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斷袖是不可能斷袖的

第1章

京中有傳聞,沈御史雖生得一副美人相,卻為人清正,極厭斷袖。


直到有日,官府辦案時意外撞見了沈御史被當朝新貴壓在身下。


祁王裴聞手指曖昧地撩動著我的烏發,聲音低緩帶笑:


「聽說沈御史為人清正,絕不斷袖?」


我的眼眸落在眼前人上,輕輕勾唇:


「王爺,絕不斷袖的另一層意思是……


「得加錢。」


01


奉先帝遺詔,祁王裴聞回京輔政。


沒想到路遇劫匪,隨便抓了個倒霉蛋擋刀。


很不幸,我就是那個倒霉蛋。


大殿之上,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彈劾祁王。


「臣御史沈朝,彈劾祁王在官道上拿臣擋刀,牽連無辜。


「疑有謀害朝廷命官之嫌,請陛下治罪。」


話音落下,眾人屏息。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昨日剛剛回京,正得聖心的祁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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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裴聞站在百官之前,身形颀長。


聽到我的話,他那雙微涼的桃花眼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染上淡淡的笑意。


旋即他側了側身,不急不緩地開口:


「聽說沈御史昨日一夜未睡,洋洋灑灑寫了近千字彈劾本王。


「還真是……榮幸之至。」


呵,昨夜一想到這飛來橫禍,我就忍不住罵罵咧咧地往那彈劾的奏本裡多加幾句控訴。


最後一夜未睡,現在眼下還是一片烏青。


我低眉回著裴聞的話,聲音冰冷:


「監察百官,是下官分內之事,嘶——」


不小心扯到了舌尖的傷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硬生生地咽下了後續的話。


高臺之上的小皇帝並沒有注意到這淺淺的一聲「嘶」,隻問裴聞:


「祁王,沈御史所奏,可有此事?」


裴聞抬眼看向天子,好整以暇地勾唇。


「沈大人所言,確有其事。本王昨日回京,路遇劫匪,不承想連累了沈大人,本王實在是……」


他的話音微微一頓,顯得格外輕佻曖昧。


「心中有愧,改日定會去沈府賠禮道歉。」


我聽著他的信口胡謅,斜睨了他一眼,剛好對上他含笑的視線。


上位的天子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劫匪?皇叔可有受傷?那些劫匪可有查清楚來歷?」


裴聞斂下眼眸,難得帶上了認真。


「謝陛下關懷,臣並未受傷,至於劫匪,臣才回京城,並不知是什麼來頭。」


小皇帝略微沉吟,隨後下旨。


「祁王遇刺之事,交由刑部去查,沈御史督辦,務必會給皇叔一個交代。


「至於沈御史所奏之事,由祁王改日上府賠禮道歉,此事到此為止。」


塵埃落定,眾人皆拜。


「陛下萬歲。」


02


「酒樓新出的水晶包子,嘗嘗看?」


一出沈府,我就看到裴聞提著手裡的包子,眉眼染笑地看向我。


「今日刑部有了新進展,召本王和沈大人一起去,正好順路載沈大人一程。」


祁王府在街東,沈府在街西,青天白日的,難為他這般能說瞎話。


我繞過他往府外的自家馬車走去。


「沈大人好生無情,昨日你落水時,可是本王救了你的命。」


我慢下腳步,冷眸瞧了他一眼。


「那下官多謝王爺在危急時刻,一腳把下官踹下水……


「還有一事,下官想告訴王爺。」


我頓了頓,想到唇齒間隱隱的抽痛,愈發地咬牙切齒。


「水中渡氣時,不必咬人舌頭。」


面前的罪魁禍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哦?是嗎?」


我:「……」


和裴聞一同來到刑部時,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高臺之上翻案卷的人,頷首行禮。


「秦相。」


高位之上的秦相眉目深邃,天生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


略微掃了來人一眼,他才淡漠疏離地開口:


「王爺,沈大人,坐。」


刑部的官員引我們坐下,將案情緩緩道來。


原來他們調查祈王遇刺案後,發現動手的人並非普通的劫匪,而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所以特地請我和裴聞來走一趟,好將那些殺手的身形描述出來。


刑部的官員級別不高,語氣也帶著討好:


「聽聞御史大人向來於書畫之道頗有造詣,煩請沈大人……」


我冷言打斷:


「他們身形不一,本官也沒瞧仔細,隻記得在交手中與他們對視過。」


刑部的大人忙不迭地把紙筆放在我的跟前,我不便推辭,提筆作畫。


一時間,屋子裡靜得隻剩下筆尖落下的聲音。


不知何時,裴聞已經站起身走到我的身後,熟稔地握住我手中的筆在紙上落墨。


指尖交錯,我的手微微一僵。


周圍侍立的人並不少,他們錯愕地抬頭看著這詭異的畫面,但是更多的是在看好戲。


京城之中誰不知道沈御史雖長了漂亮清秀的女相,卻為人清正,最厭斷袖,連帶著男子間的輕佻之舉也格外不待見。


我呼吸一頓,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手裡溫熱的觸感消散,他松開了我的手。


紙面上隻是落下寥寥幾筆,卷上的眼睛卻已栩栩如生。


我站起身,便有小廝將紙送到了秦相前。


「若無其他事,下官告退。」


坐在高位的秦相看著我離去的背影,黑漆漆的雙眸若有所思。


03


我前腳才出刑部,後腳裴聞就跟了上來。


忍無可忍的我將身後的人推至牆面,仰起頭看向他。


「裴聞。」


看著他的臉,我一字一頓地念出他的名字。


「你到底想怎麼樣?」


明明是極失禮的動作,裴聞卻並沒有什麼情緒變化,隻是淡淡地垂下睫毛俯視著我。


「本王在邊關時便聽說,京都美人,沈御史當屬一絕。」


我怔怔地看著他,明明是極端羞辱的話。


在他的口中卻沒了輕佻的意味,反而多了幾分認真,讓人生不起氣來。


我的目光微微一怔,輕聲回答:


「裴聞,我並沒有斷袖之癖。」


面前的人目光剎那微微一黯。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然而裴聞的嘆息聲還未落下,我就猛然間把他推開。


方才他站立的地方,此刻正插著一把尖刀。


我和裴聞對視一眼,分明都讀懂了對方眼裡的意思。


跑!


我和裴聞分頭跑向小巷的兩端,身後的黑衣刺客窮追不舍。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黑衣人就這般膽大妄為。


我沒什麼武功,轉瞬就被逼到了死胡同。


眼看著刀鋒就要落下,忽地面前的黑衣人胸前穿過一把長劍。


劍穿透了他的胸,最後化成一滴鮮紅的血,綻在我雪白的官袍上。


我對上站在黑衣人身後那人的視線,眼裡閃爍起微冷的寒光。


那人靠近我的時候,我猝然地用刀刃抵上他的脖子,冷聲道:


「是你派來的殺手嗎,秦相大人?」


04


秦相低頭瞧著我抵在他脖子上的刀刃。


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原來阿朝就是這般想我的?還是說……」


明明被抵著刀,他的手卻熟稔地攬上我的腰,冷冽的鼻息輕輕地吐在我的耳邊。


「阿朝為了裴聞,要同我這個昔日的救命恩人反目成仇?」


我Ṫů²斂眸瞧著他不安分的手,不悅地蹙了蹙眉,並沒有掙扎。


「秦相想說什麼?」


秦相勾了勾唇,斂下眼眸。


「本相聽說,有人在打探南府的那些舊事。真是巧,昨日裴聞才回京,今日就有人翻舊事。雖說是陳年舊案,但也並非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若被查出些什麼來,阿朝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粉身碎骨、永不翻身……」


街邊的燭光陰冷,倒映著我清醒的雙眸。


「秦相覺得,下官很蠢嗎?」


先帝驟然下遺詔讓裴聞回京輔佐小皇帝,必然是預先察覺到了什麼。


至於對我莫名其妙的示好,或許真有喜歡美人的成分在,但是必有其他圖謀。


秦相的話,不過是印證了我心中所想。


他挑了挑眉,愈加曖昧地鉤上我的腰帶。


「嘖,被裴聞盯上,這可不好辦啊……不如阿朝假身與我,本相親自動手,幫你除了他,如何?」


我淡淡地瞥了眼他手指撫過的地方,忍下衝動的殺意。


「沒興趣。」


一回到沈府,我徑直回屋沐浴更衣。


霧氣升騰,我斂下帶水的睫毛,將白皙勝雪的腰腹反復擦拭,暗暗發誓——


等風波過去,本官定要上本奏折。


把本朝這些詭計多端的斷袖通通一鍋端了。


05


刑部的人很快傳來消息,他們查到一個刺客藏在了京城的青樓裡。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和裴聞親自前往辨認捉拿刺客。


我在青樓前再次見到了裴聞,裴聞瞧著躊躇的我,微微揚起眉毛。


「不進去?」


煙花之地,當真是汙穢不堪。


我視死如歸地握了握拳,剛想踏足。


卻被裴聞打橫抱起,我的臉一下子貼上他溫熱的胸膛。


正要掙扎,裴聞卻低下頭,用隻有我們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


Ṭüₒ「沈御史這視死如歸的表情,會被老鸨認為是來捉奸的小夫郎,擋在外頭的。」


溫熱的呼吸交錯,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他在親密地咬我的耳垂。


我仰起頭,恰好能瞧見他那半邊俊美的側顏,呼吸微微一滯。


「那下次下官就來此處捉祁王的奸?」


不知道是何處取悅了他,裴聞忽地輕笑起來,開口吩咐老鸨:


「不找姑娘,要一間三樓的廂房。」


直到進入屋子,我才趕忙推開他,連滾帶爬地站穩在地面上,發絲紛ţù₆亂地落下幾縷。


「刺客在哪間?」


裴聞的眼眸漸深,憊懶地開口:


「隔壁房間。」


我衣衫凌亂,剛想緩口氣,忽地身前的人俯身壓下一片陰影。


我無奈地扶了扶額。


「王爺,下官說過……」


還未說完,裴聞已經伸手堵住了我的唇。


「誰說本王是來追求沈大人的?」


他的臉緩緩貼近,我的瞳孔逐漸放大,連他的聲音也聽得不大清了。


「本王分明是來以權謀私、逼良為娼的……」


呼吸糾纏間,裴聞用不知從何處變出的發簪將我微亂的發絲重新束好。


低緩曖昧的聲音尚在耳畔,忽地外頭響起了一聲暴喝。


「官府查封青樓,闲雜人等統統出來!」


我:「……」


這人運氣差起來,喝涼水都能塞牙。


我深切地相信,隻要我敢從這裡走出去。


明日,清正高潔的沈御史逛花樓的消息就能傳遍京城。


緊要關頭,我和裴聞前後破門而出,衝進了隔壁,將受驚欲逃的刺客摁在地上。


刺客見打不過裴聞,藏在手裡的毒針瞬時飛向我。


但好在裴聞反應極快,打飛了他的手,讓毒針偏離了一寸,隻是打在了牆面上。


刺客見狀,怨毒地瞥向我,當場咬舌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