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客廳裡遍地都是碎片。

蛋糕和煙頭攪在一起，變成了面目模糊的混合物。

簡直就是一片廢墟。

不過這樣也很好，失序和混亂才能造就新生。

就在這時，手機響起鈴聲。

是祁韫川發來了消息：

【剛睡醒，你怎麼不在？

【就這麼水靈靈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你是去上班了嗎？】

……

【怎麼不說話，難道是不要我了嗎？TvT

【我想起來了，昨天你說要好聚好散，不會是打完分手炮就要拋下我吧！

【嗚嗚嗚嗚嗚嗚，補藥啊，我要一直纏著你……不想分手……】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舉起手機，給他拍了一張凌亂的客廳照片：

【剛回家和廢物老公談完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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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在家偷情扣 1，不同意回復 TD。】

祁韫川發來了一個狗狗打滾表情：

【111111111！

【我馬上到！】

19

最後還是沒有偷情。

祁韫川拿來了一個蛇皮袋，開始勤勤懇懇地收拾垃圾。

這位太子爺向來金貴，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打掃起衛生來竟然還有模有樣的。

祁韫川一邊拖地，一邊故作嘆息：

「看來你那個老公真不怎麼樣啊，把家裡弄成這樣。

「嘖嘖，估計是有暴力傾向吧，這種人真是可怕。

「幸好隻是商業聯姻，我也發現了，這房子裡都沒什麼他的東西。

「這種臭男人就是得離婚啊。」

我看著他得意的樣子，也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

「這麼開心啊？」

祁韫川理直氣壯：

「對啊。

「我馬上就是你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了，能不開心嗎？」

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可是你現在是小三上位哎。

「就不怕我到時候也出軌，找別人嗎？」

祁韫川的笑容凝滯了。

他捋了捋凌亂的額發，悶悶道：

「我和你的前夫才不一樣啊，才不是像他那樣的無趣老男人。

「我年紀輕、身材好，而且你不是也說過嗎，最喜歡我這張臉了。」

祁韫川又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卡，遞到我面前。

他神色認真：

「還有，我有很多錢，以後我養你。

「之前你轉我的包養費我都存起來了，而且我把所有的錢都轉到了這張卡裡。

「全部上交給你。

「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我故意說話慢悠悠：

「那就——」

祁韫川眉頭微蹙，緊張地等待著我的回答。

「看你表現咯。

「以後請多多指教啊，男朋友。」

祁韫川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如羽毛般溫柔的吻。

「遵命。」

20

最近，我都沒有去公司上班。

不過也偶爾會聽到關於沈述懷的消息。

據說沈述懷已經對那些爛賬焦頭爛額。

偷漏稅款的數額很大，他費盡心思想要補上這筆賬款。

當然，我也沒忘了火上澆油。

隻是稍稍透露出一點風聲而已，沈氏集團的股票就有了下跌的趨勢。

如我所料，沒過多久，沈述懷就發來了妥協的消息。

我在那份股權轉讓協議上籤下名字，心情大好。

我對沈述懷挑挑眉：

「合作愉快啊，沈總。」

沈述懷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僅僅是一個月沒見而已，但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兩頰深深地凹陷進去，形容枯槁。

甚至連胡子都沒有修理，一副落魄的模樣。

完全失去了以前的矜貴氣質。

我伸了個懶腰：

「走吧，去領離婚證。」

在民政局裡，沈述懷一直都沉默著。

直到工作人員在離婚證上，敲下象徵著塵埃落定的印章。

沈述懷才突然開口：

「時意，你之所以和我結婚，是想要利用我，對不對？

「你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我？」

拿到了離婚證，我這才安心。

我悠悠然起身，忍不住對沈述懷冷嘲熱諷：

「沈述懷，你不覺得好笑嗎？

「你自詡深情，在結婚第二天就飛去英國找你的白月光。

「可不出一年，你就說上過床、得到手的女人讓你感到膩味。

「像你這樣自私、卑鄙又冷血的家伙，也好意思說真心啊？」

我拍了拍沈述懷的肩膀：

「你總是把女人當玩物，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女人戲耍的一天吧？

「你說得對，這場聯姻我從一開始就目的不純。

「我就是想利用你，把你當作向上爬的工具。

「那又怎樣？

「這場博弈，我才是贏家，乖乖認輸吧。」

沈述懷面色慘白，單手握拳，甚至氣得發抖。

他咬牙切齒道：

「時意，你真夠狠毒的。」

被罵幾句，那咋了？

反正股權和離婚分到的財產已經到手了。

我哼著歌向外走去，隨意地對沈述懷揮了揮手，就當作道別。

「多謝前夫哥送來的離婚財產啊，正好作為我創業的啟動資金。

「拜拜咯。」

再見了，我的廢物前夫。

我要去開啟美好又光明的新人生了。

民政局的門口已經停了一輛紅色法拉利。

祁韫川連夜改了塗裝，在車上畫了我和他形象的 Q 版小人。

張揚地宣示著主權。

外面還下著雨，祁韫川匆匆開門過來為我撐傘。

明明那把傘能容下兩個人，但那柄雨傘依舊向我這邊傾斜著。

灰色的下雨天。

可有他在身邊，突然覺得這陰霾的天氣也沒那麼令人討厭。

跑車飛馳而去，後視鏡裡的世界越來越遠。

不知為何。

沈述懷長久地立在雨中，遲遲不願離去。

21

那天晚上，#神秘人斥巨資，為女友點燃盛大煙火#的話題衝上京圈頭條。

晚風有些冷，我靠在祁韫川懷裡，靜靜看著火樹銀花在天際綻放。

煙火散開，像極了碎掉的星星落入城市。

我突然想到了祁韫川生日那天的場景。

生日蠟燭落下的細碎光芒，竟也和煙花墜落的軌跡有點相似。

煙火從正面看是圓形，從側面看是愛人的臉。

而我此時轉過頭，對上了祁韫川溫柔的眼神。

我笑著詢問：

「生日的時候你說過, 隻有一個願望。

「現在那個願望有改變嗎？」

祁韫川擁住我。

他的下巴靠在我肩上，靠得很近, 溫熱的鼻息讓我的耳尖也有點發熱。

「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了。

「我要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伸出左手, 悄悄勾住了祁韫川的小拇指。

「那來拉鉤約定吧。」

祁韫川的吻印在我的臉上：

「好, 拉鉤。

「永不改變。」

祁韫川視角番外

1

「韫川, 今晚學校有音樂會, 一起去看嗎？」

「行啊。」

決定去參加音樂會, 隻是想打發無聊的時間而已。

到禮堂時已經遲到。

表演開始了。

廳內一片漆黑。

隻有一盞聚光燈緩緩亮起。

我隨意地抬起眼眸，卻沒想到竟是驚鴻一瞥。

臺上的女孩靜坐在鋼琴前, 指尖在琴鍵上彈奏, 如蝴蝶飛舞。

燈光描摹她的側臉。

美得像雕塑。

我覺得像是偶遇了某種神跡。

耳機裡播放的音樂和鋼琴聲銜接, 竟是同一首爵士。

我假裝不在意地點評：

「彈得不錯啊。

「你知道臺上的那個人是誰嗎？」

朋友看了我一眼，不懷好意地竊笑：

「那是高三五班的學姐時意, 她這麼有名, 你都不認識啊。

「欸，韫川，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不會是對她一見鍾情了吧？」

我別開了臉, 冷冷評價：

「胡說八道。」

但別開了臉，還是忍不住用目光偷看臺上的她。

高三五班的時意。

記住了。

2

其實我覺得我沒有多在意她。

但好像，總是在不自覺地創造和她的偶遇。

在奶茶店經常看到她。

她最愛喝的是四季奶青，三分糖、少冰。

路過琴房, 也總是見到她的身影。

原來我們都一樣很喜歡爵士樂。

她參加的音樂會, 我每一場都不會錯過。

我有些別扭地回想起, 朋友說過的那句話。

……好吧。

不得不承認。

「一見鍾情」, 這四個字確實完美地概括了我對她的感情。

3

計劃趕不上變化。

情書都寫好了。

本來準備期末的時候向她表白的。

隻是, 沒想到考了墊底。

爺爺狠狠打了我一頓, 連夜把我送到了國外留學。

受不了了。

我恨我的無能。

4

提前修完了課程。

而且也已經收到了京大的 offer。

我歸心似箭地乘上了歸國的飛機。

很想見到她。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第一章：回國。

第二章：重逢。

第三章：追求。

第四章：表白。

……

但朋友卻疑惑地挑了挑眉：

「你說時意啊？她前段時間剛結婚了。」

我聽到了「咔嚓」一聲。

草。

原來是我的心碎了。

5

我感覺我就像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偷。

偷偷收集著她老公的資料。

老男人、出軌怪, 對她一點都不好。

真是可惡。

不過幸好，他們隻是沒有感情基礎的商業聯姻。

……

！！！

6

做完實驗後，我到學校旁邊的酒吧喝悶酒。

要不要當男小三呢？

這真是個讓人苦惱的問題啊。

我摸出了口袋裡的硬幣。

如果是反面, 那就不當。

如果是正面，那就當！

我拋了一次硬幣。

完了, 是反面。

這次不算。

要不, 重新再拋一次吧？

在我猶豫之時，突然膝上一熱。

？？？

是我在做夢嗎？

她怎麼坐到我腿上了？

她的臉紅紅的, 笑意盈盈地抬頭看著我。

壞了。

她是不是喝醉了？

我不能乘人之危啊。

於是，我裝出冷漠的樣子：

「下去。」

沒想到，她拉住了我的衣領。

下一秒, 嘴唇上傳來一陣熱意。

我感覺耳尖都在發燙。

我的初吻……

7

完蛋。

她又是給我銀行卡, 又是給我轉賬。

我好像變成她的男寵了。

她又給我轉了五十萬。

【為什麼不收？是因為不喜歡我嗎？】

唉——

好吧, 敗給她了。

我勤勤懇懇地把每一筆錢都存到銀行卡裡。

該說不說，男小三太難當了……

不敢說出我的真實身份。

也不敢告訴她，其實我喜歡她很久了。

8

她還記得我的生日！

她說她騙了我, 其實她是有夫之婦。

對不起, 寶貝，其實騙你的是我。

「你知道的，我最喜歡你了……唔……」

「幸時」不過我也確實有點生氣。

好想讓她和那個老男人趕緊離婚。

嗚嗚。

男小三, 我真的當累了（狗狗哭泣.jpg）。

9

耶！特大好消息！

你怎麼知道我成功上位了？

你怎麼知道我和她是正式的男女朋友關系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開始同居了？

開心！

10

她抬頭看著天空。

煙火紛紛而落，光芒一閃一閃照亮她的側臉。

讓我想到了多年前初見她時的那一幕。

牽著她的手更緊了一點。

我覺得我好沒出息。

依舊是個小偷。

我又在偷偷慶幸了。

時光兜兜轉轉。

幸好，愛人沒有錯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