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醫院到底有沒有救治能力？」帽子叔叔在問醫生。

「當然有了，你看我們醫生都有證的。」

醫生還在強詞奪理，剛費強又給了他一千元，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你能保證產婦的安全嗎？」帽子叔叔咄咄逼人。

「同志，你這話就不對了，凡事沒有百分百，你能百分百破案嗎？」

醫生玩起太極來。

「這是人命關天，你不能保證，我們就要轉院！」

「同志，這是我的家事，我是她老公，不需要別人做主吧？」

費強不得不出來說話了。

「你是她老公，不是更應該為她的安危著想嗎？這麼一個小診所有接生條件嗎？是不是出了人命，你可以承擔一切後果？」

帽子叔叔看出來他們在拉扯、拖時間，態度強硬起來，費強還是以自保為主，不想把自己搭進去，隻能不情不願地叫了救護車。

這下我終於放心地暈倒了。

等我睜開眼睛時，安姐守護在我的身邊，她的對面是那三口人，虎視眈眈。

「孩子情況不太好，在保溫箱裡。」安姐遺憾地說。

我重生回來時就猜到了，這個孩子的健康是個問題。

這時主治醫生聽說我醒了，過來查看我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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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送醫及時，加上醫院血庫血源充沛，你這是撿條命。」醫生嚴肅地說。

我苦笑，這個我當然知道，命懸一線。

「大夫，孩子什麼情況，我想聽到實情。」

「你懷孕期間應該服用了大量激素，孩子的情況很不好，就是勉強保下來，發育也有很大問題。」

「那就不保了。」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想不到發胖的原因不隻是豬油，還有激素，他們真狠呀！

我說得很幹脆，他們都怔了一下。

13

「為什麼不保？那是我孫子啊！你要害我孫子？」

婆婆事事受挫，心情本來就不好，聽說我不保孩子了，當場就露出了本來面目。

「歲寶，你是不是麻藥還沒清醒？那是我們的孩子，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救他啊！」

費強並不是有多愛孩子，是發現我對他有了隔閡，才惺惺作態，做出深情的樣子想迷惑我。還有就是這是我們共同的孩子，是我們兩個之前割不斷的紐帶。

退一萬步我們分開了，也是他拿來勒索我的籌碼。

「你們現在心疼孩子了？之前對他做的事，圖什麼？」我忍不住質問。

「我們做什麼了？對你百依百順，你還不知足！」婆婆想撕破臉了。

「媽，你閉嘴，歲寶現在剛做過手術，身體虛弱，讓她安靜地休息一下。」費強跳出來鎮壓住婆婆，又轉向安姐。

「安姐，謝謝你跑前跑後幫忙，現在歲寶沒事了，交給我照顧吧。您先回去休息，改天我和歲寶登門拜謝。」

費強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要不是早看清他的嘴臉，我又要感動了。

「我不累，我先陪著歲歲，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這一路，安姐已經看明白怎麼回事了，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怕他們再使壞。

他們三個吃了癟，計劃沒完成，灰溜溜地回去商量下一步對策了。

見他們出去了，我才把事情前後給安姐講了一遍。

安姐連連感嘆：「人心啊！太兇險了，你這真是撿了一條命。可是他們會放過你嗎？」

安姐問得對，他們肯定不能放過我。

現在我既然逃過第一劫，後面就不能再給他們機會了。

「安姐，帶我離開。」

我花重金聯系了一家私人醫院，轉院過去後，在安姐的陪伴下，坐完了月子。

我要養好身體，才能回去戰鬥。

這一個月，費強找我都找瘋了。

14

我是突然回到家的，進門就一皺眉。

房子被他們搞得像豬窩，一股臭味。

費強不修邊幅，赤著上身，就穿個大運動褲，盤腿坐在沙發上打遊戲。

大姑姐和婆婆乜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沒把我當回事。

我也不打招呼，徑直上樓去了。

費強追上來，被我關在門外。

「歲寶，你去哪了？我想死你了。」他在外面撒著嬌。

我冷笑，是想我死吧。

這時樓下傳來警車聲，接著門鈴響起。

我打開門，不顧費強拉扯，大步下樓。

大姑姐和婆婆像兩隻呆鵝，完全不了解發生了什麼。

「你叫費紅？懷疑你盜竊他人財物，跟我們回去調查一下吧。」

帽子叔叔直接拿人。婆婆先是一怔，接著就撲上去又撕又咬，不出所料，因為妨礙公務也被一起帶走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呀？我們是一家人，拿你東西怎麼了？不就是沒告訴你嗎？至於報警？」

婆婆臨出門時，還在對我咆哮。

我冷笑，她們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想要拿捏我，可是人太蠢了，不知道她們才是被拿捏的那個。

我雖然沒在家，我的監控軟件可一直在工作。

她們兩個不止一次打開我的保險櫃偷錢和首飾，這是連費強都不知道的。

「家賊難防！我怎麼有這樣的媽和姐姐！歲寶，我對不起你！」費強撲通一下就跪下了，抱著我的腿痛哭。

「我們離婚吧。」我直截了當地說。

「那不可能！我愛你，我們永遠都不能分開！」他的頭垂著，可是為什麼我好像看到了那張藏著笑的臉。

他能耗死我。

15

現實就是如此，他已經想要我的命了，可是他沒有出軌，沒有家暴，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所以我們的婚，離不成。

甚至會有人指責我矯情，他隻是一個男人，他又不懂，他也失去了孩子，你為什麼不能體諒呢？

我拼著命掙回來的未來，肯定不能跟這個垃圾人綁在一起。

第一步計劃，在我的堅持下，大姑姐被送進監獄，但這鍋我要費強背。

我探監給她聽了一段錄音。

「歲寶，你消消氣，你要是嫌那兩個蠢東西煩，就把她們扔進去，判幾年不管，你開心就好。」

大姑姐拳頭都硬了。

「我也想著，都是一家人，不行就算了。可是費強堅持，我也沒辦法。」我笑著搖搖頭。

我回到家時，看到婆婆在門口徘徊。

看到我，她直接撲上來，跪到地上，一個勁磕頭。

「歲寶！我錯了！我一時糊塗，都是你姐教唆的，我沒想拿捏你！你原諒我吧！」

我看不都不看她一眼，徑直進門，把她關在外面。

不出我所料，費強在家，隻是他不敢開門放婆婆進來。他現在還在觀望我的態度。

「歲寶，你還在生氣嗎？看我做了你愛吃的，消氣好嗎？老婆。」費強又拿出當初追我那一套了。

「費強，我跟你好好談一下吧。」我嘆口氣，聽出來我心軟了，費強馬上獻起殷勤。

他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又拿了披肩給我搭上。

「你雖然出月子了，可還是不能受涼，要當心。」

我垂下眼簾，不能讓他看到我的輕蔑眼神。

「其實我沒想跟你離婚，我真的被她們氣死了，竟然退掉我訂的月子中心！要不是你回來得及時，我就要被她們害死了！」

聽我把責任全推到大姑姐和婆婆身上，費強暗自松口氣。

直接半跪在我的面前，拉著我的手，輕聲說：「歲寶，人是不能選擇原生家庭的。當初我把她們叫來，是替我好好照顧你。既然她們不領情，我就跟她們斷絕關系好了。」

我差點笑出來，這演技真是一流，秒殺一眾小鮮肉。

「那以後你打算怎麼辦？」我也不遜色，嘟起嘴，委屈地問。

「一會兒我就把外面的趕走，我們自己過好日子，還會有寶寶的，相信我。」

聽他說完，我就假意抹眼淚。

「好心疼我的寶寶。她們為什麼那麼壞，我恨死她們了！」

聽我這麼說，費強毫不猶豫，起身就衝了出去。他要表忠心。

沒出兩分鍾，外面就傳來叫罵聲和婆婆的慘叫。

16

我急忙跑到窗前，費強這一頓老拳把婆婆打得不輕，最後她滿臉是血，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在費強進門前，已經回到了樓上的臥室。

從我出事那天，他就沒上來過。

我拿出新的床單，開始換床上用品，他跟上來，見狀眼睛一亮。

我故意嬌羞一笑：「快去洗澡呀。」

他得令，樂得屁顛屁顛地跑進浴室，可是剛邁進去，就是一聲慘叫，摔在地上。

我聞聲忙跑過去，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來。

費強摔在地上，倒地時手亂抓，把牆上的架子也拽了下來，各種護膚品護發素電吹風雜七雜八全扣在他的身上，後面的玻璃鏡面還碎了，正砸在他的臉上，血肉模糊的，根本看不清傷情如何。

我急忙打電話叫救護車，這可不能怠慢。

等車的時候，我焦急地蹲在他的身邊，不知所措，拿毛巾在他的臉上擦了一下，他就殺豬般號叫。

「別動！有玻璃扎到我的眼睛了！」

「奇怪，這地上哪來的洗潔精？」我用手試探一下，聞了聞，不解地問。

聽我這樣說，費強的叫聲都低了幾度。

哪來的洗潔精，他最清楚。就是大姑姐為我準備的，隻是沒想到，我沒用上，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來事事不順心，費強好像走了霉運，擔架抬他下樓時，把他翻在地上，受了二次傷害。

到了醫院也不順利，骨科要求先做手術，皮膚科要先清創。

後果就是他清了一半的創被推上手術臺。

腿接上了，腰椎斷了可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他的後半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臉上的傷口潰爛不堪，接下來的治療讓他苦不堪言。

我都不忍聽他的慘叫聲。

幹脆給他找了風評第一的療養院送了進去，安排一個護工，自己出差去了。

17

我再回來時，已經過去一年半了。

安姐要退休了，我組織同事給她辦了一個歡送會。

大家玩得很開心，安姐喝了點酒，拉著我一直聊。

「你恢復得真快，瘦了半個人下去。」

「我真沒有故意減肥，你不知道白人飯多難吃，我終於可以不用吃了。」我嘆口氣。

「以後我的時間大把，你喜歡吃我做的菜，隨時歡迎。」

「那我可不客氣了！」從上次那件事後，我就把安姐當成親姐姐了。

「有次我逛商場，看到你婆婆了，在撿垃圾吃, 被人追著打。」安姐又小聲問, 「你那個大姑姐, 出來了嗎？」

「出來倒是出來了, 又進去了。」我不由得一笑。

大姑姐出來後為了出氣，跑到我之前的住處縱火，哪知道我早把房子賣了，那家人當然不肯饒她，既然賠不了損失, 就好好蹲著吧。

「你老公怎麼樣了？」

安姐不提，我差點忘了這個人，明天去看看他吧。

療養院陰森森的，房間又小, 氣味又難聞。

我走進費強的房間, 適應了半天, 才看到黑漆漆的房間裡, 有一張小床, 上面縮著一個人。

「費強？」我試著叫了一聲，以為走錯房間了。

「歲寶？我就知道你不能不要我，快帶我離開！」費強伸手想抓住我, 我僅退後半步, 就超出了他的活動範圍, 他的病情好像更重了。

「我為什麼要帶你離開？你好好在這裡養病。」我笑著說。

「你不知道這裡多差勁！給我吃的東西都是餿的！護工不順心就打罵我, 有時拉到床上，兩天不收拾, 就讓我自己忍……」

他突然停下來, 瞪著渾濁的眼睛，看著我。他曾經非常英俊的一張臉已經毀了，像個鬼。

「你怎麼不說了？」

我猜他全懂了, 也許之前他也懷疑過, 但是人總是喜歡欺騙自己，他還給自己留了希望, 但是這次我來了, 他就已經絕望了。

「賀歲歲！是你害我的是吧？你故意把我扔在這裡的是吧？是你！你這個女人太狠毒了，你讓我出去！」

我不動聲色, 等他把力氣用光，喘成一團。

「費強，你想離婚嗎？」

他一怔, 突然好像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同意離婚, 你分我多少錢？你婚後賺的全是夫妻共同財產, 你要分我一半！還有房子！」

「歲寶，趁熱喝湯吧。你這孩子不聽話，懷孕呢非得喝減肥湯。想吃什麼跟媽說，媽給你做去。」

「（應」我淡淡一挑眉。

費強剛燃起的激情，瞬間被撲滅了, 他反悔了。

「我不要那麼多了，你給我一點錢, 夠我離開這裡，夠我活下去就行！

「我一點錢也不要了，我同意離婚, 你帶我走！

「你別走啊！我想活！帶我出去啊！」

我在他的號叫聲中，又替他續費三年。

應該夠了吧，他好像活不了三年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