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到家後，我聽著我奶奶足足罵了一個小時的醫生。

「他一個男的，懂什麼女人生孩子的事？」

「還博士，我看他也就那麼樣吧。」

說著，我看著我奶奶再次往鍋裡燉起了骨頭湯。

「我活了大半輩子了，不比他一個小年輕懂得女人懷孕？」

聽見這話，我爸略微皺了皺眉卻依舊什麼話都沒說。

晚飯上，我看著李媛媛瞧著面前我奶端過來的骨頭湯，雖有些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但還是有些遲疑。

「婆婆，要不我聽白天醫生說的，就不喝了。」

然而這話剛說到一半，我奶就不滿地豎起了眉毛。

「怎麼，你寧可信一個外人都不信我？」

說著，我奶不滿地把飯勺摔下，又朝我看了過來。

「白眼狼，虧我還對你這麼好，你和她那媽一樣。」

聞言，李媛媛臉色頓時一緊，她趕忙要拿過勺子自己多盛些湯以表決心，卻被我爸攔了攔。

「還是少吃些吧。」

我看出爸爸臉上有些擔憂顧慮，卻也隻是稍作阻攔，很快，李媛媛再次大口大口地吃起來，而我奶臉上也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仿佛自己贏了一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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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李媛媛保持著每日滋補的飲食一直到了臨盆前。

妊娠前產檢時，醫生拿著病歷看著躺在病床的李媛媛，眉頭幾乎要皺成了一團。

「不是提前囑咐過，不能再多吃了嗎？」

聞言，我看到李媛媛臉上露出一絲心虛，我爸爸明顯有些著急，而我奶卻是低著眉一言不發，眼底滿是不服。

見問完一句話不說，醫生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現在孕婦的情況隻能剖腹產。」

前面說的種種，我奶奶都似聽不見一樣，「剖腹產」幾個字一出，她卻立馬打起了精神。

她著急地看著大夫，臉上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不行，我們可不能剖腹產，剖腹產對孩子不好！」

「我大孫子一定要順產才行！別影響了我大孫子的發育！」

聽見這話，那醫生瞬間氣得有些無語，李媛媛卻也跟著我奶道：「順產，醫生我要順產！」

病人堅持，即便是醫生有心勸也無可奈何。

最終上手術臺的那天，手術室的燈亮了一宿。

一開始，我奶奶還坐得住，在外面，她耀武揚威地同其他來看望的家人炫耀著。

「就得順產才行，這醫院你可不能全聽它的，坑人得很呢。」

直到後半夜，見李媛媛還沒從手術室裡出來，我奶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在我爸慌張的嘀咕下，手術室有大夫走出，我奶趕忙上前一把拉住人家，著急地問著：「怎麼樣了？我大孫子生出來了沒？」

我看那大夫急得甚至來不及回奶奶的話，匆匆交代。

「胎兒過大，孕婦很可能大出血，大人、小孩可能都保不住，做好籤病危通知書的準備吧。」

聞言，我奶瞬間渾身一顫地癱坐在地上，這一幕她太熟悉不過，之前我媽媽就是如此，我爸此時也懊惱地抓緊了頭發。

他埋怨地看向我奶奶。

「都怪你，醫生都說了不要再吃了，你非不聽。」

我奶先是一愣，隨後立馬蠻不講理地朝他反駁。

「你個不孝子，我不是為了她好嗎？」

「她自己能吃，你又不阻攔，怪我幹什麼？！」

罵聲伴隨著推脫責任的指責聲不停地響著，我看著面前的一番鬧劇隻覺得心寒又諷刺。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我奶眼中光芒閃過，似想到什麼一樣，抵賴地將手指向我。

「小癟犢子，你早就知道會這樣，是不是？！你個惡毒的賠錢貨，你怎麼不攔著點媛媛？」

我看著她這副耍潑打賴的樣子隻覺得惡心至極，冷聲反問。

「我沒說過嗎？」

說著，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明知故犯的是你才對吧，現在又想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聽見我說的話，我奶開始坐在地上理虧地支支吾吾，李媛媛的娘家人見狀也開始質問起來。

眾人圍了上來，我站在人群中，俯視著面前死不承認的我奶輕聲道：「要是李媛媛也出了什麼事兒，你身上可就背了兩條人命了。」

聞言，我奶渾身一震，她慌忙搖著頭否認，大罵著我，想要上前拽我，卻被質問她的人擋住了去路。

而我站在人群外嘴角上揚地瞧著她，意味難明地笑了笑，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5

李媛媛活下來了。

母子平安但卻不健康，畢竟她的大出血能救過來已經算是命大。

我奶奶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一直誇她是個有福的，卻隻字不提她因此落下了巨大的病根，以後再也不能生育。

而李媛媛也覺得自己幸運，哪怕渾身如同被車壓裂開來地疼也開心得很，她披頭散發地躺在病床上，整個人看起來一下子老了許多。

隻不過她的這些變化沒人察覺，周圍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我那九斤重的弟弟身上。

醫生說胎兒過大估計發育會有問題，然而這些在我奶耳中都被自動忽略。

「我帶了一輩子的孩子，我比他們懂多了。什麼缺氧可能影響智商，淨是說瞎話咒我大孫子的！」

於是沒過多久，他們便給李媛媛辦了出院，帶著孩子一起回了家。

家中李媛媛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我爸爸和奶奶的目光卻全部落在孩子身上，她再也沒有了之前那樣的待遇。

「德成……」

我聽著她在病床上虛弱地喊著我爸的名字，然而我爸就像聽不見一樣徑直地坐在孩子身邊。

終究是我奶聽煩了，拿了杯水重重地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喝喝喝！成天都要喝，伺候不過來你娘倆了還。」

面對變了臉的兩人，李媛媛臉色瞬間委屈了下來。

豆大的眼淚從她眼裡吧嗒吧嗒地掉落。

我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被她瞧見後，她卻是目光狠狠地瞪著我。

「看什麼看，我可是為你們家添了個兒子。你就等著被趕出林家吧！」

我看著她這副披頭散發的模樣隻覺得可笑。

「有時間想著怎麼整我，你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吧。」

她聽見我的話後臉上卻傲氣得很。

「我有什麼需要考慮的？」

她得意地放下水杯，然而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她都疼到不行，而我那體貼的爸爸和奶奶此刻全都視而不見。

她臉上硬撐著得意對我說：「你不過是嫉妒我罷了。」

見她這樣，我幾乎要笑出聲來，我看著她，故作天真地問著：「沒人和你說嗎？你再也生不了了。」

聞言，李媛媛雙眼頓時瞪大，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我喊道：「你說什麼？」

然而我卻沒有回答她，我隻是看著她笑了笑，轉身要走出房間。

李媛媛瞬間著急了下來，她手向前揮著想要抓住我，卻動彈不了一點，她朝我嘶吼著。

「你給我站住！你說明白！」

然而我卻沒有理她，徑直大步走了出去。

沒多久，我便聽見屋裡響起了崩潰的哭喊聲，還有我奶奶不耐煩的聲音。

「哭哭哭，有什麼可哭的？不就是不能生了嗎？我們老林家有一個兒子就夠了，怎麼，你還想再給誰生啊？！」

聽見這話，屋裡的哭聲瞬間更重了，而我坐在屋外連眼皮都沒抬。

之前不是得意嗎？

我的好繼母，比這更難受的可還在後面呢。

6

很快，我那九斤重的弟弟，便在眾人的期盼中出了重大問題，那就是先天智力發育遲緩。

不至於是傻子，但也很難趕上正常人的平均智力水平。

聽見這個檢查結果，我奶奶當時就在醫院大耍了一通。

「放屁！我大孫子怎麼可能是個傻的？！」

「你們這些人就是想掙我們家的錢罷了，我要去告你！」

最後，她被保安以鬧事的緣由拖了出去，回家後，她便開始弄各種偏方給我弟弟喝。

李媛媛有些不忍，卻被我奶直接一胳膊懟到了一旁，她虛弱又胖的身體跌坐在地上，而我爸就站在一旁漠然地看著她。

坐在地上的李媛媛再也繃不住了，委屈得想大哭卻又不敢，怕我奶聽見後會罵她罵得更兇，隻得默不作聲地把眼淚往肚子裡咽。

我早早選擇了住校，甚少回家。

五歲那年，弟弟林俊龍總算學會了走路，而本就把他視若珍寶的一家子卻是更加珍惜起來。

在這樣的寵溺之下，弟弟被慣成了混世小魔王。

短短五年時間，他便扎破鄰居家的車胎五十八次，還把小區裡的小姑娘欺負得直哭，以至於所有的小孩子都不喜歡他。

被人排擠後，林俊龍還回家大耍了一通，而我奶奶聽說後，領著他到別人家破口大罵，說人家小孩合起伙來欺負人，罵別人不要臉。

就這樣，我們一家人都成了小區人不屑的對象，而我奶卻把罪責全都怪在李媛媛身上，說是她沒教育好。

說著，我奶一手把林俊龍扔到假期回家的我面前，像處理燙手的山芋一般朝我呵斥著。

「去，領著你弟弟出去玩。」

而我看著面前蠻不講理的超雄小孩，揚了揚嘴角。

「好啊。」

於是，帶小孩的第一天，我把他領到了我爸爸領導家小區附近的廣場裡。

果然，不負我所望，當天晚上，他就把領導家的小女孩欺負了。

那領導夫人死活要找我弟的父母要個說法，我忙裝著害怕把電話打給了家裡。

得知弟弟是他下屬的孩子後，那家人直接劈頭蓋臉地把我爸爸罵了一通，我爸被這一罵，才有種壞事降臨自己身上的感覺。

他回家便朝李媛媛和我奶發了好大的脾氣，怪兩人沒把孩子教育好，於是我爸決定將林俊龍扔進學校裡寄宿。

對此，我奶奶還特意大鬧了一通，然而提到要把林俊龍留給她帶的時候，她便開始支支吾吾地抵賴。

「孩子又不是我生的，什麼都叫我去帶，你娶的媳婦是幹什麼吃的？！」

聽見這抱怨，李媛媛頓時痛哭起來，她忍不了地朝我奶吼道：「是我不管嗎？還不是你一直護著孩子，連碰都不讓我碰？現在出了事你又往我身上賴，你安的是什麼心？！」

見李媛媛如此，我奶奶瞬間怒了起來，她死不承認地怒罵著李媛媛，見說不過便又開始說李媛媛不孝。

一時間，屋內三人開始互相抵賴起來，而我看著眼前的一番鬧劇隻覺得無語至極，轉身便離開了這個家。

7

林俊龍進學校之後，整個家裡確實安靜了許多，但我知道按照之前他們對他放任的養法，他很快就能鬧出事來。

果然，沒超過一個月，我爸的電話便被老師打爆了。

陽臺上，我爸抽著煙，一籌莫展，李媛媛更是坐在客廳裡繼續和我奶吵了起來。

「我為你家費這麼大的力生兒子，你們不讓我管也就算了，現在出了事兒反倒賴在我頭上了？」

吵鬧聲不停地響著，我看著李媛媛本就體虛的身體癱軟地坐在沙發上，喘息間，她的目光越過我奶瞧到我的時候更是氣得不行。

「小賤種，你不就是嫉妒我生了個兒子嗎？」

「現在好了，讓你看笑話了，你少在這得意，我告訴你！」

李媛媛耀武揚威地說著，而我看著她這副癲狂的樣子隻覺得可笑，她卻依舊咒罵聲不斷。

「我告訴你，我兒子以後一定是個成大器的，等他出息了沒你好果子吃！」

聽著她的話，我看著她這副樣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於是，在她滿是怨恨的目光下，我轉身走到我爸身前。

「我正好要畢業了，要不我去弟弟在的學校實習吧。」

聞言，我爸眼睛瞬間一亮，我奶也停止了拋鍋，轉頭把矛頭轉向了李媛媛。

「你看看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還不如念念！」

聽著我奶的話，李媛媛整個人頓時一愣，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我和奶奶，眼中帶著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