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泾渭分明。

我好像真的誤會他了。

我望向躺在我身邊的沈晏。

他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我靜靜欣賞了會兒，他睫毛可真長呀，鼻子好高，嘴唇也好看。

他是真的長得很帥呀，要不是對家的兒子，說不定……

哎……

我哀嘆一聲，可誰讓他就是對家的兒子呢？

我把內心亂七八糟的東西拋開，側著身子，準備睡覺，剛閉上眼睛。

沈晏的心聲又傳來了。

「救命呀，喜歡的女生就睡在我身邊，我怎麼睡得著？」

「我閉著眼睛裝睡，我眼珠子沒在動吧，她應該看不出來吧？」

「沈晏，淡定呀淡定，來日方長。」

「她本來就討厭你，如果你現在就睜開眼睛的話，她可能會嚇到的。」

「喜歡她就得要克制住呀，沈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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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不斷的告白通過心聲，輸出，傳入到我的耳朵。

我懵了，難道他真的喜歡我？

我想起，之前在大三那年，他是有那麼一回給我遞了情書。

現在我認真回憶起來，好像我們從初中到大學都讀的是同一所學校耶。

隻是從來沒有交集的那種。

那天，他站在我們寢室樓下，穿著一身黑色衛衣，像是等了我很久。

他長得帥，是學校公認的校草，很多女生都在那裡看他。

我下樓就瞧見了他，看到他就生氣，白了他一眼，扭頭就走，他追上來，不由分說抓著我的手。

「幹嗎？」

我甩開他，眼睛都不帶正眼瞧他的。

沈晏望著我，長籲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周婷婷，這一次，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完？」

「松手。」

我掙脫開他，有些不耐煩：「有事就說。」

抓人手幹嗎？

耍流氓。

他把手裡的一封信遞給我，是情書，還是粉色紙包裝的那種。

他望著我，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紅著臉開口：「周婷婷，我喜歡你。」

「呵。」

我就覺得好搞笑呀。

當時兩家鬥得水火不容，我爸昨天晚上打架差點把他爸頭發給薅沒了，而我每次看到他也都朝他做鬼臉。

他喜歡我，鬼才信。

「喜歡嗎？」

我冷笑一聲，當著他的面毫不留情地就把情書揉爛，撕成了碎紙，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騙子！」

「為了鬥垮我們家，連這種下三濫招都使出來了，渣男。」

我拉著我小閨密的手，眼不斜視就走了。

小閨密還為帥哥打抱不平。

「婷婷，沈晏好像真的喜歡你耶，你拒絕他的時候，他眼眶都紅了。」

我絲毫不在意：「切，都是在演戲。」

就那麼一次，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在私下場合見過他了。

現在我有了讀心術，能聽到他內心的真實聲音，難道是真的？

沈晏真是喜歡我的戀愛腦？！

我輾轉反側，更睡不著覺。

深夜，我爸還坑女兒地給我打了個電話。

「婷子，是我，daddy。」

我捂住聽筒，深怕旁邊深睡的沈晏聽到了。

「我知道，電話有顯示。」

我爸：「你那邊一切都順利吧？」

我：「嗯。」

「記得明天的計劃。」我爸提醒我。

我偷偷瞟了一眼睡覺的沈晏，沒忍住問一句：「爸，有沒有可能你高估沈晏了？他很有可能是戀愛腦。」

我爸：「什麼腦？」

我扶額：……

「再見。」

掛斷電話後，我心裡有些動搖了。

可是沒辦法，喜歡這種東西哪有錢實在呀？

抱歉啦，沈晏，我也隻是想幫我爸奪個第一而已。

男孩子嘛，對感情都很健忘的，以後你會遇到一個你喜歡的女孩子幫你撫平你受傷的小心靈。

這麼想著，我心裡放松了不少，慢慢地就睡了過去。

殊不知，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某沈姓綠茶勾了勾唇角，心裡在想著：誰落在誰手裡還不一定呢。

6.

早上。

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我蒙蒙眬眬睜開眼。

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身材挺拔的帥哥，逆著光站在我床頭。

攪得我春心蕩漾的。

帥哥似乎還有些笨，系領帶都不會，系半天都系不好。

「你好笨呀。」我忍不住打趣說道。

誰能想到在外威風凜凜的高冷沈總在家裡連個領帶都不會系。

他見我起來了，衝我笑了笑，說話語氣溫文儒雅。

「讓你見笑了。」

沈晏手上系領帶的動作沒停，嘴上嘟囔著。

「我都很羨慕那些早上起來就有妻子幫他們系領帶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想讓我幫你系？」

這潛臺詞我是聽出來了。

沈晏否認，勾了勾唇：「沒有，我隻是有感而發，你別在意，我知道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他眼神帶著失落。

真是我見猶憐。

好吧，我想著我還要套路他，實在於心不忍，這點小忙還是能幫的。

我掀開被子就起身，穿上拖鞋站在他面前，自告奮勇：「我可以的，沈晏，我幫你。」

「那麻煩你了，謝謝婷婷。」

我開始幫他系領帶，他看著我很是乖巧地說。

隨後他開啟了誇誇模式，給我戴高帽子：「婷婷你好心靈手巧，幫我系的領帶可真好看。」

「像你這樣長得漂亮又能幹的老婆可不多了，我真是積了多大的功德才能娶到你呀。」

「那可不？」

我在一聲聲誇獎聲中，逐漸迷失自己：「本小姐可是美麗又賢惠。」

「如果我美麗又賢惠的妻子天天都能幫我系就好了。」

「那有什麼關系，我天天幫你系。」

「謝謝你，老婆。」

他在我臉頰落下輕輕一吻：「我很開心。」

我？？？

我感覺我好像被套路了。

不過，算了，當你妻子的時候就天天幫你系吧，多大點兒事兒，不過離婚就不一定啦。

小笨蛋。

「系好了。」

我低頭看著我系好的領帶越看越滿意，剛準備走，就被他拉住了手。

我聽他再次朝我鄭重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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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回答得有些敷衍。

他有些急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沒有。」

「那個。」

我見縫插針說：「人家說完美的丈夫都是要天天接送妻子的，我下午 1 點就下班了，你可以過來接我嗎？」

他眼神帶著疑惑：「你下班這麼早嗎？」

謝謝。

拜他所賜，我天天都卷死了，經常加班到晚上 10 點，但是我還是答：「嗯。」

就讓你從 1 點等到 10 點吧，這樣你就沒時間上班了。

我以為他會猶豫，結果大忙人沈總答應得很是爽快。

「嗯，我來接你。」

……

然後，接下來的三個月都是這樣的。

沈晏開著顯眼的卡宴車，停在我們公司樓下，從下午 1 點一個人在車上硬生生等到晚上 10 點。

雖然我覺得我爸這招挺蠢的，但是一等就在樓下等大半天的沈晏似乎更蠢了。

他也不催我，也不抱怨我。

下屬們都在議論。

「我的媽，沈總這麼清闲的嗎？從下午 1 點就過來接老婆了。」

「我讓我老公來接我，就跟要他老命一樣，說這忙那忙，他能有沈總忙？！」

「周總，你運氣真好，嫁給了這麼好的男人。」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看著樓下的男人，覺得我就像在踐踏別人的真心一樣。

晚上 10 點下班，我打開車門，心裡僅存的那點道德感還在苦苦掙扎，很抱歉地廢話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他搖搖頭，眼底帶著青黛。

「也沒有，就 9 個小時而已，吃飯、上廁所有些不方便罷了。」

「對不起，要不下次你別來接我了，我經常工作到很晚。」

我承認，我道德底線是比我爸高那麼一丟丟。

作弄人這種事情我真的很不擅長。

他把車裡的暖氣打開，給我遞了杯熱牛奶，寬慰我。

「是我的問題，老婆工作這麼辛苦，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這裡傻等，還要讓你來安慰我，我太差勁了。」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裡更過意不去了，如果讓他知道我在故意捉弄他，肯定更生氣吧。

我絞著手指，聲音哽咽道：「我們走吧。」

第二天。

我給我爸打了個電話，表示我想放棄了。

「爸爸，我覺得這樣不太好，要不你換一招吧？」

我爸：「怎麼了？」

「就……」我有點兒說不出口，沈晏可能真的是因為喜歡我才做到這份上。

「他天天在樓下等我那麼長時間，我過意不去。」

我爸恨鐵不成鋼，洗腦我：「你要女強人一點，這點你就受不了了，以後怎麼辦大事？」

可是，女強人再怎麼辦大事，也不能拒絕一個天天等你下班，對你噓寒問暖的大帥哥吧。

這，久了真的扛不住呀。

7.

於是，我每天都遊走在道德的邊緣。

一邊覺得對不起沈晏，一邊又要繼續執行我爸的商戰政策。

我想快刀斬亂麻，趕緊辦完事，和沈晏離婚後，就好功成身退。

因為這種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最近我們家和沈家在競標同一家標的，如果我們拿下的話，周氏毫無疑問就能回歸餐飲龍頭的寶座。

晚上，我趁著沈晏睡著，翻看他手機。

他晚上睡沒睡著，我其實非常清楚。

如果他沒睡著，心聲會一直說話，反正就是各種對我花式告白。

看來真的是很喜歡我了。

我拿著他的手機，在輸入兩次密碼都不對的情況下，抱著僥幸心理輸入了我的生日。

居然進了！

戀愛腦誠不欺我。

我打開他手機屏幕。

沒找到所謂的商業資料。

結果一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微博小號。

轉發的都是一些……

額，情感方面的。

「聽說愛情十賭九輸，可是如果不賭連個機會都沒有，許願周婷婷今天上學能多看我一眼，不是翻白眼的那種，祈禱！！！」

「世上的人都討厭舔狗，舔狗怎麼了？舔狗也隻舔自己喜歡的人，舔狗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so TM true，同意的轉！」

「摩羯座接桃花！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情感分析大師。」

……

他還關注了一個情感博主超話，天天籤字打卡，許願：「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ztt&sy，祈禱祈禱！」

我？！

還挺深情。

試問，全天下哪個女人能扛得住？

扛不住也得要扛，作為一個事業型選手，我絕對不能戀愛腦。

我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手機裡面沒找到，我又去書房找。

他書房裡有一個保險櫃子，我早就發現了。

我還是用的我的生日去解鎖。

開了！

翻開一看，商業資料果然在裡面，但是裡面還工工整整地放了很高一沓其他的東西。

我額頭上綁著手電筒，照著明，好奇心泛起，做賊似的打開來看。

全是情書。

從 13 歲那年起，一天一封，厚厚的一沓，全是關於我的全部。

我心突然顫了一下，心裡的感情之弦悄無聲息地斷了。

繃不住了。

頭好痒，感覺要長戀愛腦了。

不知道是什麼在作祟，我又默默地將那份商業資料，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

8.

我想和沈晏離婚了。

我不能這麼對一個如此深愛我的戀愛腦。

這太缺德了。

我正準備找機會好好和他談一談，一轉眼，就看到沈晏洗完澡，走出來，腰間松松垮垮系著一條浴巾。

我？！

我咽了咽口水。

美色真耽誤人。

我叫他：「沈晏？」

心裡開始盤桓著要怎麼開口說才比較好。

「你剛才手機在響，我看了屏幕，是陳嶼給你打來的。」

他把手機遞給我，同時說。

「嗯，陳嶼明天要回國了，他約我見面。」

陳嶼是我的發小，我倆從小形影不離在一塊玩。

沈晏大長腿走過來，坐在我旁邊，順口就說：「陳嶼是怎麼舍得出國的？」

「啊？」

他看著我，眼睛溢出笑意。

「我如果是他，有你這麼好的異性朋友在身邊，我肯定哪裡都不會去，因為有你在，舍不得。」

這話說得……

我臊得慌，連打著哈哈：「哎，都是為了學業嘛。」

他人往後仰，露出一截清健的手臂，語氣帶著欣羨，發自肺腑的。

「我好羨慕陳嶼呀，他和你關系這麼好，你看他一回國約你，你就這麼高興，我們結婚這麼久了，你也沒這麼開心過，他長得又帥還溫柔，不像我，從小就沒人喜歡，走到哪裡都那麼令人討厭。」

「不是的。」

我聽他這麼說心裡更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