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

第3章

夫人突然冷笑起來,將手中的胭脂狠狠丟在地上。


翠柳大氣都不敢出。


夫人說道:「既然你與阿誠互贈禮物,必然是兩心相悅。既然如此,我便賜你嫁妝,讓你們好好過日子。」


翠柳頓時淚如雨下:「夫人不行啊,夫人……」


府裡的幾位力氣大的嬤嬤直接將翠柳按在地上,不讓她動彈。


夫人甩袖離開,我趕緊跟上,離開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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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回到夫人身邊,成了大丫鬟。


而翠柳開始沉默寡言,做事情從不上心,好幾次都不小心辦錯了差事。


夫人對翠柳越發厭惡,都開始數著日子算,翠柳還有幾日要嫁給阿誠。


好不容易等到府裡張燈結彩的那一日,夫人忙活得很,那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夫人要送嫁女兒。


可是當翠柳穿著一身緋紅色衣裳向夫人行禮,並且遞茶時,夫人的臉都綠了。


「往後我便是府裡的侍妾了,還請姐姐用茶。」


翠柳全然沒有平日裡,小心謹慎樸素的模樣,反而笑得猖狂。


夫人還沒反應過來,翠柳繼續說道:「翠柳還得謝謝夫人添的嫁妝,往後我們就要以姐妹相稱了。」


夫人氣得直接一把揮開翠柳的手,翠柳倒是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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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燦爛:「姐姐脾氣不要這麼大,王爺說喜歡我這般溫柔小意的。」


夫人無助地看向姑爺,姑爺卻低頭喝茶,既沒有偏袒夫人,也沒有偏袒翠柳。


而此時此刻,他誰也沒有偏袒,他在偏袒他自己。


角落裡阿誠一言不發,哪怕是自家主子突然娶了自己的女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切都是商量好的,畢竟這幾日來府上找阿誠討債的人都不見了。


可這出戲才唱到哪兒呀。


像阿誠這樣的賭徒,不賭到一無所有,是絕不會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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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從夫人的丫鬟搖身一變,變成了府裡的主子。


這下,不少人心裡都蠢蠢欲動。


而夫人最懷疑的人就是我。


剛走進屋裡伺候著,就聽到夫人厲聲問道:「你平日裡不是喜歡花枝招展嗎?為何現在打扮得如此樸素?」


我還沒說話呢,夫人的眼神更是深邃,「難道你也想要效仿翠柳,爬上夫君的床?」


夠了,都這個時候了,能不能想點好的?


自己吃得夠邋遢了,還想讓我吃邋遢的?


自打翠柳成為侍妾後,姑爺就開始不裝了,時不時去秦樓楚館,有時候甚至還會帶一些歌妓回來,歌舞升平,奢靡得很。


夫人發火,姑爺也隻會淡淡地說:「既然你不願我在外找,那我隻能多娶幾門妾室。」


到了這個時候夫人就會啞火,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並且在房中自我安慰。


「他在外面找那麼多人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得回家來,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還念叨著什麼,外面的彩旗飄得再張揚又如何,還不是比不過家裡的紅旗。


有了翠柳的事,夫人對我們極為提防,如今許多事都親力親為,我們連書房都進不去。


我沒有說話,夫人也不責怪,想了半天她又突然靈機一動:「我還是覺得你和阿誠很配。你若是和阿誠在一起,往後豈不是可以替我掌握夫君的行蹤?」


我裝成無辜的模樣:「夫人想要知道姑爺的行蹤,為何不去問翠柳?翠柳如今是侍妾,就連姑爺去哪兒都知道……」


哗啦一聲。


是東西被砸到地上的聲音。


夫人氣得臉色發白,不過也不敢再說將我許配給阿辰的事。


畢竟,她可不想再看到,她身邊的丫鬟越過她,成了她心上人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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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來的風平浪靜,讓我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姑爺是個闲散王爺,是先帝的小兒子,與當今皇上的歲數相仿。


自打夫人嫁給姑爺後,他便越發受到皇上器重,走路都開始變得氣宇軒昂。


但自從姑爺抬了翠柳後,事業又開始走下坡路,皇上開始器重另一個王爺。


夫人知道後,高興極了:「都說娶妻娶賢,要是虧待妻子的,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夫人時常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論,但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不過很快,翠柳懷胎了,夫人越發魔怔了。


「怎麼可能……這一胎生下來的一定是女兒,要麼就是弱智,低能兒……」


夫人坐在那兒一直念叨著,就連我偷懶都沒發現。


我悄悄打了個哈欠,想都不用想,翠柳這一胎生下來的孩子,必然是女兒。


得不到夫人祝福的,生下來的必定是女兒。


可隨即,我打哈欠的動作停了。


虧待夫人的男人,除去仕途不順之外,還會發現自己被戴綠帽子。


我默默地透過窗子,去看正在花園中囂張的翠柳。


這孩子,不是姑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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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


夫人終於可以挺胸抬頭,她親眼看到翠柳和阿誠廝混在一處。


阿誠親吻著翠柳說,一定會對他們母子好的。


夫人掩蓋不住自己的得意,站在姑爺面前:「夫君,你找的妾可真是一等一的有本事,和你身邊的隨從,瞞著你有了孩子。也幸虧這件事隻是咱們府裡傳揚的罷了,若是傳出去……」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到夫人的臉上。


夫人詫異地捂住自己的臉,聲音尖銳:「你幹什麼!我又不是翠柳,你打我做什麼!」


向來波瀾不驚的姑爺,此時氣得臉色發白:「這難道還是什麼光彩的事嗎?你別忘了翠柳是你的陪嫁丫鬟,她做的什麼,都代表著你的臉面!」


夫人終於蒙了,眼中滿是挫敗感。


她似乎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她貼心呵護的丈夫。


她的聲音顫抖:「你……你怎麼可以打我?你不可以打我的!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此刻姑爺還不知道,惹到了夫人是什麼下場。


他毫不在意地轉頭,看向另一個隨從:「去把那對奸夫淫婦打死,扔出去。」


新的隨從一言不發,就從房中走了出去。


而我則緩緩退出房間,盡力遠離姑爺。


剛才他打了夫人,他很快就會遭報應。


得在這之前脫離王府,不然連我也撈不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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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和阿誠死了,新的隨從面無表情地將兩人殺死,扔在了亂葬崗。


我還特意溜出府,探了二人的鼻息,確保兩人死得透透的才回府。


夫人此刻瘋了一樣地在房中踱步:「憑什麼居然敢打我……不過是先帝庶子,竟然還敢打我相府嫡女……」


反正夫人被姑爺厭棄,我也沒必要提醒她謹言慎行。


我是真的很想糾正夫人的強盜邏輯。


就算她是相府老爺,姑爺都不帶怕的。


夫人自己的那一套邏輯,在這個世界,是行不通的。


為了努力被夫人發賣,我終於開始給夫人出餿主意。


我說道:「夫人,不如,你讓奴婢當妾室?奴婢保證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話。」


夫人的臉瞬間扭曲,她幾乎是在尖叫:「李三棠,你可真有本事,我就知道你對我有異心,瞧瞧你那勾欄樣式!發賣!明天就把你發賣了!」


我大喜:「別明天了,就今天吧!」


我真怕夫人的能力爆發,姑爺若是今日就倒霉了,我豈不是要跟著倒霉一輩子?


夫人正在氣頭上,想都沒想,就衝著外面大喊:「來人!把這個不長眼的奴婢拖出去發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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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要將我發賣,我娘還沒趕過來,豬肉鋪的王姑娘倒是火急火燎地過來。


夫人抬眼,眼裡有數不盡的嘲弄:「賣豬肉的……行,就賣給你們家了。」


邊上幾個大戶人家的嬤嬤互相看了一眼,顯然也沒明白,為什麼夫人要把我賣給賣豬肉的。


不過買賣講究你情我願,見夫人執意要把我賣給王姑娘,這幾個嬤嬤也就不再說話。


為了羞辱我,夫人還特意用極低的價錢將我賣了。


臨走前,夫人說:「你隻是個低賤的丫鬟,還想攀高枝?被賣豬肉的帶回去,往後身上,就是揮之不去的牲畜的味道。你看,你就值這個價錢。」


夫人不知道,我心裡樂開花了。


省下來的銀子,夠我花好幾年。


就算這錢不是我出的,我也高興。


掌管賤籍的官員匆忙趕來,蓋下章後,又匆忙離去。


夫人直接將我和王姑娘趕出王府。


拿著我的賣身契,王姑娘笑臉盈盈。


她的面容還是那麼有生命力。


王姑娘說:「李姑娘可真是厲害,算準了讓我別出城,沒想到那日有山匪,若是我在那條道上,恐怕就小命不保了。」


我連忙推脫:「隻是見到姑娘心有所感,才會就此一說。如今再讓我算,我可是算不出來的。再說了,姑娘你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


我們兩人互相客套,王姑娘毫不猶豫地帶我去消了賤籍。


本以為要折騰很久,沒想到剛進去沒多久,我成了良籍。


「我家老張,有個親戚,考上了京城的辦事,剛好可以把你這賤籍消了。」


王姑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狠狠地抱住。


我一邊抱著她,一邊哭。


王姑娘手足無措,拍著我的背:「別哭了哈,你看看你,哭起來……輕點輕點, 你怎麼和我們家二花一樣,下手沒輕沒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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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私下勾結官員,妄圖將他侄子拉下馬的事,傳得全京城沸沸揚揚。


畢竟有血緣關系, 皇上沒有賜死, 而是直接就地圈禁, 將王爺和王妃關在府裡。


而在這之前,收到風聲的老狐狸丞相早就放出話,說王妃是府裡庶出的姑娘, 所作所為, 都與王府無關。


我還特意回相府, 想要安慰姨娘,卻沒想到姨娘嗤笑。


她說:「我的女兒,早就不知道去哪裡了。這賤人張口閉口就是庶母不配為人母, 哪裡會是我聽話懂事的女兒。」


我垂下頭說道:「夫人,奴婢對夫人是一心一意的,隻想伺候在夫人身旁。婚姻之事,奴婢從未想過。」


「(或」姨娘抹了抹眼淚,嘆氣:「三棠,姨娘這裡, 還有一些銀子, 留給你做盤纏。要是有一天看見簌簌了, 記得帶她回家。」


我鄭重其事地點頭:「姨娘,你放心, 我見到了葉簌簌, 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


在離開丞相府之前, 二姐又匆忙過來。


她是丞相之子的妾室,在相府也是個小管家。


她遞給我一個包裹,細細地說道:「這個是咱娘給的,這個是我給的, 咱大姐也添了點……還有這是大夫人給的。還有這些名帖,也是大夫人給的。」


打開包裹, 裡面放了幾張大額銀票,還有一些碎銀子。


二姐碎碎念:「也不知道你發什麼瘋, 突然說要去行走江湖, 咱們這些做姐姐的,也隻能給你這些了。」


二姐還在說道:「出門在外,小心謹慎,千萬不要露富, 往後你要注意身體,聽到沒有?」


我和二姐道別, 從王府的後門離開。


門外, 有一個紅衣的姑娘, 正氣鼓鼓地盯著我:「不是說進去一下就出來嗎!怎麼進去這麼久!再不走,城門都要關了!」


我笑著摸上她的頭, 紅衣姑娘瞬間躲開:「別以為你和我娘認識, 就可以隨便摸我頭。我們說好了的,行走江湖!你必須聽我張二花的!」


我微微點頭:「好。」


或許有一天,我真的能見到,曾經那個在寒天雪地裡, 用她的被子捂住我,和我坐在廊下,暢享未來的葉簌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