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親手把沈銘遠送進了監獄。 ?

他服刑五年，我耗盡心力替他守住家業。 ?

可他出來之後卻說：「梁玥，你隻是我們沈家花五十萬買回來的一條狗！」 ?

我沒有反駁，任他折磨。 ?

直到我患上解離性失憶，開始忘了他，他卻瘋了一樣求我。 ?

「梁玥，你說過的！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 ?

1 ?

沈銘遠出獄那天，盛嫣然給足了他排場。 ?

加長的林肯停了一排，圍觀的媒體也緊張地等著大門打開。 ?

我把攢錢買的二手小破車停在角落裡，搖下一半的車窗，心裡的慌亂差點將我淹沒。 ?

吱呀一聲，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 ?

沈銘遠穿著一身舊衣服，面色陰沉地看著面前這幅景象。 ?

他的頭發被剃得極短，讓他不敢大方地將頭抬起來。 ?

盛嫣然紅著眼跑了過去。 ?

「銘遠哥，你終於出來了，咱們回家吧。」 ?

沈銘遠不耐煩地撇過頭，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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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打開車門。 ?

「少爺，我來接你」 ?

他自嘲地冷笑了一聲，「梁玥，我在裡面的這五年裡沒有一天不恨你。」 ?

我低垂著眼眸，不敢看他。 ?

他恨我是應該的。 ?

可是相比於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沈銘遠。 ?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沈銘遠。 ?

「這裡是五十萬，密碼是你生日。」 ?

沈銘遠面色一冷，眼底染上了一層克制不住的怒意。 ?

「我們沈家當初花五十萬買了你一輩子。」 ?

「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顧家倒了，你就能用五十萬把自己買回去吧。」 ?

「梁玥，我要你一輩子都記得，你隻是顧家的一條狗。」 ?

他伸手用力地扯下我脖子上的項鏈，那是他曾經送給我的禮物。 ?

我心中一痛，沈銘遠回來了。 ?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

他掠過人群，拎著自己的包離開，沒有理會在他身後一直呼喊的盛嫣然。 ?

盛嫣然跺著腳走到我面前，二話不說掃了我一個巴掌。 ?

「你別得意，我會幫銘遠哥把屬於他的一切都從你手上搶回來的。」 ?

記者的閃光燈不停地朝我拍著，話筒懟到我的嘴邊。 ?

「梁總，你會把沈氏集團還給沈氏二少爺嗎？」 ?

「外界都說是你逼老沈總跳樓的，是真的嗎？」 ?

「對於盛小姐的挑釁，梁總有什麼要說的嗎？」 ?

我戴上墨鏡，轉身上車。 ?

2 ?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

夢到我親手把沈銘遠的父親從樓上推了下去。 ?

沈銘遠拿著刀，發狠地一刀一刀捅穿我的心髒。 ?

我是被一陣門鈴聲驚醒的，擦了擦額角的虛汗，我披了件外套去開門。 ?

「程醫生？你怎麼來了。」 ?

他慌張地看著我說：「出事了！」 ?

程碩開車帶我去了派出所，我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

路上的時候，程碩告訴我，沈銘遠在大排檔醉酒後和別人打架了。 ?

因為別人說他這副倒霉模樣，就像是剛坐牢出來的。 ?

過了好一會，沈銘遠才吊兒郎當地跟在程碩的身後出來。 ?

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滲著血跡。 ?

我把消毒水遞給他。 ?

「沈銘遠，你可真有本事，剛出獄就和別人打架。」 ?

他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

「關你屁事。」 ?

「梁玥，我就是死了，也輪不到你操心！」 ?

我雙手攥緊，微微地發抖。 ?

一個沒忍住差點把他爸是他害死的事情，脫口而出。 ?

程碩看著我們劍拔弩張的樣子，趕緊出來打圓場。 ?

「好了，你們倆別在這裡吵了，先回家再說。」 ?

他說著就拉起沈銘遠的胳膊，想讓他上車。 ?

可他卻一把甩開程碩的手，指著他說：「程碩，我把你當兄弟。」 ?

「你卻和這個女人搞在一起！你可真是好樣的！」 ?

程碩皺著眉想要解釋。 ?

我默默地牽起他的手：「沈少爺，我們要結婚了。歡迎你來參加婚禮。」 ?

沈銘遠愣了一下，苦笑著看著我們。 ?

「你們，真讓我覺得惡心。」 ?

沈銘遠沒有上程碩的車，轉身頹喪地離開了。 ?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

程碩才嘆息一聲問我：「何苦要這麼騙他呢？你這不是在折磨自己嗎……」 ?

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

「我怕來不及了，他必須振作起來。」 ?

3 ?

沒過幾天，我收到一個包裹。 ?

裡面是一封快褪色的合同，是我把自己賣給沈氏的「賣身契」。 ?

也是我和沈銘遠命運糾葛的開端。 ?

我按照上面用籤字筆新寫上的電話，撥了過去。 ?

「喂。」 ?

沈銘遠熟悉的聲音響起：「怎麼樣，梁玥。我送你的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

我沉默了一會，問他：「你想要什麼？」 ?

他低聲地笑了笑。 ?

「梁玥，我要你一輩子都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和別人在一起。」 ?

「你是沈氏花五十萬買回來的。」 ?

「隻要我不答應，你就別想和程碩結婚。」 ?

我把手中的合同扔到垃圾桶裡，點開助理給我發過來的郵件。 ?

快速地回復過後，我告訴沈銘遠。 ?

「沈氏市場部經理的位置留給你，能籤下威遠集團的訂單，我就答應你。」 ?

說完沒等他回答，我就掛了電話。 ?

沈銘遠愛我愛到了骨子裡，恨我也恨到了骨子裡。 ?

五年前，我舉報沈氏集團稅務有問題。 ?

沈銘遠為了護住他爸，天真地以為隻要銷毀財務數據就行了。 ?

他衝到財務室，抱走了財務總監的主機跑到了天臺上。 ?

老沈總擔心他做傻事，跟著警察上天臺勸他。 ?

在和沈銘遠的爭奪間，老沈總從樓上摔了下去，當場死亡。 ?

知道消息後的沈銘遠的母親，也自殺了。 ?

她臨死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我。 ?

沈銘遠宣判那天，我召開股東大會，宣布我是沈氏的接班人。 ?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那個為了奪取沈氏，費盡心機的兇手。 ?

包括沈銘遠。 ?

他在監獄裡給我打了最後一通電話。 ?

「為什麼！梁玥！」 ?

「我媽已經答應讓我們結婚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

我沒有解釋，隻說了一句「對不起。」 ?

4 ?

程碩約我見面。 ?

我處理完手上的工作，開車去了他發給我的位置。 ?

一家私人婚紗工作室。 ?

我站在別墅門口給他打電話。 ?

「我到了，來這裡做什麼？」 ?

他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推開別墅的門。 ?

筆挺的黑色西裝穿在他的身上，沒有遮住他神情上的緊張不安。 ?

我跟著他走進了別墅，來到一排他挑選好的婚紗前。 ?

「玥玥，可以為我穿一次婚紗嗎？就當是補償我。」 ?

程碩一直都喜歡我，我是知道的。 ?

這次用他當擋箭牌，我也確實對他有愧疚。 ?

我從那些婚紗中，挑了一件中規中矩的，進了試衣間。 ?

程碩不知道，這不是我第一次穿婚紗了。 ?

隻是那一次，讓我後悔了一輩子。 ?

我換好婚紗出去的時候，意外地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沈銘遠和盛嫣然。 ?

程碩面色不悅地坐在一旁，看到我出來擔心地走到我身邊。 ?

盛嫣然翻了我一個白眼，挽著沈銘遠的胳膊說：「銘遠哥，我說得沒錯吧。」 ?

「這個女人，就是靠男人上位的賤人。」 ?

「知道程碩要回去繼承程氏了，又開始巴結上了。」 ?

「梁玥，你可真是犯賤。你不會又想讓程氏和沈氏一個下場吧。」 ?

她挑釁地看著我，沒有發現坐在他旁邊的沈銘遠臉色越來越難看。 ?

「夠了！」 ?

程碩和沈銘遠同時出聲。 ?

程碩把我護在身後，不悅地看著沈銘遠。 ?

「你今天是故意來找事的嗎？」 ?

沈銘遠看著我身上的婚紗，突然面色一轉。 ?

他抬手摟住了盛嫣然。 ?

「就許梁玥把自己賣了，我就不行嗎？」 ?

「通知一下你們，我和嫣然也要結婚了。」 ?

氛圍突然安靜下來。 ?

除了盛嫣然，沒有人臉上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

良久，我開了口。 ?

「恭喜。」 ?

臨走前，我讓助理提醒他別忘了威遠集團的訂單。 ?

盛嫣然的表哥是威遠集團的繼承人。 ?

他答應和盛嫣然訂婚，想必也是為了這次的合作。 ?

程碩一邊開車，一邊心不在焉地問我：「銘遠以前，除了為了你的事情，從不低頭。」 ?

「你當真要讓他為了這個無關緊要的合作，去看盛家的臉色嗎？」 ?

我看著車窗上的倒影，上面的人已經陌生得讓我有些認不出了。 ?

良久，我才淡淡地開口道：「隻有學著把頭低下去，以後才能把頭抬起來。」 ?

「想要拿回沈氏，這是他需要學會的第一件事。」 ?

5 ?

沈銘遠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 ?

不僅人長得帥，還是沈氏集團的二公子。 ?

而我隻是一個窮學生，靠沈氏的資助才能上得了大學。 ?

我們應該是兩條平行線，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

但他卻在盛嫣然大張旗鼓地在學校裡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之後。 ?

開始瘋狂地追求我。 ?

他開著豪車毫無顧忌地跟在我身後。 ?

每天風雨無阻地讓人給我送花。 ?

甚至我的飯卡和資助卡裡會莫名其妙地多出來好幾萬塊錢。 ?

這對當時的我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

可是對他來說，隻是輕飄飄地一句：「給你的零花錢，不夠再跟我說。」 ?

他們富人之間的遊戲，我是玩不起的。 ?

在盛嫣然一次又一次地將我堵在廁所，往我身上澆從食堂撿來的泡面的湯汁之後。 ?

我終於鼓起勇氣，頂著渾身難聞的髒汙。 ?

在提款機裡取出了我所有的錢，用紙包好扔到了沈銘遠的面前。 ?

「沈少爺，不要再玩我了。」 ?

「我們連認識都算不上，你怎麼可能會看上我。」 ?

「若你隻是為了用我當擋箭牌，那對不起，我是紙做的，一戳就破，擋不住的。」 ?

說完，我也沒有在意他震驚愧疚的目光，紅著眼離開了。 ?

我躲在宿舍的廁所裡，整整三個小時。 ?

一邊哭一邊不停地用碎料肥皂擦洗著身子和頭發。 ?

廁所裡氤氲的熱氣，幾乎快要讓我窒息。 ?

熱水和心底的委屈一同翻湧。 ?

終於。 ?

我終於逼自己平靜下來了。 ?

我換好衣服，準備去醫院看我媽。 ?

卻在樓下再次見到了沈銘遠。 ?

他躊躇著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個絨布盒子。 ?

「梁玥，這是送你的。」 ?

「就當作是我給你的補償，我沈銘遠從來都不會讓女人受委屈。」 ?

我吸了吸鼻子，壓抑住自己再次翻湧的情緒。 ?

「不用了，沈少爺。」 ?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

坐在公交車上，我茫然地看著窗外。 ?

我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我爸，一直是和我媽相依為命。 ?

我媽說他欠債，跑路了。 ?

小時候，我總以為被人嘲笑是爹不要的孩子，就是天底下最難過的事情了。 ?

直到那群要債的在三更半夜醉酒上門，讓我媽把我賣了還債。 ?

夜裡，我媽偷偷帶著我離開了那座城市。 ?

我們睡過天橋，睡過公廁，還睡過垃圾堆。 ?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明白一個道理，隻有出人頭地才能改變我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