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柏林挑了挑眉，目光粘在商驍身上，完全沒意識到這眼神在對方看來就是挑釁。

「他是我的菜，把他微信推給我唄——」

話音未落，我手臂突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扯過。

整個人被護在身後，隔開了所有不安全的距離。

「離她遠點兒。」

商驍眉眼冷冽，到底是嫉妒佔上風，再也裝不下去。

蘇柏林被他的冷臉嚇到，剛剛想把人掰彎的念頭驟然消失。

這麼大的動靜，舞池的人紛紛看來。

我難堪地想把人甩開，就被商驍整個拉出去，最後直接變成打橫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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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開！」

一股委屈終於衝上心頭，我抬腳踹他。

他紋絲不動，把我丟在車上，欺身而上。

眼底盛著怒火。

「那個男人瘦不拉幾的，有什麼好的！」

我被那熟悉的情緒給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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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放棄掙扎，面無表情詢問。

「商驍，你用什麼身份來問我這個問題？追求者？有你這麼追人的嗎！」

他僵住。

我把人推開。

「你不用吃那點莫名其妙的醋，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系。」

他臉色漸漸慘白，松開了對我的桎梏。

我想，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刻。

可他卻還是在我離去前，叫了我的名字。

頭一次如此脆弱、卑微。

「沈梨，我寧願你繼續騙我。

「別人現在可以隨便讓他抱著你，你一分鍾都不願見到我。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

夜風浮動，他的聲音被吹得七零八落。

我回過頭，對上那雙稀疏破碎的黑眸，心像被針扎了下。

張了張口，話沒說出。

他釋然般，自嘲補了句。

「沒關系，我知道你恨我。

「那我追到你喜歡我為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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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蘇柏林聽後都驚呆了。

我也不知道啊。

商驍追人的方式依舊新奇。

砸錢。

一副要所有追求者都打退堂鼓的架勢。

生日那天，他買下一座島給我慶生。

這消息傳得到處都是。

很快網上局勢已經變成了——

「京圈大佬為愛陪讀。」

「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喜歡是棋逢對手，而愛是甘拜下風」

等到第二年的生日，他再跟我求婚。

網友神評滿天飛。

紛紛嘖嘖羨慕，這是什麼神仙追求者。

然而，在即將畢業時，我仍沒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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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蘇柏林都疑惑了。

「我看你對他也不是沒感情，為什麼還不答應？」

他並不知道之前的事。

臺上，商驍一套儒雅的煙灰條紋戗駁領西服，面容清俊，操著一口流利英文，舉止斯文地進行演講。

今天是學校研討會。

也是現在，我才知道，商驍還是我的學長。

在撞上商驍視線的那秒，看著他溫潤的笑意。

我緩緩出聲。

「我害怕淪陷後腳下踩的是刀山火海，而這一切隻不過是他的陷阱，所以我一直沒答應。」

「你的意思是，他不喜歡你嗎？」

蘇柏林都蒙了：「不能吧，他個京圈大佬追了你整整兩年，你跟我說他不喜歡你？

「我看你就是思慮太多。」

他戳穿我最後一絲掙扎。

「人生哪有這麼多十全十美，不時應該遵從內心，罔顧世俗？你看我同性戀都沒在怕的。

「沈梨，雙向奔赴的感情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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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柏林說完最後一句。

臺上的商驍也結束了演講。

我看到他向我走來，中途又被教授叫走。

「你看，再退縮，真的會被截胡。」

蘇柏林活學活用。

我：「……」

下秒就收到了商驍發來的信息。

【我有事回國一趟，下個約定日子再來看你。】

下次，就是我的畢業典禮。

……

可畢業典禮那天，我沒能等到商驍。

等來了他助理。

我以為他有事耽擱了沒來得及，畢竟這麼多年他都沒失過約。

直到典禮結束，過去詢問。

他助理把一個禮盒遞過來。

「這是商總送你的畢業禮物。」

「他呢？」我皺眉。

「商總他……」

助理猶猶豫豫，難以啟齒。

我語氣強硬了點，他才閉眼道：

「商總在來的路上出車禍了。」

啪嗒！

剛到手的禮盒掉地，我心跳加速，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29

商驍先前給我求過兩次婚。

我都以學業為由拒絕了。

他工作很忙，每次抵達，總能看見他開線上會議。

我以前讓他不要總是過來，他就說我一個人在這孤獨，要陪陪我，這才有了後來約定的日子。

「商總本來還打算今天跟你求婚呢。」

助理在身後苦笑。

原來，說的驚喜是這個。

我顫抖地撿起地上的禮盒，不知何時已經流了淚。

才意識到，商驍已經成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掩飾不了。

……

我回國第三天，商驍才悠悠轉醒。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儼然愣住，撐著要起身。

我急忙過去扶起。

「你怎麼回來了？」

他聲音幹啞得厲害，連著幾天吊水，都瘦了。

我紅了眼。

「你出車禍，我能不回來嗎？

「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搖搖頭，視線緊緊鎖在我身上，這次終於抬手，抹掉了我的眼淚。

眼神柔和。

「你在擔心我，阿梨。」

目光熾熱，又好像在確定什麼。

「嗯，擔心你。」這次我沒再沉默，而是坦然道，「也喜歡你。」

他眼裡閃過一抹希冀。

這時接收到信息的醫生進來，快速給商驍進行查看。

說現在沒什麼大問題，隻需要靜養一周就能出院。

隻是在離開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少說一些令他心動的話，他現在心跳太快。」

我臉一紅。

我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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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照片，我並不知道，那是合成的，我怎麼可能靠在她肩上睡覺。」

病房恢復靜謐，商驍盯著我看了很久，眉頭一皺，突然說了句。

我甚至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照片。

直到他拿出手機，打開相冊。

我才知道，這是當初林書簡給我發的曖昧照片。

現如今林書簡早就不見蹤跡，時過境遷，我倒是忘幹淨了。

商驍卻是耿耿於懷。

「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她做了什麼，才一直對我不冷不熱？」

他眼神受傷，把患得患失展現得淋漓盡致。

私底下的商驍和臺上演講時候怎麼差別這麼大呢。

我心尖在發澀，輕輕把他抱住，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剖析自己。

「商驍，我是膽小鬼。

「其實，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

後來因為這一句喜歡，一周過去，商驍身體還沒好轉。

出院時，他黏著上來說需要我照顧。

醫生都沒眼看, 隻能附和。

「確實，病得很重, 女朋友一定要照顧好了！」

時隔三年，我再次回到了這棟別墅。

所有陳設沒變，就連我的東西，都安然無恙地放在原地。

家裡的佣人看到我出現那秒，滿目震驚。

眼眶漸漸紅了。

「是梨小姐嗎？」

「她以後回來住了。」

相對於她們的激動，商驍倒是春風得意許多，連忙攬過我的腰往裡走。

等我看過去, 他又趔趄一下，黏在我身上。

「腰的位置還有點疼, 得你扶著。」

「……」

我就知道他裝的。

所以，當晚他把我壓在身下時, 我拿他不久前說的話反駁他。

「腰疼就好好休息吧，學長。」

我狡黠說完, 就要離去。

被他輕松一扯, 摔在了他身上。

「好像有點不疼了，學妹, 今晚讓我們來驗驗成果。」

倒是一點都不要臉。

「你能不能行啊？」我故意激他。

他輕哂, 掌心輕輕松松就鉗制住我雙腿。

「知道在床上惹怒男人的後果是什麼嗎？」

這個畫面，實在尷尬。

「你別這樣。」

等我回眸望去, 卻對上他通紅的眼。

他神色恹恹：「以前是我的錯，以後換我來服務你，阿梨。」

「別, 髒。」

「不髒。」

「……」

十分鍾後。

他看向我從便利店順的嗝屁袋, 嘴角抽搐。

「阿梨，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嗯？」

我早就神遊天外。

他咬牙切齒。

「太小了！」

「……哦。」

我一腳把人踹開。

「那就還是腰疼著吧。」

可下一秒, 我看到了他腰腹的文身。

一個……梨子。

「什麼時候紋的？」

「你出國那天。」

搞這些東西。

我仰著腦袋，等眼睛幹澀幾分才打趣：「看不出你還是個痴情種呢。」

想感動死誰呢？

他跟著笑，趁機抓過我的腳踝，整個人半躺在床頭, 輕聲誘哄。

「嗯, 那阿梨現在來, 踩踩這個痴情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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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立基金公司那年，正好三十歲。

我驚成阿呆，愣愣地跟著他回家，他家佣人驚呆了。

「（隻」而是一聲恭恭敬敬的「沈總」。

剪彩儀式盛大，合照留影後，商驍輕輕抱著我, 在我耳邊悄然說：「恭喜你, 沈卿梨。」

那是我高中時我的名字, 大學後因為算命的說不吉利，才改的名字。

原來，他知道我是他資助的學生。

換句話說。

「商驍, 我們冥冥中就注定。」

「那就結個婚？」

他快速掏出戒指。

那是他第十次向我求婚, 來得猝不及防。

我同意了。

後來很多年後，我都會回想起初見時的場景。

雨後潮湿的地面，路燈昏黃的燈影。

說不清哪個更撩人。

也許是曖昧的晚風, 也許是情動的他，與早就淪陷的我。

隻願往後歲月幾十載，我們身旁永遠有彼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