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了許久，封衍之說：「我想看看那天發生了什麼。」

秘書說了一聲是，然後去調取監控。

辦公室內部監控是絕對沒有的，於是調取了門口和電梯的監控。

那天門是打開的，所以也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

我被顧心瑜毆打、顧心瑜摔碎三隻青蛙被拍得一清二楚。

這和那天顧心瑜說得完全不一樣。

封衍之掃了一眼身邊的秘書，秘書低下頭：「封總，我過來的時候蘇小姐已經準備離開了。」

「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了。」封衍之掃了監控中的顧心瑜一眼，秘書立即點頭，然後去處理了。

而封衍之則是一直怔怔看著電梯裡我平靜站著的畫面。

33 樓頂層到 1 樓，電梯上下很快，整個過程隻有我一個人站在電梯裡，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時的你在想什麼？」封衍之紅著眼輕聲說。

「我總感覺你還在。」

「在沒有看到你的屍體之前，我不相信你已經死了。」

「笑笑，你在哪裡？」

11

顧心瑜所有的資源全都斷掉，曾經她自己囂張跋扈種下的惡因開始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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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頂層連踢帶打的監控視頻也已經被送到了警局。

顧心悅在醫院門口被扔下，有人清楚地聽到封衍之說了：「我們已經結束了。」

封衍之短暫地在 A 市停留，然後又不顧身體去了海上。

隻為了找一個幾乎不可能生還的人。

所有人都說封衍之瘋了。

……

這一切，我在郵輪上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適應海上的環境還是之前情緒波動太大，我有點低燒。

不過幾天後就好了。

海上信號比較差，隻有到港口的時候會好一些。

可是就算是有信號了，我也不會去看國內的新聞。

我不想看到他的任何消息。

我不想看到他如何對顧心悅高調示愛，不想看到他們有多幸福。

雖然我在離開的時候虛偽地寫了一句祝他們幸福。

可那隻不過是讓我看起來更瀟灑罷了。

越往雪地是越冷的，甲板上的風也很大，我給自己買了保暖的衣服，還有巨大的披肩，每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我不是很喜歡和其他人交流。

一開始是因為發燒了不想出去，後來是覺得有些累。

除了吃喝拉撒以外，我常做的事情隻有兩件。

一件是在郵輪上看一些船上本就提供的或是搞笑的或是治愈的或是感動的演出。

另一件是裹成球去甲板上吹吹風，看看海。

平常郵輪上的聚會我也沒有過多與人接觸，隻在角落看看一些節目，我隻想去雪地看看。

我想好好放空自己，治愈自己。

偶爾郵輪靠岸，我會去這些地方逛逛。

領略一下異國風情。

就這樣，旅程過去了大半。

終於，明天就要到達雪地了。

12

在雪地停留的時間會比其他地方稍微長一些。

在到達雪地的前夜，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吹著海風，想起剛剛看的節目，還是覺得很治愈。

我覺得我好了很多。

或許明天到達雪地之後，我也就能徹底放下了。

此時，忽然有人端了一杯酒遞給我。

我抬頭看看，是郵輪的服務人員。

「謝謝。」我說。

他滿懷善意地微笑，說：「蘇笑女士，祝你旅程愉快。」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也沒多說就離開了，我想想可能是常規服務吧。

也沒多想，不過這酒倒是我喜歡的。

吹吹海風，喝喝小酒，人生真是美好。

喝完小酒我美美睡了一覺，第二天，郵輪已經靠岸。

我裹著厚厚的衣裳下了船。

一路踩在雪地上，我走了很久，最後來到了一個靠近海邊的亭子裡。

我坐在長椅上，伸手在地上握了一把白茫茫的雪，想起了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到封衍之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演員，沒有成為資本家，他在下雪的海邊拍攝。

那時候我也隻是一個出來旅遊的窮大學生。

正巧就在海邊遇到了拍攝的他們。

那天他穿著長款黑色大衣，稜角分明的臉上是過分令人著迷的帥氣。

我好奇地圍觀了一陣子，他不僅長得帥，演技還好，待人也溫和謙虛，那時候我覺得他真是挺棒的。

後來我就和小伙伴們去玩了，但是玩瘋了不小心走散了。

我想打個電話，手機正巧在那時候沒電，急匆匆地在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海邊亂逛。

就在我想要鼓起勇氣向陌生人借手機的時候，收工的他出現在我身邊。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問我。

「我……我和朋友走散了，手機又沒電了……」我磕磕巴巴說，沒有想到他會來和我說話。

「用我的吧。」他說著，笑著問我，「記得他們電話嗎？」

這真是讓人尷尬……平常都是存了號碼在手機裡的，我還真不記得具體數字。

他似乎心情很好，又笑了笑，從大衣口袋裡取出個充電寶遞給我。

我趕緊接過來：「謝謝，我要怎麼還你？」

他隻是擺擺手。

冰冷的雪天，充電寶或許是剛從大衣裡拿出來所以暖暖的。

我顧不上其他，趕緊充上電給朋友打電話。

轉頭看到他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抽煙，他拿著手機不知道和誰發消息，臉上帶著好看的笑意。

真是讓人著迷。

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直到朋友跑過來。

後來我就一直關注他，看了他很多作品。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時候他應該是在和顧心悅發消息，那時的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默默地看著他一路從演員到影帝，再轉為資本家。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顧心悅會離開他去國外結婚，沒有想到，我和他會走到今天。

也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我會不斷地想起這一天，想要忘記這一切。

又開始有些難過了。

我閉上眼，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四周簌簌作響，好像是雪落下的聲音，還有旁邊來來往往的行人走路的腳步聲。

我在深吸了三口氣之後睜開眼，然後，我看到了他。

封衍之。

13

我愣住了。

他穿著黑色大衣站在我跟前不遠處，雪不斷落下，落在他的頭發上，肩膀上。

他看起來蒼白瘦削了不少，眼睛微紅，似乎是發現了我的視線，他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像是開心又像是難過的笑。

「笑笑。」他叫我名字，聲音微微顫抖。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我。

14

我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覺。

在狠掐了自己一下以後，我才確定這不是夢。

然後，我下意識想走。

可是他卻一下子捉住我的手腕，然後把我擁入懷中。

「不要走。」他抱著我，抱得很用力，好像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我用力掙扎，可是根本無法掙脫。

我好難過，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在我已經下定決心忘記他的時候出現。

雙眼微熱，我說：「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和顧心悅在一起嗎？來這裡幹什麼？」

他還是沒有放開我，像是怕我一下子就跑了。

「我沒有和她在一起。」他說，「我喜歡的人是你。」

淚水控制不住地流，我自嘲地笑了：「封衍之，你是不是又分不清我和她了。」

我抬頭看他：「你看清楚了，我是蘇笑，不是顧心悅。」

他雙眼赤紅，伸手給我擦掉臉上的淚，輕聲說：「我早就分清楚了。」

「笑笑，我一直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早就離不開你了。」

「我一直以為我愛的人是顧心悅，可是直到她要回來，我才發現我早已經不愛她了，我愛的人是你。」

「我本來想在你離開那天找個時間和你好好說，可是你走了，笑笑，你知道我聽到飛機……」

沒等他說完，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封衍之，你不要騙我了！」

「你別以為我沒聽到你和她的電話，你和她說了，我隻是個替身，你等她回來。」

他愣了一下，似乎是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後說：「那可能是你沒聽全，我那時候說的是等她回來以後，我再和她談談以前的事情。」

「可是你說我隻是一個替身！」

「笑笑，對不起，那時候我還沒明白自己的心。」

這下我愣住了。

我想了想，好像的確是聽到他說等她回來就受不了沒聽了。

生氣，難過，各種情緒一齊浮上心頭，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樣。

最後隻剩下恨我自己。

我給了他一腳，把他狠狠踹開。

他想要過來握住我的手，我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看著他紅著眼站在原地，我一字一句道：「封衍之，這世界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你說我是替身的時候我就是替身，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封衍之，你有沒有問過我，我愛不愛你？我想不想和你在一起？」

他還想走過來說什麼，我冷聲道：「不要讓我恨你！」

他伸出的手頓住，最終沒有碰我。

我轉過身就要走。

「我以為你死了。」他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追到機場，得知你所乘坐的飛機遭遇空難，無人生還，我快瘋了。」

「後來我找了你很久，最終才從一輪輪的排查中得知你並沒有上那架飛機。」

「笑笑，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形容那時候我的心情。」

「或許是慶幸，慶幸上天聽到了我的祈求，讓你還能好好地活著。」

「笑笑，我愛你，很愛很愛，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愛。」

「我為我曾經做過的所有事道歉。」

「如果你不肯原諒我，我知道也是我活該。」

……

我聽著他的話，又難過又憤怒。

「你瞎扯淡什麼呢？扯謊也沒你扯得這麼離譜的！」

扔下這話以後，我直接就跑了。

15

我的心情很糟糕。

腦袋裡面亂糟糟的。

我提前回到了郵輪上，把自己關在了船艙裡。

我生氣地連上網絡去查查國內的信息。

沒有人這麼能扯的！

我以為我能證明一切都是他瞎扯謊，可是沒有。

娛樂熱搜早就炸掉了。

還有熱心吃瓜群眾把事件按照時間線進行整理。

我一條一條看下來。

從高速狂飆車，到機場得知飛機失事噩耗，到顧心瑜和顧心悅的事，再到海上不眠不休找人……

因為事件關注度很高，所以到處都有偷拍的視頻流出。

最後一個視頻是一則混亂的打撈視頻。

旁邊是喧鬧的雜音，還有人在說話：「封衍之瘋了，他要和蘇笑死在同一片海裡。」

「人找到沒有？」

「不知道，聽他秘書說從船監控看已經跳下去好久了。」

「不會真的死了吧？」

又是一陣混亂，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人撈上來了, 正在搶救。」

……

再後來是一輪輪篩查確定我沒上飛機和後來的行蹤, 封衍之得到乘飛機出國的消息。

一條一條看著。

視頻中他的模樣, 一點一點和剛剛看到的他對應上。

淚水不斷落下，他沒有騙我。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傳來。

我擦擦眼淚，過去把門打開, 然後就看到封衍之站在門口。

他看到我以後醜醜笑了笑, 拿出一個盒子打開。

「我還沒有把這個給你。」

裡面是三對蛙蛙，青蛙勺子, 青蛙杯子, 青蛙涼水壺。

都是一對。

「原來的拼不好了, 我重新做了。」

「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允許, 我都做了一對。」

淚眼忍不住地流，我用力抱住了他，然後踮起腳親了他。

他稍微頓了一頓, 然後用力回應我。

再然後，艙門關上……

咳咳。

一陣天昏地暗。

醒來後我看著身邊的他, 他圈著我的腰，盯著我看。

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要起來, 他卻不許我走，一臉怨念：「上次你就說去上廁所，然後不見了。」

行吧……

但是想想又不對, 我重新盯著他，點點頭鼻子, 說：「封衍之，我和你講，我還沒有徹底原諒你, 你把我當替身這事還沒完。」

他笑笑, 用額頭蹭蹭我，說：「行，那你說要怎麼懲罰我。」

「這個我要想想。」我正在想著小皮鞭啥的，以及怎麼剝削他。

他卻親親我：「笑笑，我們結婚吧, 以後怎麼懲罰我都行。」

我斜眼看看他：「你想好了？結婚的話, 我要佔據家庭主導地位, 如果以後離了，你的財產還得分我。」

他一下圈緊了我的腰：「你還想跑？」

「你松點, 勒得我疼。」我推推他, 「我這不是給你打預防針嗎？」

他稍微松一些，但還是沒有徹底放開我，他說：「隻要你不離開我都可以, 我歸你, 財產也歸你。」

封衍之從影帝轉型到資本家，如今才 30 歲，又帥又有錢，圈內圈外喜歡他的人很多。

「（我」「不過求婚要有儀式，你這樣我可不同意。」我說。

「好。」他笑著說，然後一個翻身。

他漆黑的眼裡都是我的身影：「笑笑，我愛你。」

「我也是。」我答。

我們頭抵著頭, 沒有再說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的心裡暖洋洋的，有種幸福的感覺。

我們會一直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