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到姐姐家，還沒進單元樓，就看見有人在我姐的停車位旁邊轉悠。

見左右沒人，便蹲在了輪胎邊上搗鼓。

我摸過去，抻著脖子在她耳邊呵熱氣，「你在忙什麼？」

月光幽幽，氣氛陰森。

大媽連滾帶爬的哭叫聲炸醒了好夢人。

「鬼啊！」

1.

我和這位王大媽一見面，就結下了梁子。

她像條被剛撈上岸的胖頭魚，在物業室裡撒潑打挺，非叫我賠她精神損失費。

物業求救的看向我，「要不你就……」

我懂，「多少錢？」

「八萬！」

大媽就是大媽，張口恨不得我給她養老。

我攤手，「八萬沒有，八毛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她氣得爬起來推了我一把。

我也不含糊，立即倒在地上鬼哭狼嚎，「殺人啦！救命啊！還有沒有人管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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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業傻眼了。

大媽也急了，「你起來說話！」

我偏不。

2.

物業隊長趕過來時，我還坐在地上。

「王大媽，又是您！」

隊長滿臉菜色，一邊伸手拉我，一邊說那大媽，「你半夜不睡覺，瞎溜達什麼？」

「我樂意，你管我啊？」

大媽挺橫。

我也犟著沒起身。

兩邊都沒落著好，隊長臉色也難看起來。

估計他們沒少在王大媽手裡吃虧，說她兩句不通，便扭頭炮轟我，「你個小姑娘也是的，半夜在外頭亂跑什麼？趕緊回家睡覺去！」

「對對對，你趕緊回家！」

他倆一唱一和，隻字不提之前的矛盾，就想把我往門外轟。

大媽還挺得意的用鼻孔朝我哼。

我就呵呵了。

柿子專挑軟的捏唄？

這麼有眼色，上輩子在宮裡當差呢？

「她能跑，我為什麼不能跑？」

我坐在地上就是不起來。

覺得我年輕想拿捏我，可沒那麼容易。

大媽陰陽怪氣的打量我，「深更半夜不回家，一看就是個不正經的，指不定是在哪上班呢！」

臥槽？

我氣笑了，「是是是，我是小不正經，你是老不正經。年輕的不正經還能傍點姿色，你都人老珠黃了還不正經，你玩的動嗎你？」

撲哧兩聲，那倆物業沒憋住，笑出了聲。

大媽氣得又來打我。

我立即開嚎，哭天搶地撒潑打滾。

倆物業一言難盡的對視了眼，隻好跑去看我姐的車輪胎，果然，胎被劃破了。

大媽拒不承認。

有監控為證，她還是潑婦罵街。

隊長這回也不敢拿我開涮了，看著大媽都快哭了，「我也這歲數了，您饒了我行不行？」

可不是，隊長至少小六十了。

但是大媽不睬他。

直到我說報警，她才惡狠狠的瞪我一眼。

「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

3.

輪胎錢到底是賠了。

我姐知道後，心有餘悸的說道：「那就是個老潑皮，你以後見到她了繞著走。」

這是繞著走能解決的問題？

我反問她，「王大媽為什麼劃你的輪胎？」

她啞了聲。

姐夫苦笑，「她半年前搬進五樓，說是腿腳不便要換到一樓來，多次找我們大鬧，後來我和你姐實在熬不住了，就讓她補差價換房子，但她不肯，還處處找我們的麻煩。」

「說真的，我都想搬走了。」

姐姐嘆氣，一副有口難言的愁苦樣。

我搖頭，「這是你倆好不容易給小玉買的學區房，怎麼能說搬就搬？」

為了這房子，他倆也沒少吃苦。

「可是……」

「我出差來這學習，反正要住半個月，這事就交給我解決。」

我拍拍她肩膀，讓她別擔心。

王大媽速度還挺快。

一個白天的功夫，小區裡的人都知道了 6 棟 101 的妹妹從事見不得人的工作，我帶著小玉在遊樂場玩，周圍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裡都帶著異樣。

我故意湊到那些大媽身邊，「說我呢？」

「沒有沒有！」

她們一陣尬笑，我擺擺手，神秘道：「你們知道王大媽為什麼和我過不去嗎？」

「啥？」大媽們瞪大了眼睛。

「她呀，在那種地方……」

我說半句又不說了，嘖嘖搖頭，把大媽們都快急死了，「你倒是趕緊說啊？她在哪種地方幹什麼？」

「她不是說我在那種地方……你們懂的，我在那看見她了。」

「哎喲，那個辣眼睛啊。」

我咂巴著嘴，恨不得洗眼睛的模樣把大媽們的興致都挑了起來，七嘴八舌的揣測王大媽到底在那裡幹了些什麼。

我也不多說，帶著小玉施施然的回家了。

造謠是吧，我也會。

吃晚飯時，防盜門被砸的呯呯響。

姐夫剛打開門，就被迎面潑了一大瓢潲水，酸臭味兒飄進屋裡，姐姐肉眼可見的慌了，小玉也害怕的縮到了她懷裡。

「叫那個小婊子出來！」

門口響起王大媽尖厲的叫囂聲，我看看被潑懵逼的姐夫，抄起桌上的青菜湯，一個箭步砸她臉上了。

慣得她的！

4.

物業隊長又來了。

哭喪著臉給我和王大媽作揖，「二位，遠親不如近鄰，別吵了行不行？」

王大媽:「行，叫她把房子換給我！」

我：「今晚就燒給你。」

她又大怒。

撒潑罵街說我不尊重老人，造老人的黃謠，以後肯定不得好死。

我笑著點頭，「造人黃謠的確不得好死，所以你趕緊準備後事，多安排點硬菜，我好吃席。」

「你們都聽見沒有？她好歹毒的心思！」

王大媽罵不過，就開始哭天搶地。

姐姐姐夫為難的看向我。

我把他倆撥到我身後，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王大媽，「我還有更歹毒的，要不你都試試？」

物業隊長大概怕鬧出人命，趕緊把王大媽弄回樓上了。

姐姐滿臉愁容，「這以後怎麼辦啊？」

「要不咱們搬吧？」

姐夫也是憂心忡忡的，我翻了個白眼，「你是男人，但凡硬氣點，一家子能跟著受這種氣？」

小玉馬上讀一年級了，現在賣掉學區房，想想都憋屈。

姐夫漲紅了臉。

我也懶得評價他的所作所為，隻冷著臉撂下話，「我就這麼個姐姐，誰要是跟她過不去，我就跟誰過不去。」

「小姨，你好厲害！」

小玉撲進我懷裡，葡萄似的大眼睛裡有著激動和崇拜。

我滿足的親親她的臉。

客人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刀斧。

我會慫那個老登？

5.

一連幾天，風平浪靜。

姐姐松了口氣，趁著周末買了不少的菜，開心的說要好好犒勞我這個大功臣。

姐夫這幾天倒是看見我就躲，實在避不開了，就面紅耳赤的跟我打招呼，趁我姐在廚房裡忙活裡，還結結巴巴的給我道歉，「對、對不起啊，我就是……」

「如果是姓王的事，你該道歉的對象是我姐和小玉。」

看把她娘倆都嚇成了什麼樣。

姐夫臊的滿臉通紅，趕緊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後會拼命護著她們娘倆的。」

但願如此。

姐姐叫姐夫去廚房幫忙，我也就帶著小玉出門了。

周末，遊樂場裡的小朋友多，我給自己和小玉買了烤腸，又買了零食叫她分給小朋友們，很快小玉就順利的和她們玩成了一片，我則不遠不近的守著她。

天氣不錯，不遠處還有群守著孩子的媽媽和奶奶。

反正是闲著，我準備打入婦女團體內部，打聽王大媽這陣子在幹什麼，做到知己知彼，但是還沒等我行動，她們忽然望著我背後尖叫起來，「狗！有狗！快跑啊！」

我驟然回頭，就見一條沒牽繩的大狗已經摸到我五步外，夾著尾巴，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喉嚨裡還發出低低吠聲，這是明顯的攻擊姿態。

我臉都白了。

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條腿，今天怕是不能幸免了。

「小姨！」

背後響起小玉的哭聲，我緊緊盯著狗，頭也不回的大喊，「不許過來！」

我都不敢想像小孩被這種惡狗撕咬，會變成什麼悽慘模樣。

「小姑娘別過去！」

「都快躲起來，小心是瘋狗！」

那群媽媽和奶奶也都害怕的大叫起來，紛紛喝令孩子快躲好，我聽著小玉的哭聲沒過來，心裡也松了口氣。

但也就是這一瞬間，那狗猛然撲向了我。

說時遲那時快，剎那間我隻看見那畜生縱身而起，以標準的捕獵姿態撲向我脖子，腦子裡一激靈，左臂就擋了出去。

然後劇烈的痛楚就從左臂蔓延開來，疼的我差點沒站穩。

一擊不中，那畜生又咬了我大腿。

我也橫了心，不顧痛楚死死的按住狗頭，攥住右手還沒來得及扔掉的烤腸籤子狠狠戳下去，隻一下，那狗就哀叫掙扎起來。

可是我聽不見，我心裡就一個想法，我要為民除害，我要戳死這條狗！

「你個遭天殺的小婊子！你賠我的狗！」

直到叫罵聲響起來，我才瞪著血紅的眼睛，僵硬抬頭。

很好，又是王大媽。

6.

力氣一散，狗就夾著尾巴飛快的竄到了王大媽身邊。

狗臉上滿是血，一隻狗眼更是成了血窟窿，王大媽跳著腳破口大罵，「敢打我兒子，我要你們全家都償命！」

「來啊。」

我左臂和左大腿各被那畜生咬了一口，一身白色衣褲上開滿了血花，陰惻惻的盯著她，「看是你先弄死我，還是我先弄死你。」

她不罵了，驚疑不定的盯著我。

姐姐和姐夫聞聲跑來，看見我渾身是血的慘樣，姐姐先忍不住哭了。

她一哭，王大媽立即又開始叫囂，「我兒子被這個小婊子戳傷了，你們趕緊拿錢給我兒子看病！」

「你家狗咬人了，你還有理是吧！」

姐夫終於敢對線了。

隻不過王大媽極其刁鑽，他沒罵過人家不說，還差點把自己氣哭。

我急的都要吐血，就不能潑辣點？

他被氣的說不出話來，王大媽就昂著下巴叫囂，「我兒子可是國外品種，馬上賠錢，不然我就天天上你們家討債」

「賠，當然賠。」

「等你的狗兒子死了，我天天給它燒錢花。」

我強忍著痛，幹脆利落的懟回去。

又喊我姐，「打消防電話。」

姐姐沒敢多問，趕忙報警，而我看看血刺呼啦的左邊身體，心裡的怒意已經達到了頂點。

難怪姐姐寧願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學區房也要搬家，如此潑辣刁鑽的老東西，就她和姐夫的包子性格，隻會被吃得死死的。

但是那個老東西休想我會退縮！

消防來的極快。

我沒二話，當著消防小哥哥們的面把傷口處的衣服撕開，就見裡頭皮肉翻卷鮮血淋漓，看的我姐又哭起來，周圍也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小哥哥們都震驚了，「要不你先去醫院？」

我搖頭。

「我要親眼看著那條瘋狗死。」

王大媽尖叫，「這是我兒子！誰敢動它我就跟誰拼命！」

她死死抱著狗，嘴裡嚷著有心髒病。

弄得消防都不敢硬拽她。

我冷笑，「我他媽還懷孕了！」

「今天我打狂犬疫苗，我的孩子是保不住了，你不讓你的狗兒子死，我就讓你死！」

我咆哮的比她還兇狠，又喊看熱鬧的人。

「瘋狗不死，下回咬的指不定是誰！」

我把傷口給她們看，「這是咬我身上了，咬你們兒子女兒身上的時候，怎麼辦？」

眾人緘默。

但很快，就有人高聲叫起來，「打死瘋狗！」

「不牽繩的狗，就該打死！」

群情激憤，誰都怕咬。

王大媽惡狠狠的盯著我，「你害死我兒子，我跟你沒完！」

我會怕她？

而且我得幫姐姐，徹底趕走這個毒瘤。

7.

狗被亂棍打死了。

我找王大媽要醫藥費，她一口唾沫差點吐我臉上，「最好咬死你！」

我特麼！

拖著被咬的腿就往樓上跑，消防還沒走，急的喊我，「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我跟那種人說個球！

衝到 501 狠狠踹門砸門，踹的鎖孔都變形了。

王大媽跟上來，坐在地上號啕大哭，還一抽一抽的，像是要犯病了。

看熱鬧的都躲遠了，怕遭牽連。

我姐眼淚汪汪的，「狗都已經被打死了，要不就算了吧？」

「對，咱們給你出醫藥費。」

姐夫也嘆著氣，示意我趕緊跟他們離開。

我沒說話，盯著王大媽。

老潑皮果然在他倆說完認慫的話後，露了個狡詐笑容，好像吃準了他倆不會鬧大。

我哐啷一腳，狠狠踹在了門上。

「不給錢，我就不走！」

她吃準了我姐和姐夫是老實人，所以敢肆無忌憚的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