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唐妙趕緊起來，她摸一把臉上的汗珠兒，說：“大娘，我也是向陽屯的。您知道老李家怎麼走嗎？”

　　大娘問：“哪個老李家？”

　　這麼一問，唐妙倒是做出一副為難狀，她說：“我就知道他家閨女嫁到我們隊上老王家了。”

　　大娘：“你這隻有姓，不好說啊！隊上人多了，你在描述描述，他家啥情況，我幫你琢磨下是誰家？再說，哪有你這麼找人的？都不問清楚了。”

　　唐妙更為難的樣子，她左右看看，見別人沒注意到這邊兒，小聲說：“大娘，我看您像是個好人，您可別跟旁人說啊。其實俺是來找他家換雞蛋的。”

　　這麼一說，那大娘一怔，隨後立刻追問：“換雞蛋？咋換？”

　　唐妙一副老實的樣子：“俺家孩子弱，得多吃雞蛋。可是俺們大隊管的嚴，一家就一隻雞，哪兒攢的下啊！我們隊上王家嫂子就跟我說，讓我來找她爹換。您這一說，我才想起來，這還忘了問她家具體的姓名了，你說這事兒鬧的……”

　　那大娘眼珠子一轉，立刻拉住唐妙，笑的十分慈祥：“反正你都是換雞蛋，跟誰換不是換，也不是非要找什麼老李家。大娘家也有的，不多要你的錢。”

　　唐妙：“啊？”

　　她茫然的搓搓手，“可是我答應了找她家……”

　　那大娘再接再厲：“你看，你也不知道是誰家啊！這麼找，鬧個人盡皆知也不好，大娘也是實在人，我們村裡互相兌換，都是這個數兒。”

　　她比了一個“三”，又說：“你要的話也是一樣，你看成不？”

　　唐妙：“這沒錯，您沒坑我，她也是說這個數兒。那、那我跟您換？”

　　那大娘一把拉住唐妙，說：“走，去我家！”

　　她拉著唐妙走的極快，路上遇見人好奇的問起，老大娘直接說：“我娘家那邊的遠親，過來看看我！”

　　這家院子比他們的土坯房子強了許多，院子裡竟然有十幾隻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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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妙默默：厲害了，大娘！

　　老大娘也直接說：“我們家雖然雞多，可不違規的。我兒子多，又分了家，每家都有份額的，不超額。隻不過這家分了，地方不夠住啊，就擠在一個院子裡，雞放在一起養是圖個方便。”她也怕被人告，肯定說的清楚。當然，真假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唐妙點頭：“我家也是呢！”

　　老大娘微笑進屋，說：“你想要多少？”

　　唐妙：“自然多多益善的，我這辛辛苦苦走來，膽子都要嚇掉了，肯定是希望能夠多拿點。能吃到年底才好呢！以後可不用來了。”

　　老大娘心有戚戚焉點頭：“這話對，你一個女子，一個人走西山那條路可真是危險。那你等著，我數一數。”

　　她點點自家的雞蛋：“我家有四十五個。”

　　她點雞蛋的時候突然就靈機一動，說：“你如果不夠，我親家那還有，我幫你撺掇過來。”

　　唐妙驚喜：“好啊！”

　　這老大娘還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也不知道她是在哪兒撺掇的，一會兒的功夫就喜滋滋的回來，說：“要是二百來個，你拿得了嗎？”

　　唐妙：“…………………………”

　　她拿出自己的五塊錢，說：“大娘，我拿是拿的了的，但是就帶了五塊錢。”

　　大娘：“成，就來五塊錢的！你等我！”

　　老大娘又出去了一會兒，領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回來，小男孩說：“五塊錢，給你164個雞蛋。2個鴨蛋，行嗎？雞蛋三分，鴨蛋四分。不貴的。”

　　敢情兒這是找小賬房去了。

　　唐妙心算了一下，數兒是沒錯的，她點頭：“行的行的！”

　　老大娘立刻開始往唐妙的籃筐裡數個兒，一個不差，數完之後，接過了五塊錢，滿臉都是笑意：“其實這換東西的事兒，也不用非找熟人兒。以後你村裡有人要，你就讓他們來第七大隊找我王菊花。說是我親戚就成。”

　　唐妙感慨，名字裡叫這花那花的，多少都透著雷厲風行的勁兒啊！

　　她趕緊道謝，隨後備齊了籃筐，她換雞蛋的功夫也耽誤了不少的時間，與老大娘道了別就趕緊匆匆往回走。

　　其實，這什麼“老李家”和“老王家媳婦兒”不過就是隨口胡說一個搪塞，總歸這種大姓兒說出來不犯錯兒。而老大娘截胡換了雞蛋，自個兒也不會多往外宣揚，因此倒是也安穩的。

　　不過唐妙看的出來，這老大娘能一下子倒騰過來這麼多雞蛋，應該其中有事兒，不是賺了人情，就是她從旁人那裡拿了點好處。然而這些都跟她唐妙沒有關系了。

　　她也是佔便宜的人呢！

　　要知道，他們生產隊的雞蛋，往外換都要四分，稍微大一點都要五分。四分那是極小極小的。

　　所以這三分的雞蛋又沒分大小，唐妙覺得簡直是賺死了。

　　唐妙走了一會兒，敏銳的感覺到，後面有人跟著，她不曉得是什麼人，也不曉得是不是剛才從第七大隊出來就盯上她的人。她立刻加快了步伐，直接往西山上走了！

　　進了山，樹木鬱鬱，唐妙趕緊躲了起來。就看跟上來的是兩個小孩兒，一個是今天算賬的十來歲少年，另外一個是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兩個人四下看了看，嘀咕了一會兒，愣是沒敢往山裡跟，不過倆小少年也挺精明的，根本不走，就等在西山的路邊兒，一副守株待兔的樣子。

　　唐妙不知道他們是想搶雞蛋，還是想跟蹤她找到她家。

　　不管是那個，都讓唐妙有些放心，她自然不怕兩個孩子，但是雞蛋這東西，也太愛碎了。她可賠不起，五塊錢呢！唐妙索性往山裡走，別人不敢走，她敢啊！

　　而且，西山就跟她家後花園一樣，走的多了，方向感都比別人好。

　　一路下來，還別說，雖然時間是耽擱的多了一點，但是唐妙又收獲了兩隻野雞一隻野兔。等她終於回到第三大隊，就看到家家戶戶已經升起了炊煙。

　　她將筐放下，又將已經雞和兔放在筐裡，用樹葉蓋上。先頭兒沒放是怕山路顛簸，壓壞了雞蛋，現在進了村，她就不好把這東西拎在手上了。

　　唐妙疾步回了家，路上也遇到幾個下工的男女，不過她走得快，也沒跟人打招呼。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這個時間也不早了，一般女人家都做好飯了，她才往家趕，著急也是理所當然。

　　唐妙走的輕快，旁人看了倒是沒覺得她籃筐裡是多麼沉的東西，隻以為她是去山下摘野菜了！

　　最近去西山下摘野菜人屬實不少呀。

　　唐妙一到家門口就看到小棠棠坐在門口，焦急的張望，遠遠看到唐妙，就叫了起來：“媽！”

　　唐妙趕緊牽著她進門，說：“著急了吧？”

　　她一進外屋，就看到男人還沒回來，倒是小狼踩著小板凳，正準備煮糊糊呢！

　　唐妙立刻接手：“我來，你跟小棠棠去院子裡燻艾蒿！”

　　小狼：“！！！”

　　小棠棠：“呀！”

　　兩個小崽崽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家最近燻艾蒿的頻率有點高啊！

　　不過，嘻嘻嘻，是好事兒沒錯啦！

　　唐妙把籃筐放在裡屋，拿出一隻雞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個利索，雞毛果斷的燒掉，她把雞剁了剁，飛快的燉在了鍋裡。她一般中午都不會煮糊糊，畢竟男人下午還要幹體力活兒，光吃糊糊哪裡受得住？

　　她男人都瘦骨嶙峋了。

　　旁人不會心疼，但是她可受不住。

　　唐妙把糊糊盛了出來，又在這燉雞的鍋裡貼了一鍋紅薯面餅子，沾染了雞肉的香氣，這再差的紅薯餅子都能吃得香呢！

　　他家鍋小，一次貼的餅子吃不上兩頓。不過早上還剩了兩個兩摻面兒餅子，唐妙打算留作下頓了。

　　小狼和小棠棠兩個人興高採烈，奮力的扇呼艾蒿，開心的不要不要的。

　　如果可以吃好多好東西，那麼他們願意每天聞這個味道，甘之如飴。

　　咦？小棠棠歪頭想，自己為什麼會甘之若飴這個詞兒呢！

　　記不住了！

　　算了，不想了！

　　“小狼，小棠棠，家裡來客人了！”姜城的聲音傳來，兩個小家伙噠噠噠跑到門口，一齊看了過去，姜城身邊是一個背著籃筐，斜跨軍綠背包的花襯衫。

　　花襯衫嘚嘚瑟瑟：“哥，這你孩子啊……啊啊啊！”

　　他一個大男人，愣是讓門口的小板凳絆了大馬趴！

　　就這樣，結結實實的摔在兩個小崽崽的腳邊兒。

　　小狼：“……”

　　小棠棠：“！！！”

　　姜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蒙了，他趕緊扶起身邊的老花，說：“你還好吧？有沒有事兒？”

　　老花委屈噠噠的爬了起來，說：“你家門口咋還有陷阱？”

　　姜城默默望天，終於忍住沒說：這麼大板凳你都看不見嗎？

　　他改變話題：“小狼小棠棠，叫叔叔，給叔叔問好。”

　　兩個小家伙齊刷刷：“叔叔好！”

　　眼看花襯衫叔叔的眼睛還瞪著她的小板凳，小棠棠生怕這個花襯衫叔叔對自己的小板凳下手，她飛快的衝過去，一把抱起小板凳，小奶音飄散在院子裡：“我幫你懲罰它，讓它去牆角罰站！”

　　老花：“？？？？？”

　　此時唐妙也出門了，她一愣，不過立刻笑了出來，說：“原來是老花兄弟，快進來坐！”

　　老花吸了吸鼻子，相當鼻尖的說：“這好像是……雞肉味兒啊？”

　　姜城看到艾蒿已經猜到點什麼了，他捶一下老花的肩膀，說：“走，進屋看看你嫂子做啥吃的了。”

　　一進屋，老花肯定臉：“沒錯，雞肉，妥妥就是雞肉！！！”

　　小狼小小聲跟妹妹說：“這個叔叔，鼻子真好使。”

　　老花得意的微微一笑，挺了挺胸。

　　“實不相瞞，我的鼻子，比狗都靈！”

　　姜城&唐妙&小狼小棠棠：“……”

　　哎不是，這個，有什麼可得意的？

　　有什麼！！！

第21章 一條大蛇

　　這年頭，一般做客都不會選擇飯點兒，畢竟，都不富裕。

　　但是，總歸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懂事兒”，像是老花就屬於那種極度不懂事兒的，飯點來不要緊，還不提前說一聲。這可真是絕無僅有了。

　　一路看著姜城領著老花過來的村裡人咋舌不已，心裡直嘀咕，不過唐妙倒是還好的，她這人從來不拘泥於這樣的小節。雖說突然來客是有點手忙腳亂，但也不至於太措手不及。

　　畢竟，她今天是做了野雞的。

　　也趕巧了，若不是唐妙存著給自家男人孩子多補補的心思燉了雞，一般人家遇到這事兒，真是要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