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愣了一下，才扶住金步搖微微彎唇，向她道謝。

隻是沒想到前世用在李美人頭上的東西，這一世竟被用在我身上？

可惜，她怎麼給我的，我就要她怎麼拔掉！

想到這，我提筆給爹爹寫下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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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搬進了海棠閣。

可結果卻得知，秀菊「辦事不嚴」，被花千蕊「不得不」送入宗人府。

花千蕊說那晚是秀菊看錯時辰，給我通知錯了，所以才會使我撞見皇上，她沒有利用我固寵的意思。

一切都是意外。

等她回來時，木已成舟，她不敢打擾，又想著這也是好事，便沒有打擾……

聽著這些，我輕輕蹙眉。

因為前世我在宗人府被折磨時，秀菊是唯一一個會來看我，並給我送吃食的人。

可後來，秀菊就被花千蕊送給了總管太監李睿做對食。

然後，被生生折磨死。

我本想著這一世可以救下她，卻沒想到她會在這個節點出事。

而且我記得，秀菊家中也沒什麼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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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她性格溫柔軟糯，卻生著一副可愛漂亮的樣貌。

那些人不會放過她。

想到這，我和花千蕊寒暄幾句，便回了宮。

秀菊的恩情我得報。

但如今，我被花千蕊盯著，要是直接去關照一個「害我」的人，不Ṭű₇符合我的性子，甚至極有可能讓花千蕊覺得我與她生了嫌隙。

誰知，就在我思考辦法時，半夜，卻聽到布谷鳥的叫聲。

寒冬臘月，哪來的布谷鳥？

隻有燕貴妃曾與侍衛通奸時，才用過這種暗號……

可時間不對啊。

想到這，我直接出門，循著聲音過去。

不論如何，我都得去看看。

萬一真的抓到貴妃把柄，說不定可以救出秀菊。

果然，荷花池邊，燕貴妃獨自坐在水中亭，斜倚欄杆，懶懶地將魚食拋入池中。

她生得極美，此時整個人沐浴在月色中，好像妖孽。

我蹙眉。

因為亭中就她一個。

而她則看向我躲藏的位置。

我心中一驚。

卻沒想到她嫣然一笑，說出更令我震驚的話。

她說：「花箋，你果然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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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瞬間，我瞳孔不自覺緊縮。

甚至在腦中閃過這之後發生的所有事，見過的所有人，開始斟酌篩選分辨，看看如何保住前世的部署。

再或者，有沒有辦法與她化敵為友？

但一想到自己前世毀去了她的容貌，我就覺得要完。

可又覺得不對。

因為若燕貴妃也重生了，根本沒必要攤牌告訴我？

以我前世和她鉤心鬥角的經驗來看，她可以借著信息差不動聲色地把我和花千蕊都弄死。

除非，她需要我？

想到這，我逃脫的步子頓住，隻看著她蓮步輕移地走到我面前。

連寬大的鬥篷都掩不住她千嬌百媚的步子。

那瞬間，我腦中隻有兩個字：妖孽。

偏這個「妖孽」挑起我的下巴，衝我嬌媚道：「我幫你救宗人府那個小姑娘，你幫我出宮與情郎廝守，如何？」

此時，月華傾落在雪地。

可莫名地，她那雙眼睛卻比月色更潋滟，導致我反應了一下，才睜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再說一遍？」

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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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有些蒙。

比起她叫我把她送出宮這件驚世駭俗的事，我更震驚的是她出宮是為了個男子。

不是，她前世不也是勵志做皇後嗎？

「你這是什麼表情？」

她掐住我的臉，懶懶道：「本宮厭倦了宮牆，睡膩了皇上，換一個不行嗎？」

我：「……西（行）。」

我被捏著臉，發聲奇怪。

她則驕傲地收回手。

「好，那就這樣定了。」

她拍拍手，眼裡滿是明媚和期待。

我張了張口，最後隻能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

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她好像從陰影中拉出了一個男子，與他十指相扣著走入拐角。

我：「……」

在我印象中，燕貴妃燕合歡是個嬌媚，張揚，極有野心的女子。

怎麼如今……

罷了。

像做夢一樣。

我轉身回閣樓。

次日，燕貴妃果然將秀菊救了出來，放在身邊做Ṫūₙ二等宮女，還將宗人府的幾個太監直接打殺了。

那幾個都是前世欺辱我最狠的人。

而在花千蕊眼中，這是公開打臉，氣得她直接砸了茶盞。

我沒說什麼，轉身走了，讓她自己發瘋。

畢竟皇上傳召了我，我得梳妝。

沒空。

當夜，皇上再次來到我樓中。

我嬌羞地將皇上命人給我的《春畫集》扔回他懷中，眼神控訴。

他伸手將我抱入懷中，問我有沒有學會。

我小聲說：「不會。」

他哈哈大笑，說他「不信」，將我抱到榻上。

慢慢地，皇上愈發寵愛我，給我各種賞賜。

每個月都要來我這七八回。

但同時，他對花千蕊依舊冷漠，甚至表現出更加厭煩的情緒。

終於，花千蕊在請安後，將我留下，難過地說道：「花箋，你到底對皇上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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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我，滿眼柔弱。

而我隻是歪頭看著她，滿眼不解：「姐ẗṻ¹姐，您在說什麼啊。」

我無辜極了。

她卻嘴唇顫抖，眼眶瞬間變紅：「箋兒，你侍寢那麼久，燕合歡都沒找過你麻煩，而且，之前我又莫名其妙服食大量性寒的藥物，是不是，你早就背叛了我……」

她說著，抽泣起來：「沒事的，你實話實說，姐姐可以原諒你這一回，姐姐就是不想你在錯的路上越走越遠。」

她越說越難過，我滿眼無措地扶住她。

心裡卻覺得好笑。

她與我說話時，何時自稱過「我」？

而且後妃之中，誰不知道，今日是皇上休沐。

蠢貨。

既然她想死，我便送她一程吧。

想到這，我後退半步，不再扶她，眼神卻極受傷。

「抱歉，姐姐，雖然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麼，但之前你算計我侍寢，為你固寵，我都已經不計較了，因為皇上真的很好，能得到皇上寵愛，是我的榮幸。」

「而且，我這段日子真的很努力地為你在皇上跟前說好話了。」

「可若你又說誰欺負你，強迫我害別人的孩子，我，我不能做，這樣對不起皇上，也對不起那些無辜的人，真的對不起。」

說罷，我直接下跪磕頭，滿眼含淚地看著她。

花千蕊都蒙了，聲音破裂，滿面驚慌：「花箋！你在說什麼！本宮何時叫你害過別人！」

我愣了下，然後咬牙，語氣哽咽道：「是，都是我做的，若他日事發，我會將一切罪責攬在身上，報姐姐的救命之恩，隻求姐姐，別再逼我害人了。」

「賤人！」

她眼神通紅，狠狠扇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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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閉雙眼。

預想中的巴掌卻沒有扇到臉上。

我害怕地睜開眼，就見皇上陰沉著臉攥住花千蕊的手腕，冷漠道：「皇後，這場戲已經足夠了，還要演到什麼時候，嗯？」

花千蕊面如金紙。

「皇上，不是的，是她在撒謊誣陷臣妾啊……」

「夠了！」

皇上怒斥。

「朕是你找來的，箋兒也是你找來的！難道她有神力，能預判到朕在屏風後不成？你真是無藥可救，虛偽惡心。」

「之前還日日教導朕做明君？」

「毒婦！」

他一腳踢開抱著他大腿的花千蕊。

花千蕊當即吐出一口血，可見力度之大。

但我可不會同情，畢竟我前世被踢得肋骨斷了好幾根，也無人理會。

當然，若被踢死可不行，太便宜她了。

「姐姐！」

我急忙攔在她身前，保護住她。

皇上第二腳差點落在我身上，卻沒有踹上來。

見狀，我急忙求情道：「皇上，姐姐隻是沒有寵愛，又不能生育，害怕後位不穩，才做這些事的，您不要怪姐姐，要怪就都怪臣妾吧！」

我重重磕頭，頭上立刻紅腫起來。

又準備磕頭時，被皇上拉了起來，心疼地抱在懷中。

「傻子，她根本沒有救過你！害你的，也一直都是她！」

「什麼？」

這句話，是我和花千蕊一起問出來的。

隻不過，她是驚恐。

我是開心。

13

皇上將一切告訴了我。

畢竟，他性格霸道強勢，不論是在前朝，還是在後宮。

妃嫔進宮，他也會查。

而我這個常常為皇後說話卻受罰的宮女，也引起了他些微的好奇。

隨口吩咐，便有人送上資料。

這也是他厭惡皇後的原因之一。

御下之術如此陰暗，還日日勸誡他做明君？

可笑。

因此，我越給皇上說皇後的好話，他便越心疼我的這份真心。

這份真心，也是他在這爾虞我詐的後宮中，最渴望的。

原本他不想告訴我，反正他也不會讓花千蕊傷害我。

可誰知，花千蕊今日又來算計我。

所以，他終於忍不住，將我娘親的死因和我被欺辱的原因都告訴了我。

我看著他，眼淚不自覺滑落。

這次是真的心疼。

心疼我前世的錯付。

而皇上也緩緩擦去我的眼淚，連看都不想再看花千蕊，將渾身無力的我橫抱起來，將我送回房間。

我閉了閉眼，突然覺得肚子有些痛。

皇上叫來御醫，發現我懷孕了。

剛剛一個月。

皇上大喜，當即將我封妃，又沉吟片刻，下令將花千蕊打入冷宮。

我張了張口，觸及他的眼神，卻沒有求情。

而他也滿意幾分，將我當初給爹爹的信件拿了出來。

「這是……」

「你當初寄回家的信件，朕已經攔下了。」

他說著，拉起我的手。

「你在信中叫你爹找專治難孕的大夫，還求你爹不要放棄你嫡姐，卻絲毫不提朕寵愛你的事，莫不是，怕你爹放棄花千蕊？」

「皇上……」

我哽咽地抱住他。

「臣妾不知道會是這樣。」

而他則輕輕拍著我的後背，聲音溫柔：「沒事，朕以後會護著你，給你最好的。」

我感動得哭起來。

而他也輕輕吻去我的淚，直到將我哄睡，才慢慢離開。

門被關上，我睜開雙眼。

皇上的御下之術，確實比嫡姐強多了。

一個靠給予苦難，成為神仙。

雖然有用，卻也總會露出馬腳。

另一個則隔岸觀火，直到對方被「神」逼入絕境，再前來拯救，當著對方的面生生「弑神」，並為其報仇，成為更強大的依靠。

毫無痕跡。

想到這，我用手輕撫肚子，看著眼前的白紗。

其實前世，花千蕊也設計讓我侍奉皇上，被我極力拒絕，甚至抓傷了皇上的脖子。

因為，我極討厭男子接近。

就連觸碰，都會忍不住掙扎。

也是那次之後，皇帝再也不來中宮，加上燕貴妃臉受傷了，他便寵幸了禮部尚書的女兒。

後來，我死的第五年，花千蕊「病故」。

那個尚書的女兒成了繼後。

我現在都記得花千蕊死時的迷茫。

她想不通，她都那麼完美了，皇上為何殺她。

可我知道。

因為皇上不需要「人淡如菊」的皇後。

他需要的是個可以幫他處理後宮，還忠心耿耿的皇後。

所以最開始，他看中了我。

這個因為救命之恩便誰都敢害，還有能力幫花千蕊不染纖塵的我。

可惜，我連被他碰觸都厭惡不已。

他也不是非我不可。

於是，便將我丟了。

14

想到這，我嘴角咧了起來。

好。

太好了。

互相利用，互相需要，於我而言，是最合適的關系。

後宮，哪有什麼愛啊。

我不自覺大笑起來，用被子狠狠捂住嘴。

太好了。

姐姐，我要送你去地獄了。

怎麼辦呢？

就讓將你送進宮的爹爹殺了你吧，哈哈哈哈。

15

花千蕊謀害嫔妃，殺害子嗣，濫用私刑……

她所有罪行全都暴露，甚至有些，連我都不知道。

皇帝大怒，當庭斥責爹爹。

爹爹急忙求饒。

可皇上卻表示，我很合他心意。

次日，爹爹求皇上賜死花千蕊，還說家門不幸，哭得老淚縱橫。

皇帝心軟，沒有再苛責爹爹。

聽到皇帝和我說這些時，我激動得將指甲摳入掌心，才克制住笑意。

果然，那個涼薄的爹，還和從前一般。

有用便寵，無用便踢。

「箋兒，你對你嫡姐被賜死一事，有什麼想法？」

皇上語氣溫柔，將我的手拿在他掌心把玩，輕輕撫摸著上面愈合的疤痕。

我知道，這是他給我的最後一關。

「皇上，可以留嫡姐一命嗎？」

皇上動作停滯，抬眸看我，眼底透著冷意，嘴角卻在笑。

「哦？你還是要為她求情？」

他語氣變淡。

我卻笑容溫柔：「是啊，臣妾在府中曾因她吃了那麼多苦，不還給嫡姐，寢食難安。」

「不如，將嫡姐投入宗人府洗恭桶吧，對外，就稱死了，如何？」

說著，我衝皇上眨了眨眼。

我知道，這關的名字叫作：以德報怨。

他可不喜歡這樣的人。

當然，我還是要裝一下，於是擔心地反握住皇上的手，眼神緊張：「皇上可是覺得臣妾太過狠毒？」

「不，朕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