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仁懷面色微喜，被轉移注意：「你怎麼知道的？」

我隨口胡謅：「在她房間裡，看過她寫給你的情書。」

「你還沒收到吧？想不想知道她寫了什麼？」

「說說看！」他眼睛一亮。

我：「她寫了她很感激你，每次有人欺負她，你都挺身而出。」

「有男的摸她大腿，你把那人的手打斷。」

其實是蘇芸芸喜歡那年紀前十的男生，人家拒絕她表示要專心學業，她就惱羞成怒讓王仁懷把他雙手打斷，搞得他隻能在醫院養傷，成績一落千丈。

「有女生辱罵蘇芸芸，你就將她拖進巷子扇耳光，還用下體堵住她的嘴。」

事實卻是，蘇芸芸欺負那女生的室友，她看不過眼，罵了蘇芸芸兩句，被蘇芸芸記恨，如今已經退學了。

還有跟蘇芸芸喜歡上同一個人被她發現的，她一刀剪斷女生的長發，又扒光衣服拍了照，說人家是不要臉的騷貨。

蘇芸芸為非作歹，學校領導顧及蘇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來蘇家被王家針對，蘇氏岌岌可危，這些被迫害、被欺辱的人紛紛發聲，成了壓倒蘇氏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始作俑者蘇芸芸和王仁懷，以及背後的王氏，趁機大肆吞並蘇家資產，成為最大贏家。】

王仁懷顯然信了，他笑著說：「原來我為她做了那麼多，她竟然都還記得……」

「我沒有！」

蘇芸芸的聲音突然響起，她喊得很大聲，聲音還帶著哭腔，「二哥哥，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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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我的人都退開，我扭頭向聲源處看去。

蘇芸芸臉上有明顯的五指紅印，看著像是被人捂住嘴很久了。

蘇明禮一拳砸在王仁懷臉上，將我扶起。

我：「蘇明禮，你非要聽見王仁懷親口承認才甘心啊。」

蘇明禮沉默。

今日是開學第一天，我特地叫蘇明禮來接我。

被帶到這裡時，我偷偷發了定位給他。

我知道蘇芸芸一定會阻止他來找我。

蘇芸芸行為越可疑，越是說明她知道王仁懷對我不利。

而她，是幫兇。

蘇家人重情，就算蘇芸芸不是親生的，也還是疼愛她。

蘇明禮也是如此。

沒有聽見王仁懷承認時，他對蘇芸芸仍然抱有希望。

而我，親手打破他這點希冀。

讓他認清，他們嬌養長大的芸芸，是怎樣的魔鬼！

10

蘇芸芸被送回了月亮灣。

回到蘇家時，蘇父和大哥都回來了。

沒見到蘇芸芸的身影，蘇母疑惑道：「芸芸呢？明禮，怎麼沒把芸芸也接來？」

蘇明禮看著蘇母期盼的眼神，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隻是握緊了我的手。

可蘇母的目光，隻要稍微在我身上停留，就會發現我蹭破皮的小臂，和髒兮兮滿是灰塵的校服。

可她沒有。

她一心隻想見蘇芸芸。

我垂下了眸，松開蘇明禮的手。

蘇明禮猶豫著，把剛才在學校裡的事情告訴他們，蘇家一時很安靜。

蘇母紅著眼想要過來拉我時，門外傳來一陣騷亂。

我躲開了她的手。

我們走到門口，看見陳家人被攔在大門外。

陳母高聲道：「你們蘇家，到底是怎麼照顧我女兒的？！為什麼她哭著跟我說，你們沒有人愛她！」

「當初我答應你們，將她留在蘇家，你們就是這樣對她的嗎？！」

陳母叉著腰，理直氣壯。

當初她本就不願意蘇芸芸回陳家，她隻喜歡她的寶貝兒子。

何況蘇芸芸待在蘇家，偶爾還能給她打錢，簡直一舉兩得。

蘇母心疼蘇芸芸，她看在眼裡。

這也是她敢來這裡叫囂的底氣。

「既然你們蘇家不疼不愛的，那我就把人帶回去好了！」

陳母算盤打得響，打量著蘇家不願意放走蘇芸芸，先聲奪人，後面好提條件談判。

她甚至挺直了腰背。

大哥看了蘇母一眼，說：「既然陳夫人這麼掛念女兒，蘇家也不好強留。」

「稍後我就讓人將芸芸送回陳家。」

蘇母嘴唇翕動著，終是一言不發。

陳母傻眼了。

蘇父讓人將她請走。

回到客廳，眾人沉默許久，蘇父才說：「悠悠，爸爸媽媽給你辦認親宴，把你介紹給圈子裡的人認識認識，你說好不好？」

【剛把我認回來時，你們為了照顧蘇芸芸的感受，隻把我當遠房親戚養著。】

【現在又願意辦認親宴了？】

【我還想存夠錢就走人的。】

蘇父輕咳一聲：「蘇氏市值上百億，你是蘇家的女兒，蘇氏也有你的一份。」

大哥說：「之前我收藏了不少古董，價值連城，都送給悠悠。」

二哥支支吾吾：「以後凡是我個人演出，都會給你留最好的位置。」

蘇母拉著我，眸中泛著淚光：「悠悠，媽媽從你出生起，就給你備下了嫁妝，好幾千萬的東西。是你的，都是你的。」

我遲疑了。

在認親宴上露個臉，就能有錢，多劃算。

說不定日後蘇家敗落，我還能把這些錢給他們周轉。

於是認親宴就敲定了。

11

蘇家是江城頂級豪門，邀請的都是名流貴族。

蘇芸芸也來了。

她不願意被陳家接回去，大鬧一場。

陳家也不是真的想要她，在月亮灣威脅蘇芸芸把錢都轉給他們後，就走了。

報警也隻是家庭糾紛，管不了。

蘇母到底是疼她，讓她繼續住在月亮灣。

今夜她盛裝出席，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晚宴會主角是她。

「芸芸，這就是你爸媽領養的養女？」

那日帶頭霸凌我的女生也來了，跟在蘇芸芸身邊轉悠。

我笑著看向蘇芸芸：「原來你是這樣介紹我的，蘇家養女？」

「不然呢？你還想搶芸芸的位置？」那女生不屑道：「要不是蘇伯父和蘇伯母心善，你還進不了蘇家的門。」

「芸芸為了不讓你難堪，善良地搬到月亮灣，你竟然還不知足，真是惡心！」

我舉著酒杯驚呆。

蘇芸芸這樣拙劣的謊話，居然真的有人相信。

「誰說我們悠悠是養女的？」

一個漂亮姐姐從身後摟住了我。

「明盛的親妹妹，在十幾年前被有心人抱錯，這段時間才被認回來。」

她朗聲說：「她不是蘇家養女，是正兒八經的蘇家的女兒！」

周圍暗戳戳看戲的人都愣住了。

晦澀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蘇芸芸身上。

誰都知道蘇家疼這唯一的女兒疼到骨子裡，可蘇芸芸，竟然不是親生的？

我聽見有人竊竊私語。

「這認親宴，原來不是多領養了孩子，而是把真正的女兒認回來了啊？」

「蘇芸芸故意說那些模稜兩可的話，誤導我們呢！」

蘇芸芸臉色發白：「嫂子……」

她尷尬地揚起笑臉，想要去拉大嫂，卻被大嫂甩開了手。

蘇芸芸搖搖欲墜，似乎要向後倒。

路過的蘇明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二哥哥……」

「好好站。」蘇明禮面色不虞，「今天是悠悠的認親宴，你不要搞砸了。」

蘇芸芸豆大的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

蘇父蘇母見這邊吵鬧起來，便攜手走了過來：「怎麼回事？」

「爸爸，媽媽，都怪我不好。」

蘇芸芸說一句就開始哭。

大嫂想開口，蘇父卻一眼就看明白了：「芸芸，爸爸先叫人送你回去。」

「我不要。」蘇芸芸挽著蘇母，「媽媽……」

蘇明盛直接叫來管家，讓他送蘇芸芸回陳家：

「蘇家養你十八年，你該回到你親生父母身邊了。」

「不要！」蘇芸芸哭得梨花帶雨，「大哥，我說我不要！你們從前都不會勉強我的，你們為什麼都不疼芸芸了？！」

可蘇明盛不是跟她商量。

被帶走時，蘇芸芸滿臉的怨恨和不甘。

她盯著我，眼裡似滲了毒。

「讓大家見笑了。」大哥出面打圓場，「請上二樓吧，宴席設在了二樓。」

可令我們沒想到的是，蘇芸芸發了狂。

她竟然開著車，衝進了別墅！?

蘇芸芸面目猙獰，嘴裡還喊著：「蘇悠悠去死！」

賓客們大部分已經上了二樓，但擺放的酒和點心還是被盡數撞倒，現場一片狼藉。

尖叫聲和玻璃破碎聲宛如華麗的交響曲。

大概是我和蘇家有緣無分。

所謂的認親宴，也被蘇芸芸以最極端的方式，毀掉了。

12

蘇家人把蘇芸芸報警抓了。

她沒有傷到客人，但是撞到好幾個在一樓工作的佣人。

蘇芸芸還沒有駕照。

那輛車，是王仁懷給她開的。

但找不到證據，車主也是一口咬死蘇芸芸偷了他的車鑰匙，想偷走他的車。

蘇父遷走蘇芸芸的戶口, 讓她改回陳姓。

陳家的兒子小小年紀染上賭癮，欠下一屁股債, 卷了蘇芸芸的錢跑了，隻留下陳家父母天天被追債。他們自身難保, 更無暇顧及蘇芸芸。

王仁懷極力跟蘇芸芸撇清關系，卻在大哥推波助瀾下, 爆出他們校園霸凌。

認親宴的事情, 當晚也上了熱搜。

蘇氏借此發表聲明, 表示沒有教養好蘇芸芸，蘇家負有責任, 已經聯系被霸凌的同學進行賠償和提供心理輔導幫助，相關後續請社會大眾監督。

蘇芸芸從蘇家被抓的照片，也被發上了網絡。

相比蘇家, 王仁懷的所作所為更令人氣憤, 輿論集中譴責王家, 王氏股價暴跌, 王家焦頭爛額。

輿情沸騰, 王家也不能公然保住王仁懷。

他和蘇芸芸一起, 再續監獄情。

後來，蘇家供我讀完大學。

工作後, 我存了錢還給他們，搬出老宅獨自在外面居住。

「我們是一家人, 你又何必……」蘇明禮拿著我留在老宅的銀行卡找到我。

而我始終覺得, 雖然現實沒有按照夢境發展, 可蘇家人最初確實是真心偏袒蘇芸芸，也是真真正正對我十分冷淡。

有些傷害不會輕易被抹去。

有些愛意也不必強求。

蘇明禮在沉默中明白我的態度，他拿著銀行卡離開了。

再後來，我養了小狗, 叫毛球。

帶著毛球去寵物店洗過澡後，在路上遇見了許久不見的蘇芸芸。

她出來後，似乎幹起了銷售。

在路邊擺著攤，放著各種禮品，吸引顧客上前。

別人拉著客戶，她卻被陳家夫婦纏著走不開。

陳母狠狠掐住蘇芸芸的手臂：

「這個月的工資呢？怎麼還沒給我，你也不想我們把你賣給追債的吧？！」

「你弟說把錢轉到這個卡上, 你……」

蘇芸芸吃痛地躲開，不經意和我對視，立刻十分慌亂地用手撥弄著頭發, 遮住了自己的臉。

「對不起悠悠，按習俗，這幾天家裡人要回鄉祭祖，忘記和你說了。」

「（一」眼神畏縮，再也沒了傲氣。

曾經光鮮亮麗的少女, 身上的光芒早已黯淡，滿臉風霜疲倦。

生活會教她做人。

我繞開他們, 抱著毛球從另一條路離開。

逢年過節, 蘇家人會過來和我吃頓飯。

新年他們回鄉祭祖, 我從來不去，他們也隻是沉默不語。

陳家那場噩夢已經離我遠去，生活很平淡, 但我很滿足。

平平安安，所遇皆甜。

一人一狗，也能很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