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暴雨

第2章

他暴躁地罵了句髒,撥通了他和鬱伽共同好友的電話。


「賀少爺怎麼了?打電話來讓我給你出謀劃策幫你哄老婆?」


賀淵攥緊手機沒有接話。


「我早就告誡你,背著鬱伽養人遲早翻車,說說她是怎麼撞破你的奸情的?」


賀淵覺得這話莫名地刺耳,因為憂心鬱伽又不得不開口:「我把婚房轉給了別人,鬱伽知道了。她來找我,我們吵了一架,她哭著跑出去沒多久就下起了暴雨。」


電話那頭艹了一句,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十分鍾後,好友發來微信:【幫你問了,鬱伽現在在你小叔叔家,很安全。】


【賀淵,勸告你一句,你這事別人幫不了你,你得自己去負荊請罪,別把鬱伽氣走了才來後悔。】


賀淵看完消息,嘗試性地給鬱伽發了個表情包。


【您和對方不是好友關系,消息發送不成功。】


賀淵死死地盯著這幾個字,眉眼裡盛滿暴怒。


鬱伽居然敢拉黑他。


6


港島接連下了一個星期暴雨。


賀向洲像一隻不知餍足的狼,不停地在我身上索取。


他摩挲著我手上的戒指,手指在我的心口處打轉:「從今往後,你這兒隻能裝我。」

Advertisement


掩蓋在碎發之下的雙眸,帶著掠奪,帶著極強的佔有欲和侵佔欲,甚至藏著一絲細窄的惡劣。


我被磨得受不了,淚眼蒙眬地回應他:「隻有你。」


賀向洲滿意地笑了,輕柔地拭去我的清淚,溫熱的吻落到我的眼皮上:「好孩子。」


我攀著他的肩,像一葉孤舟,沉沉浮浮一夜。


隔天,我盯著鏡子裡眼底一片青黑的自己,更加堅定回家的決心。


做足心理建設,我敲響書房門。


賀向洲戴著防藍光的無框眼鏡,端坐在書桌前。


我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跟前,支支吾吾地開口:「雨停了,我該回家了。」


他敲了敲桌面,示意我過去。


賀向洲攬著我的腰,讓我坐到他的腿上。


「也好,回去收拾收拾行李,盡早搬過來。」


我怔住,訥訥地重復:「搬過來?」


「我們是未婚夫妻,不該住在一起嗎?」


我和賀淵都沒有婚前同居。


賀向洲看出我的猶豫,放軟聲調:「你睡了我,不該對我負責嗎?」


不是,誰對誰負責啊?


7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賀向洲答應讓我回家小住幾天再搬過來。


我歡快地從他身上蹦下來,蹿回房裡收拾東西。


賀向洲倚在門框上,頗為幽怨地看著我:「有那麼開心嗎?」


我壓下嘴角,盡可能地讓自己笑得不要那麼明顯。


賀向洲走過來抱住我:「過了幾天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還真不習慣自己的孤家寡人地睡冷被窩。」


一句話成功攪動我的心湖。


我在他懷裡嘟囔:「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賀向洲揉了揉我的發頂,眼裡笑意漸濃:「送你回家之前,我們先去吃頓飯。」


他選了港島有名的私房湘菜館。


我嗜辣,賀淵隻能接受廣東辣,每回和他一起出門吃飯,我都得遷就著他的口味。


賀向洲看出我點菜時的糾結:「不用一次性點完。」


「這家私房店很難預約,預約上了還得排很久的隊。」


「這店是我朋友開的,你想吃隨時都可以來。」


吃飯途中,賀向洲談起我和他的事情:「我們的事我會盡早和阿爸講清楚。」


港城賀遠山黑白兩道通吃,憑借著鐵血手段打下如今的賀氏江山,極重面子和聲譽。


我和賀淵的婚禮時間和場所都定了下來,臨時換新郎免不了要被媒體一番揣測和報道。


見我愁雲滿面,賀向洲出聲寬慰:「不用怕,他要罵也是罵我。」


說得倒輕巧,他可是賀遠山最寵愛的小兒子。


「別不信,他會罵我臭不要臉,撬自己侄子的牆腳。」


8


賀淵收到好友給他發來的照片。


【我今天去吃湘菜,遇到了鬱伽和你小叔叔。】


照片裡,賀向洲攬著鬱伽的腰,眼裡帶著細碎的笑意,兩人姿態親昵。


賀淵心想賀向洲真是一諾千金,本以為他隻是口頭答應,沒想到他真的親自帶鬱伽挑房。


鬱伽收了房,該消氣了。


用不了多久,鬱伽就會意識到他的好,放軟態度回頭哄他。


鑑於鬱伽拉黑了他的微信,一個星期都沒有給他發過一條消息。


賀淵決定晾她一會兒,省得她恃寵而驕。


他美滋滋地想著,籠罩在心頭的陰翳一掃而空。


賀淵正準備發微信感謝賀向洲,好友再度發來消息。


【你沒看出來哪裡不對嗎?】


賀淵沒看出個所以然,也品不出好友話裡的彎彎繞繞,直接回了個【?】。


【我覺得他們倆對視的眼神不簡單,你見過你小叔叔對哪個女生笑嗎?】


賀淵覺著有些莫名其妙:【那是他侄媳婦,他對鬱伽笑笑不是很正常嗎?難不成要一直冷著臉?】


【那又摟又抱,還十指交握呢?】


【他幫我勸鬱伽,畢竟鬱伽正和我鬧著脾氣。】


【賀淵,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小叔叔和鬱伽背著你有一腿?】


【你想太多了,我那眼高於頂的小叔叔怎麼可能瞧得上鬱伽?比鬱伽優秀的追求者多的是,他瞧都不瞧一眼。】


【你當我沒說過這番話。】


發完這句,好友徹底閉麥。


賀淵不理會他,繼續編輯感謝信息:【小叔叔,鬱伽她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你幫我勸她,改天請你吃飯。】


9


邁巴赫駕進賀家大宅,佣人們排成一排出門迎接。


賀遠山站在屋內逗弄他新養的鸚鵡。


為了哄賀遠山高興,鸚鵡可勁地說著好話。


步入晚年,賀遠山開始逐步放權,將家族業務丟給兒孫打理,自己倒是過起了賞花逗鳥的闲日子。


一眾兒孫中,他最中意小兒子賀向洲。


賀向洲有手腕,有魄力,有遠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狠起來的勁和他年輕時有得一拼。


但賀向洲卻跑出去搗鼓房地產,對賀家的業務不甚感興趣。


為此,賀遠山對他頗有怨言。


賀遠山瞥了賀向洲一眼,繼續用食勺喂鸚鵡:「你今天這麼有空回來看我這個老頭子?」


鸚鵡豆大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張口就喊「不肖子孫」。


賀遠山被逗得大笑。


笑過後,爺倆到茶室喝茶。


賀向洲不搞彎彎繞繞,直戳了當地開口:「賀淵在外幹了混賬事,傷了鬱家小姑娘的心,我趁機撿了漏。一個月後,賀家和鬱家的婚禮要換新郎了。」


見慣大風大浪的賀遠山,被賀向洲的坦誠驚得班上都說不出話來。


「你不怕二房知道後和你鬧?」


「我比他們有權,比他們有錢,比他們有勢,鬧起來難堪的隻會是他們。」


賀遠山放下茶杯,對著賀向洲吹胡子瞪眼:「鬧不過你,他們就會來鬧我,你這孩子淨會給我惹麻煩。」


賀向洲悠闲地品著茶,篤定地開口:「你想要媳婦的心應該比想要孫媳婦的心迫切。」


而立之年後,賀遠山三天兩頭地給賀向洲介紹對象。


見賀向洲遲遲不找女朋友,一度擔心他不行,花大價錢從內地找來老中醫,讓老中醫開藥給他調理身子。


從小到大,賀遠山很少見賀向洲明確地表示對某件事物的喜歡。


他再一次詢問:「就她了嗎?」


賀向洲堅定地回答:「嗯,這輩子就她了。」


10


回家這幾天,我和賀向洲每天都會保持線上聯絡。


剛開始隻是互道早午晚安,分享早午晚餐。


慢慢地,我們開始分享生活裡的趣事,甚至互通電話。


這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我在英國留學時的趣事。


賀向洲安靜地傾聽著,說下回去英國讓我帶他去體驗一番。


電話掛斷時,賀向洲沉聲說:「鬱伽我想你了,你快點搬過來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像鉤子似的勾在我心底的軟肉上。


一股電流自耳蝸流入四肢百骸,電得我心尖發顫。


我嗯了一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我不由得想起昨天和父母的通話。


賀遠山打電話過來為賀淵的事情致歉,還約了飯局商議一個月後的婚禮。


「向洲老大不小了,是我們賀家佔了便宜。


「伽伽是我看著長大的,可不能讓小姑娘受委屈。」


鬱媽媽的聲音裡隱隱帶著哭腔:「伽伽,受了委屈要和家裡說。」


鬱爸爸骨子裡是個精明的商人:「我前幾天在飯局上碰到賀家小子,他同我說了你們的事情,說願意將名下的所有資產轉給你,保證自己絕不會成為第二個賀淵。雖然年齡差大了一點點,但我真心覺得他不錯。」


本來隻想著讓賀向洲幫我擺脫困境,但沒想到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事情發展超出了我的預想。


我的心也開始不受控制。


11


賀淵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同人分手。


他剛開始喜歡上這姑娘,不過是覺得她年輕好看,純得像張白紙可以隨意塗鴉作畫。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鬱伽未離港時的影子。


未離港的鬱伽心裡眼裡都是他,望向自己的眼眸時時帶著細碎的光。


離港赴英四年,鬱伽的心裡多了很多東西,熱愛的事業、更多的愛好、人生的規劃……


她把經營自己放到了第一位,不再隻圍著賀淵轉。


這樣的鬱伽迷人而不自知,沒來由地讓賀淵感受到恐慌。


賀淵覺得她長出了翅膀,隨時都可能飛走。


一次醉酒,他打電話讓女孩來接,由此開始了一段錯誤的關系。


他放縱自己沉溺在這段關系裡。


可不到三個月,他膩了。


鬱伽在他心裡無可比擬,任何人都無法替代。


女孩哭哭啼啼地在他面前抹淚,賀淵聽著心煩,多給她轉了一筆錢。


「我給得已經夠多了,你以後別再來煩我,否則……」


女孩哭著離開後,賀淵接到他阿爸的電話。


他爸一上來就對他劈頭蓋臉一頓罵:「賀淵你的腦子是被水淹了嗎?婚房都敢轉給別人?」


賀淵聽著煩,嘴沒留情:「還不是隨的你,你的風流債可比我多多了。」


電話那頭氣得拔高聲線:「我風流債多,但我有老婆。不像你,婚還沒結,人倒被你氣跑了。」


「別在這兒標榜自己,平時也沒見你對我媽多好。」


懟完人,賀淵才回過神來:「人被我氣跑了?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你老婆沒了。」


「賀家和鬱家的聯姻不可能輕易作廢。」


「聯姻沒作廢,你老婆變成了你嬸嬸。」


12


剛結束周會,助理低聲在我耳畔說賀淵在辦公室等我,臉色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