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自1939
第1章
我來自 1939 年的中國,死於 1939 年的戰火。
那一年,許多民眾還在惶恐與麻木中得過且過。
我隻是滄海中的一粟,最平常不過的百姓。
在見到曙光前,死於空襲轟炸。
再睜眼時,成了一名呱呱墜地的嬰兒。
1
「生了生了,是個小姑娘!」
耳邊響起這句話時,我意識混沌著,整個人像是從一個溫暖又柔軟的空間中脫離。
我不知為何放聲大哭,控制不住的生理反應,周圍的人似乎都在笑。
一雙手擺弄著我,最後,我像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住,濃厚的安全感包圍住我。
「來,看看你閨女,長得真水靈。」有人抱著我和別人說話。
很快,一個溫熱的吻輕輕貼在我額頭。
我聽見一個女人輕聲說:「是個女兒啊,真好。」
我努力睜眼想要看清親吻我的女人,但她的模樣是模糊的,我看不清。
她自稱媽媽。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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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神許久,死前的驚恐以及痛楚仿佛還殘存在靈魂深處。
殘垣斷壁,戰火紛飛,流離失所的一幕幕生動在腦海中浮現。
1939 年的中國,空襲從頭頂降落時,周圍驚慌失措的尖叫和倒塌的房屋,成了我人生中定格的最後一幕。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一點,我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了。
成了一名呱呱墜地的新生兒。
然而此刻我連控制自己四肢的能力都沒有,隻知道自己經常在各個懷抱裡流連。
我不知道命運是否是在眷顧我,讓我擁有來生,但卻讓我記得那些滿是痛楚的記憶。
我想知道如今是什麼年代,當年我們曾心心念念期盼著的和平,是否已經等到?
可我隻是一個嬰兒,向這個世界傳達信息的途徑隻有哭鬧,甚至一日之內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
我的父母帶我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我隱約能察覺到我今世的家境不錯,照顧我更多的是月嫂。
在迎來新生的一個多月以來,我都是混混沌沌的,眼前看到的人也漸漸從模糊到清晰。
我的母親看著很年輕,溫溫柔柔的,她不太熟練地向月嫂請教著如何照顧女兒。
我的父親,他看著比自己的妻子年紀要大一些,很喜歡抱我,但他的胡子有點讓人討厭。
滿月當天,家裡舉辦了滿月酒,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哥哥。
一個 15 歲的哥哥。
我明白年輕的媽媽不可能生ṱú₅出這麼大的兒子,所以我和這個哥哥應該不是同一位母親。
那天,姍姍來遲的謝吟禮往搖籃裡看了我一眼,十幾歲的少年桀骜不馴衝他爸道:
「恭喜啊爸,喜得千金,幸好閨女長得不像您,不然這長相上以後得吃大虧。」
「謝吟禮!」我爸被氣得不輕,「你個臭小子,你妹出生一個月了才來看一眼,有你這麼當哥的嗎?」
謝吟禮似乎嗤笑了聲:「我媽好像隻生了我一個,您自己四十了還ẗů₆不服老,覺得我養廢了,非要生個小的,我有什麼辦法?」
我爸氣得要揍兒子,被我媽攔下了:「老謝,大好的日子,別打孩子。」
那天起我就知道,我這個哥哥不喜歡我。
他也不經常回家,聽說是住校或者回他姥姥家。
他的母親在他八歲時因病離世,而這對父子的相處模式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問題,後來見面時總是針鋒相對。
謝吟禮對我媽媽,也隻有表面的禮貌。
我的記憶裡,他不怎麼回家,或許是因為我和我媽媽,又或者是因為他和我們爸爸的Ṭū́⁽關系。
2
後來我才意識到自己生在怎樣富饒的一個家庭裡,謝家很有錢。
而我的大名,叫謝楚容。
我今世的媽媽姓楚,當時出生沒幾天,父母拿了幾張紙條擺在我面前,上面是他們為我準備的名字,挨個念了之後,我陡然聽見了自己前世的名字。
那一刻,我使勁蹬了一下腿,這個名字就再次屬於我。
投胎雖然富貴,但我面臨著其他問題。
對於一個嬰兒來說,我ƭú⁽太過安靜,不是餓了或者拉了,我不會哭,大多數時候,我能自己待得好好的。
父母曾經懷疑我有什麼問題,還抱我去醫院看過醫生。
醫生沒檢查出什麼問題,最後他們將我定義成報恩寶寶,一點兒也不折騰父母的那種。
我爸抱著我,又嘆氣:
「你說這小孩兒的脾性怎麼能這麼天壤之別呢?謝吟禮那消息這麼大點的時候天天鬧覺,除了我和他媽,誰抱都哭,好不容易養大了,又是這麼個性子,罵不得打不得的,還是閨女好養。」
我媽:「你別一見面就想說教孩子,現在這個年紀的孩子哪想聽這些?還有閨女這麼小,哪看得出來好不好養,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事實證明,我媽說得沒錯,養閨女也不好養。
我三歲時還不會說話。
不知為什麼,我明明有意識張口想要說話,但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我可能是個小啞巴。
父母帶我去看了很多次醫生,醫生每次都說我的聲帶發育得沒問題,後來有個醫生診斷說可能是心理問題,他說孩子有可能遭受過驚嚇。
可我這輩子錦衣玉食的,哪裡有受驚嚇的可能?
不曾想,我父母卻沉默了,半晌我媽說:
「孩子有時候半夜睡著時小聲哭算嗎?我們聽到哭聲醒來,發現她好像做噩夢了,哭得很可憐,但又喊不醒。」
我愣了一下,這幾年來我確實會夢到上輩子經歷過的事。
那些驚懼的畫面每次在腦海裡浮現,我都忍不住發抖。
我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想到自己作為一個幼崽,其實是家裡的焦點,永遠會有大人關注著我。
醫生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和我交流後,確認我的智商沒問題,也有意識要開口說話。
最後他讓我父母回去再好好觀察一下。
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說不出話來,但思來想去,這輩子當個啞巴也不影響什麼。
有了前世流離失所的對比,這對我來說似乎不是什麼天塌了的事。
這幾年我弄清了自己所處的年份,我還在中國,不過是重生後的中國。
這裡早就已經沒有了戰爭,百姓早就實現了溫飽,安居樂業,讓人懼怕的列強的威脅早已遠去。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我猶記得當年文人在接頭吶喊:
「我們今日為國捐軀,舍生取義,隻為將侵略者趕出我們的祖國,隻為有朝一日和平的光輝灑落華夏之地,隻為我們的子孫後代能不必生活在死亡的威脅之下!」
也不知他們是否知曉今日之光景。
電視上隻要放著抗戰題材的影視作品,我都會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直勾勾盯著看。
熱衷程度比起我爸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爸時常笑道:「不愧是我閨女啊,這覺悟真行!」
老謝是黨員,還是基本每年都會被評上的優秀企業家。
3
我三歲這年,謝吟禮已經十八歲了。
家裡為他舉辦成人禮,剛好也是高考後的時間。
很多人來到家裡,連我也被打扮得很隆重,身上穿著粉嫩的公主裙。
來到家裡的客人都誇我可愛,但我不會說話,隻能衝他們笑笑,然後他們臉上又會浮現可惜的神色。
大概惋惜我是個小啞巴。
客人來得差不多了,但主角始終不登場,我爸交給我一個小任務:「容容,去樓上喊哥哥下來。」
我雖然年紀小,但是對這個家很熟悉,哼哧哼哧就邁著小短腿往樓上爬。
謝吟禮的房間在哪裡我也知道。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他的房門虛掩著,沒緊閉。
「謝哥,真不是我說,幸好你這後媽生的這個不是兒子是女兒,不然照你爸這麼寵孩子的程度,說不定之後真和你搶家產。」
之後另一道聲音響起:「是兒子又怎麼樣,難不成謝哥他爸還真能將家產都交給一個啞巴嗎?」
「不過謝哥,你妹妹是什麼毛病不會說話啊?不會一輩子都是啞巴吧?」
「說夠了沒有……」謝吟禮終於開口。
也就是那一刻,陽臺有一陣風吹進來,謝吟禮的房門被吹開,我也被那陣風吹得晃了一下,門開了,裡面安靜下來。
隔著門,我和他們對上視線。
有幾個人意識到什麼,張了張口又閉上。
謝吟禮蹙眉:「謝楚容,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我沒法回答他,正如他們說的那樣,我是個啞巴。
「容容,」身後響起我爸的聲音,「哥哥還沒下去嗎?」
我爸大概還是不放心,上來了。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謝吟禮和他的一群朋友。
「吟禮,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下面客人都等你呢。」我爸說。
謝吟禮看著我,欲言又止了。
而我沒再看他,被我爸牽著手走了。
隱約聽見身後有人嘀咕著:「這麼小的小孩,聽不懂吧……」
4
謝吟禮的成人禮很盛大,盛大到他像是眾星捧月的王子。
賓客散盡後,父母都醉了酒,我也被保姆帶回房休息。
樓下是打掃的聲音。
謝吟禮並沒有休息,他和他那群好哥們出去喝酒了,天泛白了才回來。
我醒來時,周圍靜悄悄的。
天已經大亮了,作為一個三歲的孩子,我需要的睡眠時間太多。
我習慣安靜醒來了,在意識到自己並不會說話後,我在大人眼中應該是個很乖巧但是有點可憐的小孩。
不愛哭,也不調皮,卻也不會說話。
平時照看我的保姆阿姨不在,也許是走開了。
我對這幢別墅太熟悉了,隻要待在這裡基本不會有什麼事。
走出房間,我路過了謝吟禮的房間,門虛掩著,他這個人怎麼就不愛關門?
準備走開時,我驀地一頓,又往房門走了兩步,確定自己聽見了一聲很重的呼吸聲。
我的聽力還不錯。
於是猶豫片刻,我還是邁著小步推門進去了。
床上明顯躺著一個人,是謝吟禮,他甚至還穿著昨晚的禮服,室內的溫度低得很。
他的床太高了,我太矮,爬不上去。
片刻,我借助他床邊的椅子爬了上去,謝吟禮的呼吸頻率不太正常,他閉著眼,睡得也不算安穩的樣子,額頭很多汗。
我遲疑著將手放到他額頭上。
燙。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體溫!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謝吟禮生病了,推了推他,沒反應,張嘴想喊他的名字,結果依舊發不出聲音。
我又使勁推了推他,還是沒反應。
他可能不是睡著,而是昏迷了。
我當機立斷下床去找人,可平時不缺人的別墅這會兒卻一個人也找不到,爸爸媽媽也不在,我的保姆阿姨也不在,偌大的別墅,仿佛隻有我和謝吟禮。
我在別墅裡跑著,想喊人但是始終發不出聲音。
可別墅太大了,以我的身體根本不可能跑不完整個別墅。
跑得太快,我不小心被絆倒,摔了個跟頭,疼痛襲來,眼淚也跟著冒出來了。
也許是這具三歲的身體也跟著禁錮了我的思想。
我生出了一些恐懼,害怕謝吟禮出什麼事。
盡管他不喜歡我,但我也真的不願意再失去一個親人。
我分不清臉上掉的眼淚是因為摔疼了,還是因為恐懼謝吟禮出事,急切之下,我又跑回他的房間了。
謝吟禮依舊沒醒來,他燙得像被架在火上烤了一樣。
有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的手機,手忙腳亂拿了過來,我隱約記得平時聽大人說過急救電話。
電話撥通,響了一會兒後被接起來:「您好,請問有什麼能幫助您?」
我張了張嘴,這會兒才又想起自己不會說話。
隻能發出沒意義的音節和抽泣聲。
手機繼續響起接線員的聲音:「您好,請問遇到什麼麻煩了?有人生病或者受傷了嗎?需要救護車嗎?」
我很急。
但依舊說不出話來,那頭的接線員沒有掛電話,她的聲音溫柔了些:
「是小朋友嗎?是家裡大人生病了?可以和姐姐說一下大人怎麼了嗎?」
我說不出話,著急之下,眼淚決堤,大哭起來,我真的好害怕謝吟禮死掉。
在記憶裡,從前很多人就是這麼發著高熱就沒了的。
我沒意識到那一刻,聲帶像衝破了什麼封印般,我大哭著喊出聲:「救救我哥哥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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