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打理好她的頭發，去廚房為她做藥膳餃子，有山藥葛根豬肉餡的，有羊脂砂仁韭菜餡的，補氣養血。

楚捷睡醒後，幹掉一大盤餃子，咕嘟嘟喝了一杯花草茶。

她滿足地撫摸著肚子，伸了一個懶腰：

「馨馨，你是我的光，是我的神話，是我的天使，是我的……」

「打住，打住打住打住！」

我臉皮薄，受不了這個。

她花錢買我服務，我就是盡了本分。

可不必如此諂媚我。

「小馨馨，你不知道，最近別的老總問我，楚捷，你這麼忙，為什麼氣色還越來越好了。我一得意，說自己有個厲害的私人特助，又會調理又會按摩，有個老總，竟然賤兮兮問我你的聯系方式。有點後悔，不該拿你吹牛。」

哈，想不到，自己這一無是處伺候人的本事，現在還挺值錢。

我以為有錢人什麼都能買到。

楚捷跟我解釋，有錢買不來時間，像我這種隨時待命，美食補湯按摩放松一條龍，多少總裁求之不得。

「我的馨，以後有人來挖你，你可不能拋棄人家呀。」

楚捷拽著我的手楚楚可憐。

我很無奈：

「好啦，我就服務你一個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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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捷終於露出了嫵媚的笑容。

16

回到家的時候，趙睿州坐在沙發上等我。

餐桌上擺滿了菜餚。

我有些納悶，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溫臻馨，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

我真忘了。

「今天是咱們的結婚紀念日。」

原來是這個。

「哦，去年你有事，也沒過，我以為今年也不用過了呢。」

我滿不在乎。

趙睿州說過，隻有我這種無聊的家庭婦女，才會相信網上的心靈雞湯，重視什麼所謂的紀念日。

我承認，他說得對。

我今年很忙，真的就把這無聊的日子忘了。

「溫臻馨，你怎麼能這樣，你最近到底怎麼了，今天你幹什麼去了？」

趙睿州不曉得我在為楚捷服務。

他質疑我的語氣，好像我外面有人了一般。

「我有事，回來晚了，你吃了沒有，沒吃我把飯給你熱一下。」

我不冷不熱地說著。

「溫臻馨！今天是結婚紀念日，我從飯店訂了一桌子菜！我是你丈夫，我想和你一起慶祝，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打了一個哈欠：

「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就睡了，今天很累！」

又是頭療又是包餃子，照顧人是辛苦活。

「溫臻馨，你到底幹什麼去了！你還化妝了？你手裡的包，哪裡來的？」

手裡的包？

我才想起來，楚捷那家伙，有人給她送香奈兒，她轉頭就給我了。

美其名曰，借花獻佛。

既然是她不要的，我一貫節儉，索性拿來用。

其實我還不太喜歡，有點小，裝不了太多東西。

「香奈兒的包，你以前從來不買奢侈品！我的卡也沒有信息提示，你沒刷我的卡，到底是誰給你買的包？」

我很不耐煩：

「幾萬塊一個包，也值得你問半天？」

我覺得他啰唆，隻想睡覺。

我看趙睿州越來越不順眼了，最近他怎麼變邋遢了，油膩味都出來了。

「趙睿州，你別一天胡思亂想的，你工作不忙嗎？你的襯衫怎麼回事，皺巴巴的，難看！」

我繞過他，走進臥室，鎖上門。

趙睿州拼命敲門，我大吼一聲：

「你煩不煩人，你是沒事幹嗎，闲得慌嗎？神經病！」

吼完我愣住了，這不是以前趙睿州經常對我喊的話嗎？

17

第二天，我發現桌子上有趙睿州送我的首飾。

一隻手镯。

卡地亞的。

難得。

可是我不喜歡卡地亞，沒什麼理由，就是不喜歡。

我原封不動放在那裡，碰都不碰。

楚捷對藥膳餃子上癮了，我還得給她琢磨別的餡。

最近我又學了海鹽芝士蛋糕，吃甜食減壓，可楚捷又怕胖，海鹽口味微甜，更健康。

我一直覺得楚捷的嘴巴小小的，翹翹的，哪知道，簡直是深淵巨口。

啊嗚，一口下去，三分之二塊海鹽蛋糕就進嘴巴了。

作為女總裁，這種吃相好看嗎？

「臻馨馨，你為什麼隻給人家帶了一塊呢？」

楚捷表示不滿。

「你不是怕胖嗎？」

「可是，我最近壓力大，隻有吃了你的蛋糕才感覺生活中有一些色彩！」

「不行，一天一塊，吃多了不健康。」

楚捷的小臉垮了下來。

她的屬下悄悄對我說：

「溫姐，求你了，多給楚總吃點兒蛋糕，她要是沒吃夠，我們都得被罵得狗血噴頭。公司上下的命門就在溫姐你手上了。」

我擺擺手。

不至於不至於，太誇張了。

「真的真的，溫姐，你要是不在，我們頭上一片陰霾，你對楚總意義非凡。」

我仰頭望天，這臺詞怎麼這麼別扭呢，我又不是霸道總裁文的女主角。

再說了，楚捷確實霸道，可她是女的呀！

我的取向沒問題，很正常，非常正常。

18

趙睿州想和我談談。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

要是想離婚，還有得談。

楚捷說，我要是想離婚，公司法務隨時待命，想怎麼離，就怎麼離。

我不想鬧得很難堪，希望有合適機會，悄悄把婚離掉算了。

「溫臻馨，你今天做了淮山玉竹乳鴿湯，但是我一口也沒有喝到。」

趙睿州直勾勾盯著我。

這男人真是小心眼，一口湯的事情，至於興師問罪嗎？

就不給你喝。

我翻翻白眼：

「你年薪很高，外面有的是飯店，想喝什麼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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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笑一聲：

「趙睿州，你媽媽，我的好婆婆說過，你有錢，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之所以還肯給我面子，吃我做的飯，不過是念在夫妻之情，我應該領你的情。」

趙睿州聽了，臉色不好看。

他也知道，我婆婆確實說過這句話。

我辛苦做飯煲湯，到頭來，趙睿州肯吃幾口，都是給我臉了，我還得感恩戴德。

如今，有人花錢買我的手藝，至於趙睿州，他還是自己出去覓食吧。

我納悶，他的小情兒不會做飯嗎？

估計，人家隻出賣部分勞動力，不想做多餘的事情。

「對不起，臻馨，我，我錯了。其實，我很想念你的飯，我想念你的手藝，我想念你對我的照顧。老婆，我很愛你，真的，隻不過男人至死是少年，有時候，孩子氣上來，我們會做錯事，說錯話。」

趙睿州覺得自己的表白非常深情。

真無聊，明天我得陪楚捷去買戰袍。

她需要補充幾件新款。

商場如戰場，華服是戰袍，我得給她當參謀。

逛街是大活，特別累，我沒空聽趙睿州說廢話。

我猛地轉身，兩三步走進臥室，關上門，睡覺。

以前，我和趙睿州吵架，他也這麼做過。

他認為這是大度，是不和我計較。

我認為，這是冷暴力。

想不到，有一天，我也對趙睿州冷暴力了。

19

楚捷買東西大氣磅礴，享受 VIP 服務，跟電視劇裡面演的一樣，看上包起來。

「這麼買比較省時間，不是為了裝。」

楚捷解釋。

她收獲不少，連帶著，我也得了幾件。

員工福利，她這麼說。

行吧，我信了。

「馨馨，你的身材這麼好，為什麼不穿裙子呢？」

楚捷有疑問。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閉口不談。

楚捷嘆口氣：

「我的馨馨以前受過很多委屈吧。」

猝不及防，眼淚從眼眶滑落。

以前，我也對趙睿州說過，我不愛穿裙子。

他很高興：

「我也不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你很好，樸素不物質。」

我不明白，喜歡穿裙子是花枝招展嗎？

喜歡漂亮衣服就是物質嗎？

樸素是女人應該有的美德嗎？

我不穿裙子，一定是樸素嗎？難道不可能是我有什麼傷痛？

楚捷給我擦眼淚：

「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

拎著大包小包回家，我發現，趙睿州把我媽給找來了。

「溫臻馨，睿州賺錢不容易，你這麼胡花亂花可不成。」

母女好長時間不見面，她劈頭蓋臉就是指責我。

她老了，年輕時候很漂亮，現在依舊打扮時髦。

但，還是老了，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皺紋，十分卡粉。

我忍不住說：

「媽媽，你不要再用最白色號的粉底液，也不要用顏色這麼重的腮紅，像女僵屍。」

媽媽愣住，隨即氣急敗壞：

「溫臻馨，你怎麼變成這樣，睿州和我說，我本來不信，你看你，成什麼樣子了？」

20

為了躲我媽，我跑去和楚捷住在了一起。

這樣，我還能給她做早餐。

手機換號了，新號沒有告訴趙睿州。

趁他和我媽都不在家，楚捷派司機和車過來，一股腦把我的東西能拉走的都拉走。

我成了楚捷的貼身助理。

連內衣褲消毒，我都包攬。

她家有保姆，我做的也不多。

現在的局面成了，我照顧楚捷，保姆和其他人照顧我。

闲來無事，我還去學了手部護理，她窩在沙發上看無腦劇解壓的時候，我給她保養指甲。

話說，看腦殘劇解壓，是什麼霸總的解壓方式嗎？

「很變態嗎？我這算好的了，我知道的，有個老總，闲暇時間兼職去裝修公司砸牆。」

我目瞪口呆。

不過想想也理解，估計平時壓力太大了，感覺砸牆是個非常發泄的方法。

大錘八十，小錘四十。

楚捷說，那位老總不要工錢。

「有時候，他花錢找牆砸，幹活了，還得倒給別人錢。」

這麼說的話，看腦殘劇確實算比較正常的解壓方式了。

不過，我很快發現，楚捷多了一樣毛病，她喜歡偷吃我的小泡菜。

為了給她開胃，我弄了不少玻璃罐子，做一些酸酸辣辣的小泡菜，楚捷總是不等泡到時候，就跑去偷吃。

她工作壓力大的情況下，半夜抱著泡菜罐子咯吱咯吱嚼。

這又是什麼霸總的解壓方式？

「你也不用把自己逼得這麼狠呀，你很成功了。半夜空嘴吃泡菜，也不怕把胃吃壞了。」

我知道她壓力大，可還是有些生氣。

「可是，可是，你做的酸辣泡菜，嚼起來好脆，嚼著好放松。」

她對著我可憐兮兮地說。

21

說出來很多人都不會信，在外人面前美豔又強勢的楚捷，喜歡嚼泡菜放松。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跟松鼠一樣。

她太拼命了，憋著一股勁。

「小時候，我爺爺說，我是女孩，楚家的產業跟我沒關系，女人在商場上成功不到哪裡去。他每次過年都這麼說，每次都這麼說！」

楚捷的童年，並沒有那麼幸福。

重男輕女的家庭，父母不幸的婚姻。

她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兒，家裡人都把目光放在她哥哥身上。

「我哥自殺了，沒成功，沒死成，終於自由，跑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現在，楚捷的哥哥在娛樂圈做喜劇明星。

我知道她哥的藝名之後，驚呆了：

「是他！那麼搞怪，那麼搞笑，他自殺過？」

楚捷說，人都是戴著面具活著。

「我要是不做出成績，我哥的自由生活過不下去，我也依舊是楚家沒本事撐不起天的女孩子。」

楚捷心裡憋著氣，想證明自己能撐起這個家。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哥哥被迫接手家裡的產業。

怪不得她壓力那麼大。

我忽然很心疼她，又無能為力。

自己也沒什麼本事，隻能想辦法多做一些養胃的小泡菜，做一些嚼起來咔咔響的小零食，讓她沒事放松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