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會兒泡面泡好了，我掀開蓋子大快朵頤。

「嗯，什麼味兒啊？

「白思薇，你要吃泡面出去吃啊！弄得寢室到處都是味道。

「別把你的泡面味燻著萌萌的香奈兒了！」

王蓓蓓又開始向我發難。

我淡定地吃著面，要知道他們平時在寢室吃螺蛳粉的時候可比這味道大多了。

「穿香奶奶怎麼了？要拉屎還不是得穿著去？

「嫌難聞？那你出去啊。」

王蓓蓓氣得手裡的海藍之謎差點掉了出去：「白思薇！你發病了你？！」

當命運心懷歹毒地把一切搞成了黑色幽默。

我順水推舟把自己變成了受過高等教育的流氓。

「你什麼你？你家住在海邊嗎？管這麼寬？

「我看你挺會下廚的吧？這麼懂得添油加醋！

「王蓓蓓，你沒事兒別惹我，羅偉誠那樣的我一個打十個，你算算你這樣的我一個能打幾個？」

我故意把硬了的拳頭舉了起來。

王蓓蓓沒好氣地拽著孫萌出去了：「哼！不跟神經病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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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室裡難得安靜。

林博給我發來消息，說過兩天來我的大學，想約下一期的訪談錄制。

我很幹脆地答應了，一方面為了答謝上一個視頻給我帶來的幫助。

另一方面，我兜裡確實沒錢了。

林博：「那咱們就約兩天後見，我叫了同城配送給你拿個小攝像機，拍點你的生活和學習日常，到時候剪輯到視頻裡。」

我吃完泡面沒一會兒配送就來了。

相機是個貓頭鷹形狀的，很小，能磁吸。

我按照林博告訴我的使用方法試了試，能手機 APP 遠程控制，還可以錄像。

想到上一世張可馨嫁禍於我說我偷東西……

我按下了錄像鍵，把攝像機掛在桌上的洞洞板就趕著去兼職了。

9

兼職回來，我去圖書館看了會兒書，寢室快關門前才回到寢室。

我一進門，就看到張可馨捧著一堆破布嚶嚶嚶地哭泣。

孫萌看到我，皺著眉，一臉厭惡。

王蓓蓓更是義憤填膺地質問我：

「白思薇！你這個小偷！我已經給導員打電話了！」

上一世我是第一個回寢室的，被誣陷偷東西。

這次我最後一個回來，還是依然被誣陷。

我以為跟上一世一樣，是孫萌的香奶奶包包丟了。

沒想到孫萌鎖起來的櫃子被砸開，她為慶生準備的香奶奶裙子也沒了。

甚至王蓓蓓作為生活委員剛收上來的班級活動費，也丟了。

她的海藍之謎護膚套裝被砸了一地。

這時我才看清張可馨手裡的那堆破布，是羅偉誠送她的手工針織包，隻是被剪得稀碎。

還有張可馨做作業的筆記本電腦也被砸爛了。

除了這些，大家還丟了不少七七八八的東西。

整個寢室除了我，都損失慘重。

好嘛，上一世張可馨是一點點地偷。

這一世，她直接一鍋端了。

面對王蓓蓓的質問，我淡定地聳聳肩。

「不是我。」

王蓓蓓氣紅了臉：「裝什麼裝，寢室門鎖沒壞，不可能是外面的人進來偷東西。」

張可馨嚶嚶嚶地哭著，聲音哽咽：

「我們回到寢室就看到……嗚嗚……除了你的東西，我們的東西不是壞了，就是丟了……」

王蓓蓓：「就是！你還敢說不是你？！

「可馨的包是羅學長熬了幾天夜給她手工織的，你就算跟羅學長有過節，也不該這麼對可馨！」

王蓓蓓說完這話，張可馨哭得更兇了。

孫萌把她摟在懷裡，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安慰。

「沒事，等會兒導員到了，會處理她的！讓她賠！」

我笑了：「熬了幾天夜織啊？拼夕夕上成品 9.9 一個，還包郵。

「再說了，你們怎麼這麼肯定是我幹的？說不定是你們之中的誰賊喊捉賊。」

王蓓蓓：「誰知道是不是你犯病了在寢室發瘋？！你就是嫉妒！

「我們三個哪個家裡條件不比你好？我們需要偷嗎？！

「倒是你，家裡有個爛賭鬼的爹，缺錢得很！

「等會兒導員就到了，要你好看！」

我不想再跟他們胡攪蠻纏：「喊什麼導員，直接報警！」

王蓓蓓一聽倒是很樂意：「報警就報警！」

張可馨聽到我要報警，一下就不哭了。

她從孫萌懷裡虛弱地直起身子，按住了王蓓蓓要打電話的手。

「別了，還是讓導員處理吧，報警會留案底的，她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學……」

「哎呀，可馨，你就是太善良了。這都什麼時候了，讓警察把她抓走最好！」

不知道為什麼，孫萌也表示，還是不報警就校內處理算了。

王蓓蓓沒好氣地收起手機：「行，那就聽你們的。」

「又是你，白思薇。」導員不知何時黑著臉站在了寢室門口。

10

導員在詢問了事情經過後，命令我打開了我上鎖的櫃子。

意外的是，裡面放著孫萌丟失的各種首飾、王蓓蓓用剩下半瓶的粉底液和護膚品，還有張可馨的 iPad，以及一沓現金，錢數不多不少，正是班上才收上來的活動費。

王蓓蓓：「白思薇，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快點把其他東西交出來！」

孫萌：「你還說不是你？人贓並獲！」

張可馨：「嗚嗚嗚嗚……你要拿東西就拿，為什麼要發瘋剪碎我的包包……」

導員：「白思薇，你是不是這幾天沒吃藥？現在偷東西，砸寢室，傷害同學感情，以後是不是就要威脅他人的生命了？為了你好，立刻把偷的東西交出來，你辦理退學回家吧。」

為我好？退學回家？

「導員，是不是偷東西、砸寢室的人，就退學？」

我拿出手機，調出了貓頭鷹小相機拍下的視頻。

鏡頭中，張可馨對著我的書桌怨毒地笑著，嘴裡念念有詞：

「該死的！都怪你！你要是幫我做作業，我就不用認識羅偉誠了。」

她用力砸了幾下我的筆記本電腦，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她先是狂笑，然後又狂哭，精神看上去非常不穩定。

「呵，砸爛你的電腦？不，我要你身敗名裂！」

她說著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給砸了。

砸完了自己的筆記本，她又扭頭開始砸著其他室友的東西。

王蓓蓓的海藍之謎碎了一地。

「王蓓蓓也該死！她自己的男朋友送她香奈兒，卻把羅偉誠這個窮光蛋介紹給我！

「明明我對羅偉誠那麼好，他竟然還勾搭別的女生！」

許是不夠解氣，她拿起羅偉誠送她的編織包一頓亂剪。

「憑什麼？！憑什麼孫萌有理解她、愛她的媽媽，給她買香奈兒，而我媽隻想掌控我的人生？！不允許我花錢，不允許我交男朋友！」

最後她砸了孫萌的衣櫃鎖頭，拿出孫萌的香奈兒裙子一把火給燒了。

怪不得剛才回來，我聞著寢室裡有一股東西燒焦的味道。

視頻結束，王蓓蓓和孫萌都震驚地看向張可馨。

眼看著事情敗露，張可馨搖著頭哭了起來。

「不是的，不是的，那不是我……

「是白思薇……對，是她用 AI 換了頭……」

張可馨看著王蓓蓓和孫萌，還在求他們相信自己。

王蓓蓓和孫萌不傻，兩人退後一步，離張可馨遠遠的。

她惱羞成怒，開始責怪我。

「白思薇！你竟然在寢室裡偷拍，你侵犯了我們的個人隱私！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張可馨好像發病了。

見沒人相信她後，她蜷縮在牆角，一直在說不是她……還說我要害她。

「導員，報警吧。」

我拿出手機要報警。

這一次竟然又被導員竭力阻攔了。

「別報警，白思薇，我想你也不想把這事鬧大吧。我聯系張可馨的媽媽……」

「不，導員，我要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

導員伸手要搶我的手機，這一次王蓓蓓和孫萌沒有再幫忙。

我退出到寢室門外，報了警。

11

警察來得很快，在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帶走了我們整個寢室的人。

導員大晚上不得不跟著我們去了警察局。

張可馨哭著向我和室友道歉。

「我當時抑鬱症發作了。

「我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原諒我。」

最後她喜提十日拘留，1000 元罰款。

更讓人震驚的是，有個警察叔叔認出了孫萌，查到她在外面做小姐的記錄。

「就是她，上次讓她給跑了。」

給孫萌買香奶奶的媽媽，其實是她的上級媽媽桑。

我被警察叔叔沒收了相機和教育了一頓後回了寢室。

12

王蓓蓓事後找到我道歉：

「對不起，白思薇，是我太傻，被別人當槍使……我實在沒想到，我覺得正常的人都不正常。

「我們以後還能住一個寢室嗎？」

我拒絕了王蓓蓓，並且把她拉黑。

畢竟我可不是什麼聖母，願意原諒一切。

我換了寢室，新的室友對我十分友善。

大家學習都很努力，個個是卷王，是完美的學習搭子。

他們共情我的過去，鼓勵我繼續向前。

室友星子在知乎寫小說, 她建議我把自己的故事寫出來，說不定還能賺點稿費解決燃眉之急。

13

十天後, 張可馨被她媽撈出來了。

因為張可馨她媽的鈔能力，學校隻是給張可馨警告一次，但沒有記大過。

導員因為這件事, 被學校開除。

而孫萌直接辦了退學。

這件事後，沒人願意再跟張可馨一個寢室。

張可馨沒辦法，隻能到校外租房子。

班上也沒人願意再跟她接觸，隻有她的男朋友對她不離不棄。

羅偉誠愛她？不, 羅偉誠看到了她家的鈔能力。

張可馨的媽媽為了解決她的事情, 花了不少錢。

這事兒一鬧, 立馬縮減了張可馨的開支。

羅偉誠眼見著在張可馨身上撈不到油水，沒多久果斷跟她提了分手。

張可馨失戀的那天，從 30 樓的出租屋一躍而下。

14

林博趕到我的學校時，聽我講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他如釋重負。

「白思薇,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你在學校過得很辛苦，你被同學誣陷, 被老師欺負。你不敢吭聲，你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最後……」

林博說的時候, 眼睛裡有眼淚在閃。

「抱歉, 我沒有按照約定等你大學畢業才放出那個視頻。」

我笑著搖搖頭：「不用道歉，我還要謝謝你呢。那隻是一個夢, 不是嗎？

「我現在過得很好，謝謝你。」

15

大學四年, 我靠著寫小說的稿費，還清了爸爸欠的外債。

我知道他的秉性，我沒說這錢是我自己賺的。

而是讓林博幫忙出面，說這些錢是他借給我的。

大學報到這天，我是第一個到寢室的。

「（這」在堅持藥物治療和定期復查下，我的雙相完全好了。

我去了更北方的一座小城，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16

工作三年後，居委會的人聯系到我, 說我爸爸去世了。

我匆匆趕回家給他處理喪事。

家裡的房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我爸賣了。

社區的工作人員說他死在了冬天的出租屋裡。

「你爸彌留之際一直在胡言亂語，他反復說不該收黑心錢害死了你, 一直向你道歉。

「這是你爸託我們轉交給你的文件袋。」

文件袋裡有一張年代久遠的老照片, 上面的我還是個小寶寶，騎在他的脖子上笑得很開心。

除了照片, 還有他留給我的銀行卡，裡面有二十萬塊錢。

17

「逆風的方向，更適合飛翔，我不怕千萬人阻擋, 隻怕自己投降。

「我和我最後的倔強, 握緊雙手絕對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絕望。」

我聽著五月天的歌, 哭了，笑了。

這一世，我沒有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