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又遙遙

第2章

是入夢,太突然了!


隻是宋雲禮那張臉上氤氲著一層怒氣,「你怎麼又去那種地方?」


「唉?我隻是去喝酒啊。」


「你喜歡那種妖豔又騷的男人嗎?」


「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那我怎樣?」


我吞了吞口水,「好啊... ...可是,我又碰不到你。」


宋雲禮死死盯著我,仿佛要生出東西將人捆綁住。


不明他為何如此。


我先道出疑問,「都說清楚了,你為什拉我入夢呢?!還有你上一次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啊?我腦袋都想破了。」


宋雲禮沉悶的嘆息一聲,「夏冉,你仔細看看我,當真從前就不認得嗎?」


我湊近細細的左看右看,隨即搖頭,「真是從撿錢開始認得你的,那時候還看不清楚臉呢。」


「我還有個名字,叫許巍。」


嘶,是有點熟悉呢,但是想不起... ...


他又補充道:「在麗山孤兒院,那年我七歲。」


腦子裡開始像是回放膠片,尋找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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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一拍手,「悶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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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動道:「還記得嗎?」


「記得啊,你當時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還在後山找了你好多天呢。」


他愧疚道,「當時我父親深夜將我接走,沒來得及跟你告別。」


一切真相大白。


那時宋雲禮剛來孤兒院,由於長得好看,性情高冷不說話。大家也不跟他玩,叫他悶蛋子,合伙捉弄。


但宋雲禮不吃虧,縱使面對一幫人他也要拼得頭破血流。


我當時去拉架,不小心替宋雲禮挨了兩拳,小宇宙爆發,勸架變成加入戰鬥。


最後我與宋雲禮險勝,但傷得不輕,二人的革命友誼也結下了。


那段時間我和他幾乎出雙入對,是性別不同的好兄弟。


隻是三年後的一天,我起床後,整個孤兒院都找不到宋雲禮。直到院長告訴我,宋雲禮已經被家屬接走,以後不會回來了。


還清晰的記得那時的心情,沮喪,但又有點高興。因為至少證明,他還有家人,不是孤兒。


至於後來,時間慢慢推移,逐漸長大,忙於工作,生活,這段曾經的往事也被深埋。


「可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四目相對,宋雲禮眼眶慢慢泛紅。


他被接回宋家,並改了姓名。被養在偏僻的別墅,要求學習各種課程,為了以後接管公司。


終於到自己成年,開始掌控話語權後,他第一時間便去了孤兒院。


得知我已經離開,並且也改了名字。


便一直叫人尋找,直到三年前,得知我猝死。


說到這裡,宋雲禮淚水包不住。


我也忍不住難受,淚眼汪汪。


很快,我又緩過勁來,略帶氣憤的看向他。


「不對!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誰。為何第一次見我,你那樣的態度?!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越想越氣,撸起袖子要算賬。


宋雲禮語氣軟下來,「杳杳,這次時間不夠了。」


杳杳是我在孤兒院的名字。


「不行!」我著急要上前抓住他。


可場景越來越飄渺,隻留下一句,「我們還會再見的,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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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氣死,跑得得比狗還快!


但胸口處卻覺有團東西在擠壓,像是要長出來一般。


我激動的順了順,好久沒有體會到驚喜感。


心情是愈發的好,往後不用再為錢擔心。


不過想想還是生氣的。


話總是說不完,跟小時候一樣,做事鬼鬼祟祟喜歡吊人胃口。


不過,好像到最後,都是準備驚喜。


我近來每天睡覺都點香,盡量睡沉,好入夢。


隻是過去一個月了,宋雲禮一次都沒有喚過我。


靠!什麼意思,這家伙,不會是心虛了吧!!


導致看著那四個紙人更加不順眼,讓他們給我跳脫衣舞。


上次去鬼市買了助聽器,得找他報銷。


後半夜失眠了,喝酒都不管用,數了一萬隻羊... ...·


突然,感覺眼前一片白茫茫。


睜眼,不是自己的床。


「宋雲禮?」我試著喊了喊。


宋雲禮一身西裝推門而入,「杳杳,你醒了。」


他臉上的疲憊感明顯,眼裡的紅血絲密布。


「你幹什麼去了,累成這樣。」


宋雲禮脫掉外套,「最近公司的業務有些繁忙,我昨晚剛應酬完,就睡下,所以就以這種形態來見你了。


「對不起杳杳,這段時間讓你久等了。」


呃,他這副溫柔的模樣我還有些不習慣。


還挺懷戀前面高冷囂張的模樣。


「咳咳,你喝點水,休息一下再說吧。」


他急忙坐過來,「沒事,我就接著上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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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我死後,他找到了我的墳墓。聽說這塊地類似亂葬崗,安葬那些孤寡人群,價格便宜,地界差,可能稍不注意就被來往的車輛壓扁墳。


宋雲禮索性將那塊買了,再與政府合作,把當地的墳遷至園區,盡量都立了碑。


並且將我安放在他母親墳邊,專門修葺一番。


有心了,感覺鬼體暖暖的。


但也是在瞬間消散,輕拍桌子。


「那你怎麼不直接給我燒錢,還讓我心驚膽戰的撿。」


宋雲禮愧疚低下頭,「我怕你不認識我,不收的我錢。」


「不是,你想多了吧!!誰會不要錢啊!」


「可是你以前告訴我,無功不受祿,不能平白無故受人家恩惠,接了就要還人情。


「你已經去世,還不了我的人情。我隻好在母親旁邊多燒點,自動飄到你那兒去,這就不算欠了吧。」


呃,我以前說過這種話?小時候這麼正直呢?


唉!都是被社會磨平了稜角。


「行吧,這事就算了,那讓我入夢呢?」


此時他臉上泛紅一抹紅暈,吞吞吐吐。


「通過大師的乾坤鏡,知道你經常出入男模店,我知道你為人正直,不會做那種事,大概是許久沒接觸異性的緣故,所以讓大師調配了夢境。


「不表明身份,怕你不相信,想慢慢跟你接觸。」


說完,宋雲禮的臉到脖子紅得滴血。


好家伙,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呢!


總之,算有心。


不過有些尷尬,像是私生活被窺探。


努力挽回形象,正經道:「嗯,算你有心了。我去那種地方就單純的喝喝酒,根本不會找男模,你以後也不用再辛苦看著我了。」


宋雲禮眼裡閃過一絲失落,「那我以後還能見你嗎。」


「你要是想見我,隨時都可以啊。還有就是,以後能不能多燒點錢啊... ...·」


「那是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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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禮確實給力,瞬間給我送上財富榜第三名。


一時間身邊不知道從哪裡多了很多莫名的朋友。


連到花市喝酒,花魁和老板都主動來敬酒。


搞得我最近都不敢出門。


沒成想地府的鬼還是會搞陽間那一套呢。


小美卻說,「你忘了地府的鬼生前都是人啦。」


說得也是。


小美最近總來我這裡,每次來就盯著我的紙人。


「冉冉,你青梅竹馬長這樣啊,那是比花魁帥多了。」


「不算青梅竹馬吧,就在一起生活過三年。」


「嘖嘖嘖,人家可一直記得你呢,瞧瞧做的這些事,真讓鬼羨慕。」


不過自從知道許巍的存在後,空蕩許久的精神仿佛有了個寄存體。


臨走時,小美想要一個紙人。


我強硬攔下不給。


她罵我小氣鬼!


小氣就小氣,這些可都是宋雲禮的臉,不容許被糟蹋!


最近入夢,我和宋雲禮都像小時候聊天。


他給我煮飯,說是從小就學了手藝,想著以後要煮給我吃。


可惜在夢裡,接觸不到食物,我連他都碰不到,但看著也令人歡喜。


指揮他做奶茶和藍莓布丁,這是我最愛。


雖然互相接觸不到,但我每每挨近一點宋雲禮的臉就明變得紅溫。


伶俐的手腳也開始變得笨拙。


我自然明白。


隻是他不知道,我的反應比他更強烈,每次都穿著那若影若現的白襯衫,包緊的臀部,看得我眼睛不會打轉。


鬼不Ŧû⁴會有臉紅的生理反應。


但最近在夢的時間好似越來越短了,每每說話都意猶未盡。


又是過了一個多月,宋雲禮沒有找我。


導致上班經常走神。


孟婆突然在一旁說道:「丫頭,經常入凡人的夢可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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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慌了,僵硬的看著她。


孟婆放下手中的東西,坐下來同我細說。


「你可知那夢境是如何來的,你們每見一次,消耗的就是他的精氣,一旦消耗殆盡,便是他的死期。」


我手中的木頭被嚇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孟婆說,這相當於一種獻祭的法子,與陰陽兩隔之人見面,見面次數越多,需要的精氣就越多。


細想,難怪感覺他最近的狀態不佳,時間更短,想必是消耗過度。


一時間,懊惱與自責滾滾襲來,難受得不是滋味。


「喲,怎麼一下子焉了?」孟婆打趣道。


我麻木的添著柴火,思緒已神遊。


「撤火撤火!鍋要幹了!」孟婆著急大喊。


忙不迭的撤火,差點把自己燒到,最後弄得亂糟糟。


「對不起對不起!!」自責的道歉,眼突然大顆的掉。


孟婆深深嘆息,「罷了罷了,看你這段時間工作盡心盡責又幫我加班。我這裡有粒丹藥,可以在人間暢遊一日與凡人無異。


「你盡量在這一天裡與那凡人把事情了卻,回來安安心心燒火。」


我雙手捧著丹藥激動不己,「這這這,你給我這種東西沒事嗎,知道會不會被責罰?」


孟婆一臉不屑,「嘁!我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你盡管去,就說我準的。」


不愧是十羅閻王都要禮讓三分的神。


她最後叮囑,「但要切記,萬不可以幹預人間的是非。」


「嗯!明白的!」


所幸,夢境也很快來了。


得知我能以人與他見面,宋雲禮激動的上前,卻撲了空。


我嗤笑道:「好啦,明天在你家樓下等我。」


「好!」


「今天要好好休息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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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半天家裡隻有白色的襯衣,又將小美催來,搗鼓了個偽素顏妝。


她調侃我,「怎麼今天想起帶妝上班啊?有喜歡的人了?」


「畫著我自己看不行嗎?」


「嘖嘖,看著不像。」


追問著我煩了,用兩瓶酒將她打發走了。


出門時,我整個身體都是緊繃的。


見到宋雲禮真人時,我久違的感受到呼吸停止般,心髒跳得炸裂。


這是人才會擁有的感覺。


他比夢裡還要精致得過分,今天還抓了一下頭發,舉手投足都引人入勝。


「杳杳,好久不見。」


溫潤的聲音將我喚回。


「悶蛋... ...呃,許魏,好久不見啊。」


舌頭都感覺哆嗦,好沒出息啊!


我們並肩走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ŧūⁿ聊著。


手時不時會碰到,又火速彈開。


早前已經做好規劃,帶我吃高端大餐,再去遊樂園坐過山車蹦極,還去滑了雪。


看博物館,看動物園,走到南街喂鴿子,打卡照片。


並且都用相機記錄下來,我們拍完了兩千張膠片。


這些是我生前擬的清單,因為太忙,一直沒有做。


雖然還有很多很多... ...


還吃到了排隊三小時的冰淇凌。


舌尖舔到奶油那一刻,甜香充斥著味蕾,渾身細胞都在歡呼雀躍。


唔!原來生活可以這麼簡單美好。


晚上則是在宋雲禮家裡做飯,他親自下廚。


我幹了三碗飯... ...·嗚嗚嗚,形象徹底沒了。


最後的時間,我們一起去了麗山孤兒院的後山。以前的圍牆不高,我倆偷偷爬出來,躺在草堆裡聊天數星星。


這裡還和從前一樣,安靜空曠,隻是草稍微密了點。


我張開雙臂,感受清風,宛如二十年前一般。


回頭,卻察彼時的宋雲禮有些奇怪,胸前起伏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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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問。


他突然上前一步,「你抱抱我,摸摸我。」


「啊?」


「你不是一直想嗎?」


非要說這麼直白嗎,我不要面子的?


不過他好認真啊。


我緩緩抬手,「真摸了?」


他點頭,臉上紅暈逐漸加深。


隔著衣服按了兩下,又迅速伸到裡面,溫熱的凸面,讓我渾身觸電。


鼻子好熱啊,唔,要流血了!!!


宋雲禮突然用力抱緊我,略帶霸道,「摸了我,就不能去摸那些男模了!」


我沿著他後背的線條向下,在臀上輕輕捏了一把,好有彈性。


「他們哪有你好!」


「杳杳,其實我... ...」宋雲禮欲言又止。


我手臂用力收緊,回應,「嗯,我知道的。」


此時,兩顆隔著跳動,卻心意相通。


我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許巍,夢境的事情我知道了,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身體要緊。」


「沒事,我不在乎。」


「我在乎!你因為我出事,我做鬼也不安!」


宋雲禮低頭看我,有些為難,卻沒說話。


我急切,「答應我好嗎?」


「可是,我很想見你。」


我指著他的心房,「許巍,我一直都在這裡啊,隻要你想,我就存在。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在乎的人,你一定要愛惜自己,答應我。」


宋雲禮沉默許久,我再三懇求,他最終猶豫應下。


我們席地而坐,又順勢躺下,我頭枕在他的臂彎,一起數著星星。


從前不懂他為什麼喜歡看星星,現在才知,是因為他媽媽說,死後會變成天上最亮的星星一直守著他。


我側過身,撫摸著他的臉,「許巍,你這些年過得好嗎,辛苦嗎。」


宋雲禮握住我的手尖,移到唇邊,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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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淡的像是在說故事。


七歲的許魏失去至親,一度跌入黑暗,又幸運獲得一絲光明將他握住。


他順著光往ṭṻ₋上攀巖十幾年,快要接觸到出門口時,卻又墮入無盡深淵。


終於明白,可能自己就適合黑暗的泥濘,也開始喜歡, 開始向往,因為那裡有他最愛的人。


我心裡如痛刀絞般窒息, 俯身上去吻住他的唇。


心疼道:「不要再說了。」


宋雲禮眉心一跳, 按住我的後腦勺, 加深這個吻。


如暴風雨般急切,二人都拼命索取。


他開始解我的扣子, 一顆, 兩顆, 三顆... ...


手卻突然停下, 整個人滑躺在我懷裡, 睫毛微顫, 睡容平靜。


是我在唇上動了點手腳。


我將他慢慢平放,捧著他的臉細細將所有輪廓記個明白, 深深印入腦海。


時間, 也差不多了。


許巍絕對誠信,我信他答應不再用夢境。


可剛才的話語,分明是有其他想法。


我花錢看過他的壽命,還有五十年。


人若自戕,不入輪回, 且還要在地獄受刑。


剛搬來新墳時, 許巍媽媽經常收留我吃飯, 無意間說起過她經常哭這件事。


因為她當時走得突然, 一直都放心不下幼年孩子,怕他在人間受苦。即使他已經功成名就, 也同樣放心不下。


做鬼,她也為許巍以淚洗面近二十年, 日日牽盼。


如今我,又怎麼舍得他去遭受獄刑之苦。


子時鳴過,我用他的手機給管家發了信息。


最後低頭在他唇上一吻, 「許巍,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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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鬼界,雖不舍,卻敵不上那份自豪的美好。


「喲,這麼高興呢?事情都辦妥了?」孟婆打趣道


我放著柴火,「嗯, 辦妥了!」


孟婆越看越皺緊眉頭,「你這狀態不對啊,別人分離,都是要死要活,你怎麼還唱上了。」


言罷,她握著我的手腕窺探。


最後搖頭, 「你就這樣把他丟草裡, 他醒來不會自殺來找你?」


我自信道:「不會,我給他留了信,他ṱű₆看完一定會照做, 好好活著。」


「哦,這麼肯定?」


「當然,許巍很聽話,一向說到做到。」


還有, 我們會再相見啊,我可以等他,無論多久。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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