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修成無情道

第1章

姐姐是全門派最大的團寵,我是全門派最大的冤種。


姐姐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獲得所有人的喜愛,我拼盡全力去討好他們,要什麼給什麼,卻隻落了個軟弱可欺的印象。


魔族抓走姐姐那天,我率領同門去救她。


我為了掩護他們被丟下妖獸深淵,所有人卻隻顧護著心愛的大師姐急急遠去。


無數妖獸一口一口分食啃噬我的骨血,被抽掉仙骨的那一刻。


我無情道修成了。


01


我一把掐住正欲吞食我仙骨的妖鳥。


掌下施力,直接粉碎。


仙骨歸體,我感覺周身仙力終於源源不斷地湧回身體,修補我殘破的肉體。


身軀修復完畢後,我御劍回到天水宮的住處。


正打算吃點丹藥調理,就聽有人踏進我的院子。


來人一身素色初階弟子服,頂著一張俊秀娃娃臉,是天水宮的小師弟,元辰。


當年他淪落街頭,險些餓死,是我央求身為宮主的母親將他帶回天水宮,悉心照料,才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是後來他隻對姐姐宮如吟馬首是瞻。


「……師姐,你怎麼在這?」


元辰沒想到我的院子裡還有人,那人還正好就是我,整個人頓時跟見了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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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被妖獸開膛破肚的時候,他可是親眼目睹的。可他仍是護著姐姐、義無反顧地拋下我而去。


聽著他驚慌卻沒有關切的話,我平靜地說:「這是我的住處,我不在這在哪兒?」


元辰上下將我打量一番,見我完好無損,那點本就不多的擔憂隨之消散。


臉上堆出一個笑:「如聽師姐,見你相安無事,師兄便放心了。我記得你是天水宮最好的丹修,前不久還煉出一瓶天香續命露,對不對?」


我看了眼存放丹藥的庫房,無聲點頭。


元辰一喜,也不過問我,自以為常就往那兒走去:「太好了,如吟師姐傷得嚴重,有這個便有救了!」


都沒有想過我也才從鬼門關回來,同樣需要仙藥救命。


見元辰要推開庫房門,我想都沒想,掐雷訣劈了下去。


他猝不及防被我的玄雷劈吐了血,又驚又怒:


「宮如聽!你發什麼癲?」


我掃他一眼,淡道:「我又沒答應要給你。」


元辰雙目圓睜,驚得血都忘記擦,這還是那個有求必應的師姐嗎?


「你在說什麼呀,如吟可是你親姐姐!」


我奇怪地望向他,反問:「是我的手足同胞又如何?這藥難得難煉,她需要丹藥療傷,難道我就不需要了嗎?」


「可你是丹修,再煉一壺不就是了?」元辰眉心深鎖,「如吟和你不一樣,眼下她性命垂危,你怎可如此無情?」


無情?


這他倒是說對了,我無情道已然修成,自然是無情的。


那個唯唯諾諾、滿心討好的宮如聽倒是有情有義,然而她已經死在萬丈深淵下了。


不再有情的我,隻覺得眼前之人聒噪。


「元辰,我叫你一聲師兄,你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我乃天水宮的少宮主,你不過是一介棄兒,如果不是當年我一時惻隱求母親收你為徒,你早就不知死在哪個角落,竟還敢在這兒跟我大呼小叫!」


霎時,元辰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我不想再聽他叫嚷,一揮袖袍,直接將人打出了門。


02


將元辰趕走後,我回房飲下半壺天香續命露。


上品的靈藥入口便化作充沛的靈息,一點點修復我被妖獸破壞的渾身經絡。


正當我想再飲下剩下半壺時,一道劍氣破開我的房門。


院外站著一名白衣勝雪的長發青年,風姿清逸卓絕,生了副頂頂好的相貌。


天水宮大長老——映澤。


長老本與母親青梅竹馬,為了母親終身未娶。


在母親意外亡故後,以代宮主之身輔佐兩位年幼的小宮主宮如吟與宮如聽,才使得這個偌大的門派可以維系往日的風光。又在宮如吟成人之時毫不留戀地讓還宮主之位,如此大公無私的作風,在天水宮上下乃至整個修真界傳為美談。


在我和姐姐的記憶裡,映澤是如父如兄的存在。


隻是那雙總如千年積雪般的雙眸,從前凝望的人是母親,後來承載的是姐姐。


沒有我的位置。


見了我,映澤面上劃過一絲厭惡:「元辰說你不願拿藥救你姐姐?」


他的斥責太過莫名其妙,我立即反駁道:「天水宮是遭賊洗劫了麼?一個兩個全到我這兒討東西?」


映澤一怔,要知道我往日每每聽他呵斥,都會嚇得瑟瑟發抖,然後哭著將他要的東西雙手呈上。


但現在的我,別說臉上,就連心底一絲波瀾都沒有。


到底是天水宮的大長老,映澤臉上不顯山露水,隻是眉眼一緩,放柔了聲線。


「如聽,我知道你心裡有怨。」


「可當時事態緊急,我們不早點帶如吟回宮療傷,她就會死在那兒。」


我無動於衷:「你現在解釋這些有什麼用,天香續命露我已經喝了。」


「喝了?」映澤驚道,但隨即他又想到什麼,「我記得你和如吟各有一株從小用心頭血澆灌的本命草,你種在哪兒了?」


癲公,我的命也是命。


不過他倒是提醒我了。


「其實天香續命露我隻喝了半壺,剩下的要我交給宮如吟也可以。」我沉吟,「你拿她的本命草來換。」


本命草自種子起便受心頭血澆灌,是我恢復功體的關鍵。宮如吟與我一母同胞,她能把主意打到我的本命草上,那麼她的那株自然一樣對我大有增益。


映澤聞言動了怒。奈何有求於我,隻得堪堪忍下,用一雙深邃的眸子望向我:「如聽,你別任性,就當師父求你的……」


映澤一向清高,肯這麼低聲下氣,於他而言已是極大的讓步。


我從來是敬他,崇拜他,懵懂青澀的少女心事,在低到塵埃的守候裡開出卑微的花。


隻是現在,那些早已不復存在。


「要麼給我本命草,要麼滾蛋。」


映澤錯愕不已,對上我厭煩的目光,臉色驀地蒼白。


3


送走映澤後,我開始閉關突破。


不是修成無情道就可以大圓滿,而是大道無情可以摒除心中雜念,使得修煉進程突飛猛進。


——不枉我為修成無情道,忍氣吞聲忍了全門派那麼久。


出來後,偌大的天水宮空無一人,所有人全都聚集到宮如吟居住的清靜閣。


床上之人面色慘淡,淚光盈盈:「如聽還是怪我麼?」


分明是宮如吟不知天高地厚,挑釁魔族反遭擒獲在前,結果她嘴皮子上下一碰反倒成了我的過錯。


映澤守在她榻前,心疼地握住一隻柔荑:「師父在這,別怕。」


元辰卻心有怨懟,忿忿不平地道:「都怪如聽師妹小氣,假如她願意將天香續命露分享出來,師姐何苦還要受這等罪。」


一提起我,映澤臉上便有些掛不住。


「她最好祈禱如吟沒事。」映澤冷笑,「否則我定要叫她後悔。」


「你要誰後悔?」


我徑直步入清靜閣。


我來得突然,閣內眾人俱是一驚。


元辰下意識將宮如吟護在身後,滿臉警惕:「你來做什麼?」


天水宮眾人對我不是憤恨就是鄙夷,我看都不看他們,開門見山:


「姐姐身為天水宮宮主,卻被魔族抓走,丟盡我天水宮顏面,足以見得不堪大任。」


「我認為應當重選宮主人選。」


「我看我就很不錯,諸位認為呢?」


登時一片哗然。


宮如吟驚得坐起:「這怎麼行?母親親手將天水宮交給我……」


「糾正一下。」我打斷她的泫然欲泣,「準確地說,母親從未將天水宮交予你我任意一人。母親走得突然,隻來得及讓大長老映澤接替代宮主之位,讓他在你我成年之後擇合適的繼任。然而映澤並未正式展開比試選舉,直接從他手上傳給了你。」


「既然天水宮是我們宮家的祖業,你可以繼承,我自然也能。」


「胡鬧!」映澤染上薄慍,「宮如聽,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你這麼說,豈不是質疑為師行事不予公正!」


我微笑點頭:「是的,師父。」


別說映澤,以元辰為首的數位同門同樣反對。


「天水宮素來憑實力說話,倘若宮家後人的能力不夠服眾,由其餘人接任的例子不是沒有。諸位若是不服,盡管上來挑戰,我宮如聽不是那不講理的人。」


我一一掃過這些熟悉又無比陌生的面孔,最後停駐在映澤身上:「你也一樣。」


4


都用不著另外搭擂臺,我剛撂下這句話,就有師兄揚言要替如吟師姐教訓我衝了出來。


我一拳打斷他兩顆門牙,踢垃圾一樣把人踢走:「下一個。」


我把天水宮上下打了個遍。


多虧這幫人全都心系姐姐,一概聚集在清靜閣,省了我許多麻煩。就是苦了清靜閣,幾番打鬥下來,已然拆得差不多了。


宮如吟坐在床上,原本蒼白的俏臉氣得通紅。


「如聽。」映澤忽然握住我的手腕,「夠了。」眸裡滲出請求。


我的天賦一直在所有人之上,境界早就甩了全天水宮一大截。隻不過從前我一心想討好所有人,才顯得軟弱可欺。


我瞥了眼握住手腕的那隻手,直接用靈力將其震開。


「沒人了?」我笑著劍指床上的宮如吟,「那我便直接挑戰宮主了。」


誰都看得出宮如吟根本沒有應戰的能力,不過即便她全須全尾的,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眾人看向我的眼神幾乎要噴火,期許的目光投向大長老映澤。


我同樣望向他。


畢竟他是唯一能攔住我的人。


以我的實力,目前還不是映澤的對手,他若出手,我必敗無疑。隻是如此一來便會坐實他偏心宮如吟一事,還會有覬覦天水宮之嫌。


他那麼珍惜自己的名聲,怎會在這個關頭叫我毀了?


映澤眸光深沉,不過須臾,便做出了決定。


他對宮如吟使了個眼色。


宮如吟咬著唇,滿眼不甘地交出宮主令。


「且慢。」


我眯著眼看向映澤:他終於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5


「既為新任宮主,就該替天水宮受到欺辱的弟子出頭。」映澤道,「如聽,你是不是該為你姐姐,向魔族討回公道。」


宮如吟不是單單被擒這麼簡單,她是差一點淪為魔族的爐鼎。


此等奇恥大辱,縱使她隻是一個普通弟子,一個像樣的門派都無法坐視不理。


宮如吟眼底劃過驚喜,愛慕地望向映澤,還不忘拋給我挑釁的眼神。


我恍然,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擒獲姐姐的魔族各個修為元嬰期以上,其中更是有渡劫大圓滿的魔尊紫修坐鎮。


縱使我修成無情道後用了三日的時間就從金丹突破至元嬰,現在去找那幫魔族,也無異於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