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時
第5章
神經被久違的近距離接觸麻痺著,因此在手腕被大力扼住時,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猝不及防,天旋地轉。
砸落在厚重地毯上的湯罐咕嚕嚕滾出去,停在某個角落。
房間徹底沉寂下來,隻有兩道交疊的急促呼吸聲。
他一向對陌生人很緊惕,我早該預料到的。
雙手被壓在頭頂,後背沙發皮革上還有梁忱躺過的體溫,很熱。
壓在身上的更熱。
我確信自己的臉隱在陰影裡,他看不真切。
但還是緊張得全身緊繃。
「誰派你來的?」
我愣了愣,他的第一反應是有人要害他嗎?
沒得到回答,梁忱逼近一點距離,「給我喝的什麼?」
「解、解酒湯。」
「真以為我醉了?」他冷呵一聲,「上次沒得逞,還想故技重施?」
剛才的順從,是假的。
他沒喝。
Advertisement
他被人下過藥。
這些年他經歷了什麼……
手機冷不丁震動,嗡鳴聲不大,在這個幽靜空間存在感卻極強。
「你的僱主?」他一手繼續壓著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摸向我的褲兜,「就這麼迫不及待確認成果麼?」
這個新號碼,聯系人除了施野,就隻有後來加的小丁。
不管是誰,都不該被卷進來。
我奮力掙扎,「沒有人僱我,我隻是一個……一個服務員。」
掙扎的力氣微不足道,他蠻力伸進口袋,骨感指節屈起,抵在腹股溝,激起一陣酥麻。
簡直麻到了骨頭縫裡。
好奇怪,怎麼越來越熱了。
不是梁忱的體溫,是我的。
他將手機遞到我面前,冷聲命令:「解鎖。」
我趕緊閉眼。
梁忱試了兩次,大概反應過來,松開鉗制,轉而掐住我的下巴。
「把眼睛睜開。」
我咬牙沒動,炙熱氣流拂過臉頰,他笑了:
「跟我耗,行。有本事這輩子都別睜眼。」
在這樣的緊迫情勢裡,我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上輩子最後那段時間。
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決定給梁忱做死亡脫敏。
悄悄拔掉心率監測,閉眼屏住呼吸,全身繃緊。
在他顫抖著探我鼻息,崩潰大叫醫生時,又猛地睜眼對他笑起來:「哈哈,騙你的。」
裝死了好幾次,每次他都上當。
一次演得太過,等到醫生來了才睜眼,梁忱將頭抵在我的肩上,眼淚掉進空蕩蕩的病號服裡。
「別這樣,時吉。
「我每次都會當真……
「但你能發誓,每次都在騙我嗎?」
我不能發誓。
我們都知道,即將到來的最後一次,梁忱等不到這句話。
梁忱永遠無法脫敏。
我睜開眼,迎上他的目光。
聲音很輕。
「我沒有這個本事,梁總。」
17
大概酒精鈍化了他的反應。
他怔了很久,等到解鎖的手機再次暗下去,才回過神。
屏幕重新點亮,刺眼白光映在他臉上,輪廓分明的臉尤為冷峻。
手機格式化過,能看的東西寥寥無幾。
他很快將手機丟還給我,我拿起,看清了施野的消息。
【我靠,你怎麼不接電話,帶著解酒湯去哪兒了??
【你沒喝吧?你沒喝吧?!!快回我消息!!
【小丁這混小子,說實在看不下去,要給我加把勁,在裡面加東西了啊啊啊啊啊……】
……
頭有點暈。
一堆字在眼前飄來飄去,怎麼都無法聚焦。
原來真的下藥了。
我喝了多少來著?
腦子轉得很費勁。
兩口,對,隻有兩口。
應該問題不大……
「所以這是給施野的?」
「對,我走錯房間了。」
梁忱居高臨下睨著我,「房間走錯了,名字也叫錯了?」
名字……
剛才梁先生、梁總都叫了,沒法否認。
「……沒叫錯。」我咬了咬下唇,壓抑住身體裡一波波的熱意,「您醉得更厲害,身邊也沒人,想順手幫一下。」
「順手。」他重復。
「……對不起。」
「又對不起,這次為了什麼?」
理智逐漸被熱意衝得崩盤。
難以啟齒的地方出現了難以啟齒的反應。
我呆滯了幾秒,臊得眼眶發熱,「梁總,您能不能……先放開我。」
「放開你,然後呢,去找施野?」
腦海瞬間浮現滿滿一後備箱的花,還有副駕駛座上的奢侈品禮盒。
我搖搖頭,「不去他那兒。」
一個理性被欲望蠶食,一個剛明確自己心意。
湊在一塊兒,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
「那去哪兒?」
梁忱周身那股尖銳鋒利的攻擊性不知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壓迫感。
幽暗光線裡,他凝視著我,像豺狼窺伺自己的獵物。
「去醫院,或者回家。」
口腔裡開始分泌口水,我咽了又咽,明白不能再這麼待下去。
身體在失控了。
「梁總,我對您真的沒有惡意,求求放過我,我改天登門道歉好不好?當、當然,如果您不想再見到我,我明天就買機票離開……」
梁忱突然打斷我:「你叫什麼名字。」
第二次被問這個問題,我徹底沒了插科打诨的勁兒,老老實實回答:「辛徇。」
「哪個 xun?」
呼吸粗重起來,我努力克制,才堪堪穩住聲線,「雙人旁……十天的那個旬……」
「噢。」
梁忱沉吟片刻,冷不丁問:「你家裡人對你不好?很少有人給兒子取這個名字。」
混沌大腦猛地一個激靈。
分別太久,竟忘了他是多麼敏銳的人,謊言在他眼裡無處遁形。
「回答我,答到我滿意就送你去醫院。」
「是……不太好。」
我小口小口喘息,斷斷續續地概述了一下辛徇的家庭環境。
不敢細講,殘留的記憶不完整,怕經不起推敲。
梁忱認真聽著,話鋒一轉:「你進梁氏多久了?」
「我……」
大腦一片空白,完了,我不知道。
他完全不給我思考的時間,不依不饒地繼續審問:「你的上級領導是誰?當初是誰面試你的?上一份工作在哪裡?為什麼來梁氏?」
熱意變成冷汗,洇湿了後背衣料,黏膩地緊粘在皮膚上。
身體這個狀況,我無法分心確保對話滴水不漏,隻能牽強地轉移話題。
「梁總,上次的會議出問題了嗎?對不起,那時候我……我家裡出了點狀況,心煩意亂,所以有些消極……」
「哦?那通電話是家裡打來的?」梁忱輕笑一聲,「我看你拉黑人挺積極的。」
他這一笑,身體裡炸開一鍋沸水,反應迅猛到天靈蓋發麻。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咬破下唇也沒能將呻吟咽回。
我想哭了。
就兩口……
小丁下了致死量嗎?
「我……我真的沒有被收買,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您的事,以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我發誓。」
梁忱垂眸,「你發誓。」
我嗚咽出聲,「我發誓。」
他又直直地凝視我很久,薄唇輕啟:「你有沒有對不起我,我說了算。」
說完,他撥出去一個電話。
再然後,我的意識斷片了。
18
醒來在醫院,單人病房。
吊瓶裡的水還剩一半,算了算時間,大概暈了一個小時。
身體總有微妙的異樣感,像覆了層潮湿的苔藓。
那裡有點……敏感。
以前和梁忱折騰得狠了,癱著不想動,沒及時洗澡也會有這種感覺……
但眼下衣衫平整,皮帶也安然扣著,腰不酸腿不疼,大概……後遺症?
沒經驗,上輩子我也沒中過這種猛藥。
又默默躺了一會,想起還沒回施野,趕緊掏出手機。
點亮屏幕,比滿屏的未接電話先撞進眼球的,是時間。
竟然已經十一點了!
意味著我至少暈了三個小時。
心裡湧起不安,對這三小時,我毫無印象,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揪著頭發苦苦回想,隻得到一片空白。
算了,至少還活著。
正想給施野回個電話,門把手忽然被人按下。
我一怔,條件反射揣起手機閉上眼。
外面的人沒能進來,許沛急匆匆的聲音打斷了開門的動作。
「多出來的那筆消費,查到了,是施野。具體什麼情況,可能還得問一下他本人,也許是服務員搞錯了。」
消費……
我遲鈍地想起來,之前拿原來的賬號結了一次賬。
梁忱應酬很多,本以為他不會注意到這一筆,沒想到不僅注意到了,還特地去查了。
「知道了。」
梁忱回應淡淡的。
「都說了我不會擅自亂刷。」許沛很委屈,「你還和我發那麼大火。」
門外默了幾秒,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像衣物摩擦。
「別這樣……在外面。」
「好啦,我很好哄的。」許沛的語氣又輕快起來,「梁董下午說想見見我,我不敢,拖著沒去,你陪我好不好?」
外頭又安靜了好一會,梁忱松口答應。
「現在去吧。」
兩人腳步聲遠去很久。
我蒙著被子,眼前一陣發黑,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憋著氣,忘記要呼吸。
比起直面兩人擁抱,這樣讓人無限遐想的曖昧,似乎更扎心。
接吻了嗎?
至少也擁抱了吧。
現在還一起去見家長。
馬上能得到家人的肯定和祝福。
我一輩子都沒得到的東西,許沛輕輕松松就得到了。
自詡親情觀念淡泊,不屑梁忱以外任何人的認可,嘴硬而已。
好嫉妒。
好嫉妒啊。
吊瓶的水沒有掛完。
我拔了針,連針孔都顧不上按,逃似的離開了醫院。
19
施野給我安排的住處在他家旗下的酒店。
好壞參半。
好在安全,辛家人絕對找不到我。
壞在他不打招呼就能直接刷卡進來。
施野進門時,我剛洗完澡。
隻裹了一條浴巾,正在吹頭發。
我緊急披上浴袍,「能不能先敲門?」
他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喉結滾動了下。
「我開的房,為什麼要敲。」
系腰帶的動作滯住。
我抬起頭,皺眉不悅,「住進你的房,難道就變成你的所屬物品,不需要尊嚴了嗎?」
施野愣了愣,隨心所欲慣了的人,難得吃癟,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擠出一句:「行行行,下次進來前敲門。」
……
算了,心累。
我也沒有必要糾正他,敲門不光是提醒,更是徵求許可。
「這麼晚什麼事?」
「你還問我什麼事?」
他看起來相當不爽,「不是要告訴我改變的原因嗎?結果消失了一整個晚上,電話不接消息不回,耍我玩?」
「沒有故意不回。」我停頓幾秒,決定保留部分事實,「我去醫院了。」
「醫院?」
施野睜大眼,視線掃視一通,最後落在我青腫的手背上。
「你哪裡不舒服,現在呢,怎麼不住院,要不要再仔細檢查一下?」
他的關心很真切,但一串問題問得我頭疼。
我捏捏眉心,「問你的小丁去,到底下了幾包藥,我試了兩口直接不省人事,幸好沒給你喝。」
施野的臉頓時紅了。
「哦……你真喝了……那、那……」他結巴了半天,不知道想起什麼,突然變了臉色,聲音緊繃,「你不省人事,怎麼去的醫院?」
我扯過被子蓋上,「嗯……有人送我去。」
「誰?」
「已經半夜了,我很累很困,明天和你說行嗎?」
「誰?」他寸步不讓。
……
施野玩世不恭,肆意不羈,但心思很單純,大部分時間很好糊弄。
糊弄不過去的小部分時間,就會狠狠鑽牛角尖。
「我前任……老板。」
施野音量瞬間高了,「梁忱?你今晚和梁忱待在一塊兒?」
「他喝多了,恰好遇到。」
「他喝多了,你又喝了藥,然後你們待了一整晚,做了幾次?」
……
不可理喻。
「別鬧,什麼都沒發生。」我不想和他多掰扯,冷下臉趕人:「我真的很累。」
「是啊,做一晚能不累嗎?」
他咬牙切齒,上前兩步一把掀開被子,欺身壓下來。
出乎預料的發展,震驚到反抗慢一拍,本就松垮的浴巾被扯下,浴袍前襟和下擺盡數敞開,隻有腰間系帶勉強維持著,一條名存實亡的防線。
「施野你發什麼瘋!我都說了沒有!」
「不可能,小丁說如果不……」他咬牙止了聲,大力壓住我的腿,「你給我檢查一下。」
在懸殊體格差距面前,抵抗宛如螳臂當車。
腿被他以一種極為羞恥的姿勢掰著,我好像砧板上的肉,遭受他翻來覆去的質檢。
又羞又憤,我破口大罵:「放開我!你他媽當我是寵物還是玩具,知不知道尊重兩個字怎麼寫?」
施野置若罔聞。
目光定在身下,陡然變得凌厲。
重磅推薦
-
口頭婚約
祁京言雙腿廢了。一夜之間,天之驕子跌落泥潭。喜歡他多年的我乘虛而入。現代言情 16161字 -
高冷校草要和我結婚
"室友是空耳大師。 我說我喜歡梧桐樹。 他跟別人說我喜歡和男同住。 高冷直男校草同桌:「那你和我住。」 我說我喜歡吃花生。 室友說我喜歡和人生。 校草同桌:「那你和我生。」 靠,我男的怎麼生? 一夜之間高冷校草對我死纏爛打,非要跟我結婚生娃。 "腐看天下 11554字 -
我靠生子成億萬富翁
加班猝死後,我穿成了被掃地出門的假千金。真千金忙忙碌碌繼承我的一切,我卻手拿存款擺爛,三天換了三個男朋友。沒想到兩個月 後我懷孕了。現代言情 9999字 -
流浪末世
末世來臨之際,我急著在高考場作弊。 特警來押,我當著他們的面,舉刀刺進了自己的頸動脈。現代言情 9864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