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今天掉馬了嗎

第2章

忙低下頭停住腳步。

傅南危餘光掃過我:「我在府上沒見過你。」

「奴婢是剛進府的。」

「叫什麼名字?」

「叫……阿寧。」

「靠近點。」

我硬著頭皮走近。

「給我按按肩膀。」

我站著沒動,直到傅南危又重復了一遍,我隻好慢吞吞地朝他伸出手,按在他光滑有力的肩膀上。

傅南危是武將,常年習武練得一身精壯肌肉不大不小剛剛好。

這手感!誰懂啊!

我捏啊捏,那雙該死的手不受控制地就往前面滑了過去。

好大的胸肌……

我下意識捏了捏,手指從兩處凸起摸過去,隻聽一聲悶哼。

我猛地一顫,像被電了一樣收回去,一抬頭看見傅南危危險的目光。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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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

我攥著裙擺,死死低著腦袋愣住不抬起來。

傅南危伸出手捏著我的下巴,往上一抬。

我對上他詫異的眸,忙搶在他問出聲前理直氣壯地說:「王爺,您猜得沒錯,我就是裴楓……的妹妹!裴寧。

「我哥哥說您府上待遇很好,介紹我來做工。」

7

傅南危松了手,微微皺眉:「裴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的妹妹怎麼能賣身為奴?」

「王爺您有所不知,京城房價物價太高,我哥哥又是外官,在京城無依無靠隻靠俸祿生活還是太過辛苦,我作為妹妹很是心疼,這才出來賺點錢貼補家用。

「而且我也沒賣身為奴,我是兼職,白天幹完晚上還得回家呢。那啥,時間不早了,王爺我先走了。」

我轉身就跑,把衣服換回來後又馬不停蹄找到了王府的管家。

前幾天我瞎逛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他欠了賭債拿王府庫房的東西去抵押。

以此威脅他認了把我妹妹招進府裡做兼職的事。

折騰了一天我又躺在傅南危的床上,像一條擺爛的死魚。

傅南危好男色的消息我已經傳出去了。

剩下的就等皇帝的打算了。

隻不過……

我看著在燭光下處理公務的傅南危,內心很是愧疚。

性向的問題其實根本算不得錯。

隻不過他的愛跟常人不同。

可我為了自保也隻能出賣他。

道德感作祟,我鬼使神差地開口:「王爺,我能為你做什麼嗎?在我能力範圍內。」

傅南危執筆的手一頓。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然後從身後抽屜裡拿了什麼東西,起身朝我走來,站在床邊將那袋東西丟在我眼前。

聽這清脆聲,是銀子。

我慢慢裹上被子:「這個……真不行。」

傅南危嘆了一口氣:「你妹妹……」

「我妹妹也不行!」

他無奈扶額:「我明日要出門辦事,需要個隨身伺候的,讓你妹妹來吧,這是工錢。」

我看著那一大袋錢陷入沉思。

白天我才告訴他我在京城的生活捉襟見肘,還要靠妹妹做兼職貼補家用,他現在就用這種方式上趕著給我家送錢。

而我,才剛出賣過他。

半夜,我躺在傅南危身邊猛地坐起來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他媽真該死啊!

8

就這樣,我開始了白天當丫鬟,晚上當大人的日子。

這天傅南危又把我帶出去隨身伺候。

我一看地方傻眼了——

楚風館。

裡面可全是男倌。

傅南危帶我上了二樓貴客包間,給我點了一桌瓜子零食後獨自走到屏風後。

不久,一個穿著粉色長衫的俊俏小倌走進來,路過我時,我正在塞葡萄。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傲嬌地仰起頭。

「王爺,你家婢女怎麼越找越醜了?」

我一口茶噴出來。

他扭著腰走進去:「奴家好久都沒見王爺了!」

傅南危的聲音很是寵溺:「別鬧。」

不是,玩這麼花嗎!

我盯著屏風後瞳孔震動。

但他們聲音太小我什麼也聽不見,急得我抓心撓肝。

「大人叫的酒。」

有小廝端著酒進來,我還在腦補屏風後面在說些什麼,突然想起來傅南危他根本就不喝酒啊,什麼時候叫的酒?

「等等。」

我話音未落,剛剛還佝偻著背的小廝突然暴起,從託盤下抽出一柄泛著寒光的短劍,往屏風後刺去。

「有刺客!」

我大喊著,想也不想就往桌子底下躲,卻不料踩到地上酒杯,直接往前撲倒抱住了刺客的腿。

我:「……」

刺客怒目而視:「攝政王竟還有你這忠僕!」

啊?不是,你聽我解釋!

刺客朝我舉起劍,千鈞一發之際傅南危破開屏風,用扇子擋開了刺客的劍。

「躲開。」

他匆匆留下一句後就跟刺客纏鬥在一起。

眼看著傅南危的護衛一窩蜂地趕來,刺客把目光投向我,一個閃身就朝我衝了過來。

我猛地瞪大眼睛。

大哥!你打不過傅南危就趕緊跑啊!殺我幹嘛!

「要不是你,我早就得手了!就算死,我也得拉個墊背的!」

我拼了命地往後挪,可那劍已經到了眼前。

我絕望地閉上眼,卻遲遲沒等來想象中的痛苦。

再睜眼,傅南危擋在我面前,刺客的劍正中他的肩膀。

姍姍來遲的護衛們將刺客生擒。

我看著傅南危的筆直的背影松了一口氣。

不愧是攝政王,這點小傷對他來說果然連抖都沒抖一下。

下一秒,傅南危就倒在了我身上。

暈過去前,他在我耳邊輕聲道:「別怕,我在……」

我愣在原地,腦子裡一團亂麻。

傅南危身上滾燙,我扶著他,隻聽見侍衛們混亂地吼叫:「王爺中毒了!快去叫太醫!」

9

宮裡的太醫來了一波又一波,都是急匆匆進去,唉聲嘆氣地出來。

他們都說傅南危中的這毒是西域奇毒,隻有西域神醫能解。

我急了:「那去請西域神醫不行嗎?」

太醫嘆氣:「那西域神醫喜愛四處遊歷,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王爺這毒兇險,現在已經毒入肺腑,除非神醫現在就出現在王府才有轉圜餘地。

「唉,這可能性,比裴大人你是女人還低啊!」

我:「……」

就在這時,一道嬌俏的身影走進王府。

是先前南風館的小倌輕雲。

他又換了件粉色衣衫,更加嬌嫩。

「王爺呢?」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輕雲看了我一眼,饒有興趣道:「你跟王爺帶的那個丫鬟是兄妹?」

我不置可否。

「醜得如出一轍。」

我說:「王爺現在沒空見你。」

人家現在命都快沒了,哪還有空跟他風流!

可輕雲卻傲嬌地甩了甩袖子:「哦,我不信。」

我正要勸他走,小廝著急忙慌進來,說是傅南危讓輕雲進去。

我蒙了。

不是,這都什麼時候了!

注意點身體吧!

我坐在廊下懷疑人生,沒多久小廝又出來了,這次是讓我進去。

我果斷拒絕:「我不會做他們玩樂的一環的。」

但……好歹傅南危是給我擋的劍。

難道是遺言!

我拔腿就跑,衝到他房裡的時候傅南危正靠在床邊喝藥。

輕雲收起他的銀針又塞進了懷裡。

「晚上再扎一次,這毒就沒了。」

我又不懂了。

傅南危看見我,朝我招招手:「過來。」

輕雲:「就是他?」

傅南危:「嗯,他是我朝中同僚,監察御史裴楓。」

他指指腦袋。

「他這裡有點問題。」

傅南危又給我重新介紹了輕雲:「他是名大夫,來自西域。」

啊?

他就是那西域神醫?!

我瞪大眼睛:「那他在南風館……」

「個人愛好。」傅南危說完頓了頓,看著我,目光探究,「你怎麼知道輕雲在南風館?」

我哽住,幹笑:「我妹妹跟我說的。」

完了完了。

傅南危都這樣了竟然還不忘讓神醫治治我的癔症,但這玩意兒都是我胡說的啊!這一把脈不都看出來了嗎?

我立馬找了個借口,說肚子疼想溜。

「肚子疼我也能治。」

輕雲死死鉗住我的手腕,我掙脫不開,隻好惴惴不安地盯著他的表情。

隻見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傅南危沉聲道:「怎麼樣?」

「有點棘手,我細細跟你說。」

我又被推出了門。

站在門口時才回過神來。

不是,我真有病啊?

有病跟我本人說啊!跟傅南危說什麼,他又不是我爹!

我本想找輕雲問問清楚,但輕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

我隻好去找傅南危。

他隻穿了件中衣靠在床邊,因為受傷臉上少了些凌厲,多了分俊美,我一時看得恍神。

我問我的病情。

傅南危說:「睡眠不好,煩心事諸多導致的癔症,不是什麼大事。」

哦,但你臉上的敷衍已經快溢出來了。

一想到我可能有什麼大病,我晚上遲遲沒睡著。

半夜醒來,傅南危竟然不在。

我頓時沒了睡意,起身在他房間裡這邊摸摸那邊看看。

其實他的房間我找過很多遍了,這次純屬無聊,書架上有許多兵書跟遊記。

我隨手拿起一本,突然嘎吱一聲,隻見書架緩緩後移,露出一間密室入口。

我就知道!

哪有權臣不貪財的!

見裡面金光閃閃,我敢斷定裡面必然藏著許多金銀珠寶。

我正要往裡進,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隻好趕緊把密室關上後躺上床裝睡。

沒一會兒,身邊有人躺下。

看來他沒發現什麼異常。

我剛松一口氣,耳側突然一熱,是傅南危俯身靠近。

他的唇在我耳邊停留數秒,像是在猶豫,而後落下來。

他的吻很輕,像是夢一般一觸即分。

如果不是我醒著,肯定不會知道他在這晚偷偷親過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把臉捂在被子裡滿腦子隻有一件事。

哥,你回來以後一定要遠離傅南危,保護好你的屁股啊……

10

天一亮,我果斷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傅南危見狀。

隻淡淡問了句:「要走?」

「我身體健康,再在王府叨擾下去就太不合適了,更何況御史臺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

這也不是假話。

這些天我的活都堆積如山了,硬是加了三天班才幹完。

末了,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斷袖之癖,跟斂財,哪個罪名要大點?」

同僚奇奇怪怪地看了我一眼:「首先,斷袖它不是個罪名,其次,它雖然不是罪名,但後果要比斂財嚴重得多。」

的確,如果傅南危Ṭùₒ是斷袖的事情傳出去,無人再將自家女兒嫁給他事小。

他會被文武百官看不起嘲笑,更甚者,以後上了戰場,沒有將士再服他,沒有敵人再怕他。

如今這個時代,性向不同就如同洪水猛獸,讓人避之不及。

對徵戰沙場,位高權重的傅南危來說,這後果要比斂財重得多。

以他的功績,貪點財。

頂多罰個俸,也傷及不到根本。

雖然傅南危喜歡的是我哥。

但一想到他在我裝病的時候攬我進懷,又在危急時刻給我擋刀。

我就怎麼也做不到讓他名聲掃地。

第二天我就偷偷摸摸進宮,向皇帝復命了。

「你說之前是誤報?攝政王他不好男色?他斂財?」

我點頭如搗蒜:「沒錯,攝政王的房間藏著好大一間密室!據我猜測,裡面都是錢!」

皇帝危險的目光掃向我:「猜測?」

我虎軀一震:「啊不!我肯定,裡面都是錢。」

「好,那就由裴卿帶頭,今日帶著御史臺大夫等眾臣去攝政王府查封那間密室!」

「我?今日?」

「當然,朕學了這麼久的帝王策,當然懂得要先下手為強,免得夜長夢多。」

小皇帝神色激動。

而我面如死灰。

待會兒傅南危看到我會想什麼呢?

憤怒,難過?

我一想到他的反應,就覺得心髒像被人抓住一樣喘不過氣來。

但皇命不可違,我帶著御史臺同僚以及史官、御林軍帶著皇上口諭趕到攝政王府的時候,傅南危恰好不在。

我微微松了口氣。

即使我帶著一大幫人,管家看到我,也一點沒攔:「裴大人來了,請進。」

我愣了愣:「你就不問問我來幹什麼?」

管家恭恭敬敬道:「王爺吩咐了,隻要是裴大人來,不需要問。偌大王府,裴大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眾人齊刷刷轉頭看著我。

而我一點沒注意到,心裡全被愧疚佔滿了。

做叛徒的感覺太難受了,如果逼我的不是皇帝,不是他用我身家性命做威脅,傅南危這般待我,我怎麼著也得撮合他跟我哥。

同僚不停催促,我隻好帶著他們往密室走。

密室機關還在原來的地方。

我率先打開密室走進去,長長的走道上布滿幽暗的燈光。

同僚走在我身側問:「先前我聽說攝政王有斷袖之癖,你在王府數日沒發現嗎?」

「沒有!」

我下意識維護傅Ŧŭ⁽南危的名聲。

「王爺怎麼可能喜歡男人!他直得不能再直了!他要是喜歡男人我就……」

身旁所有人都猛地停住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11

隻見被燭臺照亮的密室中沒有所謂的金銀珠寶,卻掛了滿牆的畫。

畫上的人或穿著長衫,或穿夾袄,或怒,或笑,全是我。

啊不……或者說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