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璀璨

第3章

我高興地剛跳下床,又被沈遲撈進懷裡。


「但高跟短裙不允許穿,公司男員工多,Ťù⁻我吃醋。」


18.


吃完早餐,我讓沈遲先去車庫等我。自己則返回臥室,偷偷拿了沈遲藏在枕頭下的小藥瓶。


這是他昨晚去洗澡時,被我不小心發現的。


枕頭下面除了有半瓶胃藥,還有瓶未開過用以克服睡眠障礙的褪黑素。看日期,已經過期一年。


不知道沈遲為什麼還要把它放在枕頭下。


電光石火間,我的腦子中突然浮現另一個男人的背影。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音樂酒吧的角落,一杯接著一杯灌酒。


而他的手邊就擺著一瓶一模一樣的褪黑素。


希望那個男人不是沈遲,因為遇見他的那天,他吃了一把的褪黑素。


我故意跑去和他說話,他卻壓低帽檐斷絕和外界一切聯系。最後,我沒有辦法,隻好偷偷拿走了他的褪黑素,順便報了警。


我不確定最後有沒有救下他,因為情緒上的問題隻能靠自己自愈。


這一點,過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躁鬱症發作時我隻能自己扛,但現在不同了。


沈遲是第一個陪在我身旁,不把我當怪物,緊緊抱著我說沒事了的人。


他那麼溫柔,我不敢相信枕頭下那些藥是他的。更加不敢想在無數隻有他自己的夜晚,他需要靠這些才能睡一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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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整理好頭發,開門走了出去。這是我大學畢業後首次想真正融入社會,告別過去靠一堆奢侈品擺爛的人生。


沈遲他站在車前等我,西裝得體,氣質卓群。


我朝他揮揮手:「沈總,讓你久等了。」


他笑道:「不久,時間剛好。」


19.


之後,我作為助理在沈遲的公司工作了幾個月。這幾個月,我看到了沈遲的所有辛苦和努力。


沈遲手上的項目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大項目。對於領導人,他每天的壓力非常大。


聽他原來的特助說,沈遲沒認識我之前是工作狂,每次工作起來就廢寢忘食,加班加到胃痙攣,發作時根本吃不了任何東西。


於是,我開始監督他一日三餐。每天中午提前半小時去餐廳為他打好飯菜,再送到他辦公室,陪他一起吃。


當他連續開完兩個會議後,我會把他拉到休息室,按按肩。當然,有幾次按著按著就跑偏了……


再後來,我也能夠幫著沈遲分擔一些工作上的事了。比如做些簡單的報表、陪他去實地考察、談談生意等。


沈遲的特助說,自從我來到公司,沈總臉上的笑容至少多了十倍。


我把特助小哥哥的原話告訴了沈遲,他聽了直皺眉:「不止,起碼一百倍。」


我將剛洗好的水果放到他辦公桌上,笑著問他:


「你以前工作都不笑嗎?多笑笑嘛,我愛看。」


沈遲任由我捏著他的領帶逗弄了一會他的下颌。最後終於沒忍住,伸手將我順勢拉坐到他腿上。


「過去工作就是工作。」


「現在呢?」


沈遲往我嘴裡喂了一顆車釐子,笑道:「現在身邊多了個小助理。勞逸結合,挺不錯。」


我還想說話,就又被沈遲喂了一口。他淺嘗著我唇上的酸甜,手順著我的腰伸進我的口袋,將我藏著的褪黑素丟進了垃圾桶。


「對不起,那是我從你枕頭下發現的……」


「嗯,我知道。這瓶藥早就過期了,遇見你之後,它就失效了。」他扶著我的脖子,吻著我,聲線撩人:「姜可,現在你是我的藥。」


20.


和沈遲在一起工作的這段時間,每分每秒都很開心。


直到我在人事的辦公室看到了江禮。


他是來面試的應屆大學生,人事主管親自出面,似乎特別地優待。


當江禮轉身也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眼中沒有過多的意外。


他笑著走向我,和我打招呼。


「姐姐,聽阿姨說你找了份不錯的工作。沒想到這麼巧,我們還是同事。」


我看了眼江禮身後樂開了花的人事,說道:「嗯,真巧。為了這份工作,江阿姨沒少花錢吧?」


「……」江禮臉上的笑容一僵,訥訥地搭不上話。


我轉身離開,江禮不放棄,繼續跟在我身後。


「姐姐,其實隻要每天能見到你,我就滿足了。」


「我真的很喜歡你,就算你現在有了別的男人。我還是不能對過去釋懷……姐姐我可以等你嗎?隻要你沒結婚,我是不是就還有機會?」


他的聲音嗡嗡的,我身上像千萬隻螞蟻在爬,煩躁感越來越強烈。


可江禮他還是不肯放過我,我終於忍不住,轉身不受控制地想對他吼叫,卻被一道身影阻擋,沈遲將我緊緊擁在懷中,輕輕地哄:「可可,沒事了,我在。」


我的眼圈瞬間紅了,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上他的腰。


江禮臉色難看地站在原地,滿眼的嘲諷:「這種大公司,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啊?」


沈遲將我護在懷中,冷聲道:「別再騷擾姜可,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未來我會和她結婚的。」


江禮盯著沈遲幾秒,忽然大笑起來:「就你?我們學校門口擺攤賣炸串的?」


「……」聽了江禮的話,周圍離得遠遠,謹慎吃瓜的員工們臉上表情都變得十分復雜。


而沈遲則不慌不忙扯出一抹淡笑,看江禮像是在看一個傻逼。


江禮見沈遲不吭聲,更加得意:「我媽派人調查過你,一個當過農民工的窮鬼還想娶姐姐?你配嗎?」


沈遲抬起手,兩名保安立刻上去將江禮架了起來。


「你媽有沒有告訴你,我的律師函已經寄給她了?」他說完,又看了眼一直在旁邊不敢作聲的人事主管,「員工手冊第二十一頁,不用我多說了吧,員工離職什麼流程,你是人事比我熟悉。」


「沈總,您聽我解釋。」人事主管平時多麼高傲的一女強人,此刻卻像隻霜打茄子,哭喪著臉請求沈遲原諒。


而正被保安架著帶走的江禮,比起人事主管,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沈遲送我回到辦公室,我才發現他手裡還拿著文件包。他出差好多天,今天才回來。


「不是讓你下了飛機直接回家休息嗎?怎麼又跑公司來了。」我見他神色疲憊,伸手去扶他,卻被他反握住手,還趁機往我掌心塞了個盒子。


「生日快樂。」他笑道。


我怔了怔,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我好像從沒告訴過沈遲,他竟然真的知道。


我打開那隻精美的首飾盒,裡面是一枚鑽戒。


「這算是求婚嗎?」


「不算。這隻是生日禮物。」沈遲取出戒指戴到我手指上,笑著說,「我還沒搞定未來丈母娘,不敢向你貿然求婚。」


「沈遲,我媽她……」我抱歉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可沈遲卻笑得輕松:「可可,明天公司有一場剪彩儀式,你要不要陪我參加?」


21.


第二天,我受邀出席沈遲某個項目的剪彩儀式。當我和沈遲到達地點時,我傻了。


這不是我家對面那塊因為疫情停工了一段時間的商業樓盤嗎?


沈遲低頭在我耳邊說道:「其實,我算是這裡的開發商。為了方便見你,特地開發的。」


「……」


沈遲的話已經非常令我吃驚,但更令我吃驚是……我居然在人群中看見了我媽。


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和我的大同小異,也挺吃驚的。


沈遲牽著我,走在建築工地的紅毯上。周圍人很多,媒體拿著攝像機在現場直播。


沈遲牽著我走到一幢商務樓樓下。一排身穿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拉著紅色綢帶,已經靜候多時。


沈遲將一把新剪刀交給我,微笑道:「可可,你來Ťũ₄替我當今天的剪彩人吧。」


看著沈遲期盼的眼神,我沒有多想,直接剪斷了紅綢帶。


全場瞬間掌聲如雷,沈遲的特助拿了份文件遞給我媽:「女士,這份合同,沈總想請您當場籤署。」


我媽握筆的手有點抖,她看著我幾Ṭû₊乎要哭出來:「可可,媽媽在這裡先祝你們百年好合,永遠幸福了!」


「???」


我媽這麼突然的祝福,搞得我一頭黑人問號。


我問沈遲:「我媽籤的是魔法契約嗎?她對我們的事怎麼態度轉變這麼大。」


「就是一份普通商業合同而已。」沈遲替我整理了下肩上的長發,溫聲說道,「我把自己名下所有的樓盤建築裝潢計劃全都交給你媽媽的公司負責了。」


「……」難怪我媽的手抖成這樣,原來是甲方金主爸爸啊。


沈遲衝我挑了挑眉梢:「丈母娘這關算是過了。現在就看未來老婆給不給我機會了。」


「啊?什麼意思。」


沈遲指了指暮色降臨的天空:「還記得你用無人機給我送物資嗎?就在這片天空下。」


「記得,你還說要報答我呢。」我順著沈遲手指的方向看去。


夜空中數千架無人機準備就緒,統一地閃爍著寶藍色的燈光。


我呆住了。


沈遲抬手示意,它們開始在暮色中緩緩變換位置,組成「我愛你」的英文字母,接著是我 Q 版的畫像,最後是一大束玫瑰和一枚戒指。


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笑道:「沈遲,你現在算是真的在向我求婚了嗎?」


「嗯。」沈遲摟緊我的腰,貼在我耳邊,嗓音翁沉,「還是現場直播的那種,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不然我會很沒面……」


我笑了笑。拽著沈遲的高定西裝,踮腳吻上了他的唇。


姜可,你這次總算是行了一回。


 


沈遲番外:


我爸爸抑鬱症去世後,在遺囑中把他半生心血都託付給了我。那一年,我也才剛剛大學畢業而已。


我的面前堆滿了父親半途而廢的項目,我開始沒日沒夜地工作,沒完沒了地出差和會議。回到家,還要面對終日哭求我努力上進的母親。


我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突然想,假如我此刻跳下去是不是可以獲得幾秒鍾的自在。


所以,遇見姜可的那天,我就在尋求解脫。


我坐在卡座上獨自喝酒,旁邊的 VIP 卡座有個女孩在過生日。


她朋友們唱著不著調的生日歌,她笑得很大聲。


我就著酒吞了三顆褪黑素。


當又一瓶酒見底時,我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塊蛋糕。


「哥們,今天我過生日。請你吃。」


我壓了壓帽檐,沒有搭理她。


她直接把蛋糕放在我桌子上:「褪黑素配蛋糕才甜。配酒吃,死不掉,還惡心。」


說完,她順手拿走了我桌子上的藥瓶。


「作為蛋糕的交換,這個歸我咯。」


我那天真的蹲在廁所,吐得一塌糊塗。借她「吉言」,沒死掉,還惡心。


躺在醫院輸液的那些天,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會夢見她。


她穿著黑色細帶短裙,長發及腰,拿著蛋糕問我:奶油這麼甜,你真的不想嘗嘗看?


這是兩年來我第一次做關於工作以外的夢。第二天,我抽空去醫院看了心理醫生。


醫生說我是壓力太大了,可以放棄一些沒必要的專注,做些令自己感覺愉悅放松的事情。


比如呢?


我腦子裡一下子閃過她的身影。


當天晚上我鬼使神差地又去了一次和她相遇的音樂酒吧。


運氣不錯,我又見到了她。


今天,她像是剛剛完成一次購物。卡座的沙發上堆滿了大牌購物袋。她像拆禮物那樣一件件地拆,直到最後一個袋子被打開,她眼中的光和笑容瞬間寂滅。


她煩躁地將手機扔在桌子上,摟著自己肩膀哭得像個孩子。


然後,我看見她從包裡翻出了一個瓶子,居然是我的那瓶褪黑素,我想起身去阻止她。


下一秒她卻自己將瓶子扔進了垃圾桶。


她抱著新買的包,像是自我安撫般挖了一大口冰淇淋送進嘴裡。


我站在角落,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吃著甜點,直到她沾了巧克力的嘴角重新揚起笑容。


光怪陸離的光灑在她的臉上,她像發光體,好看得不可思議。


我突然間覺得也許人生中的灰暗都不過是暫時的,陰霾之後是晴天。如果不是,那就自己去找一束光。


我開始託關系打聽她的大學,她的興趣愛好,以及她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聽說她已經拒絕過好幾個富二代了,直接要微信或是搭訕肯定不行。


當我看見她將路邊髒兮兮的小貓裝進名牌包裡要帶去寵物醫院時,我突然有了一個接近她的辦法。


我扮作小販,頻繁出現在她大學門口。終於,她注意到我了。


成功加到她微信後,我將她的朋友圈從頭翻到尾。我還接下了她家對面的大項目,偶爾制造一些偶遇。


有一天,我故意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可憐兮兮的照片,結果五十分鍾後她拎著打包的牛排和飲料出現在了建築工地上。


那天,她坐在我身邊,陪著我一起吃飯。她怕我會不自在,還特地誇我掰鋼筋的樣子真野。還說努力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了,不管做什麼,盡力了就好。


我看著她浮誇地朝我豎起大拇指,眼睛微酸,不禁笑出了聲。


「我一定要守住這束光。」我對自己說。


後來,我們的城市面臨反復的疫情。我得知要封控的消息,及時趕到了工地。


之後,我有幸成了她的「鄰居」。


她通過我的朋友圈得知我被封在了她家對面的毛坯樓裡之後,就開始用無人機每日給我送物資。


我知道她在偷看我,也知道怎麼有度地展示,才能吊足她的胃口。


但真當我收到她給我的「特別禮物」時,我卻亂了陣腳,頭一次臉紅到發燙。


回復的信息刪了又刪,才故作淡定地發了出去。


後來,她用了一點小聰明將我帶回了她家。她的妹妹很喜歡我,並告訴我我是她姐的男神。


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放下所有顧慮和不安,並且開始放肆地追求她。


因為,感情這種事,隻有雙向奔赴時才有意義。


後來,我和姜可如願追到了彼此。我用無人機向她求婚,她當眾吻了我。


我們在夜空下相擁,至此以後,她會一直是我身邊最亮的那束光。而我,亦會全心守護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