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向榆還是學不進去。

或者說，她覺得根本沒有必要自己學。

隻是班上同學的冷淡態度還是讓她不高興。

為了改善局面，她想出了一個讓人跌破眼鏡的辦法。

午飯回來，教室裡的人圍坐一團。

向榆被圍在中間，哭哭啼啼。

「我爸媽在我不到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宋青梧根本不是我親姐姐，她爸媽隻是我的親戚……

「如果他們真的對我好，我怎麼可能和宋青梧關系不好？

「從小我就知道我是寄人籬下，要看人臉色生活，如果不是高三了還被打一巴掌，我根本不敢和外人說這些……」

我揉了揉眉心，強行擠進去。

「向榆，你說的這些，是真心話？」

後面一句我沒補充，桌上的錄音筆，下課的時候我並沒有關閉。

她理直氣壯，在眾人的安撫下對我怒目而視。

「我說的有錯嗎？那天姑父打我，你親眼看見了！」

是姑父，不是爸爸。

我沒再說什麼，隻是兀自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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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去，我猶豫著，並沒有將向榆在班上做的事告訴媽媽。

可能還是不忍心看她太過傷心。

媽媽卻主動找到我，欲言又止，憂心忡忡。

我看穿她的思想鬥爭，讓她明說。

媽媽糾結了一會，終於不再掙扎，表情痛苦。

「青梧，我很怕影響到你高考，可又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

「你爸前天莫名其妙被裁了，雖說給了一些錢做補償，但四十多歲丟了工作，對他來說也是個打擊。

「他都在公司幹十來年了，也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老板……」

我嘆了口氣，心裡大概弄清了緣由。

周揚在班上最好朋友的父親，正是我爸的頂頭上司。

大概是前天向榆的哭訴提醒到他了。

如此，我也沒有必要再替她瞞著。

我將錄音筆交到媽媽手上，叮囑她明天等我和向榆去學校之後再聽裡面的內容。

8

模擬考時，向榆果然動用了第二次換分機會。

這次，我沒有缺考，認認真真做了題。

向榆捧著近乎滿分的成績單沾沾自喜，享受著周圍人的恭維。

而我看著寥寥幾分的試卷，假裝很傷心。

「宋青梧，光努力有什麼用，腦子不行幹什麼都白費力氣啊！」

我忙著「難過」，沒空搭理她。

而她沉浸在喜悅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老師臉上詫異的神色。

數學老師走上講臺，扶眼鏡的同時清了清嗓子。

「這次咱們先從最後一題開始講，這道題全年級隻有一個人做對……

「向榆同學，能分享一下你的解題思路嗎？」

被點名後，向榆一陣踟蹰，不願站起來。

老師以為她沒聽清，又喊了一聲。

這次她終於站起來了，臉上卻寫滿不情願。

她能做到的隻是換分，哪裡知道這道題該怎麼解？

【都怪宋青梧，非要把這題做對！】

都這時候了，她心裡想的還是罵我。

向榆支吾片刻，最終決定裝逼敷衍過去。

「老師，這道題太簡單了，對我來說沒有含金量，還是您自己來講解吧。」

說完這句話，她火速坐下。

周圍響起一些稀稀拉拉的議論聲。

但都因為她這次考得好，沒人敢當面指出來。

也幸虧數學老師脾氣好，沒和她計較。

放學回家後，向榆第一時間在媽媽面前炫耀她的成績，順帶提一嘴我的總分連上專科都不夠。

媽媽卻隻是極為冷淡地應了一聲。

隨後開始關心我為什麼會考差，是不是因為最近心情不好。

被冷落的向榆心中迅速升起怒火，心聲也愈發偏激。

【宋青梧，在家也要和我爭寵？高考的時候有你哭的！】

【我直接交白卷，讓你得零分，看你能上什麼大學！】

直到向榆氣鼓鼓地摔門進入房間，媽媽也沒看她一眼。

我一再向媽媽保證心理沒有負擔後，她才不放心地放我回了房間。

剛一回到房間，我便看到了北大招生老師發來的消息。

我成功獲得了保送資格。

緊接著，班主任也打來電話向我道賀，聽上去比我自己還激動。

我卻並不為此沾沾自喜，而是希望他幫我保密，直到高考成績公布之後再揭曉。

即便已經被保送，我在班裡依舊勤奮刻苦。

大概是希望我能考得再好一點，最後一段時間，向榆沒再打擾我。

直到高考前一天晚上，她借著關心的名義，反復問我有沒有信心。

我勾唇一笑，自然是她想聽什麼就說什麼。

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向榆喜上眉梢，激動不已。

9

我正常參加高考，隻不過交了白卷。

反正都已經被保送了。

向榆也是這麼做的。

況且，今年的高考題很難，她本身也做不出幾道。

考完試後，同學們怨聲載道。

「今年的題目好難啊，我炸了！

「是啊是啊，數學第一題就給我整個什麼斷臂維納斯，天！我連題目都看不懂！」

向榆這時清清嗓子，在一眾唉聲嘆氣的同學中故作輕松，自以為鶴立雞群。

「是嗎？我怎麼覺得今年的卷子很簡單？

「都是些基礎題好吧！」

無數道白眼投射到她身上，她反而沾沾自喜。

爸媽來接時，媽媽主動取下我身上的書包，笑盈盈問我考得怎麼樣。

「挺好的。」

聽到我說這幾個字，三個人同時放心。

向榆眼神又亮了幾分，主動邀功。

「我覺得我也考得很好，不如出成績那天就辦升學宴吧，直接當眾揭曉！」

爸媽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轉頭詢問我的意見。

我點點頭，給予肯定。

「既然向榆主動提了這個要求，那麼就在升學宴當天當眾查分好了！」

高考結束當月的 23 號就可以查成績。

這天，爸媽邀請了所有親戚，共同見證我和向榆人生轉折的這一刻。

向榆眼中是克制不住的狂熱與激動。

直到查出分數的這一刻，猛地被澆了一桶冷水。

「0 分？為什麼會是 0 分？」

兩個零分震驚了所有賓客，臺下議論紛紛。

我卻不慌不忙，安撫爸媽。

一個電話後，招生老師、班主任以及班上一些要好的同學都來了。

「青梧同學早在高考之前就成功保送北大，0 分並不會影響她將來升學。」

聽見真相，向榆又哭又笑，衝上來揪住我的衣領。

「宋青梧！你故意的！你故意交了白卷！」

我抬眼看她，面容平靜，無悲無喜。

「我本來就已經被保送，去考試也隻是想體驗一下高考那天的氛圍。

「怎麼，難不成你的零分跟我有關系？」

她泣不成聲，眼睛卻死死盯著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剐。

「是你！是你毀了我！你不得好死！」

咒罵的話說完，她高高抬起手腕，卻被我先一步扇翻在地。

「向榆，自作孽不可活，難道是我逼你考零分的？」

她不作解釋，從地上爬起來後，見爸媽護著我，傷害不了我，就去掀賓客的桌子。

面對親戚的指責，她發瘋得更厲害，好好的升學宴被她弄得一塌糊塗。

爸媽被震驚到，對她徹底死心。

媽媽開口，語氣中是濃到化不開的失望。

「向榆, 我們把你養這麼大，已經仁至義盡了。

「既然你沒把我們當一家人，並且已經成年。就自己打工去, 自生自滅吧！」

10

向榆被趕出家門。

但畢竟養育了十多年，爸媽還是不忍心, 給了一筆錢, 讓她在外面慢慢發展。

也沒有拉黑她的微信。

一個多月後，我拿到北大的錄取通知書，作為優秀學生被學校張貼在光榮榜上。

父母也公開祝賀。

「恭喜女兒考上心儀的學校！」

翻看媽媽的朋友圈，我不禁湿了眼眶。

這是上一世的我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如今，總算拿回了屬於我的一切。

也許是看到爸媽發的朋友圈, 向榆再次找上門來。

僅僅一個月出頭的時間，她花光了爸媽給的兩萬塊, 在外過得窮困潦倒。

再相見時, 向榆一身精神小妹的打扮, 已經完全不像個剛高考完的學生了。

她看向爸媽，眼神陰狠。

「才兩萬塊，打發叫花子呢！

「宋青梧考上北大，學校肯定給了不少獎金！要是不再給我幾萬，我鬧得你們全家不得安寧！」

她要錢要得理直氣壯, 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對養大她的爸媽充滿怨恨。

還好爸媽已經被她傷透了心，對這些話免疫了。

原本想將她關在門外，就在此時, 我卻聽見了她的心聲。

【以為隻有我一個人恨你們宋家嗎？周揚也恨到了骨子裡！】

【等著吧, 要是不給我錢, 當心我和你們同歸於盡！】

我頓時警覺起來，從自己的私房錢裡掏出幾千塊打發了她。

向榆嫌少，關上門後惡狠狠地盯了好一會兒才選擇離開。

媽媽胸口起伏，心有餘悸。

「青梧, 我怎麼覺得剛剛向榆的眼神很瘆人？」

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我邊安撫她, 邊建議在家裡四周裝上監控。

幾天後的半夜，我被手機裡傳出的警報聲吵醒。

點開軟件, 赫然發現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 在我家周圍不知道灑著什麼。

我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物業並報警。

物業上來得很及時，周揚和向榆很快被控制住。

他們一人提著一大桶汽油，想要點火害死我和爸媽！

向榆的聲音清晰，從背後傳來，嗓音甜美又惡毒。

「這陽」媽媽被嚇得身體癱軟, 需要被爸爸攙扶著才能勉強站立。

警察很快趕到, 將周揚和向榆帶走。

兩人被押上警車時，嘴裡還罵罵咧咧說著詛咒的話。

兩個月後，向榆和周揚因殺人未遂, 一審被判處十幾年有期徒刑。

向榆坐牢, 爸媽都不願去看，而是雙雙選擇送我去大學報到。

在父母的陪同下，我帶著錄取通知書, 背著書包，來到這個心心念念兩輩子的大學校園。

陽光正好，前途光明。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