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太愛我了怎麼辦
第1章
我養了江翊二十年。
五歲時,小孩奶聲奶氣:「哥哥,抱抱,我害怕。」
二十五歲,這貨喘息曖昧:「哥,我就蹭蹭,不進去。」
丫的,倒反天罡!
1
江翊又偷偷鑽我被窩了。
清早被陽光曬醒,我推了推在我胸前亂蹭的腦袋。
「去去去,多大的人了,還要抱著睡?」
江翊迷迷糊糊地嘟囔:「昨晚上值夜班,太困了,哥,讓我再抱會兒。」
看他一臉倦容,我不忍心硬把人叫醒。
江翊和我並沒有血緣關系,卻被我嬌慣得不像樣子。
算了,反正次臥就是個擺設,床單我都倆月沒換了。
正想起身下床,江翊哼哧一聲,翻身壓住我的腿。
「別走嘛,一起睡。」
肉挨著肉,我猛地一僵。
江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我雖然大他十歲,但也寶刀未老,火氣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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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清早的,誰還沒點反應呢。
但跟自己弟弟同時反應,就有點尷尬了。
江翊這不知死活的,還閉著眼湊近,往我身上磨蹭。
我一巴掌把他拍醒,「幹什麼呢你?」
江翊迷瞪著半睜開眼,長睫眨動,一臉無辜。
「我就蹭蹭,怎麼了,哥?」
還怎麼了?
我揚了揚拳頭,作勢要揍他。
「這是兩個男人該幹的事嗎?都 25 的大小伙子了,不嫌害臊!」
江翊縮了縮脖子,抿唇幽怨地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垂下眼睛,小聲啜泣。
「我知道了,你嫌棄我,這麼點小事都不願滿足,是不是不想養我了?」
他掀開被子,紅著眼圈慢吞吞穿鞋。
「那我走就是了,你以為我願意賴在這裡當累贅嗎?可誰讓我沒有自己的家呢。」
我差點被江翊這副茶裡茶氣的樣子給氣笑。
我跟他之間的糾葛,還真是說來話長。
2
十五歲那年,我的酒鬼爹醉駕,出了車禍,撞死一對年輕夫妻。
老東西兩腿一蹬,也咽了氣,把爛攤子留給剛考上重點高中的我。
家裡窮得叮當響,我媽早就跟人跑了,實在拿不出賠償款,我苦著臉上門求和。
結果到了遇難者家中,一群三姑六婆正吵吵嚷嚷地瓜分財產。
家具、電器全搬空了,連炒菜鍋和垃圾桶都不放過。
全家幹淨得隻剩下一個小孩兒。
江翊當時才五歲,蜷縮著抱住自己,躲在爸爸媽媽的婚紗照下,害怕得渾身打顫,硬是繃著小臉,一聲不吭。
我撓了撓頭,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
「對不起。」
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我是肇事者家屬,但我沒有錢能賠償你。」
江翊警惕地瞪著我,像隻孤零零的小獸,眼圈紅得要命,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我蹲下來,溫聲和他打商量:「我給你寫張欠條,以後賺到錢再一筆一筆還你,成嗎?」
小孩兒不說話,似乎還不能理解我說的是什麼。
我尷尬地環顧一圈,換了個問題:「以後誰來養你?要不我跟他們商量一下?」
小孩兒嘴一癟,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
抽噎道:「沒人要我,我沒家了。」
我喉頭一哽,往門口張望。
「剛才那些人難道不是你親戚嗎?」
江翊睫毛上掛著一串淚珠,小手用力抹著眼睛。
「叔嬸和舅舅都是來賣我家房子的,分了錢,說不定還要把我也賣掉。」
我目瞪口呆,「不至於吧,販賣人口犯法。」
小孩兒忽然撲過來抓住我的手指,兇巴巴道:
「都是你家害的,你要對我負責!」
我愣住,下意識想要甩開。
我自己還是個未成年,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怎麼養孩子?
可下一瞬,江翊軟了聲音,揚著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可憐兮兮揪住我衣角不放。
「哥哥,求求了,帶我走吧。」
那天晴空萬裡,陽光特好,我在大太陽底下曬得發懵。
懷裡莫名其妙就多了個小孩兒。
真不知道這些年怎麼熬過來的。
江翊小時候體弱,隔三差五生病。
我白天在學校上課,放學還要著急趕回去,在醫院守著他打點滴。
為了補貼家用,天不亮就爬起來,跟撿破爛的大爺去搶垃圾桶裡的塑料瓶與紙箱子。
寒暑假寫完作業,四處給鄰居幹活搞好關系,厚著臉皮拜託人家幫我接江翊放學。
高中申請走讀,大學也不敢住校。
因為江翊膽子小,晚上必須讓我抱著才能睡覺。
這一抱居然抱了二十年。
從筒子樓搬到教師公寓,我當上高中班主任,江翊也長大,成了最年輕的主治醫師。
但一到晚上,如果我不讓他鑽被窩,這小子就開始眼淚汪汪地賣慘。
眉清目秀的,哭起來誰受得了?
我再次被他拿捏住,無可奈何地重新躺下,用被子把江翊卷回來。
「行了,別哭了,想蹭就蹭吧。」
江翊頓時眉開眼笑,長臂一展,將我抱了個結結實實。
3
等他鬧騰完,我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又炒了倆菜放桌上。
「今中午我出去一趟,你起床了自己用微波爐再熱一下。」
江翊神態餍足,眯眼在枕頭上蹭了蹭。
「你去哪兒?」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我哼著歌溜進次臥,偷摸打開江翊的衣櫃。
學校新調來一位英語老師,年齡與我相仿,副校長有意撮合,今中午約著見個面。
領導安排,不得不去,也不能穿得太邋遢。
但我的衣服實在是沒法見人,剛當上老師的那幾年,每一屆都有學生跟我表白,男生女生都有。
嚇得我靈魂出竅,向其他老師取經,把自己捯饬得越來越邋遢。
往講臺上一站,沒人分得清我到底是高三班主任,還是收廢品的老大爺。
現在關鍵時刻,隻能先「借」一下弟弟的衣服了。
上衣穿著還行,但江翊的褲子實在太長,我隻好把自己畢業那年找工作時的西褲翻出來。
幸好沒胖,還穿得下。
收拾利落出門,在飯店見到了英語老師蘇雪。
挺溫柔的一個人,文靜,漂亮。
我這二十年,忙著上學,忙著把江翊養大,一直沒考慮過個人問題,毫無戀愛經驗。
驟然相親,我手腳都不知該哪裡放,緊張得大腦空白。
悶了口茶壯膽,我幹巴巴尬聊:「蘇老師好,那什麼……吃了嗎?」
蘇雪一愣,看了眼桌子上剛點的菜,茫然道:「咱們不是正在吃嗎?」
「……」
我訕笑:「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哈哈。」
尷尬地我腦門子直冒汗。
正絞盡腦汁沒話找話,一轉頭,忽然看見窗外一群學生在打群架。
還是我班裡的。
「這幫小犢子!」
終於找到逃離的借口,我七竅生煙地衝出去,隨便拎住其中一個的耳朵。
「幹什麼呢?數學卷子寫完沒有?還染頭發,作業留少了是吧?」
那人疼得「嘶」了一聲,扭頭惡狠狠瞪我,「你誰啊?」
是副生面孔,打架的不光我班裡的學生,還有隔壁技校的幾個黃毛。
班裡人一看見我,立馬挺直腰杆,有了靠山。
「這我們班主任!老師,是他們先動手的!」
我還沒開口,黃毛先嗤了一聲。
「還班主任?」他上下打量我一眼,上手捏了捏我的臉。
「你才幾歲?戴個眼鏡就敢冒充老師啊?你以為能嚇唬住我?
「兄弟們,幹他!」
這幫癟犢子!
我又不能真跟學生打架,一邊躲拳頭,一邊朝班裡學生示意。
「趕緊跑,找警察去!」
「我看誰敢報警?」
黃毛撲上來撕扯,我擋在學生身前,被他狠狠一搡,一屁股摔在馬路牙子上。
道邊正好有處外露的鋼筋,隻聽「刺啦」一聲,質量堪憂的西褲頓時報廢了。
我頭皮發麻,一股鑽心的疼從不可描述的地方傳到四肢百骸。
幸好派出所不遠,民警趕過來把黃毛們帶走。
蘇雪作勢要扶我,一臉擔心地問:「周老師,你沒事吧?」
褲襠都露腚了,我哪敢起來。
連忙硬撐著擠出個微笑,擺擺手:「沒事。」
還嚴厲叮囑了學生幾句:「回家別忘寫作業,開學先檢查你們幾個!」
學生方才內疚得眼淚汪汪,聞言一溜煙跑了。
我坐地上緩了好半天,向蘇雪道歉:「對不起啊,這頓飯被我搞砸了,咱再重新約個時間,我給你補上,行嗎?」
蘇雪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禮貌地笑了笑。
「再說吧,周老師,你先養傷,需要送你去醫院嗎?」
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沒戲了,反倒莫名松了口氣。
「不用,我弟就是醫生,讓他幫我處理下就行。」
我給江翊打電話,顫顫巍巍道:「過來接我一趟,我站不起來了。」
手機裡頓時傳來帶翻椅子的聲響,江翊的聲音著急又凌厲:「出什麼事了?你在哪?」
我苦澀道:「沒啥,就是屁股開花了。
「出門時順便帶條褲子來啊,弟。」
江翊:「……」
4
蘇雪陪我等了會兒,直到江翊在馬路牙子上找到我,才放心離開。
目送蘇老師走遠,屁股突然被人踢了一腳。
江翊居高臨下地睨著我,「別看了,快起來。」
我疼得哀嚎一聲。
「起得來我還找你嗎?過來,扶我一把。」
我朝他伸手,江翊笑了一聲,手臂穿過腋下,彎腰撈起我的膝蓋,直接把我公主抱起來。
我嚇一跳,用力掙扎。
「哎,蘇老師還沒走遠呢!」
本來就夠丟人的,這要再讓蘇雪看到我一個大男人被抱著走,我的臉可真沒地兒放了。
「嘖。」江翊把我的臉按在自己胸口,「她看不見你,開襠褲老師。」
「……」
在附近的小旅館開了間房。
我趴在床上,江翊幫我脫下沾著點點血跡的褲衩,皺了皺眉。
「還好隻是皮外傷,不過消毒會很疼,忍著點。」
做足了心理準備,棉籤碰到傷口的時候,我還是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疼!疼!輕點……」
江翊嗤笑一聲:「現在知道疼了,逞英雄的時候不是挺能的嗎?」
「嘶——我哪知道那黃毛還敢襲擊老師?」
我一邊倒吸冷氣,一邊指著自己的臉,不可思議道:「他還捏我臉,問我幾歲。」
「現在的小孩子,也太無法無天了!」
江翊瞅著我,又看了看我偷穿他上學時的粉色 T 恤,眼神莫名。
「你今天這打扮,扔進大學也毫無違和感,認錯很正常。」
他壓低了聲音,幽幽道:「哥,喜歡穿我的衣服?」
我瞬間噤聲,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那什麼,我的洗了還沒幹,借你的穿一下。哎呀,回家就還你。」
「不用還。」
江翊坐在床邊,掌心搭在我背上,順著脊柱一路摸到尾椎骨。
我猛地一個激靈,聽他道:「挺好看的,我還有好多襯衫呢,哥你想不想穿?」
被撫摸過的皮膚一陣戰慄。
總覺得怪怪的,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不用。」我嘆口氣,「以後用不著穿你的衣服了。」
相親失敗,老哥我不需要再裝嫩了。
江翊還有點失望,擠出藥膏,扒開我的屁股瓣兒,往傷口上抹。
「今天教師聚餐嗎?你和蘇老師很熟?她對你好像還挺關心的。」
「不熟。」我趴在枕頭上,實話實說。
「不是聚餐,就我和她倆人,相親來著,結果……啊!」
江翊用手指蘸著藥膏戳進我屁股裡,下手沒輕沒重的,目光陰惻惻看向我。
「相親?」
我疼得嗷嗷叫,撅著屁股亂扭。
「出去!你手先出去!」
江翊非但沒走,手指還在傷口上摳了摳。
「哥,你想娶老婆了?」
我已經無法思考,滿臉漲紅,雙手緊緊抓住床單。
「江翊,住手!」
江翊又蘸了點藥膏,指腹在傷口處一圈圈摩挲。
「回答我,哥。」
我欲哭無淚:「別弄了……」
「相親失敗了,不娶,我誰也不娶。」
江翊終於放開我,擦了擦手,用棉籤輕輕將溢出來的白色藥膏擦掉。
我癱在床上,疼出一身汗,仿佛剛撈上岸的死魚。
「你他媽的……想疼死我啊?」
江翊把藥箱收起來,重新幫我穿上褲子,拍了拍我的腰。
嗓音低沉微啞:「哥,有我陪著你還不夠嗎?」
我緩過口氣,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你跟媳婦兒能一樣嗎?媳婦兒能陪我睡覺,能跟我過日子,你能幹嘛?」
江翊脫了鞋躺上來,手臂搭在我腰間。
「我不是每天都跟你一起睡覺,一起過日子嗎?」
「兩碼事。」我翻個身,也面朝他側躺著,給他科普成人世界。
「跟媳婦兒睡覺,可不是單純睡覺,得在床上做點什麼,睡完還能生個孩子,你能嗎?」
江翊眨了眨眼,腰間的手滑到我的小腹上,揉了揉。
「我不能,沒準你能呢,要相信奇跡。」
「滾滾滾!」我拍開他滾燙的爪子。
「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你對得起身上的白大褂嗎?」
江翊笑了一聲,緊緊抱住我的腰,埋頭在我頸窩裡。
「哥,我不想和你分開。」
我掌心搭在他的肩膀,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這些年我隻顧著謀生,卻忘記了教給江翊什麼才是正常的人生軌跡。
哥哥和弟弟怎麼可能會永遠在一起呢?
就算我打一輩子光棍,他也遲早會擁有自己的家庭。
小鳥的羽翼早晚會豐滿,飛離巢穴,迎向自己的天空。
我能做的,隻有放手。
5
我開始拜託熟人,有合適的姑娘也給江翊張羅個對象。
25 歲,大小伙子了,成天圍著哥哥轉可不行。
我操心江翊,副校長操心我。
問完上次的情況,給我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