭法’。


這之後,戚繼蘭便屢屢遭遇不測。


所謂的一條鞭法,就是把各州縣的田賦、徭役以及其他雜徵總為一條,合並徵收銀兩,按畝折算繳納。①


這項政策是蕭衍行在民間見了太多的醜惡,感知到舊政的弊端才與眾謀臣商議著提出的政策。大慶看似國富力強,但早在十多年的冗官冗政和自然災害頻發的衝擊下,國庫空虛,財務緊張。朝廷的赤字,連賑災款都拿不出來。但朝廷那幫京官,依舊粉飾太平,閉著眼睛歌頌天下清河海晏。


皇帝日日在這等虛妄的誇贊之中迷失了自我,還當真以為自己就是個千古明君。


日日沉浸在四海升平,清河海晏的虛妄之中。


事實上,大慶的徭役是有裡甲正役、均徭和雜泛差役。②


其中以裡甲為主幹,以戶為基本單位,戶又按丁糧多寡分為三等九則,作為編徵差徭的依據。丁指十六至六十歲的合齡男丁,糧指田賦。糧之多寡取決於地畝,因而徭役之中也包含有一部分地畝稅。這種徭役制的實行,原本是大慶的開國皇帝實行,有利於大慶朝廷恢復經濟。


但隨著時間變遷漸漸變了樣。土地日益私有化,土地兼並也逐漸加劇,地主豪強勾結官府強佔平民的土地,並將賦役算到平民頭上,以此來逃避賦稅。

Advertisement


戚繼蘭的這一條鞭法重新丈量了土地,均等地統一賦役,重新計畝徵銀,官收官解。


可以說,這一政策直接捅了這些躺在百姓頭上吸血的人的心肺。招來了以江南出身為首的一批官員強烈的反對。這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一時間成了群臣攻訐的靶子。


但朝堂上的攻訐自然也有反對之聲。戚繼蘭是出了名的鐵齒銅牙,朝堂上的幾次論戰,那些人都駁不倒戚大人,反而激起了皇帝的懷疑。


正大光明的手段起不了作用,於是私下用起了這等腌臜的手段!


‘一條鞭法’提出以後,皇帝也不是沒考量。


事實上,自打去歲江南水患拿不出賑災銀兩,皇帝心裡就約莫有數了。戚繼蘭的這個政策提出來,膽大也切中了皇帝內心的期盼。朝堂上一時間僵持住。以戚繼蘭為首的一幫改革派看出了皇帝心中的動搖,如今正加大馬力遊說,眼看著就成功了,除了這檔子事!


蕭衍行難得的好心情都因為這個消息而消失殆盡。


這幫人以為殺了一個戚大人就萬事大吉了?蕭衍行冷笑:“讓廖樾繼續奏。另外,讓柳家繼續逼迫大理寺,這件事務必要給戚大人一個交代!”


京城突發大事,引發了朝堂內外巨大的震動。後宮也因此受了些影響。


呂黎發現,為了徹查戚繼蘭暴斃一案,大理寺竟然喪心病狂地切斷了江南與京城的一條水路。她的香料一直是水路送上京城的,有一套特殊的走慣了不會被發現的運送爐子。兼之宮裡她手頭的香已經剩下不多,省著點用也隻能堅持兩個月。


兩個月後,若是沒有香料補充上來,到時候可能會引起皇帝的懷疑。


呂黎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天天在宮裡發怒。但問其原因,又不敢說出口。生怕曝露了這種香料的存在,會引來殺身之禍。


尤其,她知曉兄長已經進京了,兄長認得那個香料……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八月下旬, 天氣依舊炎熱。蒸騰的熱氣像火爐一般炙烤著大地。一陣馬匹急速經過,激起煙塵,熱浪仿佛波紋一般輻射開來。太陽快把人給烤化了。


王姝戴著草帽抬頭看了看刺眼的天空, 熱得一隻鳥都沒有。蟬鳴歇斯底裡,刺得人頭皮發麻。


再有一個多月,就該是糧食收割的季節。


王姝近來盯試驗田盯的有點緊, 生怕臨門一腳給她出什麼意外。這種時候要是出意外,她真的能以頭搶地,哭到昏死。今年的稻種不出意外產量應該會比去歲要好, 且水稻的品質也會比去歲好上許多。但到底最終結果會如何,還得看收獲上來的成果。


“姝兒?這麼熱的天還要去北郊莊子上?”蕭衍行近來嘗到了點甜頭, 變得有些不知節制, 整日的賴在王家的小院裡不走。王姝都怕他避子藥吃多了,以後會不孕不育。


“對,”王姝特意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短打, 站起來拍拍膝蓋, “我去看看,這個時候不能出事。”


蕭衍行想想, 跟著一起去。


自從他知曉試驗田的產量後, 對王姝的試驗田也上了心。這幾個月,時常會抽空過去看一眼。水稻的漲勢也確實是好, 鬱鬱蔥蔥的, 比一般農田裡的糧食要健壯許多許多。過幾天他就要暫時離開涼州去西北邊境, 說不定會趕不上試驗田收成的時候,自然要過去看看。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 很快到了莊子上。


雖然還有一個月才會收成,但這時候作物也長得差不多了。最後的階段, 是為了讓水稻顆粒增重的。此時看著滿試驗田的沉甸甸稻穗,以及又飽滿又大顆粒的糧食,蕭衍行的心中不禁升起一陣激動。若是百姓也能有這樣的良種,大慶就會少很多疾苦。


他跟著王姝在田埂上走動,學著王姝檢查稻穗,倒是也慢慢能聽懂一些。


王姝:“……若是哪日你不想當皇帝,跟著我學農科吧。”就這理解能力,不跟著她搞科研都是浪費。


蕭衍行笑起來:“你是想收我為徒了?”


“你要是願意拜我為師,我倒是不吝嗇教你。”知識這種東西是需要傳播的,隻有學習的人多,教學相長才會有更多的突破。這麼多年,王姝一個人搞研究,連個討論的人都沒有。


“當真?”


“當真啊,”王姝抬眸看向他,“若是有人像你這樣好教,我是有耐心教的。太笨的不行。”


蕭衍行愣了愣,問她:“姝兒這是在誇我?”


“算是吧。”


見他眼睛笑得眯起來,王姝有點不爽,又補了一句:“我隻是客觀地陳述事實。”


蕭衍行點點頭,對她的態度絲毫不在意。抬眸看向一望無際的油綠油綠的水田,忽然輕聲說:“若有朝一日,完成了心中抱負。隨你一起歸隱山林,種種地也不錯。”


……


蕭衍行過兩日就離開了涼州,前往了西北邊境。


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麼湊巧。一直拖延著沒到的冊封的詔書竟然這個時候抵達了涼州府。宮裡派出的人走到涼州就不願在走了,等著皇子府的人去涼州府接旨。


蕭衍行一行人已經進了龜茲,不可能這個時候趕回來。聖旨大張旗鼓的抵達了涼州府,接旨的就隻能是女主子。而花氏已逝,蕭衍行府上根本就沒有女主子。唯一能算得上體面的,就是被冊封為側妃的王姝和楊氏。其中,因王姝是生子有功,就更需要出面接下這份詔書。


換言之,王姝和楊氏出面,且兩人需要前往涼州府接下這份詔書。


且不說這消息一傳來臨安縣,蕭府上下都氣紅了臉。


聖旨代表了皇帝,確實人人都該敬著。但聖旨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皇帝已經下旨,且讓人千裡迢迢將聖旨運送到涼州來,本意就是將旨意傳達到。結果這些人好生威風,竟然臨到門口不走了。膽敢要求皇子府的人去涼州府接旨,好大的膽子!


府上的人為此憤怒不已,聖旨卻不能不接。尤其是宣旨之人一路大張旗鼓,皇子府這邊遲遲不出面,會被人拿捏話柄。京城那邊人正等著抓蕭衍行的辮子,他們心中不滿也隻能安排王姝和楊氏出行。


臨安縣離涼州府不算太遠,馬車跑起來兩天就到了。王姝心中倒是沒太多的抱怨。


不過既然要與楊氏同行,臨出發前一日,王姝得回蕭宅一趟。


姜嬤嬤有點不放心,總覺得王姝離了王家就會被人害了似的:“主子不過去住不行麼?如今殿下人不在府上,那邊什麼狀況也摸不準。你的身份不一般了,還有兩小主子要照顧。過去這一趟,也不知後宅那些人怎麼想。不如在自家住,安心省事兒,明日再趕早過去。”


“明早趕不及。”王姝倒是想,但是一直不露面也確實不像話,“我過去住一夜就走,不礙事。”


雖然王姝不過去蕭宅住了,袁嬤嬤還是將她的院子空出來。不僅她的院子,兩個孩子的院子也空出來。蕭衍行的意思很明確,不管王姝回不回來這個宅邸,她的東西都必須有的。王姝以往是跟王如意住北苑的,習慣了,就還是住在北苑這邊。


北苑已經重新修繕過,煥然一新,裡頭的擺設都按照以前王姝住慣了的屋子擺的。


她才回府上,沒一會兒,關起門來過自己日子的梅氏和柳氏就聞風而來。


雖說礙於蕭衍行的威懾,兩人哪怕對王姝心生嫉妒也不敢有動作,但不妨礙她們想過來看一眼王姝。快兩年沒見著人了,兩人對王姝的樣貌美豔程度都有些記憶模糊了。柳如慧和梅氏都是抱著一種暗中比較的心態,特意過來再看一眼王姝,到底靠什麼本事迷惑得殿下。


王姝不曉得兩人的心思,卻也知曉兩人看她不會順眼的。畢竟競爭關系是天然注定了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此時雖然沒把人攔在門外,卻也沒有留下兩人用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