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女配和她的將軍

第3章

「殿下,看下面的字。」



底下似乎還有一行極小的字。


我剛湊近,還沒讀清,就聞到一股極強的香味,衝進了我的腦海,攪得裡面天翻地覆。


那行小字寫著:


「幫您一把,不客氣哦~」


我體內的情蠱竟是被強行催發了!!


12.


我蜷縮在床上,緊緊咬著被子。


玉竹給我擰來了帕子,打了水。


今天隻是小小提了一下和離的時候,我就被恨鐵不成鋼的父皇關了禁閉。


若是父皇知道我還下了情蠱,恐怕他會氣出個好歹來。


所以我沒讓玉竹大張旗鼓地去請太醫,情蠱能用冰涼的感覺壓下去。


我嘴裡含著冰塊,冷水浸過的帕子不斷激得我汗毛倒豎。


但是這些都不夠,我死死咬著被子,不發出一點嗚咽。沸騰的熱快把我燒化了,骨頭縫都是痛的。


安寧啊,安寧,你為什麼要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付出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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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想問問原主,卻痛得直流眼淚。


「主子,我把驸馬叫過來吧……您別熬著了!」玉竹跪在我腳邊,哭著說:「再熬身子都要熬壞了!」


我弓著身體,捂著熱痛的肚子,擠出幾個字:「……出去。」


殿內再無聲音。


我咬著被角,也流出了眼淚。


情蠱,不動情就不會痛嗎?


迷迷糊糊間,有人坐在了床邊,伸手擦去了我臉邊的淚水。


「……不是叫你出去嗎……」我看不清那人影,還以為是玉竹去而復返。


「是我,殿下。」低沉的男聲響起。


是關長肅,我本就不甚清明的腦子停止轉動了一下,瞬間往被子裡縮了縮:「關將軍來做什麼?」


「我夜裡忽然覺得……心悸難當。」身形高大的男人擰著帕子,擦掉了我臉上的汗水,「便過來看看。」


我臉上的汗和淚水被擦掉之後,才勉力能睜開眼。這時才發現面前的男人一臉嚴肅地看著我,眸子裡也黑沉沉的。


「公主如此難過,為何不傳喚我?」


我笑了笑:「你這是擅闖深宮,若是父皇知道了,你有十個頭都不夠砍。」


卻沒想到關長肅格外執著:「陛下知道的。所以,為什麼?」


我嘆了聲氣,努力讓腦袋保持清明:「關將軍,這情蠱本就是我強加給你的。後果我自己受著就行了,這是懲罰。」


關長肅怔了怔,他忽然輕聲問:「公主可還記得大婚當日,你強奪走的玉佩?那是我關家為兒媳婦準備的。」


還有這事?原身的記憶我原本就接受的不太完全,細節處更是想不起來,隻好先認下了:「那和離之後,我便把它找出來給你。」


又一波灼熱湧了上來,讓我錯過了他的自言自語。


我低低嗚咽了一聲,又想往被子裡鑽,卻被一隻手擒住了肩膀。


男人吻了上來。


在唇舌交融之際,我清楚地聽到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的吻慢慢平息下了身體中的熱度,那噬人的疼痛也逐漸褪去。


我再也沒辦法騙自己說擂鼓般的心跳聲是因為情蠱作用。


我動心了。


13.


清醒過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沒有男人的身影。


父皇派來的內侍早已守候在殿外,恭恭敬敬地請我去上書房。


「安寧,你確定要和離?」父皇一夜之間憔悴了些許,眼中還有些紅血絲,「朕想了一夜,若是你們實在過不來,就罷了。」


我心中湧起酸澀:「是兒臣的錯,害爹爹擔心了。」


「安寧,你隻告訴爹,你真的想好了嗎?」父皇走了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我點了點頭:「我和關將軍,是孽緣一場。」


「你們就一點感情也沒有?」父皇似是不死心,追問:「安寧,你這孩子也不知事。或許緣分就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呢?」


父皇的話好像裡面藏著什麼,我不願去深思,再給自己一點希望。


「……真沒有一點感情。」我說道:「我還怕關將軍誤會我呢。」


父皇嘆了聲氣,他不再多說,下筆寫了和離書後,親自蓋上了章。


「從此之後,你們就沒有幹系了。」


我拿到了和離書,打算回府給關長肅。


馬車顛簸,我心中卻沒有想象的那樣興衝衝與輕快。


一進府,卻看到玉竹和管家的表情怪怪的。


玉竹壓低聲音和我說:「徐意小姐遞帖子進府了,驸馬與她正在花廳。」


「殿下勿惱,咱們的人都在花廳外呢,不會叫徐小姐生出什麼事端來的。」


徐意,原書女主來了?


我愣了一下,連忙去了花廳。


我躡手躡腳走到了花廳外,踮著腳尖趴在窗前仔細聽著。


裡面十分安靜。


就在我腿麻得跟被螞蟻咬的時候,終於聽到關長肅說話了。


「爹娘都如何?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徐意聲音低落:「是,你成親當日,爹大醉了一場,抱著我爹的牌位大哭。他說關家世世代代駐守邊關,容不下一個攀附女人的驸馬……」


「大哥,我聽聞安寧公主已經向聖上請求和離了。」徐意說道,「既然她已經放手,大哥回到家來吧。爹會原諒你的,好不好?」


關長肅久久沒有開口。


直到我腿快蹲到沒有知覺時,才聽到他輕聲說。


「告訴爹」


「……是我不孝。」


徐意先是一愣,緊接著她拔高了聲音:「關大哥,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她似乎是哭了:「你是不是想悔婚……」


「……」關長肅頓了一下,最終無可奈何地說:「是。」


我心中大驚失色、如遭雷劈,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撲向了花廳的門:「有話好好說,別悔婚啊!」


與此同時,徐意那帶著哽咽的聲音重重響起:「太好了!!!」


14.


啊?


15.


現在可以說是我人生中尷尬之最了。


腳麻手麻的我被男主角扶到了椅子上,原書女主角還親切地教我按什麼穴位去麻去得快。


我人麻了,你覺得按哪裡管用?


「徐姑娘,你、你說得太好了是什麼意思?」我顫巍巍地問


徐意愣了愣,她看了一眼關長肅,又看了一眼我,小小聲地說:「回殿下的話,就是妙極了、特別好的意思。」


我:「……」


關長肅按了按眉頭,接過了話頭:「小意與我本是娃娃親,但我與她都志不在此。我常年在邊關,很難回來。小意愛畫,她瞞著家人已拜了一位大師學習,隔三差五便要離家遠遊。結親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負累。」


「真的,所以嫂子你能把大哥他搶走,我真的是松了口氣。」徐意笑了起來,她是個清爽伶俐的女孩,笑容也讓人十分有好感:「不然我就不能再出去畫畫了。」


「嫂子,我一直敬他為大哥,和父親一樣的兄長。如果要成親,我反而會別扭。」徐意握住了我的手,輕輕替我按揉著。


關長肅也微微點頭。


她在寬慰我,他們之間沒有愛情。


我想起懷中的和離書,忽然自私地想,如果我不把它拿出來,我是不是就可以和關長肅繼續做夫妻。


我很想和他一起去邊關,看看那邊被他保護著的土地、被我散去的錢財保護著的士兵。


我也很想再聽聽他講的酒的故事,哪怕枯燥無味也好。


我會好好告訴他,我在想什麼,也希望他可以告訴我他的想法。我們夫妻一體,再無隱瞞。


但是我不能。


若不和離,驸馬便無法做回武將。


我怎麼忍心讓心悅的花長在小小的瓶中呢?


「……這樣嗎,真好啊。」我笑了起來,從懷中「恭喜你,關長肅」


在他突然擰起的眉頭中,我還是繼續說道。


「你自由了。」


16.


不出意料。


我和離的事,引起了震動。


我受到了各種討伐。


朝中的、民間的, 恨不得將我罵出花來。


更有甚者, 向父皇上書, 撤去我的封號,貶為庶民。


父皇統統駁回, 這一次不用他要求, 我老老實實地自請了禁閉。


公主府前門庭寥落, 我終於有空享受一下闲適又精致的公主生活了。


關長肅在和離的第二天,便被父皇一紙急令遣去了邊關。聽說邊關有外部侵擾,需要他這個大將軍坐鎮。


算起來, 我們已有幾個月沒見過面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好。


我與他的情蠱感應已經越來越弱了。


這幾個月,我慢慢接收、消化了原身全部的記憶。越發感覺,我大概就是安寧缺少的那一魂, 我來了之後, 才變成了完整的一個人。


原來那情蠱若是遇到無情人, 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失。


我有些慶幸,又有些難過。


原來始終是我一廂情願。


17.


又過了數月, 跨過了冬天,京中大大小小的事精彩紛呈。


慢慢的,無人再去關注我們和離的事情。


隻有徐意, 偶爾會過來找我玩。


但她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殿下, 你笑一笑。」徐意在為我畫畫,她忽然說道:「不對, 不是這樣清淺的笑。」


「殿下, 想一想中意的人。」她又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


外面夜色正好,我給自己倒了杯酒, 也給她斟了一杯:「那要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大概是很燦爛地笑吧。」徐意說, 「這樣才能配得上你。」


我忽然想起了剛穿越進來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一個有星星的夜晚。


大概是酒意上頭,我忽然很委屈:「我沒有心上人了。」


「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我見不到他。而且我們也沒辦法成親。」我狼狽地擦了把眼淚, 卻沒注意到外面搖動的燭火, 和徐意忙不迭離開的身影。


我還在委屈地哭:「我好想他。」


「公主好想誰?」有個聲音在我耳邊低沉地哄道, 「告訴我。」


還有一個帶著酒味的味烙印在我唇邊, 我久違地感受到了情蠱的湧動。


它化作暖流,向全身流去。


我愣愣地抬起頭,從迷蒙中分辨出那張熟悉的、深邃的面容。


「關長肅。」


男人笑了起來:「答對了。」


「這是獎勵。」他再次吻了上來。


18.


「別親我!」我嗚咽了一聲, 「咱們這樣是錯誤的……咱們不能成親……你會沒辦法回戰場的。」


關長肅笑了起來,摸了摸我的發髻:「江梨是在擔心這個?」


「別害怕,邊關這一戰過後, 會太平數十年。我已卸甲,之後若再有什麼戰事,陛下會再任命。」他與我耳鬢廝磨。


我臉很紅, 但還是說:「你、你又不喜歡我, 你幹嘛呀?」


關長肅笑了起來,眉目在燭光下更柔和了幾分。


「你說你心悅一朵花並不一定要將它折下。給他更廣闊的天地去生長,不是更好?」


「但是現在, 這朵花希望到小瓶子中,受你長長久久的矚目,用全部來陪伴你。你願意嗎?」


我:「……」


「好。」


我和他一起笑了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