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到這裡，我轉頭打開了網頁，看了眼網上對這個戀綜的看法。

有賴於公司給節目塞的錢夠多。

即便蕭雲霆和楚夢琪之間的氛圍連工業糖精都算不上，但在剪輯師的手下，也勉強能看出幾分甜蜜。

畢竟顏值擺在那裡，嗑 CP 的也不少。

但各種祝福聲中，還是有不少人發現了不對，逐帧分析倆人的互動。

借著熱度，我又讓水軍把楚夢琪上學時霸凌他人的事散播出去。

我姐姐是不在了，但楚夢琪上學時期霸凌過的人可不止她一個。

正忙著處理這些事，學姐發來消息。

「哈哈，你之前提出的直播的點子上面看過了，都覺得挺不錯的。就是怕到時候直播沒熱度。」

我看了眼剛付給水軍的錢，慢慢回復學姐：「很快就會有熱度了。」

那句話怎麼說的？

黑紅也是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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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看不出來這大小姐是這樣的人！」

「我之前就說她面相很兇，平時節目裡也沒什麼禮貌的樣子，這黑料多半是真的有。」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你們這群妖魔鬼怪在這裡造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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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吵了，不是說明早直播時會澄清嗎？」

「......」

在水軍刻意推動下，綜藝的熱度越來越高。

在各種爭議下，節目組也看到了話題的熱度，眼饞這一波流量。

我提出的直播方案順利通過。

並且，導演表示，在最新一期節目裡，蕭雲霆和楚夢琪將會在直播中澄清網絡上的流言。

這一番發言，更是將直播熱度推向了高潮。

第二天一早，我點進直播間時，裡面已經有七萬人在線觀看了。

這次直播的地點是在場外。

一家民宿外面，一群嘉賓坐在室外的餐桌上聊起最近的八卦。

面對鏡頭，蕭雲霆和楚夢琪做出親近的模樣。

隻是動作間難免有些僵硬。

見直播間質疑聲一片，主持人招呼著讓大家邊吃邊聊。

有幾個經驗豐富的老演員在其中溝通，氣氛也逐漸放松下來。

話題逐漸被引向蕭雲霆和楚夢琪倆人，大家按著提前寫好的劇本，各種吹噓他們恩愛有加。

直播間的質疑聲漸漸少了，我的心思卻不在這裡，雙眼漫無目地在直播畫面上搜索。

來了！

我視線定在一個逐漸走進鏡頭的服務員身上，心提到了嗓子眼。

「楚夢琪，你們家搞陰陽合同，用會致癌的劣質材料，拖欠工人工資，害死我老婆！你今天要給我個交代！老子今天不把你這身皮剝下來，我就不是個男人！」

服務員說著，猛地上前，一把抓住楚夢琪的胳膊。

「你要給我老婆償命！」

他聲音洪亮，吐字清晰。

一長串話一字不漏的通過楚夢琪身前的麥克風傳了出去。

一旁的人都慌了神，連忙上前阻攔。

可服務員身強體壯，常年在工地幹活，哪裡是他們能攔得住的。

直播間也炸開了鍋。

誰也沒想到，看個戀綜，還能吃到這麼一嘴大瓜。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男人嘴上雖然喊得兇，但手上隻是抓住了楚夢琪衣服，並沒有拿什麼利器。

直播間人數飛快上漲，蕭雲霆意識到不對，讓節目組掐斷直播。

可錢就是流量，導演怎麼肯聽。

嘴上嗯嗯應著，眼神卻暗示了好幾次。

那個男人是工人出身，一身的力氣，此刻死死抓著楚夢琪，眼中赤紅一片，像是要把她活吃了。

楚夢琪嚇得倆腿發軟，狼狽不堪。

她看向一旁隻皺眉不幫忙的蕭雲霆，恨從心頭起。

「這裡哪件事蕭家沒參與？那明明是楚氏跟蕭氏一起做的工程，他們家是主導，我家就掛個名！你為什麼隻提我們家？誰派你來的？」

蕭雲霆白了臉，想上前堵住楚夢琪的嘴，卻剛好被男人攔住。

那個男人什麼都不聽，隻抓著楚夢琪不放：「就是你害的，沒有別人！你要給我賠命，你們家都去給我老婆陪葬！」

楚夢琪臉色蒼白，似乎想到了什麼，尖叫道：「蕭雲霆，是你的意思對不對？你怕你們家殺人的事暴露，所以想讓我家玩完對不對？」

蕭雲霆鐵青著臉，目光幾乎能殺人：「你胡說八道什麼？」

周圍的人也呆了，不敢再拉架。

本以為隻是公司違法之類的事，沒想到裡面還有殺人案。

正當眾人惶惑無措時，警察急匆匆趕到，將男人強制帶走。

場面總算平息下來。

可網上卻炸翻了鍋。

「楚氏陰陽合同拖欠工資」

「總裁蕭雲霆疑似背負殺人案件」

「倆家企業內讧系因買兇殺人」

「......」

各種陰謀論紛至沓來。

有了之前楚夢琪霸凌事實的鋪墊，再加上我讓水軍放出的證據，網友們很快根據線索查找出更多佐證。

眾人發現，那些傳言竟然都是真的。

一時之間，楚氏股價大跌，瀕臨破產。

隨即網友的注意力也開始轉向了其他話題。

所謂殺人案是不是真的？

蕭氏就真的幹淨嗎？

在輿論越來越激烈的時候，我拿著身份證實名舉報了蕭雲霆的公司。

當楚夢琪在鏡頭前說破蕭家背負著命案的時候，兩個人的關系也徹底跌到了谷底，成了恨不得咬死對方的仇人。

男女主感情破裂，沒有了主角光環的阻礙，我順利拿到了許多證據。

鐵證如山，蕭雲霆也沒辦法再獨善其身了。

舉報蕭雲霆公司後，我找人將那個工人從警局保釋出來。

雖然當時男人在直播中，嘴裡一直喊著殺人償命，但他身上什麼危險工具都沒攜帶，楚夢琪也沒受傷。

因此，他隻是被拘留了幾天。

見到男人後，我將之前約定好的錢都給了他。

看著他憔悴的臉，我低聲道：「以後日子還長著，想想孩子。」

男人紅了眼，握著銀行卡使勁點了點頭。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長長吐出一口氣。

原著中對這樣的炮灰角色描寫不多，我廢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他。

等找到他時，他的妻子已經去世，隻留下一個七八歲的女兒。

原著裡，他會因為傷害罪被判刑，未成年的女兒也被記仇的楚夢琪折磨地生不如死。

都是劇情裡的炮灰，看見他，便想到了姐姐。

我心生不忍，決定為他改一改命。

我告訴了他我的計劃，並且教了他怎麼做。

隻提楚夢琪別提蕭雲霆，甚至將蕭氏做的事也往楚氏身上扯。

好讓楚夢琪懷疑是蕭雲霆策劃的，想借此擺脫她，引起內讧。

我之前鋪墊了那麼多，暗示楚夢琪，為了保護我，蕭雲霆將她身上背負命案的事告訴了我。

做這麼多事，就是為了讓他們翻臉。

好在，命運之神終於眷顧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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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上門時，蕭雲霆面色平靜，起身理了理袖口，問道：「走之前，我可以單獨和許萱談談嗎？」

「好。」我答應下來。

屋內的視線都落在我身上，帶頭的警察皺眉勸道：「他可能手上還有命案，許小姐你想清楚！」

我看著蕭雲霆，搖了搖頭：「沒事。」

見我態度堅決，警察嘆了口氣：「我們就在門外，有什麼事你喊一聲。」

屋內的人如潮水般退去，隻剩下我和蕭雲霆。

蕭雲霆自嘲地笑了笑：「一時之間，我還真不知道要問什麼。」

我沉默了片刻，開口：「葉晴是我的雙胞胎姐姐，我們小時候被分開領養，一年前我回國，去得到了她去世的消息。」

蕭雲霆微怔，恍然：「難怪你們長得這麼像，難怪......」

他聲音低了下去，近乎喃喃自語：「難怪你這麼恨我。」

我看向他：「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沒有了。」蕭雲霆疲憊地搖搖頭，抬頭看向我：「你呢？」

我搖頭：「今天這個場景，我在腦海裡設想過很多次。本來是有幾個問題，但我已經找到了答案。」

蕭雲霆輕聲道：「什麼問題？」

我目光直直看向他：「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姐姐？你後悔過這樣對她嗎？」

蕭雲霆沉默，苦笑：「最了解我的人果然是你。」

我沒有回答。

他往門外走去，搭上門把手時，他忽然開口：「不管你信不信, 我對你始終是真心的。」

「真心？」

「你的真心，實在是太過廉價, 它永遠都被放在各種利益之後。」

我神色不為所動, 反問他：「如果你早知道這一切的背後推手是我，你會讓我活著嗎？蕭雲霆，你隻愛你自己。」

蕭雲霆沉默了，他的視線匆匆從我身上劃過, 一直挺直的背也微微佝偻下去。

他推開門走向警察時，一聲低語從我耳邊劃過。

「對不起。」

17

蕭氏和楚氏牽扯的事情實在太多, 流程走了一年多才走完。

蕭雲霆被判了死刑，楚夢琪下半輩子也將在牢裡度過。

除了一些常見的賄賂偷稅外，罪名最大的就是我姐姐的謀殺案。

隨著庭審，姐姐當年死亡的真相也被揭露。

事情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

蕭雲霆的父親創立公司時，為了一筆獲利頗大的訂單, 買兇殺害了競爭對手。

這件事被合作伙伴楚氏知道了。

倆家人就此綁在一起, 楚氏從蕭氏身上敲了不少錢。

楚氏做的不過分，又留了後手，蕭雲霆他爸也隻好供著這位大爺, 各種讓利。

好在楚氏也知道分寸，做事總有個度。

直到蕭雲霆長大後，不甘心自家一直被勒索, 於是決定設局將楚氏拉下水。

我勾起嘴角，把剛拍的照片發了朋友圈。

「（墓」蕭雲霆便將目標瞄準了他們的獨女, 楚夢琪。

正巧楚夢琪暗戀他，平時行事又飛揚跋扈，蕭雲霆便特意去追求沒什麼家庭背景的姐姐，平時更是借著姐姐貶低打壓楚夢琪。

長此以往，楚夢琪對姐姐恨之入骨。

她本就是個喜歡霸凌別人的小太妹, 在蕭雲霆的刻意挑撥下，她對姐姐愈加過分。

汙蔑造謠隨口就來。

直到那天, 蕭雲霆得知了姐姐收集好證據準備去報警, 他便設計讓她們都去了頂樓天臺。

倆人果然爆發了激烈衝突, 蕭雲霆提前給姐姐的水杯裡下了藥。

所以，當姐姐倒下時，慌不擇路的楚夢琪果然誤以為自己殺了人。

這時蕭雲霆剛好來找姐姐, 因為倆家的情分在，便幫忙善後。

蕭雲霆將慌張的楚夢琪趕下樓，讓守候的人乘機拍下照片。

最後，他在天臺上，親手將一息尚存的姐姐推下了樓。

因為握著楚夢琪命案的把柄，楚氏再也不敢像從前那般對蕭雲霆獅子大開口。

他們隻提出最後一個要求, 倆家聯姻, 讓楚夢琪嫁入蕭氏，以換取最後一點利益。

從頭到尾, 我的姐姐隻是這場利益裡的一顆棋子。

得知了所有真相的我, 抱著姐姐的照片泣不成聲。

柳絮紛飛時，我將判決文書燒給了姐姐。

墓碑上，那個和我有著一樣面容的人，笑容明亮, 眼神溫和。

一如多年以前。

我抬頭。

墓碑旁，柳絮紛飛，日光正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