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珠映玉

第154章

  褚映玉神色一頓,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果然繃得極緊,她便搓了下,硬是將那張冷硬的臉搓得柔和幾分。


  陸玄愔沉默而順從地任她的手作怪,默默地給她扇涼,估計這世界上,也隻有她敢這麼對他。


  她又換了個說法:“王爺,平王想做什麼?”


  陸玄愔原本不欲和她說的,免得汙了她的耳,然而見她堅持,怕她從別人那裡聽到一些不好的,決定還是由自己告訴她。


  褚映玉聽他說平王想灌醉他,將一個宮女送到他床上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平王到底有多毒蠢壞,才會設這個局?


  “所以,你就順勢將平王的腿打斷了?”她猶豫地問,是因為不能忍受平王這種惡心的行為嗎?


  陸玄愔低頭看她,發現她並未多想,便點頭應是。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肚子,眼神明滅不定。


  褚映玉已經習慣他時不時會將手覆在她的肚皮上,倒是沒什麼感覺,亦未看到他的眼神變化,還在想平王到底有多毒蠢壞。


  她又問道:“他是想讓聖人厭惡你,順便將人往咱們府裡塞嗎?”


  陸玄愔嗯一聲。


  “這也太……”


  褚映玉不知怎麼評價平王愚蠢的行為,壓根兒就不知道平王的最終目標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會設這個局,也是被陸玄愔逼的。


  是以她對此心平氣和,還問他:“王爺,昨兒夜裡,平王摔斷腿的事……”


  她仔細地看他,不放過他臉上的變化。

Advertisement


  陸玄愔道:“不是我。”


  不是他幹的。


  他雖然打斷平王的腿,其實隻是暫時滅他的氣焰,給他一個教訓,還是留了一手的,想讓平王安分點,等到她肚子裡的孩子順利地出生後,再無後顧之憂,便去料理那些兄弟。


  褚映玉迷糊了,“難道真是平王倒霉?”


  陸玄愔倒是知道幾分,輕聲說:“平王妃。”


  嗯,什麼平王妃?


  褚映玉原本還有些迷糊的,很快就反應過來,雙眼倏地瞪大,驚駭道:“是平王妃做的?為、為什麼?”


  她有些結巴,實在不敢想像,平王妃那種木訥又逆來順受的性子,居然敢做出這種事,而且平王還是她的丈夫,她的一身榮譽和性命可都系在平王身上。


  陸玄愔倒是知道原因,平淡地告訴她,平王妃原本有一個孩子,因平王當年偏寵一個妾侍,導致那孩子夭折了。


  褚映玉愣愣的。


  平王妃和平王成親的時間已經有十年,但她一直沒有孩子。


  也正是如此,林貴妃才會將父親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石氏弄進平王府,成為平王的側妃,想讓石側妃誕下孩子。


  褚映玉以前隻知道平王妃當年孕育過一個小皇孫,小皇孫幾個月時便夭折,這年頭孩子夭折是常態,世人也沒有多奇怪。


  後來平王妃就沒再生養,平王府裡的孩子都是那些側妃和妾侍所出。


  而平王妃也因此在平王府裡的處境越來越不好。


  如果平王妃的孩子真是平王之故沒的,平王妃會恨他倒也能理解,她現在也是當母親的,無法忍受有人要對自己的孩子出手。


  有些人看著悶不吭聲,仿佛誰都能欺負,卻是下手最狠的。


  平王妃定然恨極了平王,恨到不惜弄殘他,讓他再無緣那位置,這對平王而言不啻於最可怕的報復。


  褚映玉好像有些理解平王妃的想法。


  平王就算以後坐上那位置又如何?他不待見平王妃,隻怕他登基的那一日,就是平王妃被廢的時候。


  既然如此,那她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第122章


  陸玄愔的膝蓋養了好些天, 終於能正常走路。


  這段時間,他都待在莊子裡,陪在褚映玉身邊, 哪兒也沒去,甚至也沒什麼事,十分清闲。


  直到他的腿都養得差不多,也沒見他要出門的意思。


  起初褚映玉還很高興有他陪著, 漸漸地便品出了些許不同。


  午後,兩人待在水閣裡納涼。


  窗外是泛著粼粼波光的湖泊,湖中蓮葉亭亭, 隱約可見水裡有錦鯉遊過。


  褚映玉喝了口酸梅湯,看向案前正在作畫的男人, 忍不住問:“王爺,你不忙嗎?”


  陸玄愔頭也不抬, 最後一筆落下, 他放下筆, 將桌上的畫拿起。


  端詳片刻,他將之遞過去給她,漫不經心地說:“不忙。”


  褚映玉好奇地看了一眼, 發現他剛才畫的是一套女子的釵環首飾, 有些愕然, “這是什麼?”


  他沒回答,反問道:“好看嗎?”


  “好看!”褚映玉如實道。


  他的畫技高超, 這上面的釵環首飾精美漂亮, 栩栩如生, 若宛藝術品,甚至讓人懷疑工匠能不能打造出來。


  得了她的話, 他將寧福兒招進來,將這幅畫遞給他。


  眼看寧福兒要將之帶下去,褚映玉忙叫道:“等等,寧管事,你要帶去何去?”


  寧福兒笑道:“回王妃,奴才拿去給工匠,讓工匠打造出來。”然後又添了幾句,“王妃放心,咱們王府的產業中也有首飾鋪,有會打造首飾的工匠,工匠的手藝高超,定能按照圖上打造出來,等到中秋時,王妃就能戴上這些首飾了。”


  褚映玉總算明白,她驚訝地看向陸玄愔,“這是給我的?”


  陸玄愔嗯一聲,端過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這時候的他,那副矜持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模樣,仿佛並不在意她的反應,看著又有些許以前的樣子。


  


  褚映玉微微失神,連帶寧福兒離開都沒注意到。


  直到他伸手將她摟到懷裡,低頭蹭了蹭她的臉,她終於回神,突然想到什麼,有些不可思議地問:“王爺,我平時戴的那些首飾,不會都是你畫好樣子,讓工匠打造的罷?”


  雖然她沒怎麼注意自己的妝奁裡有多少首飾——因為數量太多,便懶得去看,但偶爾還是能發現那些首飾大多數都精美又大氣,和外面首飾鋪裡賣的不太一樣,每次戴出去,沒少被人誇。


  不過因為是王府裡的下人送過來的,她也沒多想,還以為是府裡特地給她採買的首飾。


  她從未想過,這是陸玄愔畫好樣子,讓府裡的工匠為她打造的。


  陸玄愔淡淡地嗯一聲,仍是一派雲淡風輕。


  褚映玉自然是十分高興,主動坐在他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


  “王爺,謝謝你,我很喜歡。”


  陸玄愔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以免她不小心摔著。


  她的肚子越來越笨重,行動有些笨拙,每次看到她揣著這麼個大肚子,都有些擔心。


  陸玄愔不是沒見過婦人懷孕,隻是那些婦人與他毫無關系,他素來不會多關注,從來不知道婦人懷孕時,肚子會變這麼大,揣著這麼大的肚子,她會有多難受?


  褚映玉很感動他為自己做的事,但她並沒忘記先前的問題。


  他最近太過悠闲,居然闲到能給她設計首飾。


  要知道,和他成親的這兩年,也就婚假和逢年過節時他能清闲一些,平時他都是忙個不停,就算有時候在府裡歇息,也是公文不離手,就沒見他闲過。


  褚映玉不免想到,是不是聖人還罰了其他?


  果然,陸玄愔給予肯定的答案,聖人暫時免了他身上的差事,讓他好好反省。


  “反省?”褚映玉想到現在也在府裡反省的安王,問道,“要反省多久?”


  “不知道。”陸玄愔很幹脆地說。


  褚映玉瞅著他,如果是一般人,被撸了差事,被勒令在家反省,定會十分焦慮,看以前她那“好”父親褚伯亭就知道,還在現在同樣反省的安王。


  然而這人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焦慮之色,頗為怡然自得。


  如果忽略他眼裡明顯睡眠不足的血絲的話。


  褚映玉嘆氣,“這樣也好,王爺有時間陪著我,我挺開心的。”


  陸玄愔低頭吻了吻她,問她要不要去釣魚。


  聽他提釣魚,褚映玉便有些饞了,“我想吃烤魚。”


  “不行。”陸玄愔搖頭拒絕,“熱氣。”


  褚映玉可憐巴巴地瞅著他,“吃一點沒關系的,我想吃。”


  自從秦嬤嬤他們覺得她的肚子小了點,肚子裡的孩子不夠大後,便讓她多吃一些,再加上現在也不害喜了,胃口大開,什麼都饞。


  幸好她的饞不像連靜萱愛嘗試味道古怪的食物,她饞的都是很正常的食物,隻要做得香噴噴的,她就愛吃。


  陸玄愔沒辦法拒絕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就算知道她是裝的也一樣。隻好答應,並且表示,隻能吃一點。


  “不能多。”他嚴肅地說。


  褚映玉自然是滿口應下,多不多還不是由她說了算,難不成他還能克扣她的口糧,讓她餓肚子?


  陸玄愔讓人拿來釣魚的工具,親自釣魚做給她吃。


  褚映玉坐在鋪著魚戲蓮葉棉墊的錦杌上,笑著問:“王爺你還會烤魚啊?真厲害呢。”


  “以前、學過。”他慢吞吞地說,語氣裡有明顯的鈍挫感,但他的聲音好聽,就算結巴也不太明顯。


  下人們識趣地沒過來打擾,就在不遠處候著,這邊隻有夫妻倆。


  陸玄愔選擇釣魚的地方有一片樹蔭,天氣雖炎熱,偶爾有山風拂來,帶來幾分涼爽,更顯悠闲自在。


  褚映玉坐在那裡看他釣魚,一邊和他說話。


  他仍是不太喜歡說話,但在她面前時,明顯話變得多了,隻要她開口,他都會回應,似是怕她再誤會他。


  自從恢復前世的記憶,他對她上輩子誤會他的事一直耿耿於懷。


  很快,陸玄愔就釣上一條魚,看著約莫有兩斤重。


  這湖裡的魚是莊子裡的管事特地讓人養的,便是想等主子過來時有新魚肥美的魚可以吃,是以一條條都養得很肥,而且還很傻,隨便釣就能釣上來。


  釣上幾條魚後,陸玄愔撸起袖子處理魚,讓人升火烤魚。


  他處理魚時的動作又快又利索,看著挺熟練的,褚映玉明悟,看來他以前確實是學過的。


  很快,空氣中就彌漫著烤魚的焦香味兒。


  褚映玉的鼻子微動,看著他手裡轉動的烤魚,越發的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