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覺醒

第4章

他看了一眼沈詔池,微微蹙眉,然後像是忍著怒氣一樣重新說了一遍:「這話隻是跟你說的。」


沈詔池看向我,大概在等我的指示。


我衝沈詔池微微一笑,抬手按在他的手背上,一副很親昵的模樣,然後我才轉頭看向陸淮川,說:「沈詔池對我來說不是外人,你有話愛說不說,我也沒時間聽你說。」


陸淮川愣住了,他的視線落在我和沈詔池交疊的手上,頓了很久,然後才緩慢的抬頭,將視線落在我身上。


他臉色青白地看著我,我無所謂地衝他挑挑眉,示意他有話早點說。


他深吸一口氣,好像是給我多大的面子一樣,頓了頓他閉上眼睛,仿佛做了某個妥協的決定,再然後他睜眼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說:


「秦方妤,你不就是想看著我跟你低頭嗎?」


「我承認,這次你贏了,我願意回來,跟你復合,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到下面幾點,第一我想進入秦氏集團工作,你要給我提供一個不低於經理的職位,第二是我不希望你幹涉我的隱私,侵犯我的私人空間,第三我和你復合,對不起芸白,我現在手頭有點緊張,我希望你能給芸白一筆大額補償費,這樣我……」


他說到這裡似乎有點絕望,頓了頓才繼續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這樣我就願意回到你身邊。」


我看著他,老實說,我不知道是陸淮川腦子壞掉了還是我出現幻聽了,我不知道陸淮川是如何將這樣不要臉的話以這種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的語氣說出來。


因為無語我一時間都沒組織好語言,直到過了片刻,我才從他的厚臉皮裡恢復了語言系統。


我看著陸淮川,真心實意的疑惑地問他,我說:「陸淮川,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你來我面前說這樣一番話,你不會以為我還喜歡你,一直在等你,還任你予取予求吧?」


他臉上的血色在我的譏諷裡一點點的消失殆盡,我看著他,不屑嘲弄地輕蔑笑了笑,這笑容似乎對他打擊羞辱很大,因為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我偏頭看了看一直安靜坐在我身邊看戲的沈詔池,問陸淮川:


「先不說別的,你自詡清高,吃軟飯也就算了,吃軟飯還用軟飯去養女人也就算了,就拿你和我身邊的沈詔池比吧,你覺得你有他帥有他高有他沉穩能幹嗎?天下帥哥這樣多,你不會覺得我會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吊到死吧?」


「陸淮川,你來找我之前沒照鏡子,也總該有點自知之明吧?」


陸淮川看著我,他像是不認識我一樣,目光陌生地將我從頭打量到下,然後踉跄著往後退兩步,他說:「你不是秦方妤,秦方妤不會這樣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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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裡竟然有朦朧的水霧,似乎在想念以前那個將他捧在手心裡的秦方妤。


我面不改色地對他微笑:「以前的秦方妤確實不會,但是陸淮川,我還要感謝你,現在的秦方妤是你一手造就出來的。」


陸淮川茫然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的人物底色到底是什麼,我甚至覺得有些奇怪,作者將這樣的人設定為男主,是不是還覺得自己的男主是為了事業忍辱負重,利用女人感情吞食自己恩人公司是有勇有謀、大丈夫不拘小節的一種人物性格表現手法?


她甚至沒賦予這個角色上更多層次的行為邏輯,陸淮川所有的成功都是奠定在我這個炮灰女配的無腦式的自我犧牲上,所以一旦我脫離劇情,他就輕飄飄的立不起來,變成如此一個……一個不堪細讀的垃圾。


一個踩著女人才能上位的男主,他必然注定是要崩塌的。


他也不配稱之為男主。


陸淮川失魂落魄的走了,直到這時候,我身邊的沈詔池才出聲,他低低地問我:「你真的覺得,陸淮川比不上我?」


我回過神來,忍不住對沈詔池翻個白眼,拜託一樣說:「拜託,明知故問,你覺得你比不上他?」


沈詔池看著我笑起來,他反手輕輕扣住我的手,我這才發現我手還一直搭在他的手背上,隻是現在變成被他握在掌心裡了。


他輕輕地說:「我也覺得我很好,比他要好上上百倍,所以——」他頓了頓,英俊的眉眼專注地看著我,一點一點地柔和下來,他說:「所以,你可以多看看我嗎?」


我愣了愣,過了好久,才對他微微一笑,滴水不漏地和他打太極,我說:「我本來就在看著你,沈詔池,我很久前就開始在看著你了。」


他低低笑出來。


7


我對陸淮川的報復當然沒有結束,他那天失魂落魄的離開時,我安排的一個人立馬跟了上去。


他和陸淮川自我介紹,說他是投資人,看中陸淮川的天賦,準備給他開公司拿錢出來投資他。


陸淮川不僅清高倨傲,還眼高於頂、好高騖遠,這樣明顯的殺豬盤他也不覺得奇怪,隻是覺得自己終於遇見懂他的伯樂。


他還想著要幹出一番大事業到我面前揚眉吐氣,立馬和這個人籤了合同。


即使是原來在書中,他有男主光環的前提下,大概是為了體現他的成長性,他在做投資風投時也出現過幾筆大額的金融虧損,是秦方妤給他收拾爛攤子,用自己從小到大的私募基金給他把空缺補上的。


如今他再欠下巨額的債務,可再也沒有第二個秦方妤會出來給他兜底了。


我做事不絕,隻是要他把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一筆一筆地給我吐出來罷了。


當然如果他不甘心,想要翻盤,我相信以他未經歷練的實力,一定會欠下更多終身無法償還的債務,至於紀芸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相信她一定不會留在債務累累的陸淮川身邊,她本就是菟絲花的設定,最後大概會在各種富商間搓磨青春,也不知道會在哪裡落腳。


不過我已經將我這部分的恩怨了結,日後他們會如何,也不管我的事了。


但我沒想到,一年多後,我沒關注他們,他們竟然像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一樣,上門來找我了。


最開始來找我的竟然是紀芸白。


我當時剛談完一筆合作,她突然橫穿著出現在我車前,嚇的司機一激靈,趕緊踩剎車。


而紀芸白臉上有種視死如歸的英勇就義一樣的感覺,她隔著擋風玻璃冷冷地看著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說:「秦方妤,我來找你談合作。」


我因為好奇她要跟我談什麼合作,所以願意荒廢半個小時聽她要說什麼。


在咖啡館,她喝完一杯咖啡後,深吸一口氣,好像做出多大犧牲一樣跟我說:


「秦方妤,我願意退出,成全你和陸淮川。」


我挑一挑眉,驚奇於這對男女主異於常人的腦回路,她繼續說:


「我知道你很愛他,但……但淮川最愛的是我,你為了得到他,故意給他制造磨難,我願意退出成全你們,但是你要答應我幫淮川解決投資虧損的事情,另外,我希望你能補償我 1000 萬,送我出國去留學。」


我往後靠在椅背上,環手面無表情地打量著紀芸白。


她無所畏懼地迎上我的視線,可以看出她大概真的是覺得自己做出很大的犧牲了,因為眼眶微紅,像要哭了一樣。


不過她這兩年大概受了不少罪,因為這張頂多算是清秀的臉明顯憔悴垮下來,顯得越發的普通了。


我知道陸淮川公司成了失信執行人,他大概是太過自信,我不過是設了個圈套,他跳的卻是結結實實的,槓杆比我想象中加的還要大,欠了銀行巨額財富,他若是沒勇氣自殺一了百了的話,就將在窮困潦倒的還債中度過漫漫一生——當然是在他因為涉嫌商業欺詐坐完二十年牢出來後。


按照我對他的了解,他大概是沒有勇氣自殺的。


我有些無語,如果一開始我還是想報復這對狗男女,讓他們自食惡果,此時此刻我也確實是真的無語了。


我連一句口舌都不願意多說,直接站起來付完我那杯咖啡的錢就走,紀芸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高高在上的談判姿態變成了慌張,她想撲過來攔住我,但被我的保鏢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我走了老遠,還能聽見她在我身後的聲音,不過從冰冷變成了慌張哀求:


「秦方妤——秦小姐,秦小姐,我願意退出啊,你給不給陸淮川填補虧空我不管,你給我錢送我出國啊。」


「我不要多,500 萬,500 萬也可以,實在不行,100 萬也可以啊秦小姐——」


我頭都懶得回。


後來我身邊的保鏢就有經驗了,這種不明人不會近我身 20 米以內。


我最後一次看見陸淮川,就是這樣遠遠的一眼,其實我沒認出來,他穿著洗的發黃的白 T,頭發很長,邋裡邋遢的像個流浪漢,不過我想他確實是個流浪漢了。


以前他跟我在一起,衣服全都是六位數以上的高定,水喝的都是法國當日空運的,他跟我的保鏢拉扯,一直想靠近我。


我懶懶瞥他一眼,連第二眼的都嫌棄的不想再看。


後來司機載著我路過時,他絕望地從車窗看著我,我聽見他的哀求:


「秦方妤,我錯了,我錯了, 你讓我回來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心念一動,讓司機停下來,陸淮川眼睛一亮,像看見希望一樣,幾乎是膝行過來。


我隔著車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陸淮川嗚咽著汪兩聲,然後求我:「方妤,我真的知道錯了方妤,求你讓我回到以前的生活和日子吧。」


我惡心的看著他, 這人真是太惡心了,我那點想要以牙還牙的興致都淡了, 而且我知道,比起死, 這種毫無尊嚴的漫長的生活的摧殘才更令他絕望。


我在慢慢搖上車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跟他說了最後一句話,我說:「陸淮川, 我沒從孤兒院將你帶回秦家的話,這就是你本來的生活。」


說完我徹底升上車窗, 讓司機開車。


離老遠, 還能看見陸淮川追在車後跑的影子。


後來他就因為商業欺詐去坐牢了, 他那副身子和性格,在監獄裡,想必也是求生不能, 求死不得了。


我和他們的糾葛, 至此終於是明明確確的橋歸橋, 路歸路, 從此再不相幹了。


夢醒時分,剛好是我準備為陸淮川開公司的時候。


「且來」我憑實力任職公司經理那天, 沈詔池和我爸爸提出了離職。


他說他看中一個商機, 想自己出去創業,他跟我爸爸說, 總有一天, 他會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邊——憑借他自己的實力。


我爸爸提出資助他,卻被他委婉的拒絕了。


他說不想依靠我家的任何背景和資源,隻想做給我看。


我知道他一定會成功的,我可不會錯過這個賺錢的機會,所以我私下投資一筆錢, 以後他公司起來, 我就是最大的股東。


他這一輩子啊, 都牢牢的被抓在我的手掌心。


我看著沈詔池英俊的眉眼,一點點笑出來, 但他也不虧啊, 隻要他不背叛我,那我就永遠是他的。


來日方長,春意深深,我們啊, 還有大把的時光。


且走且看,我知道,他一定不會令我失望。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