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第3章
司機也小聲附和:「徐老師也是風韻猶存啊。」
我扶額搖頭苦笑,狠狠瞪了一眼宋淮。
男人微眯著眼,點了一根煙,慵懶地靠在身後的柱子上,對我痞痞一笑。
看著他這副散漫模樣,腦海裡再次響起他剛才貼近時在我耳邊低聲說的話。
【寶寶,我不會和周明遠結婚。】
【我一直在等你。】
14
我嚴重懷疑江松是宋淮找來的。
甚至連這次回北京的工作,都是他們精心策劃的。
否則,為什麼已經開車離開的宋淮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而且還是在我洗澡的時候。
「江松,幫我遞一下浴袍。」
我的皮膚敏感,從來不用酒店的浴袍。
就連酒店裡的床單被套,我都統一換成自帶的。
浴室的門很快被人敲響。
我把門拉開一條縫隙,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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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浴袍,我就準備把手收回去。
誰知外面的人拽著浴袍另一邊不放手。
「江松,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松手!」
說著,我用力拽了一下。
不拽還好,一拽直接走光了。
扶在玻璃門上的手一滑,光著的腳丫子也因為重心不穩往後連退了幾步。
玻璃門被我扒拉開了,外面的人被我連帶著浴袍拽了進來。
我一個趔趄跌進了浴缸,水花四濺。
浴袍遮住了我的視線。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臨。
我挪動身子,感覺到有一隻手穿過我的後背,將我護得十分周到。
倒下那一刻,除了水花濺起來的聲音,我還聽見了骨頭撞到浴缸上發出的清脆聲。
嘶……想想就疼。
沒想到江松這小子還挺講義氣的,關鍵時刻還不忘護著我。
白天被他暗戳戳罵的那幾句就算了吧。
我把蓋在頭上的浴袍扯下來,想看看江松的傷勢:
「江松,你沒……」事——吧?
話沒說完,我就被眼前這張臉驚住了。
宋淮?
他不是走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
還給我遞浴袍。
「你怎麼在這裡?江松呢?」
「江松?你那位小助理嗎?」
我點頭。
宋淮:「哦,出去了。說是給你買點生活必需品。」
我還想繼續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
剛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寶貝,雖然我很想擁有你,但是我並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你打算這樣在我身下待多久?」
宋淮的視線在泛著漣漪的水花上掃過,緩慢移至我的臉頰。
好燙啊!
我指的是我的臉。
我手忙腳亂地把已經湿透了的浴袍扯過來蓋住自己。
窘迫的樣子逗笑了宋淮,但好在他沒有繼續調侃我的意思。
他抽回護在我身後的手,轉身走出浴室。
從浴缸起來的時候,我才看見浴缸裡水混著鮮紅的血。
鮮紅散開的位置剛好是宋淮手臂撞擊的地方。
15
走出浴室的時候,我看見宋淮對著床頭櫃發呆。
準確來說,是對著床頭櫃上擺放的照片發呆。
照片上有三個人。
我、宋淮、我的奶奶。
可奶奶在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我走過去,默不作聲地把照片拿走。
照片是八年前拍的,背景是奶奶的小院,身後堆積成山的易拉罐瓶子和矜貴的宋淮顯得格格不入。
那時,我和宋淮感情正濃。
當時沒有人會想到宋氏集團的小少爺居然會和一個撿垃圾的窮學生走在一起。
八年過去,物是人非。
照片早已經變得模糊。
我嘗試過很多方法,想要復原照片。
都不了了之。
我記得有一位修復照片的老師傅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
他說:「小伙子,有些東西就適合活在過去,用來懷念。」
也是因為老師傅的話,我開始用文字來記錄過去。
用簡單的字詞為自己編制一段夢境。
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宋淮拉著我的胳膊。
腳步頓住。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小心翼翼。
「奶奶如果還在,一定希望我們好好的。」
沒錯。
奶奶如果還在,一定希望我們好好的。
可事實是,奶奶不在了。
永遠地消失了。
我沒有甩開宋淮的手,也沒有轉身看他。
就這樣背對著,沉默著。
等情緒平復下來後,我才慢慢開口:
「奶奶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祝福我們的人不在了。
「奶奶是因為你媽媽和你的未婚妻才死的。你讓我怎麼和你好好的?」
宋淮拉著我胳膊的手微頓。
但始終沒有松開。
餘光裡,我看見他被鮮血染紅的腕表。
是剛才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
本來想鐵了心趕他離開,不給他任何念想。
可身體的行動卻一次次出賣自己。
給他上藥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傷得多重。
傻子,為什麼要用戴著腕表的手護著我。
金屬在猛烈地撞擊下,直接嵌進了肉裡。
我蹲在宋淮身前,輕輕吹著傷口。
宋淮安靜地看著我,一聲不吭。
我小聲道:「其實周明遠挺好的,我們都應該試著往前看……」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狠狠堵住了唇。
「徐璟,再敢提別的男人試試。」
16
嘎吱——
門開了。
「璟哥,快來看看我給你買的好東西……」
江松爽朗的聲音在他進門那一刻戛然而止。
然後是尖叫:
「啊!璟哥,你你……你們……」
我連忙推開宋淮,順著江松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是我身旁的垃圾桶。
垃圾桶裡是剛才給宋淮處理傷口時,用過的紙巾和紗布。
帶血的。
司機跟在江松身後,叫得比江松更大聲:
「啊!老板,你……」
我扶額苦笑,怎麼他們兩個的想象力都如此豐富。
我給他們解釋,他們打死不信。
一個勁當著宋淮的面問我們誰是主導者。
最後還是宋淮把受傷的手舉起來,他們才信。
江松拍著胸口,劫後餘生的樣子。
我讓司機把宋淮送去醫院。
宋淮走後,江松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旁。
然後他從內包裡摸出一個小方盒,紅著臉塞進我手裡。
一副操心老媽子的樣子:「璟哥,以後和小宋總接觸的時候把這個隨身帶著。就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做好措施才行。他好,你也好。你好了,我們才能好。」
不是。
江松這個小腦瓜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蹙眉把燙手的東西扔進垃圾桶:
「江松,你再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小心丟飯碗!還有,誰讓你把房間密碼告訴宋淮的?我討厭和陌生人待在一起,你不知道嗎?再有下次,你就滾回羅馬!」
江松這一次並不像以前一樣,我說什麼他點頭應和就是了。
而是反駁我:
「璟哥,你確定小宋總是陌生人嗎?可我怎麼覺得你看小宋總的眼神很不一樣呢?籤售會的時候,那個穿灰色衛衣的粉絲是小宋總吧?你隨時都帶在身上的戒指,上面刻的 S 指的是宋淮的宋吧?還有那個相框,上面明明有三個人,你卻每次都隻提奶奶。另一個男生就是小宋總吧?」
江松語氣肯定,不容置疑:
「江珩就是宋淮,你就是陸澤。」
我沉默了。
這時候再否認,江松也不會信。
他戳了戳我的胳膊,試探道:「璟哥,或許……《你還好嗎?》能出一個番外……你要不要試試給江珩一個機會,也給陸澤一個機會?」
「不必了。籤售會結束了,明天我們就回去。」
我當即就準備訂回羅馬的機票。
江松一把將我的手機搶走:
「璟哥,你走不了了。」
我蹙眉:「什麼意思?」
江松把他的手機遞給我,讓我自己看。
「誰他媽讓你籤的合同!江松,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幹下去了!」
想讓他毀約的話剛要說出口,就被他伸出的三根手指堵了回去。
「三倍違約金。」
「多少?」
「三個億。」
呵呵,宋淮出手真闊綽啊。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文這麼值錢了。
17
晚上,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見了過去的十年。
奶奶一直以為我和宋淮是情侶關系。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我隻是宋淮的情人。
最初,我隻是宋氏集團眾多資助生裡的一位。
高三畢業那年,我參加了宋氏集團舉辦的慈善活動。
所有資助生都在為了怎麼讓宋總看上自己而絞盡腦汁地表現自己。
而我卻在會場裡撿垃圾。
和我一樣的貧困生說我沒眼界,明明去說兩句奉承的話就可能會被選中。
但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普普通通,就算擠在人群裡說出了花兒,宋總也不一定會看我一眼。
於是我擺擺手繼續撿空瓶子。
撿到第二十五個瓶子的時候,一雙锃亮的皮鞋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頭頂傳來男生明朗的聲音。
「在這種地方撿垃圾,你還挺有意思啊。」
我抬頭。
少年宋淮眉眼帶笑,他身後站著很多富二代。
他們眼裡的笑是譏諷,是嫌棄。
隻有宋淮,是真的覺得我有意思。
我有些尷尬,磕磕巴巴問道:「不能撿嗎?」
宋淮愣了一下,身後的人笑成一團。
宋淮餘光掃向那些富二代,所有人都訕訕閉嘴,擺手離開。
隻剩下我和宋淮。
「你很缺錢?宋氏資助你們的錢應該能維持你們的基本生活吧。」
我點頭。
宋氏的資助金確實能維持我們的基本生活。
但奶奶她需要常年服藥,大部分的資助金都拿給奶奶買藥了。
最開始奶奶是不同意我這麼做的,她說自己拖累了我。
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奶奶是累贅。
她養我小,我就應該養她老。
我們祖孫二人,相依為命,雖然日子過得苦,但卻是幸福的。
撿瓶子在同齡人眼裡確實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但我卻甘之如飴。
因為我就是被奶奶撿來的一個又一個瓶子養大的。
那天宋淮讓人把會場所有的瓶子收集起來,用一個小貨車送回我家。
第二次和他見面的時候。
我沒有撿瓶子了,我在咖啡廳外扮演人偶熊。
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老板讓我休息一會兒。
我抱著人偶熊的腦袋坐在花壇上扇風。
面前突然多了一瓶可樂。
我沒有矯情拒絕,而是大口喝了。
宋淮準備坐在我身邊。
雖然他身上的衣服牌子,我不認識。
但我猜它一定很貴。
於是我趕緊擦了擦花壇,才讓他坐下。
宋淮坐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又開始大口喝水。
他突然開口:「徐璟,你要不要做我的情人。」
「噗!」我噴了宋淮一身可樂。
他也隻是微微蹙眉。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宋先生,我雖然缺錢,但我不缺骨氣。」
宋淮點頭,然後又想是沒聽見我的話,自顧自地塞給我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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