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為師德#

#某老師上課罵人#

往下翻，許君如的黑料基本被抖出來了。

包括她帶的班級倒數第一，上課辱罵孫晴晴和她媽媽，以及許多家長爆料。

在網友看來，許君如簡直是黑料上長了個人。

開始肆無忌憚謾罵詛咒，給許君如家裡寄死老鼠。

至於許君如給學生買冰箱，經常請全班吃飯，這些事基本沒人提及。

而許君如去醫院後，就再也沒回學校。

13

在輿論聲討中，學校也在盡力尋找證據。

可冰箱放在辦公室死角，監控根本拍不到。

就在校長焦頭爛額時，我拿走對準冰箱的攝像頭去了校長辦公室。

沒別的目的，反正許君如也洗不白。

但我堅決不會讓孫晴晴一家得逞。

為了防止前世的事情再度發生，許君如下單冰箱的同一天，我就下單了監控攝像頭。

正好對準冰箱的位置。

Advertisement

有了監控錄像，許君如給學生下毒的流言不攻自破。

學校也發布簡短的聲明，證明校方沒有包庇許君如。

可網絡輿論並沒有反轉，還是有網友死抓著許君如罵人打人的事情不放。

無奈之下，校長找許君如談話。

當天，許君如主動辭職。

在辦公室收拾東西的時候，許君如還惡狠狠朝我放話：「都是你的錯！三班本來是你的學生，都是你沒教好，把學生從根上教壞了！」

我還在寫教案，頭都沒抬：「學生教不壞，除非她本來從根上就爛了。再說了，孫晴晴不是你的得意門生嗎？怎麼突然反咬你一口？

「要是沒有我提供的錄像，你現在恐怕就進去了，不說聲謝謝嗎？」

提到這個，許君如也是氣得渾身發抖。

她原本和孫晴晴關系一般，奈何孫晴晴會奉承，捧著她。

久而久之，她也就把對方當個小跟班。

「就算沒有你的錄像，我也不會進去，少自作多情！」

隨後她拎著收拾的東西從辦公室離開。

許君如離職後，學校發了聲明。

輿論的熱度逐漸淡下去。

再也沒人關注這件事。

孫晴晴一家早在學校發了澄清視頻後就灰溜溜從醫院回家。

錢也沒拿到，輿論上也沒討到好。

因為已經有孫晴晴的初中老師出來錘她。

說她初中也無緣無故住院，找老師索賠十萬。

拿到錢後，孫晴晴立馬就好了，老師卻丟了工作。

考慮到孫晴晴還得上學，孫媽媽開始四處給她看學校。

可其他學校一聽說是孫晴晴，說啥都不願意接收。

無奈之下，孫媽媽又訛上了我們學校。

每天跑校長辦公室去鬧事。

沒辦法，孫晴晴學籍還在本校，校長隻能讓她回來上課。

可三班班主任空了出來。

沒一個老師願意頂上。

最後校長找到我，想讓我當冤大頭。

我也不廢話：「您要是想讓我回去當三班班主任，我立馬辭職。小班的數學老師您另請高明！」

校長聽完訕笑，連忙表示會遵循老師意願，不強求。

誰不知道小班這學期數學平均分增加了十五分。

校長不敢砸自家招牌。

隻能讓即將退休的六十歲老教師頂上。

14

六十歲的周老師沒想到退休前還得遭此劫難。

但他教學經驗豐富，管理嚴格。

在他的嚴厲監督下，好幾次我路過三班教室，裡面都鴉雀無聲。

然而孫晴晴卻單獨坐在角落，身邊沒有一個同桌。

我有次在辦公室無意間提起，周老師苦笑：「哪裡是故意為難她？班上所有同學都不想和她當同桌。

「一聽說挨著孫晴晴坐，垃圾桶旁邊的位置都是香的。」

教室後面的垃圾桶一到夏天都泛著餿味。

同學們寧願和垃圾桶當同桌，可見對孫晴晴的排斥。

好幾次我看見她一個人在操場轉悠。

即便是陌生的不同年級同學，看見她也是退避三舍。

生怕被訛。

但孫晴晴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她又故技重施，拿著禮物到辦公室一個一個送。

然而所有老師都婉拒。

最後她重新找到我：「陳老師，上課辛苦了，我給您倒杯茶。」

我攥緊我的保溫杯，客氣疏離道：「不用，教書育人是我的工作，怎麼會累呢？我不喝茶，你快回去吧。」

這已經是她第十三次被老師拒絕。

終於，她忍不住在我面前崩潰大哭：「嗚嗚嗚，對不起，老師，我錯了！是我媽硬逼我裝病，我不聽她就打我。

「老師，現在沒一個人和我做朋友，你一定會可憐我的吧？」

我指著桌上的攝像頭：「老師幫不了你，人緣差需要你自己去努力。

「當然，你可以把我這句話發網上，後續隻會讓你的人緣變得更差。」

孫晴晴負氣離開。

我忙著準備優秀教師評選，沒空理會。

第二天，孫媽媽又來了。

她這次的目標是六十歲的周老師。

我怕老教師被氣出毛病，站在旁邊準備勸架。

然而周老師卻氣定神闲：「孫媽媽，有事嗎？一大早來學校辛苦了。」

孫媽媽和往常一樣，骨頭裡挑刺：「我女兒被校園霸凌了！」

周老師笑眯眯：「怎麼可能？按照您一家的性格，不霸凌別人就不錯了。」

孫媽媽被含沙射影，一點也不心虛：「就因為之前那點小錯誤，你們老師就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我告訴你，這是錯的，你必須賠償我女兒的精神損失費！」

然而，剛說完，周老師就捂著心口顫顫巍巍：「救……救命！」

我嚇得一把推開孫媽媽，趕緊扶住周老師。

「您沒事吧？我馬上送您去醫院！」轉頭就朝孫媽媽吼，「不知道周老師年紀大有心髒病嗎？還專門跑來氣他！萬一出了事，你負全責，一個都跑不了！」

孫媽媽一聽心髒病，嚇得直接甩下女兒離開。

「不關我的事，我什麼也沒說！」

孫晴晴也嚇得渾身發抖，拔腿就跑。

等兩人走後，周老師立馬停止哀號，問我：「走了嗎？」

我回答：「走了。」

周老師嬉皮笑臉：「演技不錯吧？」

我豎起大拇指：「老戲骨。」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裝病？」

我笑道：「就衝您上課洪亮的聲音，都不像是有心髒病的樣子。」

自從周老師裝病把人嚇跑後，孫媽媽再也沒來過學校。

坑人的最怕被人坑。

15

學期末，我帶的小班數學滿分人數超過十人。

教學效果顯著，被評為優秀教師。

高一三班也在周老師的帶領下，逐漸走上正軌。

班級成績緩慢提升。

唯一不變的是孫晴晴的座位。

班級裡誰都不願意和她說話。

她的背影也日漸沉寂。

可我沒想到她的成績卻一直保持在班級前三。

我以為她終於奮發圖強，可在一次考試監考中，我發現她偷偷跑去廁所用手機查詢答案。

但被我發現後，她直接把手機從廁所窗戶扔了出去。

看見我，她刻薄道：「你又不是我老師，少管闲事！」

廁所沒有監控，我也沒有證據。

隻能就此作罷。

16

三年後，我將學生送進高考考場。

在此期間，孫晴晴好幾次考了年級前五十。

卻在高考之前不願去考場，無數老師找了又找才把人勸進考場。

我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高考出成績那天，無數學生找我報喜。

其中有三四個學生分數夠清北，其他十幾個也足夠進入 985 名校。

單科成績也很突出，十五個高考數學滿分，剩下的基本在 130 分以上。

隻有周老師疑惑：「孫晴晴還沒查成績嗎？怎麼現在還不說呢？這孩子成績一向不錯。」

我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不會說的。

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作弊的成績不會同步到高考成績上。

高中三年所有的考試都隻是進步的階梯。

其分數在高考面前毫無意義。

唯有高考的分數才能決定人生的分水嶺。

可惜孫晴晴沒有通天本事，無法提前看到高考試卷。

成績出來後，就是填志願。

我幫好幾個同學篩選志願，忙得團團轉。

好不容易忙好了，孫媽媽破天荒再次拉著孫晴晴來學校鬧事。

這次她直奔校長辦公室。

我和周老師候剛到辦公室，就看見孫晴晴臉上兩個巴掌印。

一看到我，孫媽媽就想衝上來扇我耳光。

「是你！是你改了我女兒的高考成績，害她 670 分隻能上大專！我和你拼了！」

這次孫媽媽可不是演戲，而是實打實生氣。

校長和周老師差點沒攔住她。

我一把將人推開, 撸起袖子就是幹：「你瘋了吧？誰有這本事改你女兒志願！」

孫媽媽激動得聲音嘶啞, 雙手還想往我臉上抓：「就是你！之前得罪你一次，記仇到現在，所以偷偷改我女兒的志願，毀了我女兒的未來！」

我這破脾氣！

上去就是一巴掌！

不僅把孫媽媽扇蒙了, 就連校長也蒙了。

這下他不攔家長，改攔我。

「冷靜，陳老師, 一定有誤會，說開了就行！」

我氣得牙齦疼：「她那核桃大的腦仁聽得懂人話嗎？！」

最後, 我被校長拉到椅子上坐下。

卻意外撞見孫晴晴躲閃的眼神。

瞬間, 我就猜出發生了什麼！

肯定是孫晴晴高考考差了, 隻能報大專。

害怕家長責罰, 故意冤枉我改了她的成績。

想到這，我幹脆捅破窗戶紙。

「老實告訴你吧，你女兒平時的成績都是抄出來的！就連月考都跑去廁所看手機找答案！

「我就問你，親眼看過孫晴晴的成績沒？！」

我這一吼, 直接把孫媽媽和周老師都震住了。

孫媽媽臉色煞白, 因為她確實沒親眼看過女兒的成績。

都是孫晴晴口頭上說。

校長連忙打開電腦, 找到學生高考分數的花名冊。

「找到了！孫晴晴 296 分！全校倒數第九十！」

聽到這個成績, 孫媽媽差點氣暈，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完全沒想到平時考六百多分的孩子, 高考居然三百都不到。

孫晴晴崩潰坐在地上大哭：「夠了！已經夠丟臉了！你還嫌害我害得不夠慘嗎？」

然而孫媽媽聲音比她更大：「我做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 你居然嫌我丟臉？要不是想給你攢嫁妝，我至於碰瓷許君如嗎？結果失敗了，廠長嫌棄我心思多，把我開了！連你爸當個保安都遭人白眼。全家就指望你高考爭氣，把丟的面子掙回來, 你居然敢騙我？你對得起我嗎？！」

我聽了這話隻想笑。

慌亂中，不知道誰起頭抡起石頭砸我頭上。

「不我」實際啥都不是。

都是為了自己！

然而我什麼都沒說。

學生的命運單靠老師是無法改變的，有這樣的家庭拖後腿, 孫晴晴後半生都不會好過。

未來的孫晴晴也會成長為另一個厚顏無恥的孫媽媽。

孫媽媽把女兒狠狠罵了一頓，拉著她離開。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孫晴晴。

17

工作第十年, 我已經是正高級教師。

每年帶的學生都能在全市獨佔鰲頭。

最近許多工作後的學生回校看望我, 說起以前的事, 笑得合不攏嘴。

忽然, 有人提起當年的孫晴晴。

「陳老師，估計您都忘了這號人吧, 聽說她財務作假進去了，她媽還去公司鬧, 被保安抬出去了。

「要不是我公司和她公司在同一樓層, 我都不知道呢。」

我怎麼會忘？

孫晴晴是我教學生涯中最難的一道門檻。

但我已經跨過這道坎，成功擁有了新的人生。

這十年，我幫無數學生提高了成績。

從不奢求回報，隻求他們能成為社會棟梁, 努力建設祖國。

我也相信老師隻能盡力幫助，而不能拯救。

所以除了學習，我從不過度幹涉學生。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我會在有限的生命裡, 播撒無限的希望，讓更多的學生有所進步。

不愧對自己，更不愧對教師這一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