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是聽說有個叫「葡萄裡」的清吧今晚有陳奕迅的歌友會，想過來聽聽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沒想到會這麼巧，在這兒碰到了她。

　　但駱夏現在一時分不清向暖是也喜歡聽陳奕迅了，還是僅僅因為過來給朋友捧場。

　　中途駱夏吃飯時，一個穿著紅裙的女孩子走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對向暖說：“小姐姐，能加個微信嗎？我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向暖沒多想，點頭答應：“好。”

　　她掃了對方的二維碼，點了“前往驗證”。

　　駱夏抬起頭來，目光一直隨著往回走的女生移動。

　　最後看到那個女生回到他們那桌後，把手機遞給了一個男的。

　　駱夏輕皺眉。

　　他扭頭問向暖：“加了？”

　　向暖眨了眨眼，回他：“啊。”

　　不等他說什麼，她就笑說：“從這裡出去後就會刪的。”

　　她隻是想單純地幫那女生一下。

　　駱夏隻“嗯”了聲，沒跟她說那微信是個男人的。

　　但向暖感覺到了。

　　因為自從加上後對方就一直試圖跟她聊天，在她一條都沒回復的情況下還開口問她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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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暖根本沒等到他們離開酒吧再刪人，在打開手機看到那些消息後就直接當場拉黑了。

　　今晚歌友會的最後一首歌是《葡萄成熟時》。

　　這首歌響起時，向暖正在吃果盤裡的葡萄。

　　她安靜地聽著。

　　明明臺上的歌手唱的也很好，向暖卻總覺得差點感覺。

　　她說不清哪裡不對她胃口，可就是沒有她當年用手機錄下來的那個版本有味道。

　　身邊的駱夏正跟著低聲哼唱。

　　向暖暗暗放輕呼吸，努力想要再聽清些他的聲音。

　　上一次他唱這首歌，他們兩個各自在包廂的兩端。

　　這一次，她就坐在他的身側，離他很近，近到他們的手臂時不時就會擦碰到。

　　向暖聽清了駱夏的聲音。

　　耳朵像被他抓住輕輕摩挲般，酥酥麻麻的。

　　唱到最後幾句，駱夏在跟著唱完那句“我知日後路上或沒有更美的邂逅”後，就再沒繼續唱。

　　他沉默下來，目不轉睛地斂眸看著他身側的女人。

　　駱夏突然很喜歡這句歌詞。

　　就好像……在這一瞬間真正懂了其中的意思。

　　歌友會結束，倆人也沒繼續在酒吧消磨。

　　走出酒吧大門，向暖一邊往前挪步一邊低頭摁手機。

　　旁邊的駱夏怕她踩空臺階，伸手抓了她胳膊一下，出聲提醒：“走路還玩手機？”

　　被她握住胳膊的向暖心頭微顫，聽話地收起手機，對於駱夏的嗔怪隻是笑，沒反駁。

　　“車停哪兒了？”駱夏問她。

　　向暖說：“車在4S店，我打車回……”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駱夏就被她氣笑：“我在這兒呢！”

　　向暖上了駱夏的車。

　　送她回去的路上，駱夏提起她不能喝酒這件事來，說：“我記得你高三似乎喝過一次。”

　　“過年那會兒。”

　　向暖很意外他居然記得之前的事，側頭稍愣地望了他一眼，旋即就收回目光，神色如常地回他：“嗯，就是那次發現的。”

　　“晚上回家後身上長了紅疹。”

　　怪不得她一直不沾酒。

　　她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不了解的？

　　駱夏很想再往前進一步，再靠近她一點，再多了解她些。

　　他好像連明天都等不到了。

　　把向暖送到樓下，兩個人下車。

　　“謝謝你送我回來。”向暖淺笑道謝。

　　“回家開車注意安全。”她抬手對著他揮了揮，“拜拜。”

　　然而，在向暖轉身的那一刻，她的手突然被身後的他緊緊扯住。

　　“向暖。”他喚她，聲音很低。

　　向暖的心髒驀地一跳，垂落的另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收緊。

　　她轉過身，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淡定自然，強撐鎮定地仰頭和他對視著。

　　駱夏的眼眸中情緒翻湧，雙瞳烏黑清澈，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今晚沒喝酒。”

　　“嗯。”她輕應。

　　“你別去相親，也不要亂加別人微信，”駱夏的喉結滾動了下，再開口時嗓音變得略微低啞：“到現在為止，我們重逢32天，我明確意識到自己喜歡你隻有28天。”

　　“時間很短，但我沒有一絲不慎重，我很認真地想讓你做我女朋友。”

　　“我知道你愛吃榴蓮，不喜歡吃海參，不吃羊肉，喜歡攝影和跳舞，會彈鋼琴，就在剛剛，又得知你酒精過敏。”

　　駱夏頓了頓，繼續道：“你的每一面都很吸引我，我想了解你更多。”

　　向暖聽著他的話，心徹底亂掉了。

　　她身體緊繃地僵愣在原地，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很鎮定。

　　可是，他抓著她的手已經微微沁出細汗，喉結也在不斷地滑動。

　　他居然……也在緊張。

　　駱夏又一次無意識地滑動喉結，一字一句地告訴向暖：“我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有你的每一刻，我都想拉長成一天慢慢度過。”

　　她被他這句話說得心瞬間軟綿綿地塌陷下去。

　　駱夏突然往前邁步，就像之前他倆對視十秒鍾時那樣忽而靠近了她。

　　他身上的清冽氣息鋪天蓋地般蔓延過來，將她裹挾得水泄不通。

　　依舊仰臉望著他的向暖呼吸登時微屏。

　　駱夏注視著她，眼眸中的深情幾乎要溢出來，聲音低而溫柔，像呢喃般問：“向暖，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給我機會，讓我愛你。”

　　向暖的眼中蒙了一層水霧。

　　她咬緊唇，沒說話。

第39章 戀夏01

　　當初, 她的青春都被他佔據著。

　　她熱烈而隱秘地暗戀著他，希望他能看到她，又怕他察覺端倪。

　　那時候他是天之驕子, 但她不是天之驕女。

　　她普普通通, 平平無奇, 沒有什麼閃光點可以讓在神壇之上的他低下頭顱來看她一眼。

　　更別說讓他記住她。

　　因為喜歡上一個如此優秀的男生, 她自卑到了極點。

　　十七歲的向暖不止一次地想過，以後誰會擁有他，誰會成為他的公主，他喜歡的女生會是什麼樣子的。

　　十七歲的向暖不知道答案。

　　十七歲的駱夏也不知道。

　　但現在, 二十七歲的駱夏告訴她：你可以擁有我, 你是我的公主，我喜歡的女生就是你這樣的。

　　十七歲的他無法給出的答案, 二十七歲的他給了。

　　時間飛速流逝，她記憶中的那個穿著藍白色校服的明朗少年蛻變成了儒雅穩重的成熟男人。

　　而她也早就不再是那個自卑膽怯的向暖。

　　十年好長。

　　他們好像錯過了很多，但又似乎剛剛好。

　　向暖的杏眼中盈著水光，她緊咬嘴巴裡的軟肉，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怕一眨眼眼淚就會掉出來。

　　向暖腦子裡亂騰騰的, 神思跟著靈魂出竅了般, 漂浮起來。

　　被他抓著的手指輕微地動了動, 像在他掌心抓撓。

　　向暖混混沌沌地把手從他手心抽離, 垂落。

　　大腦已經徹底轉不動的她茫茫然地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語和行為。

　　向暖感覺自己的身體要轉動。

　　與此同時，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隱約顫著, 輕聲道：“我……需要考慮一下。”

　　轉身背對著駱夏的向暖邁開步子, 慢慢地往前走去。

　　身後的他站在原地望著她纖瘦的背影, 一點點收緊空落落的手。

　　左胸腔處有點說不上來的酸悶。

　　車的前照燈開著, 讓他倆置於兩簇明亮的燈光中。

　　向暖是真的想回家冷靜一下。

　　可她每往前邁一步, 人仿佛就跟著倒退回一年前。

　　2018年，再次聽到了他的名字，我的心髒就不受控地猛墜了下，像極了屬於他名字的專屬識別器。

　　2017年，駱夏徹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2016年，我已經很少想他。

　　2015年，出國讓我改變了很多小習慣，也讓我變得不會那麼頻繁地想起他。

　　2014年，還是會想他。

　　2013年，依舊暗戀著他。

　　2012年，仿佛做不到不喜歡他。

　　2011年，他的Q.Q灰掉了，我們唯一的聯系渠道丟失，我連一句新年快樂都無法告訴他。

　　2010年，我和駱夏沒逃過走散的命運，在這個夏天，駱夏離開，我的青春就此結束。

　　2009年，我又遇見了駱夏，我暗戀他。

　　向暖停在了第十步。

　　她就停在了那兒。

　　駱夏在後面凝望著他，視線始終沒挪開。

　　他的心被吊在半空，不斷地晃蕩，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附的地方。

　　向暖，回頭。

　　回頭。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此刻，一切都像被摁了暫停鍵。

　　空氣不再流通，他和她也都一動不動。

　　而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向暖的腦海中閃過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

　　他對朋友說她手受傷不能喝酒。

　　他大半夜幫她重新處理傷口。

　　她適時借給她手臂讓她更穩當輕松地下圓臺。

　　他把他的家人名字都介紹給她。

　　他用她送他的鋼筆寫她的名字。

　　他幫她按揉小腿，緩解抽筋。

　　他把她護在道路內側，甚至替她擋濺過來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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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有關的一帧帧畫面，在她腦內霸道地橫衝直撞。

　　而每一個瞬間，都讓她無法自拔地心動。

　　他的細心體貼，他的溫柔紳士，他每一個恰到好處很有分寸感的舉動，向暖都記得清清楚楚，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過了片刻。

　　向暖仿佛聽到了駱夏的祈禱，一點、一點一點地轉過了身。

　　2019年，我又一次和駱夏重逢，我還是，喜歡他。

　　漂浮混沌的神志正在慢慢清醒，向暖迎著車燈，望著站在車前逆光的他，心潮劇烈地翻湧著。

　　她的轉身讓駱夏心裡期待又忐忑。

　　他緊張到聲音都變得繃了起來，啞聲問：“考慮好了？”

　　向暖抿住唇，認真地回：“嗯。”

　　“那我過來了。”

　　話音未落，駱夏就已經抬腳邁著大步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