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貴妃雙重生

第4章

沈玉容肚裡的孩子,既非嫡出,又不佔長,最後連個名分都沒有,便在痛楚裡化為烏有了。


連他這個做父親的,甚至連護他一護的機會都沒有。


他如今回過味兒來了,便也知是沈姝的袖手旁觀和我推波助瀾害了沈玉容母子。


所以,他不動聲色,拿一個小答應的命要沈姝血債血償。


可,又失敗了。


沈姝順利生下大皇子。


他真龍天子,九五之尊,竟是殺個人都如此麻煩。


他恨,歇斯底裡地恨。


卻也隻能給我,忍著。


「姝兒的孩子,便是朕的心窩子。


「如此,便叫傅承璽。」


承璽。


就差明著告訴天下人,這便是太子的不二之選。


如此,文臣之首的崔家人自是竭盡全力以勢相護。


而我中宮無子,豈會坐以待斃?


手握重兵的謝家,自然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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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謝兩家的戰爭,再次被掀開。


可他不知道,在他養身子期間,崔謝兩家早已聯手。


皆是忠於大越的人,何必在意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誰?


隻要是明君,他們便都是忠臣良將。


「娘娘……」


「何事吞吞吐吐!」


沈姝宮裡的管事公公撲通跪在了地上:


「奴才本不該在這個時候驚擾娘娘,但實在形勢所逼,奴才、奴才也不知如何是好。」


傅瑾行揉著眉頭的煩躁,厲聲訓斥:


「說!」


吳公公忙俯下身去,戰戰兢兢道:


「沈家二小姐,出事了。」


啪嗒——


17


傅瑾行的茶碗砸在了吳公公的額頭上,頓時血流一片:


「放肆!」


所有人呼吸一滯,看向了傅瑾行。


他自知失態,忙挽回:


「貴妃方才生產,正是虛弱之時,怎可拿微末小事驚擾於她?」


「陛下饒命,奴才也不想驚擾娘娘,隻是二小姐……二小姐……」


我忙問道:


「沈玉容如何了?」


「二小姐在郊外遭遇悍匪,如今,生死不知。」


一瞬間,萬念俱寂。


我與沈姝靜靜看著傅瑾行的臉色由紅轉白,最後血色全無。


「龍虎山易守難攻,還有前朝餘孽藏身於此,不可強攻,唯有智取。」


「給微臣十日時間,微臣定給娘娘一個交代。」


滿城文武皆倒吸涼氣。


龍虎山的悍匪實乃一患,盤踞多年久攻不下,損兵折將不知幾何。


這十日時間,已算得上誇下海口。


傅瑾行便是如何急切,也隻能將十日改為三日。


可當晚,沈家遞來消息--悍匪送來了沈玉容的殘指。


傅瑾行一夜未眠,伺候的宮人都被殺了不知幾個。


可依然擋不住第二日悍匪又送來了一隻耳朵。


赤裸裸的挑釁,可無人奈何得了他們。


正面進攻,屢戰屢敗。


傅瑾行的愧疚、悔恨,如潮水般差點將其吞噬。


那夜,謹小慎微的帝王坐不住,悄然離宮。


帶著數百精衛,直往京郊而去。


為首的便是沈玉容的親兄長。


可他不知道,自己正好掉入了旁人的陷阱裡。


沈玉容與傅瑾行的苟且,是兄長著眼線送入龍虎山上的。


不輕易下山的悍匪,卻冒死下一趟山,單單隻劫走了沈玉容。


旁人不知為何,傅瑾行知道。


他已經收到前朝太子之師的信,他們要拿沈玉容為前太子闔府陪葬。


待傅瑾行連夜進攻時,迎接他的是史無前例的擊殺。


死傷過半,他們才看到涼透了的沈玉容。


18


受盡凌辱,體無完膚。


連人頭都被掛在旗杆上,當作了驕傲的祭品。


與我謀劃這一切的沈姝,緊緊抱著大皇子,淚流滿面:


「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我策馬東去,本是給他的孩子留活路的,可當我離東門一步之遙時,他親自射傷了我的馬。


「我墜落在地,遍體鱗傷。他遙遙走來,我滿心歡喜以為我們都要得救了,甚至差點落下淚來。可下一瞬,沈玉容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她說她受夠了我高高在上的姿態,受夠了我指頭縫裡落下的賞賜,她要將我從雲端拽入地獄,讓我死也不得解脫。」


後面的事,她難以啟齒。


可我一清二楚。


從她策馬而去,到她血身而回,整整一個時辰,她受盡凌辱。


沈玉容甚至為了殺人誅心,引無數將士圍觀,目睹她被踐踏的過程。


「他們意猶未盡,在我身上刺字取樂,一筆一畫,都是屈辱。


「謝雲,那短短一個時辰,我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如此,你還覺得我對沈玉容殘忍嗎?」


憋著被仇恨灌養的狠勁兒,她隱忍至今。


直至大仇得報,她才敢放聲大哭:


「而他,都默許了。


「所以,他該死。」


19


前世,前朝餘孽是殺我與沈姝的幌子。


今生,同樣的前朝餘孽,卻埋伏在悍匪窩裡,對奪了皇位的傅瑾行痛下殺手。


同歸於盡般的決絕,傅瑾行討不到便宜。


他終究不敢負隅頑抗,眼睜睜看著沈玉容的身子被豺狗拖去,撕咬到隻剩骸骨,才帶著一身傷痕,退回了京城。


本是皮外傷,可舊傷未愈,又接連受了心傷,便一病不起。


到了此時,世人若還是不知與沈玉容苟且的奸夫是誰,便真是十足的蠢貨了。


如此,帝王背後的離間計,也暴露無遺。


誅殺忠臣良將,他汙名落下,再難翻身。


我為中宮皇後,自然該摒棄前嫌,用心照顧皇帝。


隻是,我如何盡心盡力,也擋不住他身子越來越差。


乃至於最後,他在未清除的劇毒卷土重來裡,頭痛欲裂,精神失常。


風聲鶴唳,喜怒無常到前朝後宮不得一日之安寧。


他偏寵無權無勢又聽話的明妃,一遍遍在瘋狂過後問她,自己是不是千古一帝。


明妃甜言蜜語哄著他,卻在有了身子以後躲著他。


那個孩子是明妃拿續命丹換來的倚靠。


這後宮裡,唯她最聰明,隻要一個孩子,什麼都不求了。


終有一日,傅瑾行站在御花園的大樹後,聽到大肚子的明妃嘆息:


「陛下如此下去,隻怕會遺臭萬年了。若不是為了留個孩子,本宮當真不願哄個瘋子玩兒。」


那時候他才知道,前朝後宮,早就被我崔謝兩家控制。


我們不過,陪瘋癲的他演戲而已。


他終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後再也起不來了。


20


有崔謝兩家相助,昏君倒臺大喜多過大傷。


前朝並未震蕩,後宮也不見悲傷。


牙牙學語的太子,在文臣武將的輔佐下,主持了朝政。


可那數不清的折子,都是沈姝在批。


她學的是崔氏的治世之道,這於她而言,並不算難。


我吃著葡萄,看她忙得腳不沾地的身影,也忙塞她最大一顆:


「你這麼忙,以後打牌不叫你了。」


她看我清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你就這麼放手不管了?也不怕我奪你權勢?」


我搖搖頭:


「這麼累的活兒,你倒是奪啊。


「和明妃、貞妃她們打葉子牌,都比你快活。」


她嘆了口氣:


「你還是吃你的葡萄吧,我這折子隻怕要批到天明。


「那我便陪你到天明就是了,又不是陪不起。」


燭火下,她驕矜的臉上帶著滿滿笑意:


「誰讓你陪了?」


「沒誰,我自己願意的,行了吧?」


她瞪了我一眼,卻幫我叫來了更多的瓜果。


甚至泡腳桶都在。


「瓜果寒氣重,泡腳驅驅寒。別明日鬧肚子了,又怪我。」


21


我與沈姝愜意了,貞妃便十分辛苦了。


她日日伺候傅瑾行,疲累不已。


體內毒素壓制不住,終於發作了。


傅瑾行日日受錐心之痛,形容枯槁,一心求死。


可我不應,沈姝不應,貞妃也不應。


「我們亦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疼愛的人,如何能做陛下的棋子?


「陛下既要拿我們當棋子,如今輸了,也該願賭服輸的。」


貞妃自始至終,都是我選的人。


「陛下定然不記得了,您府中有個護衛,瞧見了你與沈玉容月下私會,被你滅口在了渭水河畔。


「那人,本是我的未婚夫。


「他好老實的,死的時候還緊緊攥著胸口簪子。那是他攢了好久的銀錢,送我的生辰禮物。」


「您知道嗎?他走後,我再也沒有過過生辰了。我, 也死在了那一日。


「如今該是我報仇的時候了。等這一天,我等了好多年。」


此後經年,傅瑾行今日摔斷腿, 明日摔斷骨頭, 後日被蛇咬……厄運不斷。


偏偏貞妃為他選的, 都是最痛楚的治療方案。


骨頭錯位, 斷骨又接,都不知道折騰了多少次。


燙傷的皮膚,任由蚊蟲叮咬, 惡心至極。


連吃食,皆是餿掉的冷飯。


傅瑾行偷偷告狀:


「皇後,貞妃凌虐於朕, 殺了她, 幫朕殺了她。朕要沈姝,你幫我叫沈姝……」


沈姝從我身後走出:


「你要我做什麼?做你的手上的刀,殺了謝雲嗎?


往後數年,你來我往的較量裡,因傅瑾行的刻意而為,沈姝背靠的崔家,與我母族謝家,死得所剩無幾。


「我我」傅瑾行終於明白了一切,仍垂死掙扎:


「姝兒, 你我年少情意,怎會如此生分?你萬莫這般想我, 我隻是,隻是被沈玉容騙了。


「我的心, 都在你身上。」


沈姝隱隱一笑:


「你打著看我的幌子,日日去見的皆是沈玉容吧。她與你一般,皆是庶出,膽小又陰險,讓你看見了你自己。你護她愛她,其實, 你是在憐憫那個陰溝裡的自己。


「別說你的真心了,那是什麼很珍貴的東西嗎?喂狗狗都不吃。」


我們並肩而出,貞妃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陛下怎還學會告狀了呢?如此, 這舌頭就不必留了。」


22


五年之後, 太子登基時,西北起了戰事。


「沈姝,大局已定,我該走了。


「你知道的, 我志不在後宮,讓我去戍守邊疆吧。」


她看我許久,看到眼睛酸了都滾出了淚來,才點點頭放了我走:


「後宮困了你半生, 你該有你想要的自由。


「我等你,一直等你。」


那夜,太後病逝於景陽宮內。


而西北戰場上,多了位無名將軍。


她在廟堂之高, 成全崔家立志要成就的河清海晏。


我在江湖之遠,守護著謝家世代守護的大好河山。


我們,都是這世間頂頂好的女子。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