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王後
第2章
金色的瞳孔,肯定不是錯覺,那時候森林裡沒有光照,沒道理是反光。
而且,虎嘯聲也模仿得太像了吧,簡直一模一樣!
他會的技能還是蠻多的嘛。
小看他了。
而扎木在出叢林後,突然拉了拉我的衣擺。
「你生氣了嗎?」
「沒啊。」
「你一定是生氣了。」
我一整個破產姐妹問號表情包。
然後他自顧自走了。
留我在風中凌亂。
晚上,他沒來敲我房門。
於是我去找了他,因為我沒搞懂他覺得我生氣的點。
沒找著人。
手機在前臺。
門口的小土狗看見我,激動地朝我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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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它,「你主人呢?」
它自然是不知道的。
難道他覺得是他那個問題讓我困擾了嗎?
確實,我四海為家,走遍世界拍食肉動物,不會長久駐足一個地方。
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所以我隻過好當下。
這是我的一貫宗旨。
但此時此刻,我是萬分舍不得他的。
也怪我沒和他說清楚。
13
可是連續三天,我都沒看見扎木。
我漸漸察覺到不對勁。
我問了店裡前臺,他也是扎木的表親,已經不上學了,被安排在店裡上班。
他說也沒看見扎木,隻知道扎木昨晚騎馬出去了。
大晚上騎馬,什麼奇奇怪怪的嗜好。
一路問過去,他上山了。
我在山腳看到了他那匹黑馬。
這一次,沒走多久,我看到了夢寐以求的老虎腳印。
非常新鮮,也很深。
臥槽,扎木還在裡面。
電光石火間,腦海又閃過一絲很快的想法。
哪裡不對。
我皺起眉頭。
鬼使神差地,我循著老虎爪印繼續往裡走。
到了森林裡一處水潭,爪印沒了。
周圍詭異地安靜。
但我知道,此時此刻離危險隻差一步。
後背逐漸發涼。
窸窸窣窣,很沉悶,每一聲都砸在我心上。
越來越近。
我慢慢轉身。
毛色通體發亮,黃黑條紋就跟進化了似的,竟然呈現出黑金的色澤。
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上一圈,應該是已經成年了。
我此次上山是為了扎木,根本沒帶相機。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它沒有發出低吼,說明我沒給它造成威脅,但它還是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但我忘了後面是深潭。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跌落下去。
老虎是會遊泳的。
它朝我撲了過來。
14
我也會遊泳,但是因為緊張,再加上老虎也下水了,一來二去,腳抽筋了。
水裡,我看見它了。
奇怪的是,它往下遊。
最後,它託住了我。
它在救我。
我重新得到了呼吸。
我趴在虎身上,等著它將我馱回岸邊。
上岸,我連滾帶爬從虎身上下來,姿勢十分狼狽。
我趴著咳嗽,同時回頭看它。
我發現它也是金色的瞳孔!
隻見老虎用力一躍,去往了水潭的另一邊。
站了一會,它竟然趴坐下來,和我對視。
我慢慢回神。
好像有一根線將我腦子裡一些細碎的東西串了起來。
為什麼每次進山,都格外安靜,什麼動物都拍不到。
因為虎過叢林,動物避之不及。
拍到雲貓金貓那兩次,是扎木先發現的它們,然後他主動要求留在原地。
每次他陪我上山,我滿身裝備,他什麼都不帶。
我原本以為他隻是熟悉這片地方,是經驗傍身。
現在看來,是自信傍身。
他幫我搭設攝像機,是他萬分清楚,我根本就拍不到老虎。
舊的腳印是他以前無意間留下的,而新的,是他故意為之。
為的就是吊我。
遇見豺狗群,是意外,讓我看見他金色的瞳孔,也是意外。
他不是模仿虎嘯。
這就是他原本的聲音。
我動動嘴唇,不敢置信地開了口:「扎木,你是扎木對嗎?」
虎身未動。
「所以說,明明有老虎的腳印,我卻一直都找不到。」
「現在,你找到了。」
老虎說話了,是扎木的聲音。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我實在沒忍住,發出一句「我靠」。
15
太離譜了,真的太離譜了。
我找到老虎了,但是是扎木自爆的。
我又和扎木睡了。
四舍五入約等於我和老虎睡了。
他為什麼厲害,我也算是找到原因了。
因為他壓根就不是狗。
扎木起身,抖了抖還湿著的毛發。
又是一躍。
我有兩秒呼吸停滯。
雖然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
但是壓迫感太重了,我不得不閉上眼。
湿潤的手掌摸上我的臉。
再睜眼時,他變回了原來的扎木。
「你不是說不怕我嗎?」
這是一碼事嗎?!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想告訴你。」
「你不是怕我離開麼?」
「那你會離開嗎?」
「不知道。」
我是真接不了他的話,腦子一片空白。
氣氛太凝固了。
「對不起。」
「幹嘛和我道歉。」
「我在逼你做選擇。」
看他湿漉漉的金瞳,我不忍心了。
「其實也沒有……」
「正如你所說,我在發情期,不管是人是虎,我都很在乎你。」
我臉有點熱,「倒也不用這麼直接。」
「可以再抱抱你嗎?」
下一秒,我不爭氣地敞開胸懷。
唉,怎麼能拒絕小老虎呢。
小老虎這麼可愛。
他抱我抱得好緊,我整個人宛如虛脫,一下子軟了下來。
「回去吧,為了找你,我早飯都沒吃,三天沒睡好覺了。」
16
我對於他是老虎本身這件事,接受得還算快。
許是怕我真嚇著,他沒有再化身。
也黏我更緊了。
某天晚上,我躺在他懷裡問他:
「你是天生的獸人嗎?」
扎木想了會,他自己也不確定:「我不知道,從我有記憶起,就是能自由變換虎身了。」
「你一家都是?」
「我是我爸和我哥在山腳撿來的,他們一開始送我去過派出所找親人,但都沒有結果,之後就收養我了。」
「那他們知道你是……」
扎木搖頭。
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這件事。
「你帶我上的這座山?」
「喜馬拉雅山。」
哇哦,這一下子莊嚴起來了呢。
「驢友遇險,在我國境內,政府派了民間救援隊過去。」
「能在喜馬拉雅山丟孩子,一定是不一般的人,哦不是,虎。」
「我現在生活挺好的,也不想找回去。我其實挺怕你接受不了我的,或者,把我交給國家。」
我捏捏他的臉。
「我還沒那麼大度。」
扎木其實在賭。
遇上我,算是賭贏了。
「說實話,你是小老虎,我好像更喜歡你了呢。」
扎木有些嗔怒,翻身將我壓在身下。
懲罰似的咬了我一口。
我脖子簡直痒死,笑著蜷縮成一團。
「我,成年了。」
17
接下來的日子,我帶著扎木一有空就去原始山崗拍照。
虎身的他,會在草地上打滾。
露出肚皮讓我給他撓痒痒。
太陽下,黑金色的虎毛熠熠生輝。
他可太美了。
此刻,他慵懶地端坐,我躺在他身上,捋著他的毛。
我重新談起那個問題,關於我離不離開這件事。
「扎木,你的家在這裡,你屬於墨脫,你屬於高原。我四海為家,去世界各地拍攝動物,我確實不會長久留在這裡。」
小老虎低嗷了一聲,明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並不是長久駐足在一個地方就能永遠在一起,也不是說分開兩個地方就不能在一起了。」
過了會,扎木說:「初中畢業那年,我跟我哥去四川看過熊貓。」
嗯哼,他還是挺明白我在說什麼,領悟能力強。
不能故步自封,他屬於這裡沒錯,但可以走出去啊,我也可以走回來。
「就是這個理。」
「可是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想你。」
「你沒手機嗎?作為新時代的老虎也要與時俱進啊。」
「嗯,有是有……但不夠。」
「可把你能耐的,仗著我喜歡你?」
虎頭驕傲地仰了仰。
突然,我後背一空。
「你每次化身的時候能不能說聲?」
扎木接住我,我躺在他大腿上。
他摸著我的臉,替我拂開臉上的碎發。
拇指劃著我的下巴,隨即笑著低頭。
18
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不公開扎木的虎身照片。
公開了,麻煩事會很多,越來越多的人會進來這裡,吸引攝影師,也吸引不懷好意的人。
就讓他的秘密,永遠成為我們倆之間的秘密。
晚上,我導出照片,批量刪除。
隻留下幾張作為紀念,並設置了密碼。
這時,有人敲門。
我專心選著照片,就說:「門沒關,進來Ṭŭ̀₋吧。」
應該是扎木來叫我吃飯。
「傅箏。」
我滑動鼠標的手停下來,回頭去看。
竟然是梁杉。
我不緊不慢摁下電腦,沒什麼好語氣:「你回來幹什麼?」
「想你了。」說著他就湊過來。
我嫌惡地離開位子。
「你有病啊?趕緊給我滾。」
「我來道歉,寶貝兒,是我錯了,咱們鬧著玩呢,那幾個女的,我都刪幹淨了,不信你看。」
他想遞手機給我。
我打掉。
「在派出所我想我說得很明白了,分手,當著警察面說的。」
「我那會著急了。」
我不想聽他說廢話,想把他轟出門。
梁杉見我不吃他那套,他嚷嚷著又開始了:
「這房費還是我付的呢!憑什麼我走啊?!」
「你砸壞我兩個鏡頭我還țū₍沒給你算錢!你還好意思觍著臉問我要錢,是不是還想吃我兩巴掌?」
梁杉直接耍賴,坐在椅子上,「反正你不和我和好,我就不走了。」
相機是我的命根子,故意給我砸了,那說明我們倆的感情也到頭了。
我伏下身,指著額頭上的疤:「看到沒,你拿煙灰缸砸的,肉直接爆開,你忘了?」
「你不也打回來了,那凳子砸我身上,我現在肋骨還痛呢。」
「那是你該,我覺得我砸得還不夠重。」
「別鬧了嘛,我都改過自新了,你還想怎麼樣嘛。」
「不想怎麼樣,滾。」
「傅箏!我們倆五年感情!說斷就斷了?!哪次吵架我們不都和好了。」
「我就是看在咱們之前好過五年,所以我讓你走,真的別逼我扇你。」
我和梁杉是大學同學,我那會選修課選了ťŭ̀₂跆拳道課,他是跆拳道校隊的,也是我在的那門課上的助教,他給我搭檔,一來二去,我們就認識了。
我倆都是顏控,互相吸引,在大四那年水到渠成。
後來畢業,他當了跆拳道教練,我也開始跑地方拍照。
我能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一定程度上是他能接受我的職業。
直到這次,被我發現聊騷。
微信內容裡,看著是固定炮友,還不止一個,玩得很花。
可把我惡心壞了。
19
「傅箏,吃飯了。」
扎木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
梁杉讓扎木出去:「老板你能不能先出去,處理點私事兒。」
扎木沒動,看向我。
ƭŭ⁺「轟出去,趕緊的。」
扎木得令,伸手就要來抓梁杉。
梁杉甩開他的手,「別碰我,滾蛋!」
顯然是不肯走。
「她說了讓你走。」
「她說是就是,你這麼聽話,你是狗啊?搖搖尾巴就跟在後面吃屎?」
「你是屎?我沒意見。」
我被扎木的話給逗笑了,小老虎還挺幽默。
「你這是找揍!」
梁杉揮過去的拳頭被扎木捏住。
梁杉變了臉色,他竟然動不了。
扎木沒什麼表情,他甚至都沒有用力,就擰著梁杉的胳膊開始慢慢畫圈。
梁杉表情痛得都扭曲了。
梁杉也算是肌肉力量型男人,但碰上扎木,還是小巫見大巫。
教訓可以,但不能出人命。
我抓住扎木,輕輕拍拍他:「可以了,讓他走就行了。」
扎木聽話松了手,轉而抓住我的。
梁杉瞪大眼睛,像是在看什麼笑話,諷刺地嚯了一聲,「我說你這麼硬氣呢,敢情找了個新鮮貨。傅箏,玩無縫銜接呢,還說我髒呢,你也髒!」
這會是我忍不住了。
半小時後,我們三個人再次出現在派出所。
還是扎木報的警。
理由是梁杉騷擾他女朋友。
風水輪流轉。
梁杉理虧,說不上什麼反駁的話。
值班老警察骨子裡興許是多帶了點傳統,他先說了梁杉,轉而又對我進行教育:「小姑娘,你這麼快換男朋友,他也是說的氣話,你先動手就是不對。」
扎木摁住我,他臉上表情嚴肅到不行。
「感情沒有先來後到,她在已經單身的情況下和我在一起,沒有任何錯,動手是因為他講話太難聽,如果不是我女朋友勸住我,這位朋友我想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而是已經在天葬臺了。」
隻有我知道扎木的話是認真的。
方才在旅館的時候,我看到扎木的脖子已經暴了青筋。
這次,應該是真正的後會無期了。
20
原本我以為這隻是個小插曲。
沒想到扎木較真上了,一聽到我和梁杉有過五年。
他竟然有了小情緒。
化為虎身的他,隻能靠輕輕啃咬我的手臂來表達他的不滿……和不想說出來的羨慕。
被它哀怨的小眼神給逗樂了。
「羨慕啥呀,五年怎麼了,不還是出軌,鬧得這麼難看,我都嫌丟人。」
「你不會懂的。」
「行行行,你最懂了,再糾結這事,我要拔你胡子了啊。」
扎木想了想,決定要拋掉壞心情。
他問我:「想不想去看雪山?我們這,其實也有日照金山。」
我眼睛一亮:「想!」
為了看日照金山,我還特地起了個大早。
我們自然不走公路。
他讓我做好保暖措施,走山路。
騎老虎,可真颯啊。
到達山頂,視野一下子開闊。
遠處,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
漸漸地,金山一角露出,恢宏壯觀,伴隨著一聲悠長的鷹叫,日出了。
大自然,可真美。
我注意到,鷹叫之後,扎木也伴隨了一聲虎嘯,像是在呼應。
我打趣道:「認識啊?」
這時,扎木化為人身,笑著點點頭:「認識。他和我說了件有意思的事。」
我的好奇心被挑起:「哦?說來聽聽。」
「有人和我一樣,也找了人類伴侶。」
「也是虎?」
「是狼。」
「墨脫又沒狼。」
「不在這裡,在遙遠的阿爾金山。」
「阿爾金山啊,我去過,蹲過三個月,想拍雪豹來著,沒拍著,就回來趕畢業論文了。」
說到狼,我想到什麼,拍拍他的背。
「你肩上怎麼傷的?可別再诓我了啊。」
「打架,有印度虎入境爭地盤,負傷了,但我贏了。」
他保衛家園的驕傲,藏都藏不住。
我附和:「阿三是討厭,人討厭,老虎也討厭。」
說完,他擁住了我,一起看向遠方的景色。
日出雖短暫,但愛不會。
我相信,一定是綿延不絕。
21
很久以後,我將在墨脫的經歷照片整成冊,準備出版。
人文風情,野生動物,愛情故事,這是個充滿自由野性的地方。
出版前,編輯讓我微博打打廣告,做個預熱。
我精心挑了九宮格。
中間放了扎木的照片。
當初我拍的第一張,也是最驚豔的一張。
那會給旅店打廣告沒舍得放這張,我有私心。
慌張,懵懂,性感。
一隻藏得很深的小老虎。
配文:「他是我的扎木。」
微博評論很快湧進來,有眼尖的老粉認出他了。
「天呢,姐姐竟然真的把這個帥哥拿下了!救命!我那會就知道肯定不簡單!」
「新粉報道,說來聽聽。」
「艾特新粉:當初姐姐在墨脫採風,給這個帥哥的店打廣告呢,沒想到在一起了,嗚嗚旅店老板成男朋友了,嗑死我了誰懂。」
我挑了這條回復:
「錯了,是老公。」
夜深。
後面響起動物慵懶的搖頭呼哧聲。
扎木在催我了。
我關電腦,回身的時候,扎木已經躺在床上了。
我忍不住露出笑容。
小老虎變成大老虎了。
我叮囑他:「明天要去出版社,別鬧太晚。」
扎木一向聽話,「好,我盡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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