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聞堰州耳尖冒紅，眼裡都是點點星光，雙手不知所措地拉著我的衣角。

蕭聞景破防了，眼圈通紅。

「你怎麼可以找小爹，小爹是什麼鬼？娘親你居然背叛我們。」

「你都能給自己找小娘了，我找個貼心人怎麼了。景兒，做人不能太自私。」

蕭雲笙看得火冒三丈，破口大罵。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別把自己齷齪的心思放在我和柔兒身上。我們清清白白，柔兒是來照顧景兒的，我們光明磊落。」

「倒是你這般放浪形骸就不怕我入宮告訴姑母，你是公主我管不了你。姑母到底是你的長輩，總能約束你的吧！」

清白？

可別玷汙了【清白】二字，敢做不敢當的孬種。

我不屑極了，他還以為自己是從前那個能無法無天的蕭公子呢！

聞堰州雖然膽小卻依然擋在我身前為我說話。

「驸馬爺，我們都不是瞎子，你看林姑娘眼裡滿是情愫萬般維護。可對公主卻惡語相向，你是公主的夫君，該疼她愛她護她。怎麼可以這樣傷公主的心。」

椿梨簡直想拍手叫好，她家公主是世間最好的女子，蕭雲笙簡直瞎了眼不懂珍惜。

「你不珍惜公主，自會有人看見公主的好。」

7

聞堰州身如浮萍，隻能依靠我活Ťú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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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軟弱的他卻願意在我被人責罵時站出來。

我心中暖洋洋的，越發瞧蕭雲笙不順眼。

得找個機會弄死這個腌臜玩意兒，不然堰州不得被他欺負死了。

時移世易，如今已是我皇兄的天下，我是皇兄最寵愛的妹妹。

三年前更是為皇兄以身擋刀，隻要我不謀反，這輩子就能橫著走。

蕭雲笙算什麼東西，一家子靠女人發家還敢大言不慚。

我厲聲喝道：

「蕭雲笙，你若敢動堰州一根寒毛我讓你全家陪葬。」

椿梨在一旁輕笑，讓人拿來披風。

「驸馬您嫁入公主府這麼多年，子嗣稀薄，既不能為皇家多開枝散葉就該開開心心地接納新人。聞公子於公主有救命之恩，乃天作之合。府裡也是時候多添幾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了。」

我笑了，天作之合倒是說到我的心窩裡去了。

「說得好，當賞，給府中每人加兩個月的月例銀子。」

下人們高高興興地領命。

「多謝公主，多謝聞公子。公主和聞公主郎才女貌，姻緣天定，往後必定子孫滿堂。」

蕭雲笙臉都綠了，簡直無法無天。

我接過椿梨遞來的披風，動作輕柔地給堰州裹上。

「檀溪園打掃好了嗎？帶聞公子過去安頓，他身體不好，吃穿用度切不可怠慢。」

檀溪園是公主府僅次於主院的院落，裡面有一池人工溫泉，昔日連蕭雲笙都沒有資格住。

給堰州休養最適合不過。

管家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唯唯諾諾道：

「公主饒命，自您去了行宮修養後，公主府裡的一切都由林姑娘打理，您寄回府裡的書信他們根本不讓我經手。」

管家頓了頓抬頭看了蕭雲笙一眼，視死如歸般繼續說：

「檀溪園……是驸馬讓林姑娘住進檀溪園的，小人惶恐啊！」

林婉柔一向以夫為天，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蕭雲笙的臉色想尋求庇護。

蕭雲笙臉色難看，想撕爛了管家的嘴。

看著我身後虎視眈眈地府兵隻能做罷，一肚子怒氣無處發泄隻能硬著頭皮說：

「我是驸馬，與你榮辱與共，給景兒的恩人安排一個院子怎麼了？要你這狗奴才在這裡添油加醋。」

「再說了，他算什麼玩意，也配住那麼好的院子。」

聞堰州眼裡的光都黯淡了不少，低聲下氣地說：

「是我配不上，驸馬爺息怒。隻是你是公主的夫君，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子這樣和公主說話。」

蕭雲笙嗤笑，滿臉不屑，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人。

「你也知道我和公主才是夫妻，那就自覺點自己滾出去，別死皮賴臉地留在公主府惹人生厭。」

聞堰州臉色更加蒼白了，身體搖晃似乎站都要站不穩了。

我趕緊扶著他坐下，目光如炬狠狠瞪了不知死活的蕭雲笙一眼。

蕭雲笙怒了。

「他裝什麼柔弱，剛剛不是還能說會道的。」

聞堰州張了張嘴，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手指不安地蜷縮在一起。

看起來就像快要破碎的水晶，讓人心疼極了。

8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蕭雲笙，心裡越發不耐煩，真是越來越作死了。

「把這兩個髒東西給我丟出公主府，再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前前後後把府裡好好打掃幹淨，晦氣東西。」

「你……你什麼意思，我可是驸馬爺，憑什麼趕我走。」

椿梨眼裡都是鄙夷之色，知曉我對蕭雲笙的忍耐到了極限，忍不住開口懟他。

「這裡可是公主府，又不是驸馬府，當然是我家公主說了算。一個贅婿，一個無名無分的外室，居然敢在公主面前耀武揚威，臉皮比那城牆還厚。」

椿梨誠懇地ṭüₚ建議道：

「公主，他們如此不知悔改，不如即刻杖殺。」

蕭聞景見爹爹受辱，十分不服氣，拿起桌子上的果碟往地上摔。

指著我破口大罵。

「走開，我不要你做我娘親。你滾出我家，我要柔姨做我娘。」

椿梨義憤填膺，替我鳴不平。

「小公子，你怎麼隨了驸馬這般蠢鈍如豬，識人不清，你才不配做公主的孩子。」

我笑了，養了個蠢兒子，和他父親一樣蠢。

拿起鞭子狠狠往地上一抽，氣勢洶洶，厲聲道：

「滾，你們一起滾。」

「景兒，你長大了，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若你覺得你的父親，你的柔姨千好萬好，那我不攔著你親近他們。但你以後也別在外打著永河公主之子的身份行事，好自為之吧！」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蕭雲笙害怕我一衝動真的把他弄死，黑著臉拉著愣神的林婉柔灰溜溜地想離開。

哪裡還有剛剛那恃強凌弱的模樣。

蕭聞景咬咬牙，自己跟在父親身後離開。

臨走前回頭看我一眼。

「娘親，你會後悔的。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幸福。」

蕭聞景一隻手拉著他父親的手，一手隻拉著林婉柔，高聲大喊。

「我才不喜歡做什麼公主之子，親情才是無價的。」

蕭雲笙滿意極了，抱起兒子，挑釁地看了我一眼，牽著林婉柔的手【幸福】地離開了。

哼，見不得他小人得志的樣子。

我讓府兵把蕭雲笙攔下。

「走之前和聞公子道歉。」

蕭雲笙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聲音都是顫抖。

「你居然辱我至此！」

我眉眼一挑，旁邊的侍衛拔出長刀，寒光一閃，攝人得很。

蕭雲笙咬牙切齒的開口：

「抱歉。」

我素手指向聞堰州的方向。

蕭雲笙目光幽深，眼底掠過一抹狠辣地殺意。

「聞公子，抱歉。」

9

林婉柔還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眼裡的怨毒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在她眼裡蕭雲笙三心二意是風流倜儻，蕭雲笙可以不愛我，但我必須對蕭雲笙死心塌地。

就應該像那些賢惠的高門主母一般，主動給丈夫納妾，好成全他們之間的情意。

真是臉有多大就敢想多大。

林婉柔看著聞堰州的目光都是鄙夷和不屑。

我心裡生起殺意，沒有人能侮辱我的堰州。

「來人，挖她的一隻眼睛。」

林婉柔嚇得趕緊把頭低下，瑟瑟發抖。

蕭雲笙眼珠子一瞪，大喊。

「你敢，誰敢動柔兒就從我身體上踏過去。」

我一鞭子抽在蕭雲笙的腚上，聳聳肩。

「準了！」

最後侍從踏在蕭雲笙的身上，毀了林婉柔的一隻眼睛。

10

先皇在位時，蕭雲笙的姑母蕭貴妃勢大，連我和皇兄都要避其鋒芒。

靠著蕭貴妃給父皇吹耳邊風得到了一個伯爵的位置，有蕭妃撐腰，蕭府一時風頭無量。

為了保證愛妃的母族長盛不衰，父皇給我和蕭雲笙指婚。

前有蕭貴妃後有我，蕭雲笙一家扶搖直上，加官進爵。

他被人捧慣了，自傲過頭。

認為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婚後我想和他相敬如賓。

他卻覺得我愛他愛到不可自拔，用著驸馬的權勢謀利卻看不起我這個公主。

剛剛成婚時，我對他還有幾分期望，不求舉案齊眉，但求相安無事。

但他相當不要臉，成親不過才三個月就提出要納妾，納的自然是他的心上人，林婉柔。

尋常人家也沒有這樣糟踐正妻的，何況是我是公主。

我沒有同意，蕭雲笙和我鬧得不可開交。

他有蕭貴妃撐腰，我是國朝公主，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彼時正值父皇病重，皇兄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蕭貴妃不蠢，為了保住家族的榮耀，她讓蕭家瞞著蕭雲笙悄悄把林婉柔嫁了出去，斷了他的念想。

暗中警告了蕭雲笙一番。

因為這件事，我和蕭雲笙本就不好的關系雪上加霜。

我住在公主府，他搬回蕭府，各自清淨。

看透了這個人後反而輕松，從此以後互不幹擾，各過各的。

哪怕這時我發現自己已經懷有兩個月身孕，也不想挽回一個不中用的男人。

孩子出生後，我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孩子身上。

蕭雲笙為了惡心我，對景兒百依百順，背後教育他親近蕭家，離間我們母子。

明明孩子養在自己身邊，卻還是能被偶爾見一面的父親挑唆。

可能是我身為母親太過失敗。

「娘親為什麼要處處約束我，我不喜歡你。」

「爹爹說了我生來尊貴，一輩子都能為所欲為，想幹嘛就幹嘛！」

「娘親小時候得不到皇祖父的寵愛，所以現在就不讓我好過，你太自私了。」

我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培養他基本的道德廉恥卻變成了他口中的不安好心。

子肖父，隨了蕭雲笙的隨心所欲，自私透頂。

我受傷後，蕭雲笙以為我大約是兇多吉少了。

堂而皇之地搬回公主府。

拿兒子做筏子，和林婉柔再續前緣，暗度陳倉。

若我身亡，還能以幼子需要人照顧為由，納林氏進門。

景兒喜歡林婉柔，到時候皇兄隻怕會心疼孩子年幼喪母，同意蕭雲笙再娶。

甚至把對我的愧疚補償到蕭家身上。

還好我福大命大，沒有為他人作嫁衣裳。

母子緣薄也沒關系，既然強求不來，我便不再強求。

人生在世，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稱心如意。

我所擁有的已經是其他人窮極一生也無法得到的。

11

檀溪園髒了，我不願意讓聞堰州住進林婉柔待過的院子裡。

他可是我的人，於是便把人安排在了主院的偏房裡休養。

在我的精心養護下，消瘦的身體慢慢好轉，臉頰也不再凹陷。

他身穿月牙白長衫，任誰見了都要說一句翩翩少年郎。

我倚坐在貴妃榻上，滿意地看著聞堰州。

捻起一顆顆葡萄送入他的嘴裡。

「很好看，我喜歡。」

聞堰州彎腰張嘴，笑得腼腆，濃密修長的睫毛垂下一小片陰影。

看得我心猿意馬。

荒唐了幾日，我入宮去見了皇兄一面。

「皇妹委屈了，原以為蕭雲笙有幾分姿色又翻不起風浪，留著給你解悶也好，沒想到是個心野的。你想幹嘛就幹嘛！哥哥都能給你兜底。」

從皇宮出來後，我派人送了一封休書和這三年的賬單給蕭雲笙。

我在行宮養傷時，他拿著公主府的銀子養林婉柔。

拿著我庫房的首飾送給林婉柔。

連養個小情人都不舍得自己花錢，摳搜又下賤。

那些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他既然拿了，我就要他吐出來。

至於孩子，他喜歡父親便留在蕭府裡養著。

若是要回來，我便找處院子養他到成年。

其他的就不強求了。

蕭家主母幾次三番遞牌子入宮求見蕭太妃，企圖能挽回這段婚姻。

如今蕭家的一切權勢地位都仰仗我，隻有蕭雲笙蠢得可憐，自以為自己天縱英才，靠自己也能讓蕭家扶搖直上。

不知道蕭太妃做了什麼，皇兄下令讓她遷居別宮安享晚年。

收回了蕭家的爵位，曾經風光無限的蕭家走向落幕。

12

蕭雲笙帶著孩子來到公主府求和。

也許是心裡知道自己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往日裡他總是把自己打扮成開屏的孔雀。

什麼衣服搭配什麼配飾，講究得很，精致到每一根頭發。

可如今哪怕蕭雲笙精心打扮過，也掩蓋不了他憔悴的面容。

不過幾日光景，從高高在上的官家子弟成為一介庶民，其中落差他怎麼能接受。

更何況為了賠錢，蕭家幾乎掏空了家底。

聽說他父親氣得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要不是怕我遷怒蕭府，蕭父連錢都不想幫這個蠢兒子掏。

蕭雲笙這心力交瘁的模樣，看得我開心得很。

他的語氣再也沒有以往的高傲，但說出口的話一如既往地討人厭。

「永河，你別再鬧了。你不喜歡柔兒我把她送走就是了，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我無語至極。

「我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蕭雲笙壓下自己的火氣，語氣裡帶著一絲責備。

「因為這件事我父母已經病倒了，你就不能懂事點。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隻有我對你一心一意。」

我翻了個白眼，淡淡道：

「你父母病倒是被你這個蠢貨兒子氣的，還有你不納妾是不想嗎？是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