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重傷皇子後我反了

第3章

這個理由打消了他大半的疑慮。


我開始給裴淳傳遞消息,讓裴洲在崇安皇帝面前幾次失利。


張嫔三天兩頭派人來敲打我,我表現得越發乖順,裴洲很是滿意,暫時沒有懷疑到我的頭上。


一日,我在給他磨墨時,他道:「父皇宣了平江王世子進京。」


我不動聲色道:「陛下是想扣押人質?」


裴洲搖了搖頭:「平江王沒有親生兒女,膝下隻有一個養子和一個養女,養子澹臺桓不善騎射,文弱純良,養女澹臺桂反而驍勇善戰,可惜據說她重傷不治,已經身亡。


「澹臺桓不足為懼,父皇是想為他與公主賜婚,結一樁姻緣。」


不足為懼?


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我和澹臺桓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都是被澹臺廣撿到的。


那時澹臺廣自己都吃不飽飯,但看到我和澹臺桓沿街乞討,還被人打罵後,想都沒想就收養了我們。


最窮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分一碗沒幾粒米的粥,澹臺桓問:「皇帝也是吃這個的嗎?」


澹臺廣啞然失笑,告訴他皇帝是吃肉的,很多很多肉。


我聽得流下了口水:「我要吃肉!好多好多肉!」


那時候,澹臺桓就偷偷告訴我,他想讓澹臺廣當皇帝,想讓我們吃肉。


到後來,他被人打斷腿,被官兵欺辱,逼得澹臺廣不得不反。

Advertisement


很難說,他不是故意的。


9


澹臺桓進京那日,排場宏大。


我站在沿街店鋪的二樓,瞧著那張熟悉的臉。


他面如冠玉,不時輕咳,玉扳指白瑩透亮,比起個足智多謀的軍師,更像個羸弱的富貴公子。


給澹臺桓舉辦的接風宴也很盛大。


宮裡還指名讓我也出席,以此顯示大齊子嗣頗豐,暗暗嘲諷平江王沒有自己的孩子。


我被洗漱打扮了一番,跟著裴洲去了宮宴。


剛到場,白朝露就對我擠眉弄眼,可惜我實在瞧不懂她想表達什麼,於是回了她一個微笑,她的臉一紅,撇過了頭。


這是我第一次見崇安皇帝。


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眼下青黑,面色暗沉,腳步虛浮,幾句話任由近臣牽著鼻子走而不知。


吃著吃著,崇安皇帝誇起了自己的幾個女兒。


澹臺桓全當聽不懂,笑著等他說下去。


場面分外尷尬。


我吃得高興,無視了澹臺桓屢次刺來的眼神。


終於,他使出了絕學——咳嗽。


咳聲一陣蓋過一陣。


他看向我的眼神也越發狠厲。


我哀嘆一口氣,吃下早就準備好的藥,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玉釀順著我的脖頸滑下,我猛地扔下酒杯,摔倒在地,哀號不斷。


「有毒!肚子!肚子好痛!我的孩子!」


催產藥的效果很快就真的上來了。


場面混亂不堪,裴洲連忙衝過來要抱起我,被我使出最後一股勁推開。


我瞪向澹臺桓,他正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我,分明是在報復我剛剛的行動不及時。


好在他還有點良心,知道我撐不久。


他大喊道:「都不許碰她!」


眾人蒙圈。


「桂兒!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


他的親信一擁而上,將裴洲擠到一旁,把我保護起來:「保護郡主!有人下毒!大夫呢?!」


裴洲驚訝得忘記了躲閃,被推了個趔趄。


崇安皇帝這才如夢初醒,喊來太醫。


澹臺桓隨行自然也帶了大夫,還是神醫。


我在鬼門關徘徊了一天一夜。


血水一盆接著一盆被端出去。


其間,我無數次後悔參與這個的計劃。


可我又清醒地知道,這個計劃是完美的,除了可能犧牲掉我。


澹臺桓一直站在我的門外,一步未曾離開。


雞鳴之時,孩子終於出來了。


澹臺桓沉痛地宣布:「是一個死胎。」


我抱著我的親親女兒,安心睡去。


再次醒來。


澹臺桓坐在我的床邊,拿著藥碗,一勺一勺地喂我喝下。


「你好好休養,我已派人把消息傳了回去。」


我明知故問:「什麼消息?」


他瞪了我一眼,瞧見我的臉還白著,才耐著性子柔聲道:「他的好女兒被大齊皇子養作侍妾並囚禁,又在宮中被人下毒害了孩子。


「夠嗎?」


夠令他決心出兵,令他師出有名了嗎?


「夠。」澹臺桓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腦袋,「夠了,我的好妹妹做得很好。」


有了澹臺桓的肯定,我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重新睡去。


是的,自從知道裴洲的身份,我就和澹臺桓制定了這個計劃。


三年前,我與義父澹臺廣政見不和,他要接下朝廷的招安,我不同意,大吵一架後,我拖著傷重之軀離家出走,隻有停風跟在我的身邊。


但我和澹臺桓的書信從未斷過,他也不同意澹臺廣的做法,但他沒有表露出來。


陰差陽錯之下,我和裴洲相遇相愛。


而在他背棄我之時,這個局就開始了。


以身做局,撼動這個天下。


我的身體很快就養好了,裴洲派人遞了消息,約我私下會面。


雖不知他打的什麼注意,但我應了。


他深情道:「桂兒,你竟是郡主,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們之間也不會有這麼多的阻礙。


「我會和父皇求娶你,給你一個名分,做我堂堂正正的皇子妃。」


我挑了挑眉:「你覺得我稀罕嗎?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神色微僵,自然是聽懂了我的意思。


崇安皇帝有的是兒子,而我,平江郡主,隻有一個。


「桂兒,我是真的把你當妻子,為什麼不給我們彼此一個相守的機會?」他道,「我會退了和白家的婚約,我一直把白朝露當作妹妹,我是真心愛你的。」


我點點頭:「好啊,那你就來當我的男寵吧,名分什麼的不重要,隻要我們夫妻二人一直在一起。」


他臉上難堪,一言不發。


我輕嗤一聲,正要離開,他突然語出驚人——


「你該不會早就委身於澹臺桓了吧?


「畢竟你們朝夕相處,還沒有血緣關系。」


我啞然失笑:「澹臺桓確實不是我的親哥哥。」


慶幸澹臺桓不在,不然他肯定要撕爛裴洲的嘴。


不想,那日之後,京城裡有了我和澹臺桓的謠言。


說我是澹臺桓的童養媳,早就和他睡到了一起,什麼都做過了。


怎麼,求娶我不成,開始造黃謠了?


我再怎麼著,都不會和澹臺桓有一腿的。


澹臺桓聽聞後,笑得很溫柔。


他道:「這事兒是你吃虧。」


我連連點頭:「那就多補償補償我。」


10


崇安四十四年,平江王再起義。


大齊積冗難消,屢戰屢敗。


崇安皇帝派人來抓我和澹臺桓時,我們已在白飛的護送下離京。


他將白朝露託付給我,道:「大齊國祚將滅,上層奢靡無度,民不聊生,這些年不過是苟延殘喘,但白家世代守護大齊,老朽會與大齊共存亡。」


滾滾江河,蘆葦花上,雄兵鐵騎踏浪來。


我一身戎裝,千裡奔走。


王朝更迭,江山易主,不過瞬息。


大齊的繁華終將落幕。


崇安四十八年,大齊國庫徹底空缺,民怨沸騰之下,京城大門大開,迎平江軍入京。


崇安皇帝大駭,挾妃子和幾位皇子倉皇出逃行宮。


平江郡主澹臺桂輕裝上陣,率領五十人輕騎,截一千皇宮侍衛。


崇安皇帝跪下求饒,將其三子裴洲推至馬前。


我騎在馬上, 欣賞著這出鬧劇。


停風將欲悄悄溜走的張嫔押來。


昔年貴婦人看到我,嚇得痛哭流涕, 不停地扇自己巴掌。


裴洲看著我,眼神復雜:「桂兒,我知道你再怎麼變, 都是我的妻子,我如今也不求能和你長相廝守,隻希望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高抬貴手……」


「以往的情分?」我打斷他, 「我們有什麼情分嗎?」


我想了想, 笑道:「不如這樣, 我再問你一次,你若是願意做我的男寵,我就放過你們。」


裴洲的臉上閃過屈辱,他的眼神掙扎, 仿佛下了什麼極大的決心,慘然一笑:「若這樣能讓你高興, 我願意……」


「不了,我開玩笑的。」我轉頭對手下道, 「都殺了吧。」


他所有的表情都猛然僵在臉上, 可笑至極。


「區區前朝皇子, 能做我孩子的父親,已是你這輩子最大的福分了, 還想做男寵?想得美。」


說著我一劍斬下了他的頭顱。


他的表情定格在了不甘和屈辱。


崇安四十九年,澹臺廣平定多地動亂, 入主皇宮,三辭皇位,群臣跪拜不起,他方接下重任。


白朝露順著我的動作看過來,臉色一變:「你懷孕了?!


「她「」同年,原平江郡主澹臺桂被授鎮國將軍一職,朝中哗然,卻因其戰績,無人敢反對。


次年, 原平江世子澹臺桓被授封皇太女。


朝中再次激憤,皇太女以雷霆手段鎮壓, 其妹鎮國將軍輔之。


是的, 澹臺桓不是我的親哥哥,卻是我的親姐姐。


時局定之。


其實, 我曾問過澹臺桓,若是澹臺廣還是不出兵怎麼辦,她看向我的肚子,最終什麼也沒說。


我亦裝作不懂。


又一年秋。


海晏河清, 百姓溫飽。


桂香滿庭院。


我與白朝露、停風, 還有我的女兒澹臺箏在廊下做柿子餅。


澹臺桓突然造訪。


「大忙人怎麼有空來?」我笑道。


四人飲酒當歌。


白朝露耍著酒瘋,澹臺箏端來醒酒湯,被我制止。


「沒事,今日就讓她發瘋吧。」


到明日就好了, 今日是白飛將軍的忌日。


月上梢頭,我倚靠在澹臺桓的懷中,喊著「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


「好吵。」澹臺桓皺眉。


「我想吃肉!好多好多肉!」


她無奈地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