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舅舅和姥姥姥爺急了：「你個小孩有什麼權利不讓賣！聽你媽媽的話！不然揍你了！」

「肯定是她爸教的！真是天生壞種！」

我媽氣得直哭：「你怎麼掉錢眼裡了，錢難道比親人還重要？別廢話了，快跟我去辦手續！」

我往後退了幾步，大吼道：「我是不會去的，那房子就算是捐了，我也不會便宜這群吸血鬼。」

說完我指著我姥姥家一群人：「你們隻會糊弄我媽，恨不得吸盡她的血，可我眼明心亮！告訴你們，今天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我死不會同意把房子賣了！」

我媽難以置信地說：「你為了這點兒財產，真的連媽媽都不管了，都不要了嗎？」

我冷笑：「媽，你記住，將來你生病難過，能管你的隻有我。套用你常說的一句話，我做一切都是為了你！」

「想賣房子，沒門！」

我媽氣急：「吳桐！你！」

我舅舅等不下去了，滿臉猙獰地抓住我的胳膊：「死丫頭，今天不去也得去！」

我大喊道：「救命啊，打人啦！大家幫我報警！我要被他們打死了！」

這時候是早上七點多，正是人多的時候。

幾乎是一瞬間，我們就被人群圍了起來。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怎麼回事？一群大人欺負小女孩？」

「小姑娘，要不要報警？」

「喂，別胡來！警察局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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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事情鬧大了，我媽連連解釋：「小孩子不懂事，亂喊的，這是我女兒，我們不是壞人。」

我姥姥和我舅舅也在一旁附和。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悽涼地流著淚說：「我不認識這群人，大家幫幫我，快幫我報警，不然我就要被他們帶走打死了！」

眾人聽後群情激憤，不僅不讓我舅舅他們走，更是立刻撥打了報警電話。

沒多久，警察來了，所有人都被帶去了警局。

15

出了這種大事，我爸作為監護人，自然被叫了過來。

他得知原委後，鄙夷地對我媽說：「劉桂蘭，我早就說過你弟弟不成器，現在倒好，還要讓你賣房子補窟窿，你呢，腦子沒數，不管自己親閨女，幫這群不懷好意的人，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媽最怕在我爸面前丟臉，反唇相譏道：「我跟你離了，你少管我！」

我爸說：「我也不想管你，可孩子判給我了，我得管她啊！你怎麼還能帶著人來找孩子的麻煩呢！沒見過你這樣當媽的！」

我媽被問得啞口無言。

從頭到尾，我一直在哭，全力演繹一個命運多舛的離異家庭女孩。

回家後，我奶奶也十分心疼我，說：「以後少跟他們來往。」

我點頭，說：「嗯，奶奶，以後我隻有你了。」

在警察的警告下，我媽他們無法繼續從我手裡搶奪財產，隻能另想他法。

第二天，我媽跑去銀行，想把那 12 萬的存單取出來。

接著，她被銀行告知，錢早就被我取走了。

我媽幾乎是怒吼著打電話給我：「你是不是早就想把我的錢都騙走！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親生的！」

我輕輕籲出一口氣，說：「就因為我是你親生的，所以才要幫你。」

估計用不了多久，我媽就能體會到我的良苦用心。

16

盡管生活中一浪接著一浪砸過來，我還是不屈不撓，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一所 985 院校。

我爸特別開心，給我舉辦了盛大的升學宴，連收的禮金也都交給了我，說：「你是大閨女了，這些拿著當零花錢，每月的生活費爸爸會按時打到你卡上。」

我爸事業家庭兩得意，他既有了兒子，女兒也沒失去。不僅沒失去，還這樣出色懂事，讓很多在背地裡說他拋棄糟糠的人閉上了嘴。

我不在乎他心情好壞，我隻知道他現在很好說話，我應該盡可能地提要求。

於是我和我爸說：「爸，您已經再婚了，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我媽那裡我算是徹底得罪了，現在我隻有一個小小的願望。」

我爸說：「什麼願望？」

我道：「我希望能有個屬於我自己的家。」

我爸挑眉：「你是想？」

我誠懇地說：「您能給我買一套小房子嗎？不用多大，隻要是能讓我踏踏實實地待著，不用被人趕走就好。」

我可憐巴巴的話打動了我爸。

他現在手頭富裕，我又給他掙了臉面，他沒理由拒絕我的要求。

所以，趁我放暑假，我爸給我挑選了一個不錯的樓盤，全款買了一個小套房。

我高興之情溢於言表，說：「爸爸，謝謝您，您真是我的好爸爸！」

我爸笑著點頭：「好孩子！」

17

因為我在本市上學，回家十分方便，所以每周都去看望我奶奶。

她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飽受各種病痛折磨。

我十分用心地照顧她，陪我奶奶去醫院，給她拿藥，一時間，奶奶完全離不開我。

後來她還住了兩次院，都是在我的悉心照顧下慢慢恢復健康。

雖然我爸也是個孝子，可他工作很忙，又是個男人，不可能貼身伺候我奶奶，而他的新老婆任爽還這麼年輕，更不會跑去伺候婆婆。

每次她都借口孩子還小，離不開人，隻打一晃就離開醫院。

我爸不缺錢，理所當然地給我奶奶請了護工，可護工哪有親人好。

對我奶奶來說，她也不缺錢，她需要的是親人的陪伴。

所以我就像個救世主一樣，每次到醫院都給我奶奶帶她喜歡的食物，從來都不厭其煩地給她擦身體，喂她吃飯，對老人和顏悅色，盡心盡力。

奶奶同屋的病友見我年紀不大，卻懂得孝敬老人，都對我贊不絕口。

我奶奶面上有光，總是說：「我這大孫女不僅孝順，學習也好，還是 985 的高才生呢。」

人家更會感嘆：「您可真有福氣，有這麼好的孫女。」

人就是在這一次次的感動中淪陷，我奶奶老了，心智越發軟弱，越來越依靠我。

她雖然很喜歡孫子，可孫子還在上幼兒園，她這輩子也不可能指望得上。

可我卻是實打實地就在她身邊，讓她晚年幸福。

所以，在她身體好一些後，毅然找律師寫了遺囑，把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我。

18

我大三的時候，我奶奶過世了，在靈堂上，我公布了遺囑。

我爸看了看，隻說：「你奶奶心疼你，可千萬別忘了。」

我淡淡地說：「一定不會的，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心裡明明白白。」

我爸聽出我話裡有話，忽然愣住了。

任爽對我奶奶的遺囑頗有些不滿，吐槽道：「哪有房子不留給孫子的。」

現在我手裡有三套房子，現金滿打滿算也有快一百萬，早已經不需要再偽裝下去。

於是毫不客氣地說：「我奶奶做心髒搭橋手術的那天，你隻在醫院坐了半個小時，後來她腎炎住院，前後你隻待了不到一小時。老人生病期間，你是給擦洗過還是喂過飯？想爭取財產，總得好好表現啊！」

任爽無言以對，冷笑道：「還是你有心眼，我們比不過！」

我微微一笑道：「這話我可不敢當，我好歹隻惦記自己家裡人的財產，你就不同了，專門盯著別人家的有婦之夫。」

任爽像被踩中了尾巴，急道：「你胡說什麼！」

我施施然站起來：「我說你破壞別人家庭，搞別人老公，說錯了嗎？難不成你是我爸的原配？你沒當過第三者？說真的，你兒子知不知道你是三姐上位啊？」

任爽臉色煞白：「你、你算是露出真面目了！老吳，你還不說她！」

我爸難以置信地望著我，說：「吳桐，這些，才是你的真心話？」

我嘆了口氣：「爸，這是我奶奶的靈堂，如果你想聽真話，我不可能讓你滿意的。」

我爸深吸了一口氣：「好，好，好！心志堅定，耐心隱忍。吳桐你可以，你將來能做大事！」

我淡淡道：「爸，你過獎了，我這爹不疼娘不愛的日子都是拜你所賜，我能忍住沒有口出惡言，已經是我有素質了。」

我爸：「你……」

任爽罵道：「白眼狼！」

我懶得理他們，恭敬地給我奶奶上了一炷香，轉身離開了這裡。

19

算算時間，已經快到了我媽上一世生病的日子。

我已經仔細打聽了一番，據說因為我媽賣不了房，也拿不出錢，我舅舅走投無路，隻好賣了我姥姥姥爺的房子抵債。

沒了房子，姥姥姥爺順理成章地住到我媽那裡，每天吃她的喝她的，過得同樣逍遙自在。

一開始，他們對我媽還挺好的，各種甜言蜜語的哄騙。

我媽對我徹底失望，全心全意地撲在我姥姥姥爺身上！

可好景不長，沒多久我媽開始不舒服，總是鬧胃疼。

等到單位的體檢結果出來，果然和上一世一樣——早期胃癌。

得知自己生了病，我媽很難過，可她手裡早就沒錢了。

而我姥姥和我姥爺明明還有錢，卻一分也不肯拿出來，還對她說：「這個病是治不好的，都是亂花錢，還受罪，不如別治了。」

無奈之下，我媽去找我舅舅求助。

我舅舅更是對她破口大罵：「我當初落難，你見死不救，現在得了絕症，都是報應！」

我媽氣得渾身顫抖：「從小到大，我給你花了多少錢？你數得清嗎？現在我隻要給你投資的那十五萬，我要治病！」

我舅舅冷笑：「誰證明你給我錢了，開玩笑！我從來沒拿過你的錢！」

我老姥姥姥爺也勸：「你怎麼還跟你弟弟要錢啊，他困難你不知道啊？真不懂事啊！白疼你了！」

我媽有苦說不出：「爸媽，我病了，我要治病啊！不然我就活不了了！」

姥姥姥爺罵道：「都說了癌症治不好，還花什麼錢啊！你閨女都不管你，你指著我們管你，想什麼呢！你自己老公管不住，孩子也不聽你的，你就是個沒本事的廢物，死了也不冤枉！」

我媽終於萬念俱灰。

20

得知這一切，我跑去見我媽。

她臉色灰敗，仿佛老了十歲，看著我的眼神毫無神採，隻淡淡道：「你還來幹什麼？」

我心痛不已，紅著眼圈說：「媽，你現在看清你那些娘家人的真面目了嗎？」

隻能讓她體會一次，人才會徹底死心。

我媽木木地流下一滴眼淚，過了一會兒才捂住臉，悲戚地哭道：「這輩子，我為什麼這麼命苦……」

我把手放在我媽手上，輕聲道：「媽，我來了，我會給你好好治療的，咱們用最好的藥，最好的治療手段，你一定會康復的。」

我媽愣了片刻，終於想通了一切，撲在我懷裡大哭了一場。

接下來，我給我媽聯系了醫院，讓她住院接受治療。

其實我早就了解過她上一世的病歷，她的病不是特別嚴重，合理手術，切除一部分胃，後期好好恢復，有很大概率是可以痊愈的。

本來這個病的治愈率就很高。

她上一世，完全是因為沒錢才會病死的！

我媽住院後，我去收房子。

姥姥姥爺霸佔房子不肯走，還罵我：「我們是你的長輩！你懂不懂大小尊卑！你個沒良心的，還敢來轟我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信不信我們吊死在這裡！讓你永遠賣不出去！」

兩個人倚老賣老，耍起了賴皮。

我絲毫不以為意，更不浪費唇舌，都死過一次的人，怎麼會怕惡人？

我把房子按低於市價兩成的價格賣給了一個開租車行的大哥。

這大哥身高大約一米九，剃著平頭，戴著小拇指粗的金鏈子，身邊還有好幾個兇神惡煞的馬仔。

籤完合同，他對我笑笑：「這兩個老家伙，就交給我了！」

沒辦法，專業的事情就要交給專業的人去處理。

用了不到兩天，我姥姥姥爺就老老實實地從樓房裡搬了出去，臨走前, 還不忘了給人家遞了一條煙。

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21

接下來, 我媽經歷了手術, 化療，後期恢復。

對那個怯生生喊我姐姐的小孩，更是一臉的不屑！

「一我」從陰曹地府走了一遭，我媽終於豁達開朗起來，再也不糾結於婚姻失敗這種小事。

她徹底翻過這篇，打起精神回單位上班, 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後面隻要有時間就和姐妹們出去吃飯逛街，踏青旅遊，日子過得別提多快樂了。

我終於徹底改變了我和我媽的命運！

幾年後，我爸生意失敗, 周轉不靈，借了不少外債，最後找到我頭上，問我能不能把當初那套小房子還給他。

他一臉疲憊, 再沒有從前的意氣風發：「我現在把能賣的都賣了, 你弟弟和任爽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能不能、能不能讓他們娘倆住在那房子裡？」

見我沉默不語，我爸有些沉不住氣：「你奶奶的房子在你手裡, 你媽的房子也在你手裡，你一個女孩子, 要這麼多財產幹嘛？難道就不懂得幫我一把？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對你不差啊！」

是啊，我爸對我不差。

可那是我努力爭取來的，不是他無私奉獻出來的。

在感情上, 我恨過我爸破壞家庭，也怨恨過我媽偏心糊塗，可時過境遷, 一切都過去了, 我好像誰都不恨了。

畢竟大家都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隻要財產還在我手裡, 一切都好說。

想到這裡, 我說：「爸, 我也沒有這麼狠心, 自然會幫你們。不過房子給了我，就是任我處置, 我隻可以借給你們暫住，免七成的房租。」

其實我不在乎這點兒房錢, 可他們必須給我錢，以證明我們之間有合同，免得將來在產權上糾纏不清。

我爸咬牙切齒：「房租？吳桐！我真後悔……你就是個白眼狼！」

我也不生氣, 說：「爸，你別這麼說，反正你要租就租, 不租就算了。你不要想著白住不給錢，或者死活賴著不走，這事我處理起來很有經驗！」

一米九平頭大哥的微信我還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