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震時，為了保護妻子和兒子，我被石板重壓。

當我全身插滿管子，妻子抱著兒子對我說：「你還不知道吧，沈曜一年前出獄了，孩子是他的。」

沈曜是校外的混混，是妻子的初戀。

當年她為了戀愛，從芭蕾仙女墮落為叛逆少女。

我好心勸阻，卻被她的混混男友打進醫院。

我媽心疼我，將一切告訴了她的父母。

她被迫轉去半軍事化管理的學校。

混混因此記恨，酒駕撞死了我媽，被判刑坐牢。

死前我才明白，她嫁給我就是為了報復我害得她和初戀分開多年。

再睜眼，我回到了高三那年。

這一次，我會讓她如願。

1

「陸蔓檸，沈曜又給你送吃的嘍！」

在一片起哄聲中，我緩緩睜眼，恍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是熟悉的教室，課桌。

我沒有躺在病床上，也沒有渾身插滿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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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就反應過來，我這是重生了。

坐在門邊的體委拎著一盒精致的小蛋糕，放在了陸蔓檸的桌子上。

陸蔓檸就坐在我前桌，她轉身將蛋糕放在了我的桌上。

「蘇浩，你知道的，我媽不讓我吃甜食，所以拜託你啦~」她眨眨眼睛，嗓音柔柔的，「你怎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她說著，伸手在我面前揮了揮。

「嘖，你跟班長關系可真好啊！」體委酸溜溜地說道。

我和陸蔓檸一直都一起上下學，最開始沒少被同學調侃。

陸蔓檸一直對外說我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但其實，我隻是他們家保姆的兒子。

我媽在陸家當了很多年保姆，我七歲那年父母離婚，陸家父母心善，看她一個人帶著我不容易，便讓我媽和我一起住進他們家。

所以我也算是和陸蔓檸一起長大，隻不過是寄人籬下。

陸蔓檸繼承了她媽媽優良的舞蹈基因，是公認的天才舞者。

她身材纖細，面容姣好，氣質出眾，是學校裡有名的高嶺之花。

曾經的我，也是她眾多仰慕者之一。

隻是我自知我們之間的差距，從來不敢肖想什麼。

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的成績。

陸家父母一直在資助我讀書，我也沒讓他們失望，穩居年級第一。

原本陸蔓檸比我高一級，上一年高考發揮失常，她復讀一年，轉來了我們班。

她父母為了提高她的文化課成績，便拜託我幫她補習。

我自然是樂意之至，因為隻有在這時，我才能和她坐在一起，跟她多說幾句話。

我甚至還幻想過，我和她一起考到北京，或許就可以慢慢地縮小我們之間的差距，再向她表達我的心意。

然而就在一切按我所想的發展時，沈曜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裡。

2

沈曜的出現，不僅攪亂了整個學校，也讓陸蔓檸的心微微起了波瀾。

沈曜一來學校，變成了校園風雲人物。

他據說是某位校董的外甥，外表出眾，桀骜不馴。

他向來不服管教，經常跟校外的一群混混玩在一起。

之前因為暴力事件被好幾所學校勸退，還留級了一年，好不容易才靠校董舅舅的關系進了我們學校。

就在上周，他還在教導主任訓話時一拳砸碎了玻璃窗。

最後幾十位老師聯合倡議，才將沈曜又一次勸退。

盡管如此，他依然是全校不少女生的夢中情人。

沈曜剛轉來時，就在他兄弟的慫恿下追陸蔓檸。

她最開始的反應很冷淡，覺得他不過是玩玩。

他送來的禮物不是被她丟進垃圾桶，就是扔給我處理。

直到他這樣大張旗鼓地追了她一個多月，我看得出來，她猶豫了。

她甚至會跟我說：「運動會我跑一千五的時候他全程陪跑，還給我遞了水。蘇浩，他好像也沒有傳聞說的那麼壞，對吧？」

我還記得，運動會上沈曜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在主席臺上舉著話筒跟她表白，臺下校長臉都氣綠了。

他們被罰在主席臺上站了一下午，讓所有人都看著。

我坐在臺上播讀稿件，一邊聽著他在後面小聲地給陸蔓檸講笑話。

轉頭時，我看見她被逗笑，面若桃花。而我，如坐針毡。

3

陸蔓檸見我一直不說話，又把蛋糕往我面前推了推：

「你不回我我就當你答應了哦！」

她說完正要轉回頭去，我叫住她：「你不想吃嗎？」

她愣了愣，盯著蛋糕猶豫半晌，遲疑道：「你……不會告訴我媽吧？」

陸母自己是舞蹈家出身，對陸蔓檸要求很高，一直嚴格要求她的體重，不允許她吃零食，尤其是甜食。

陸母還特意請求我在學校裡監督她。

上一世，陸蔓檸每次收到蛋糕，都會讓我解決。後來她也會吃兩口解饞，再把剩下的給我，讓我替她保守秘密。

而現在……

我點了點頭，繼續做物理題。

她這才放心地拿起蛋糕，在自己桌上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

我當然不會做告密者，插手他人命運，就是我上輩子最不該做的事。

而陸蔓檸不知道，縱容自己吃甜食，就是她墮落的開始。

4

放學後，我和陸蔓檸並肩走出校門，隻見沈曜倚靠在拉風的機車上，身形挺拔，鶴立雞群。

他漫不經心地晃動著手裡的鑰匙，叫住了陸蔓檸：「蔓檸，一起去玩嗎？」

果然是在等陸蔓檸。

不少女生在路過時都向她投去豔羨的目光。

我側過身看去，晚風拂過她海藻般的長發，露出她微微泛紅的臉頰。

陸蔓檸躊躇幾秒，轉頭對我說：「蘇浩，你幫我跟老師說一下我今天要補習，你是好學生，他們都會相信你說的話。」

是的，原本今晚是她練舞的時間。

每次她練舞時，我都蹲在舞蹈教室外面做題，偶爾也會忍不住透過窗看她跳舞時曼妙的身姿。

沒等我回答，她就小跑到沈曜面前，坐上了他的車後座。

沈曜抓住她的手摟住他的腰，她羞赧地把頭貼在他的後背，而他笑得恣意張揚。

我聽他問：「這小跟班跟你什麼關系？」

「他就是我家保姆的兒子而已。」

聽到她的話，我攥緊拳頭，低下頭。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在沈曜面前毫不留情地跟我劃清界限，卻又在需要我的時候拿捏我對她的感情，讓我幫她。

我明知她隻是利用我，卻始終甘之如飴。

現在想想當初的我真是傻。

沈曜戴好頭盔，對我警告道：「小子，我勸你擺清自己的位置，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小心老子扒掉你一層皮！」

說完，他戴上護目鏡，騎著機車揚長而去。

這一天，我沒有選擇去她的舞蹈教室跟她的老師請假，我徑直回了陸家。

這段時間，陸家父母都在外出差，陸蔓檸才敢不去練舞。

我媽見我一個人回了家，十分詫異。

看到媽媽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我沒忍住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先是驚訝，再是溫柔地像哄小孩一樣拍著我的背：

「多大的孩子了，還這麼黏著媽媽！」

我永遠都忘不了上一世我媽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5

前世，陸蔓檸也是像今天一樣跟著沈曜鬼混，而我乖乖地替她跟老師請假。

再後來，每次她和沈曜約會，都讓我替她打掩護。

她跟著沈曜學會抽煙、喝酒、逃課、飆車，再也無心學習。

她屢次吃甜食導致體重不受控制，也被陸母發現，轉頭將一切推到我的頭上，說我時常給她買甜食，還得陸母遷怒我媽，給我媽降了薪。

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她如此墮落，出言勸阻，卻被她轉頭告訴沈曜。

沈曜帶著一幫混混把我打進醫院。

我媽心疼我，得知事情原委，將一切都告訴了陸家父母。

陸母當即把陸蔓檸轉去了半軍事化管理的學校嚴加看管，她被迫跟沈曜分手。

沈曜因此記恨我媽，在一次酒後駕車撞死我媽，因為已經成年，他被判入獄，但他家強大的律師團隊還是將他的刑罰降到了最低。

事後，陸蔓檸也對我表示很愧疚。

沈家人賠償了我一大筆錢，陸家人則繼續支持我讀大學以及出國深造。

等我學成歸國，再遇到陸蔓檸時，她已經是國內有名的舞蹈家。

她依然是最初我眼中的那個陸蔓檸。

我們的朋友努力撮合我倆，我知道我媽的死是她間接造成的，但因為我對她的濾鏡太深，讓我覺得這也不是她有意的。

因此我放下心結，和她結了婚，完成了我少年時的願望。

可就當我沉浸在我自以為的幸福中時，地震來臨了。

為了保護陸蔓檸和剛滿月的兒子，我被石板重壓，送到醫院時情況危急。

當我渾身插滿管子，靠著呼吸機吊著一口氣時，她抱著兒子附在我耳邊輕聲低語：

「蘇浩，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愛你吧？用我家的錢出趟國鍍個金，真以為自己是海歸了？

「你一個窮保姆的兒子，我怎麼看得上你？我告訴你，我嫁給你就是為了報復你，誰讓你害得我最愛的男人坐牢，害我們錯過這麼多年！

「你媽就是活該！誰讓她多嘴去我爸媽面前告密，死有餘辜！

「還有，你不知道吧，阿曜一年前就出獄了，你出差的時候，我都是和他度過的，你最疼愛的寶貝兒子，也是他的種呢！」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逐漸呼吸不過來。

先前的經歷一幕幕地在我腦海中閃過，所有畫面都在印證著她說的每一句話。

難怪結婚時唯獨新娘全程平靜，好像一個旁觀者。

難怪每次出差時跟她通話，她總會匆匆掛斷。

難怪生孩子難產時，她拼死拼活都要我保住兒子。

原來她一直都在恨我。

我們的婚姻，從始至終就是她對我的報復。

所以重活一世，我再也不會插手她的人生。

她愛墮落，那就讓她爛在淤泥裡。

6

「蘇浩，你昨天怎麼沒幫我去請假！」

一到教室，陸蔓檸就來勢洶洶地問我。

我到得早，正在做物理真題的最後一道大題。

陸蔓檸見我不搭理她，用力地扯走試卷，筆尖在試卷上畫了很長一條線。

我這才抬起眼皮，對上她惱火的眼神，我把試卷輕輕地扯回來，說：「哦，昨天著急做題，忘記了。」

「都怪你，老師直接告訴我爸媽，他倆立刻給我打了個跨國電話，我正在遊戲廳打遊戲呢，嚇死我了！」她說，「還好我知道你不靠譜，做了兩手準備，多虧了學委替我作證，我爸媽才放過我。」

我看了眼坐在第一排的學委，她性格文靜內斂，想必是被他們威脅了。

陸蔓檸瞪了埋頭做題的我幾眼，沒好氣道：「書呆子，隻會做題有什麼用，關鍵時刻一點都不靠譜！」

她說完就氣呼呼地轉回去。

我拼命地刷著題，是為了準備一個月後的物理競賽。

上輩子我為了準備物理競賽廢寢忘食地刷題，就在競賽前一天，陸蔓檸懇求我陪她一起去酒吧玩。

那時我心軟答應，一邊幫她打掩護隱瞞陸家父母，一邊旁觀她跟沈曜飲酒作樂。

如今想來，她不過是為了拖我下水，讓我成為共犯。

陸蔓檸讓我喝酒，我不願意她就生氣，最後隻能乖乖喝下那杯酒。

結果我酒精過敏，導致第二天競賽發揮失常，錯失了保送清華的機會。

我還記得那時陸蔓檸說：「不就是一個競賽嗎？以你的成績，考清北不是隨隨便便？」

可後來，我媽的去世讓我悲痛不已，高考也失利了，隻能考一個末流一本。

我不禁在想，我當初到底是中了什麼蠱，能對這樣的人痴情不已。

7

果然到了競賽前夕，陸蔓檸在放學後拉住我：「蘇浩，晚上能不能陪我去酒吧呀，有你在我爸媽就不會懷疑我的。理由我都想好了，就說我們在……」

我正好做完一頁試卷，翻頁時打斷她：「我去不了，葉老師讓我留下開小灶。」

這次我特意提前跟帶競賽的葉老師說好賽前補習。他是學校出了名的大魔王。

陸蔓檸皺著眉，不滿道：「就想著你那競賽，難道我還沒一個破競賽重要嗎？」

我聞言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上輩子的慘痛經歷告訴我，我把她看得如此重要，像個舔狗一樣舔了那麼多年，最後卻得到一個綠帽的下場。

我沒有耐心再聽她說什麼，拿起一沓試卷和練習冊起身就走。

臨走前，我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臉說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甜食吃多了，臉都胖了。」

陸蔓檸驚慌失措地摸著自己的臉問同桌：「我真的胖了嗎？完了，要是讓我媽發現怎麼辦……」

她最終還是去酒吧赴了約，聽別人議論他們那天晚上玩得很嗨，隻是這都和我無關了。

第二天我上了物理競賽考場，沒有上輩子受到的影響，再加上我這一個月的努力，做題時如魚得水，思路清晰。

成績公布那天，學校特意張貼了榜單。

我站在公告欄前等待葉老師揭榜。

當看到第一名後面寫著我的名字，我心中的石頭終於放下。

我靠我的努力，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至少不會是上一世那樣的結局了。

一起看榜的同學紛紛向我祝賀，學委也對我豎起大拇指：「班長，恭喜你呀，保送清華啦~」

而人群的角落裡，沈曜肆無忌憚地摟著陸蔓檸，朝我投來不屑的目光。

陸蔓檸撇了撇嘴，「不就是保送清華嗎？有什麼了不起，不還是個沒人喜歡的書呆子！」

她低頭打量著指尖的蔻丹，黑色的眼線微微上挑。

這些日子我忙著學習，陸蔓檸也因為我冷淡的態度換了座位，坐在了教室另一端的角落。

她不知何時學會了化妝，還打了耳洞，塗了指甲油。

如今的叛逆少女，跟先前人人稱贊的芭蕾仙女判若兩人。

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上輩子即使有我的幹預，她也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叛逆。

我看了看日期，今天是陸母給她定的稱體重的時間，她顯然忘記了。

8

在學校裡有多囂張的陸蔓檸，到家就有多狼狽。

陸母讓她上秤，她這才慌了。

體重明顯超重，陸母看她的眼神冷冷的：

「小檸，怎麼回事？」

陸蔓檸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最後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她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湿漉漉的。

隻是我選擇了無視，默默跟著我媽一起打掃衛生。

陸母見陸蔓檸解釋不清，一個電話打給班主任。

班主任將她這段時間的荒唐事全盤託出，陸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掛斷電話，她拽著陸蔓檸進了書房，我和我媽也很識趣地回到佣人的房間。

陸蔓檸會面臨什麼，我很清楚。

七歲那年我剛來陸家，剛開始陸蔓檸對我很冷淡。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她蜷縮在樓梯口，她的手臂上是一道道紅痕。

我沒敢說話，默默遞給她一顆奶糖。

她沒有收下，對我說道：「我媽媽不讓我吃糖。一吃糖，就會挨打。」

我不懂為什麼吃糖就會挨打。

七歲的陸蔓檸抹幹淨眼淚，說：「吃糖就會變胖。我不能變胖，我要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芭蕾舞者！」

那麼如今的她，還會記得兒時的夢嗎？

9

陸蔓檸被嚴加看管了。

每節下課班主任都會來班級門口巡視，全班人都叫苦不迭。

「真服了，她一個人談戀愛，害我們其他人也被盯著，下課搞點小動作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