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似我滅他滿門。

林知玉眼神裡都是挑釁，「阿姐，莫要置氣，衍哥哥護我心切，一時未能控制好情緒，希望阿姐不要怪罪於衍哥哥。」

我閉口不再回應，隻是低頭捂著胸口。

裝作意識模糊，喃喃自語：「沒事......」

「隻要你沒事就好......」

聲音不大不小，周圍人都聽見了。

事先編排好的戲份上演。

我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林小姐！」

我恰巧被出城給宋衍接風洗塵的臨淄王盛暉扶住。

我雙眸盈滿波光，低頭無言。

為了保持風範，強撐著站直了身體。

還用衣袖，顫抖著擦去了嘴角殘留的血跡。

「臣女多謝臨淄王殿下。」

盛暉詢問我狀況，我搖頭答道無礙。

我將自己展現的美豔動人，楚楚可憐中帶著幾分堅強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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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著盛暉看我的眼神一下變了。

滿眼心疼，寵溺，還有.......

心動......

為了今日這一出戲，我期待了兩年。

在心裡演練過無數遍，甚至還讓鳶尾一同演練。

終於落下了完美的帷幕。

其實我做王妃還差點，畢竟江都城的名門貴女眾多，而我並不是最出色的那一個。

可我近兩年，美名遠揚，活菩薩這一美名不知能不能幫上我。

今日我看盛暉的眼神，假如再多幾分喜歡，這事就板上釘釘了。

宋衍如今算什麼？

我要的不是他遲來的深情與愧疚，根本不值錢！

8

回到了江都的宋衍，依然到處歌頌他和林知玉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

卻儼然不知，江都城內外將他們的破事都傳爛了。

縱使他戰功赫赫，可與未婚妻的小妹偷情私奔一事便讓他得了一個作風不正的壞名聲。

「宋衍，那我算什麼？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聲音不緊不慢，周圍人聽出了我的隱忍。

宋衍滿眼不屑。

「林知微，你對我的感情又何曾是真的？」

「我還不了解你？你不過看我系出將門，立過戰功，前途光明，便想攀附上我這顆大樹，以後好飛上枝頭變鳳凰。」

「你說你真的愛我，我在北境打了兩年仗，你可曾來看過我一眼？」

說完他還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林知玉。

「隻有玉兒，義無反顧的來找我，費盡心思的要跟我一起，照顧我起居，陪我翻山越嶺，伴我風餐露宿，受了不知道多少的苦，今日你敢在這哭哭啼啼，你不捫心自問，你拿什麼與她相比？」

「你我的婚約，是我祖母在世時定下，如今她老人家過世，便不作數也可......」

宋衍目光掃了我一眼。

「見你哭的那麼傷心，許是對我還有幾分真情，我也不是個絕情之人，要是你願意，可以隨著玉兒入府做我的妾。」

「什麼名分不打緊，你對我的情分才是最緊要的，你說是不是？」

這是當年他在府內受盡打壓，怕連累到我，要與我劃清界限。

我安慰他時說的話。

今日從他口中說出，真是諷刺。

他就是篤定了此生我非他不嫁，再怎麼當眾羞辱，哪怕做他的小妾也是樂在其中。

他還看著一旁的臨淄王，滿面春風。

這是男人之間的較量。

我轉頭看向盛暉。

就算是今日對我有幾分好感，可見我被當眾羞辱，也許會心存芥蒂。

他貴為皇子，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

一個被當眾悔婚的女人，要是跟了他，豈不是貽笑大方。

哐啷一聲響。

清脆的響聲打破了沉寂。

「從今以後，恩斷義絕！」

宋衍將我曾經送給他的玉如意一分為二，扔在了地上。

「我林知微年少無知，瞎了眼才看上你這種無恥小人！」

「如今你這般羞辱，損我清譽，讓我無顏存活於世！」

說罷我就往一旁撞過去。

瞬間額上鮮血直流，意識模糊間，我瞧見場面十分混亂。

在場所有人稱贊我氣節剛烈，堅貞不屈。

一時間，成了江都城女子間的典範。

連皇後都親自登門嘉獎於我。

說是巾幗不讓須眉，還封我為毓歡郡主。

這都是後話了。

9

那天事情不小，我傷勢嚴重，生死未卜。

盛暉宅心仁厚，將我帶回了王府。

尋了名醫替我醫治。

宋衍並未將此事放於心上。

帶著林知玉到處招搖，卻被人罵冷血無情。

還有，他與林知玉之間的兒女私語不知道被什麼有心之人，傳了出去。

露骨的言語讓二人更是飽受非議。

被眾人唾棄，說他們不知廉恥。

皇上這一世，因宋衍名聲受損，礙於朝中大臣勸阻，沒有加封宋衍，隻是賞了些田產了事。

林知玉還炫耀自己勇敢果斷，卻不知閨閣小姐們早已經她傳的汙穢不堪。

說她是勾引自己未來姐夫的狐狸精。

這些都是我臥於病榻之上，臨淄王盛暉講給我聽的。

「知微，你要快些好起來。」

「等你痊愈，本王就去求父皇賜婚，本王要娶你進府，做王妃。」

要說什麼事情能夠讓人夜不能寐，那就是即將永遠失去的事情。

那日我狠心，不成功便成仁。

事實證明，我搏對了。

「哎喲喂，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大小姐啊，怎麼今兒個有空回府上了？」

顧小姐陰陽怪氣的站在門口對我說。

就連往日在府上都見不到人的林知玉也跑到我跟前指手畫腳。

「姐姐，這是後悔了吧？沒事，我跟衍哥哥說說，我做主將你納入府中做小妾如何？」

10

傷勢剛剛恢復，還未痊愈的我有些憔悴，身形也消瘦不少。

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七嘴八舌又開始議論。

顧小姐眼尖，看見了氣氛不太對勁，將林知玉拉到一邊耳語。

「玉兒，算了，如今你已經坐穩了將軍夫人的位置，就不同她一般計較了。」

鳶尾扶著我坐下，還在我耳邊沒好氣的說道。

「小姐，您是何必呢，明知道一回來肯定又是彎酸挖苦等著您，我瞧著臨淄王殿下對您可是情真意切，你受傷的這些日子裡，事必躬親，親自熬藥喂藥，不假與人手，這樣的好男人不多了。」

我連忙制止她少說話，「鳶尾，男人深愛你是可以演出來的。」

「宋衍從前也是對我這般好呀。」

鳶尾有些唏噓，閉上了嘴。

宋衍從前也是對我極好，如今不是說變就變嗎？

我瞧著窗外雪地裡的臘梅花，若有所思。

重頭戲來了。

聖旨到了林府，所有人都以為。

是聖上賜婚宋衍和林知玉的。

最後卻發現，是冊封我為毓歡郡主的聖旨。

林知玉臉上一時繃不住，還拉住傳聖旨的掌事公公。

「公公怕是弄錯了吧？」

掌事公公白了她一眼，「皇上親封，還能有錯？大膽林二小姐！敢揣測聖意！」

林知玉嚇的一哆嗦。

說完掌事公公略過林知玉，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毓歡郡主，還不快快接旨！」

我慌忙跪下接旨，掌事公公笑盈盈對我說道：「毓歡郡主，好福氣呀！」

我愣了愣。

眾人退去之後，我隻聽見林知玉站在顧小娘身側撒潑。

「娘，憑什麼！這郡主之位該是我的！怎麼會輪得到她！」

顧小娘輕聲安撫著林知玉。

「乖乖，不就是一個郡主嘛，咱們不稀罕，你已經是大名鼎鼎的將軍夫人了。」

聽了這話，林知玉才閉上了嘴。

11

我與盛暉從城外遊湖歸來，剛進城門，就碰見了宋衍一行人。

「知微。」

宋衍一改往日的冷血無情，有些猶豫不決的喚我名字。

玩的有些累了，我不耐煩的回應。

「何事？宋將軍是來興師問罪的？」

宋衍眉頭緊皺，面色陰沉下去。

低聲問道：「知微，你我之間，竟要如此嗎？」

見我沒抬一下眼皮、

他又繼續說道。

「往日你在寺廟中為我吃齋念佛祈福一事我要已經知道了，是我不該質疑你對我的感情，是我不好，是我誤會你了......」

「你看，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彌補。」

「如今我真的知道錯了......」

然後他又開口，如施舍可憐我。

「看在你對我一往情深，我也不想辜負你，要不你與玉兒一同入府，皆為正妻如何？」

聽到這話，我倒是來了興趣。

真不知他是這樣一個輕浮浪蕩之人，還枉費上一世我用情至深。

「今日你的選擇，我那小妹可知道？」

宋衍閃爍其詞，「我的玉兒和你不一樣，她一向善解人意，一定會支持我的選擇。」

真是好諷刺，從前我一直不想耽誤他的前程，鼓勵他建功立業，為國效忠。

到現在卻成了攀附權貴，貪圖名利。

我從不自輕自賤，保持著大家閨秀的風範。

到了他這說我不夠愛他。

我為他打破陳規，他卻說我輕浮不自愛。

我現在是看明白了，無論我怎樣，他都不滿意。

此次宋衍站到我面前，說的這些話。

並不是他幡然醒悟，而是聽到了江都城中的流言蜚語。

唾棄他與林知玉是偷情通奸的狗男女。

為了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而已。

我目光冷冽，「宋衍, 你我已經一刀兩斷，何苦還有枉費口舌徒增煩惱, 留些顏面吧。」

聽到這話，宋衍臉色一變。

「呵！真是給你臉了, 你又高貴到了哪裡去？你不過是一雙我穿過的破鞋，我看這江都城誰還要你！」

宋衍說的也不無道理。

如今我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 誰也不敢靠近我, 更別說將我娶回家。

12

「本王的王妃何時輪得到阿貓阿狗來覬覦了？」

盛暉一臉陰沉走了出來, 他一向溫馴，要不是逼急了。

他定不會有這樣的臉色。

盛暉將披風解下溫柔地披在我身上。

本是僵硬冰冷的身子, 忽然有了暖意。

盛暉的出現，將宋衍囂張的氣焰澆滅。

還不小聲嘀咕一句：「是說忽然這麼絕情，原來是攀上了高枝。」

「臨淄王殿下, 臣還是給您一個忠告, 此女子是個朝三暮四的賤蹄子, 別看她裝的用情至深, 她看上的隻是你的錢和你的權而已。」

我看見宋衍說這話時, 雙目赤紅, 眼底的怒意要燒死我了。

盛暉本身不想搭理他，可聽見他如此詆毀我。

將我摟入懷中, 「本王有眼睛。」

那一瞬間，本已千瘡百孔的心, 開始血液回流。

溫暖有力的加快節奏跳動。

此事過後, 盛暉對我更是百般呵護, 將我安置於私宅照拂。

林知玉不知為何找上門來。

她拿著匕首對著我臉就要開刺。

說時遲那時快，我用手緊緊握住刀尖，一頓爭搶過後。

臉上忽然感到一股熱流。

睜眼發現青鸞臉上出現了一條深刻見骨的傷口。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林知玉制服。

這是唯一一次，顧小娘沒有說話。

父親面若死水盯著我們兩人。

顧小娘在父親發話之前就一巴掌扇到了林知玉臉上。

「你這個丫頭, 她是你的阿姐！為何這般頑劣！快給阿姐道歉！」

打完不忘看我一眼。

「還好知微人沒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往後我定好好教導玉兒。」

顧小娘真是個人精。

如今我的身份今非昔比，我已經是準王妃。

要是我報官，林知玉刺殺準王妃，可是死罪難逃。

在她三言兩語之下，成了姐妹兩人之間的玩鬧。

我看多了這樣的戲碼, 有些厭煩。

無心與她虛與委蛇。

靜靜等著宮裡派人來處理此事。

連父親都已經無權處理了。

前世記憶忽然浮現，也是這麼一個白雪皑皑的天。

我心灰意冷之時，父親命人將我打死, 是鳶尾拼死護在我的身前。

我差人通知了臨淄王。

同時失蹤的，還有我爹小妾生的妹妹，林知玉。

「就悔」直到刑部來拿人之時, 她才肉眼可見的慌張了。

「宋衍呢, 我可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你們怎麼敢這樣對我！」

這時候, 宋衍人呢。

當然是先一步進了刑部大牢去等著她。

他們不是夫妻嘛，自然是要成雙成對。

宋衍被人舉報, 私吞軍餉, 現已查實。

想也不用想, 這是盛暉做的。

二人都被判了斬立決。

行刑那天，我特意約了盛暉。

他還擔心我會被這血腥的場面嚇著。

「一壺好茶，還差點東西呢。」

盛暉笑意盈盈端上精致的茶點。

「娘子, 請慢慢享用！」

視線對上宋衍，此時天空下著大雪。

我見他眼中悔不當初，眼角含淚。

悔是悔了。

就不知悔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