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後我成了一隻喪屍

第1章

一覺睡醒,我暗戀的男神帥臉潰爛,成了喪屍。


我嚇得鬼哭狼號,拔腿就往衛生間跑,這才發現,鏡子裡映出一張更加慘絕人寰的臉。


我居然也成了喪屍。


1.


我暗戀付易程很久了。


他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帥到出場都能自帶 BGM,是我踮腳也摘不下的高嶺之花。


但我仍然存著些許幻想,甚至在許生日願望時口出狂言。


「求求老天爺讓我男神醜一點吧,這樣我就沒那麼多競爭對手了。」


老天爺不但聽見了,它還開眼了……


於是我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地就看見一張臉懸在正上方。


縱橫的傷口、潰爛的面皮、歪斜的五官……


我「啊」的一聲尖叫起來,「鬼啊!」然後拔腿就往邊上爬。


我根本搞不清狀況,拉開一扇門就往裡鑽,剛直起身子,又看到一張比剛才更嚇人的大臉。


「啊——」


尖叫聲戛然而止,因為我發現,在我面前的,是一面鏡子。


鏡子裡那個醜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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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此刻的我,披頭散發,蓬頭垢面,臉上流膿,眼底有瘡。


這不是喪屍是什麼!


當確定眼前的一切並不是夢後,我緩慢地拉開門,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外面的「同類」,生怕他衝過來,「嗷嗷」叫地從我身上撕下一塊肉。


但他抱臂看著我,一言不發。


隻有風聲穿堂而過。


「一一得一,」他忽然開口,清冷的聲線在空蕩的室內分外清晰,「二二得四,三三?」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接了句:「得九?」


「你果然有清醒的意識。」他的手臂落下,是一個放松警惕的姿勢。


等等——我渾身一激靈,這個嗓音,好像有點兒熟悉啊!


「你你你……」我激動得語無倫次。


「你是想問現在是什麼情況嗎?」他倚牆而立,「我們在一本末世小說裡,如你所見,成了喪屍。」


末世?


小說?


「你怎麼知道?」


「看見外面那個塔了嗎?」他指了指窗外,「跟那本小說的封面一模一樣。」țüₘ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兩眼一抹黑。


這不是我昨晚睡前在追的文嗎?


「也是倒霉,」他繼續道,「我從來不看小說,昨天有人給我分享了一串鏈接,我手滑點了進去,沒想到就來了這個鬼地方。」


我眨了眨眼,不敢說話。


因為給他分享這個鬼鏈接的人,就是我……


不用問了,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學校裡千方百計地加付易程微信的人多了去了,我們加上好友後,他甚至不曾問我要備注,我連介紹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也幸虧他不知道我是誰,不然我現在剖腹自盡都不足以謝罪。


其實昨晚完全是個意外。


我在某個 App 追文追得正起勁,突然跳出來提示:您的餘額不足,分享給好友,可免費領取 100 金幣。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我本想分享給我弟,結果他跟付易程的頭像太像了。


等我發現時,根本撤不回了。


2.


「你也看了這本小說吧?」付易程問我。


 我心虛地點頭,無語問蒼天。


我是想和男神單獨相處,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先不說我們的安全有沒有保障,就光是我們現在這臉,不小心出現在電視裡都得打馬賽克。


我這人一向膽小如鼠,要不是知道眼前這人是我男神,我早就嚇得哭爹喊娘了。


「你叫什麼名字?」付易程主動地問我。


這要不是連個正常人都少見的異世界,我高低得拍手歡呼慶祝。


「許喬喬,我叫許喬喬!」


他點點頭:「我叫付易程。既來之則安之,我們能來,肯定就能回去,不過當務之急,是得摸清楚我們現在的處境。」


我往後縮了縮,擺爛意味過於明顯:「啊……可是外面好危險吧?」


「我問你,這是哪兒?」


「末世啊。」我答。


「你是什麼?」


「……喪屍啊。」


「那你還怕什麼?」


說得對哦。


我跟著付易程下了樓,這才發現樓下居然是一個商場,隻是裡面早已荒廢,到處都是幹涸的血跡、倒塌的貨架。


路過一面鏡子,我趕緊捂上眼睛遁走,生怕再被自己的醜臉嚇到。


但等我放下手時,依舊和披頭散發、龇牙咧嘴的一張大臉對個正著。


「救命啊!」


我嚇得魂兒都快飛了,剛想哭著罵怎麼到處都是鏡子,又猛然想到,不對啊,面前的臉沒跟著我一起叫。


——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我遇到其他喪屍了。


果然,一張血跡未幹的大臉直接懟到了我臉上,估計是沒嗅到食物氣息,毫不留情地唾了一口,嫌棄地走開。


還好我閃得快,否則腐爛的肉渣都能噴我一臉。


躲開它後,我又陸續遇到好幾隻形容可怖的喪屍。


重新見到付易程的時候,我就跟見了媽媽的雞崽似的。


怕他厭煩,我不敢直接抱著他,隻能扯著他一隻爛袖子「嗷嗷」直哭。


「你去哪兒了,這什麼鬼地方,太嚇人了!」


付易程放任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發泄了一會兒,才淡然道:「哭夠了嗎?你的眼珠子快掉出來了。」


嚇得我一秒噤聲。


我就算不是人了,也不能缺胳膊少腿沒眼睛。


付易程見我老實了,才垂眸看向我。


不得不說,即使面目全非,他依舊有一雙幹淨的眼睛,泛著琉璃一樣的光芒。


我一邊打著哭嗝,一邊在心裡想:就算變成了喪屍,付易程果然也是最眉清目秀的那一隻。


3.


放在之前,我根本不敢想,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著付易程。


我們在這個異世界行走了不知道多久,除了偶爾見到的、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同類」,再沒發現別的活物。


我百無聊賴地踩著付易程的影子,直到一頭扎在他身上,印下一個模糊的血印子。


我捏了捏歪掉的鼻梁,問他怎麼了?


「有人。」


「人?」我激動得差點兒左腳踩上右腳背,再定睛一看,更興奮了,「這不原著男女主嗎!」


「你怎麼知道?」付易程問我。


這人果然沒看過什麼小說。


「這兩個人外貌、穿衣風格都跟書裡對得上。」


再說,沒點兒主角光環護體,有哪個男的能在末世穿白襯衫,連點兒血汙都沒有?


又有哪個女的風餐露宿,頭發還能順得像在拍「飄柔」廣告?


我拉著付易程的袖子就欲往前打招呼,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住。


「不著急,你先跟我講講,他們性格怎麼樣,還有這個小說大概寫了什麼。」


似乎讀懂了我眼裡的疑惑,他沉聲道:「我們現在身份特殊,謹慎一點,總沒壞處。」


男神的話,聽起來總是格外有道理。


我熟練地盤腿坐下,言簡意赅地為他概括。


男主是個 BKing,女主是個末世菟絲花,雖然她作,但男主愛他。


主要情節即男主打怪,女主被怪打。經歷了一系列磨難後,他們終於消滅喪屍,建立了人類基地。


從此,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付易程聽完後,問我:「什麼是菟絲花?」


「就是……女主身嬌體軟、易推倒,沒什麼戰鬥力,需要靠男主保護才能生存下來。」


付易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隨即開口道:「會有人喜歡這樣的人設嗎?」


「啊?」我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趕緊趁此機會追問,「那你喜歡什麼人設的女主呢?」


「別的不說,最起碼得獨立勇敢,不能惹禍添亂,隻會拖後腿吧。」


我的腦子裡跟走馬燈一樣,快速地閃過了一些畫面。


樓道間,我被其他喪屍嚇得連滾帶爬,捂著腦袋哀號:「哥們兒別咬我,我血裡有 250 種毒!」


商場裡,我去扒拉模特的衣服,結果被灌了芯的模特壓住腿,疼得 a o e、噫籲嚱,差點兒背出個《蜀道難》。


超市裡,付易程口渴,我自告奮勇地去貨架找喝的,拎回來兩瓶透明液體,他抹去商標上的灰塵一看。


——紅星二鍋頭。


……


完了,付易程再也不會看上我了。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那兒,思考著該怎樣挽回我碎了一地的形象。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了女生清脆的聲音。


「哥哥,我就說他們不是傻子吧!」


4.


我詫然抬頭,對上了一雙滾圓的鹿眼。


女主看我跟看動物園裡的猴子似的:「哇,哥哥你看,她也不是瞎子!」


……


男主似笑非笑地顛著手裡的匕首:「果然不正常,我就說怎麼可能有白天單獨活動的喪屍。」


「要殺了他們嗎?」女主嗓音甜美,語出驚人,嚇得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好歹也長著耳朵呢,這位美女,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但男主顯然更不把我們當回事兒,他勾了勾唇,冷笑一聲:「殺這些怪物,我都嫌髒了我的刀。」


他揮手示意女主:「你躲遠點兒,這兩個怪物變異成這樣,也不知道危險性有多高。我要活捉他們,送去給 Seven 博士做實驗。」


匕首尖折射著日光,泛著某種無機質的冰涼。


我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一步步地後退。


男主舉著匕首撲了過來,幾乎是同一時刻,一大把飛沙揚了出去,被風吹著全刮向了他那邊。


「快跑!」付易程大聲地喊道。


我這輩子都沒有跑這麼快過。


我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被風刮出來的眼淚、五髒六腑的移位,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幾乎席卷我每一寸皮肉。


付易程也沒好到哪兒去,手指死死地捂著小腹。


但他就跟自帶導航功能一樣,帶著我七拐八拐,原路折回。


估計是顧忌著還有其他喪屍出沒,兩人沒敢追得太深。


重新回到商場時,我驚魂未定地倚在門上大喘氣,欲哭無淚。


我害怕鬼,但鬼未傷我分毫。


我不害怕人,但人把我傷得遍體鱗傷啊!


我努力地深呼吸,想把眼淚憋回去,但氣還沒喘勻,我又聽見,進門處的風鈴叮鈴咣啷地響了起來。


盡管慫得不行,但看付易程癱在一旁,身體隱隱顫抖,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我咬咬牙,從邊上拎過一個拖把,哆哆嗦嗦地擋在了他面前。


「你,你別怕 ,我,我保護你啊。」


我像得了帕金森一樣,不停地顫抖著,腦海裡甚至開始閃過從出生到現在的畫面。


要是等會兒直接跪地求饒,他們能饒過我嗎?


可是這麼沒尊嚴,男神會怎麼想我?


要不我把女主劫持了?


可是萬一不小心真傷了她怎麼辦……小說裡有個喪屍薅了她的頭發,男主直接把人家頭給削了。


嗚嗚嗚~我要死了。


5.


我緊張得小心髒都快蹦出嗓子眼兒。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風鈴重新歸於平靜。


並沒有人走進來。


我強裝鎮定地往外走,額頭後背都被冷汗打湿。


這時,一個塑料袋打著旋兒,毫不留情地糊到我臉上。


「啊——我跟你拼了!」


我揮舞著拖把,使出了全身的勁兒。


然而,塑料袋很快被風吹掉,我的視線重新清晰——什麼東西也沒有。


虛驚一場。


我脫力地癱坐在地上,頭因為充血昏昏漲漲。


稍微緩了緩,我趕緊跑回付易程身邊——但他好像更難受了。


此時的他,開始瘋狂地撕撓著身上的皮膚,唯一正常的眼睛也變得血絲密布,看起來有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