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抓我根本沒有用。」我笑著對我面前的人說，「我不過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名義？」這個男人仔細看著總覺得還和陸允禮有幾分相似，「你是不是不知道陸允禮是什麼樣的人？他斷不會為了不相幹的人費這麼大周章。」

「呵。」我笑了笑，「你可以直說，他娶我不過是想法子給他自己續命。你想讓他死吧？無論是你讓我死，還是逼迫他死，他更不會來救我這麼麻煩。」

他好像聽出了什麼，突然問我：「你是不是不知道怎麼救他？」

這還真問住我了，於是我換了一個說法：「我不過是個工具人，我爸媽把我賣給他，他這些不需要和我說。」

「據我所知你怎麼就是工具人？」他突然想起來什麼，「聽說他去了你們學校，還每日接送。」

「嗯，因為他說怕我跑了。」我格外冷靜，這會又很是憤怒，「你以為我想死嗎？我那爸媽隻疼愛我那繼妹，所以我就活該去死嗎？」

雖然我並不是那種為了別人能舍棄生命的人，但是至少這時候我還得護著點長這麼大以來唯一會護著我的人。

「那我們拭目以待。」

他說完就準備走出這個房間，可是還沒有走到門口，他的手機響了。

他聽了一會兒就蹲下來看著我：

「小姑娘，你可比你想得有價值多了。你看……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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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那我怎麼舍得？」他借著說，「我那弟弟難得有個喜歡的人，我當然要如他意了。你就在這裡等著，很快你們小情侶就能相聚了。」

他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要我命的樣子：「你要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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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他奇怪地看著我，「怎麼，你以為我黑社會啊？我又不幹那些殺人放火的買賣。我今天不過就是請你來做個客。」

真是道貌岸然一把好手。

我冷靜地想了一會，幹脆和他闲聊了起來：「所以，頻繁使用系統會損傷身體嗎？」

他詫異地看我：「你倒是不笨。」

他甚至耐心地和我講解了起來：「正常人的身體自然是沒問題，但是系統也不是可以被頻繁使用的，隻要稍作休息就好了。這個你應該也知道。但是一般人的系統不過是小打小鬧，不過是睡一覺的事。可我那弟弟天賦異稟，系統能力相當厲害。所以他自然損耗就大，這麼說吧……他用這系統就是讓自己死得更早……」

我直接指責：「你還說你不是殺人犯，你明明就是。」

「他可以不用啊。」他氣定神闲看我，「要是這麼說，我們就是共犯。我創造了機會，你給了他緣由。」

我氣得直接抓著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用了狠勁，帶了血。

他疼得直接把我一甩，一瞬間，我的身體就狠狠砸在了牆上。

疼得我直接吐了血。

「哎呀，抱歉，我忘記我手勁大了。」他捂著自己的胳膊，「他養的寵物真不乖。」

「你不得好死。」我感覺他這一下帶了系統，我感覺我體內的內髒都揪起來的疼。

「怎麼樣也比陸允禮死得晚吧？」他絲毫沒被我的話影響，「我弟弟還能救人，你就等著他來救你吧。」

說完我就被一個人關在這個地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我突然感覺房門被大力推開。

「別怕，是我。」陸允禮的聲音聽起來很讓人安穩。

他的手直接附在我身上，我猛然感覺到體內暖洋洋的，甚至體內一直劇痛的內髒都開始平復。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要，你會死的。」

我這才有空仔細看他，他看起來狼狽極了，早就沒有之前的風採。身上還多了很多傷口。

「沒事。我這麼厲害，怎麼會死？」

我這才發現陸允禮的哥哥有多厲害，他把什麼都和我說了。

讓陸允禮活還是讓陸允禮死，都在我。

生死皆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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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騙我了。」我一下子推開他治療的手，「你若是沒事，你身上都不會有傷。」

他的傷口別說愈合，現在更是肉眼可見的在加深。

黑色的衣服都透著血色。

我直接摸在他胸口，看著自己一手的血：「你是陸氏的繼承人，你就這麼想把繼承人的位置拱手讓人？」

「那你呢？因為父母不喜歡，妹妹欺負你，就把自己的命也拱手讓人？」

「這不一樣。」我突然想到了協議，「來你家之前，我們籤了協議，我必定要給你衝喜的。」

「我也說過，我們這個家族裡，真的能衝喜成功的不多。」

剛聊到這裡，外面又衝進來人，被他一下子阻擋在外。

我看著他臉色越來越白。

心裡越發悲涼。

脫口而出：「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

「不是因為你，他也會想盡辦法讓我早點死的……你以為他是什麼善茬？」

「衝喜也有成功的。」我在努力勸他，「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他抵擋攻擊隻是輕微地抬了手，外界的系統傷害就根本進不來。甚至使用系統者還一個個受傷逃走。

他一邊抵擋，又說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

「上一個衝喜成功的是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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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瞬間，覺得身臨冰窖。

「可笑嗎？我母親愛了一輩子的人，卻隻想著用她來續命。」

他每說一句，我都能感覺到更深一層的絕望：「她嫁給我爸的時候，根本連衝喜是什麼都不知道。我爸這個人活得小心翼翼，很少用系統，所以我媽根本不知道他短命的事，直到我媽給他生了我們兄弟三個……」

後面的話就不用說了，隻是一個女人的悲哀。

「所以你爸活得久了嗎？」

「久。」他似乎覺得可笑，「我媽去世後，他又後悔，然後他自殺了。所謂把整個家族都交給我，直接丟下了我們。」

這時候，門外再也沒有人闖進來。

好似所有的問題都被他解決。

「我帶你回家。」

我突然覺得欣慰。

因為他用了「家」這個字。

陸允禮的哥哥果真沒有再阻攔，我們可以順利回去，就這一路，他還能堅持抱著我。

說實在的，我受傷真的嚴重，的確連走路也困難。

隻是他傷得重，看著比原來都兇險。到了家門口，他就體力不支，帶著我摔了下去。

我好不容易把他弄到了床上，他看著像是熟睡了一般，一點也沒反抗。

我給他的醫生朋友打電話，對方聽了我的描述後隻說了一句：「他既然選擇讓你活著，那你就好好陪陪他。」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為一個男人流淚。

「喂，我不想你死。可是我應該怎麼救你？」

有的人可以救別人，但是卻救不了自己。

這也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系統，真的是件可悲的事。

【宿主，想救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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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聽說了他快死了的事。

甚至開始操辦起了他的後事。

虞橙和爸媽也來看我，她更是忍不住笑意「勸我」：「你也別太難受了，至少還是個陸氏夫人，哎呀，我忘了你也就是個未婚妻，還沒嫁呢。」

「看你這高興的樣子，所以咱家的生意已經不需要陸氏的支持了對吧？」

「陸允禮他沒用，爸媽還不得另尋他法？」她說得得意，絲毫沒在乎露了餡。

「你們怎麼敢這樣對他？他還沒死。」我叫囂著，「是你們，你們也是害他的一員。」

「他不是跟沒死沒區別了嗎？」她的手指點在我胸口，「還好是你嫁過去的，怎麼，這麼點時間，你別告訴我你真愛上了？」

我壓根沒理眼前的人，直接回了二樓臥室。

即便他們都知道陸允禮快死了，還是沒人敢上來見一見。

我推了門進去，看見他正悠闲地躺著看書：「你就不怕他們發現你沒死？」

他卻反問我：「他們選了哪張照片？」

他說的是自己的遺照。

「我們都猜錯了，他們倒是選了第三張。」我想著又問，「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詐屍嚇死他們。」他摸了摸我的頭發，「說起來還是你厲害。」

這麼一說還真是，我的系統不到萬不得已根本不會出現，我可以延長他人壽命。

等於我們兩個，他救我命，我救他命。

「我當然厲害，我可是救了你的命。」

他卻一把把我拉到了床上：

「夫人，我說得厲害是，你讓你老公以後都很行了。」

樓下大家在安排葬禮。

他在樓上忙著教我生理課。

隻不過，他教得認真，我學得辛苦。

19

就在陸允禮二哥陸榮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陸允禮在股東大會上精神抖擻地出現了。

陸榮敗了。

更誇張的是虞橙，我那不靠譜的爸媽一有事就送閨女，以為事情定了音，直接把虞橙送到了陸榮手上。

結果人送到了，陸榮在陸允禮的揭露下，各種犯罪事實坐實，直接進去了。

虞橙這種已經到處炫耀的性子，早就扯不開關系了。

現在校園裡各種說她是犯罪分子的幫兇，弄得她學都不肯來上了。

我爸媽想要的投資還是飛了。

現在他們天天求我，各種捧我，早就把虞橙忘在腦後了。

「你到底是我們虞家的女兒。」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當初所有人認為陸允禮不行了，我非要和陸允禮領證，固執地說我想幫著他衝喜。

那會兒他們覺得我傻，我不過是為了徹底擺脫他們。

「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

「我也被欺負了這麼多年。說實話，論養恩，你們應該找虞橙啊。」

「咱們不提她, 你妹妹她就是太嬌慣了。」

「所以現在是她被你們放棄了嗎？而且我為什麼要幫你們，你們以為你們動手的事, 陸允禮他不知道嗎？隻不過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沒有追究到底……」

撕破了臉，我爸直接指著我鼻子叫囂：

「你別得意，陸允禮那個身體, 熬過了這次，以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那就拭目以待了。」我領了證，戶口本早就遷了出來。

他們想等著陸允禮死，那我就讓他好好活著。

直到兩年後, 他們才察覺不對勁。

因為陸允禮並沒有看著不好, 反而越發地好了。

這期間, 我爸媽還是找了各種途徑來找我，可是因為陸允禮的關系，他們根本沒機會見到我本人。

虞橙過慣了大小姐的日子，現在家裡破產了, 生活苦了，更想來找我麻煩, 可她一樣連靠近我的機會都沒有。

我大學畢業了，陸允禮突然問我願不願意給他生個孩子。

為什麼不願意？

有我在, 他能好好活著, 我們的孩子也能。

就在我以為生活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過下去的時候。

我爸在外面喝酒酒駕, 撞死了人，自己又撞得現在一直在 ICU 躺著。

我繼母又找到了我跟前, 逼著我救我爸。

「我會給你們治療費。」這是報答生恩，而不是養恩。

「我要的不是這個。」她看著我繼續說。

「你有系統對嗎？我知道你可以讓人活下去, 你對陸允禮不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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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並沒打算一直瞞著，於是說了實話，「也不知道你哪裡聽來的消息。但是你隻說對了一半。」

「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我有這個系統，是因為我能激發這個系統, 需要我對被拯救的人有愛這個條件。」

換句話說，我對我的爸沒什麼愛。

「小時候你們還記得嗎？因為我穿了妹妹的裙子，就把我衣服扒了扔在門外？可我隻是想穿個裙子而已啊。」

「我因為沒有系統，被你們認為不祥，你們專門把餿了的菜給我吃。你們嘴上說著不能浪費，可我聽見了, 你們在房間裡說，要是毒死我就好了。」

「因為我媽生了我這個不祥之人, 所以他天天打壓她, 搞得她抑鬱而亡。」

「不好意思，我還好好活著, 真是辜負了你們的期待。」

我繼母失魂落魄地走了。

後來，經過全力搶救，我爸人活了，隻是落了個半身不遂。

我偶爾也會看看他, 順便告訴他我現在過得如何幸福。

他再發火也隻能伸了手揍我, 可是他下半身動不了，我隻要站得遠，他奈我何？

至於一邊的虞橙，她看著我就習慣性發作, 在她又一次錯愕中，我嘲諷：「你難道還沒發現，你的系統現在面對我都會失效？」

我聞到我頭發上燒焦的味道。

「□-」出了醫院。

除了藍天。

我還看到了陸允禮。

我笑著向他走去。

走向我的未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