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安安乖。以後安安想媽媽了，隨時過來找我，媽媽隻是不愛爸爸了，所以沒辦法生活在一起了。」

 

傅安安點點頭，抱著我久久不願撒手，抬頭看著我一臉可憐：「媽媽，你不愛爸爸了，那你愛我嗎？」

 

愛嗎？

 

好像愛也好像沒那麼愛，我對他們父子的愛，早就已經消磨得不剩什麼了。

 

但安安是我的孩子，更多是責任使然，是母親對孩子最原始的愛吧。

 

我點頭：「安安，隻要你聽話，我就愛你。」

 

安安重重點頭，吸了一下鼻涕：「媽媽，我會聽話的。」

 

傅行之再一次聽見我說不愛他，眼底有藏不住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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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瑤，如果你是介意沈知瑤的存在，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見她一次，你信我！」

 

我抬頭對上傅行之破碎的眼神，淡笑：「信不信的，已經跟我沒任何關系了。」

 

8

 

該說的我已經交代完了，臨走時，傅行之突然叫住我：

 

「安安快生日了，跟我一起陪安安過一個生日，行嗎？」

 

我腳下一頓，生日？明天正好就是傅安安的生日。

 

不過記得又能怎樣？

 

我記得以前安安的生日從來不需要我的參與。

 

因為傅家早就幫他安排好一切，傅安安作為傅家的獨孫，深受傅家人的重視，每年他的生日宴會都會辦得無比盛大，各行各業精英都會盛裝出席，但每年這種場合都不會有我。

 

「你這個身份不適合去。

 

「你去了太掉面子，你去了，丟的是傅家的臉。

 

「安安的生日，你為什麼非要去湊個熱鬧？

 

「不要再鬧了，裴璐瑤。」

 

「媽媽，你要是去了，別人會笑話我的。」

 

……

 

我隻不過是想陪傅安安過一個生日，作為母親，這個要求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在傅行之那裡，就像胡鬧，像上位的手段。

 

慢慢地，我對於給傅安安過生日的事情，也變得沒那麼執著。

 

反倒是每次宴會，沈知瑤都會盛裝打扮，出現在傅行之和傅安安身邊，三個人手牽著手，站在大蛋糕面前，笑著切開蛋糕，嬉戲打鬧。

 

每一年安安的生日，都會變成他們在媒體面前，高調炫耀幸福的頭條。

 

所以，對於傅安安的生日，我一點也不關心。

 

「他的生日，我可沒資格參與。」

 

9

 

「媽媽……」

 

興許是我的話刺激到安安了，他的語氣明顯失落傷心。

 

「媽媽，可你剛才還說愛我的，原來媽媽隻愛弟弟……」

 

我心一軟，轉頭看向安安，反正是最後一次了。

 

「傅行之，過完生日你們就趕緊離開。」

 

傅行之皺著的眉頭舒展開，期待地看著我：「璐瑤，那你有什麼計劃嗎？

 

「我們去遊樂場，你以前說過我們一家人一起去露營的，到時候我們就去露營，你看怎麼樣？」

 

露營？

 

我記得以前，我看到沈知瑤的朋友圈曬了傅行之和她露營的照片，我心生不甘，因為傅行之最多和我在家裡親熱，剩下的時間，傅行之一直都在忙。

 

這麼忙，卻有時間和沈知瑤露營，我為此吃醋，央求著傅行之也帶我去一次，但是卻得到了傅行之的諷刺。

 

「裴璐瑤，你覺得你有什麼能跟沈知瑤比的？

 

「什麼醋都吃？」

 

就那一次，我隻在傅行之面前吃了這一次醋，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和傅行之主動開口約會。

 

這次，倒是傅行之提出了露營，想想都想笑，我不想要的時候，他卻記得。

 

「好，你安排吧。」

 

身後傳來傅安安和傅行之的笑聲。

 

我頭也不回地回了家。

 

其實很巧，安安的生日隻比謝書言的生日早一天，馬上小書言也要過周歲生日了。

 

我索性去蛋糕店，訂了兩個蛋糕。

 

謝辭打來電話時，我正在給小書言買禮物。

 

周歲生日，我準備給小書言買一對金手镯。

 

傅安安……

 

他從來都不喜歡我送給他的東西，嫌棄我給他買的拿不出手。

 

算了，他也不缺。

 

我買了一對金手镯，在門口看到抱著孩子趕來的謝辭。

 

看到我，他臉上的緊張情緒才消失不見。

 

「我……我來接你回家。」

 

我知道謝辭放不下我，才跟過來，這次出門，謝辭怕我消失，提前在我手機上安裝了定位，隻要我遇到危險，超過距離謝辭十公裡的位置，定位就會自動給謝辭發送實時位置。

 

我逛的金店，正好超過了十公裡的範疇，謝辭緊張得滿頭大汗。

 

我給謝辭擦擦汗，方才心底的壞情緒一掃而空。

 

隻要看到謝辭和小書言，一切傷疤好像都能撫平。

 

我挽著謝辭的胳膊，眯著眼睛笑著：「好！我們回家！」

 

10

 

我剛吃完謝辭做好的早餐，就看到門外停著的勞斯萊斯。

 

謝辭接過了孩子，對我說道：「你早去早回，多陪陪孩子。」

 

我在謝辭的臉上親了一口：「嗯，在家等我。」

 

「好！」

 

我提著蛋糕出門，傅行之從車裡下來，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

 

我瞄了一眼，副駕駛位上貼著瑤瑤專屬座位，就連正前方的裝飾品，都是一個粉色的蝴蝶結裝飾，這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輕嗤一聲，徑直拉開車的後門，坐了進去。

 

傅行之順著我的眼神看過去，臉色變了變，慌張解釋：「這些都是貼著玩的，你不想看到的話，我現在就撕了。」

 

說著，傅行之就要去撕標籤，我出聲阻止：「算了，我不在乎，沒什麼的。」

 

傅行之的手停住，最後還是撕了扔在地上。

 

安安看到我坐在後座，開心地將腦袋湊到我懷裡：「媽媽，上午我們去野炊，下午你帶我去遊樂場吧。」

 

我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靠在後背上：「我隻答應了野炊，你弟弟還在家裡等著我。」

 

安安攥緊了小拳頭，我以為他會發火，但安安嘆了口氣：「好吧，媽媽。我知道了。

 

「我聽媽媽的話，等弟弟長大了，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嗯！」

 

我隨口應下。

 

安安頓時高興不已。

 

嘟囔著：「真羨慕弟弟，能一直陪著媽媽，要是我也能一直陪著媽媽就好了……」

 

11

 

我輕輕撫著安安的腦袋，他很舒服地躺在我懷裡睡著。

 

一路上，傅行之都在主動找話題，但我隻是閉著眼睛不搭理，傅行之自覺沒趣，也不再繼續說下去。

 

認真開著車子。

 

傅行之選了我們這邊風景最好的山頭，隻是道路偏僻，平時很少有人會到這裡來。

 

看來傅行之為了這次的露營，倒是做了功課。

 

車子剛停下，安安就醒了過來，興奮地拉著我下車：「媽媽，這裡好漂亮！」

 

傅行之負責安營扎寨，收拾東西。

 

我負責陪安安玩耍。

 

安安一輩子沒出過大城市，自然沒見過綠草山野的美景，不停地讓我拍照，發在他自己的手機裡。

 

「媽媽，我要把這些照片都保存好，以後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東西收拾好，我抱著安安坐在蛋糕面前，插上蠟燭，準備唱生日歌。

 

這時，傅行之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來電，傅行之眉頭皺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朝我看過來，然後掛掉。

 

結果電話重新打過來，傅行之再一次掛掉。

 

「傅總還是接一下吧。」

 

我拉著安安離開，傅行之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你覺得我會被你威脅？」

 

緊接著，傅行之直接關機。

 

安安很開心地吹滅蠟燭，閉著眼睛許願：「我希望媽媽永遠愛我。」

 

我笑笑，今天是安安的生日，隻要他開心就好。

 

到了下午，安安纏著我帶他去遊樂場。

 

這邊的遊樂場隻有簡單的幾個項目，很快就沒得玩了。

 

安安有些意猶未盡。

 

但是他想起不能惹我生氣，於是戀戀不舍地非要讓傅行之親自送我回家。

 

車子在路上開得很慢，傅行之不停地在後視鏡裡偷偷看我。

 

「璐瑤，孩子想你的時候，能不能讓他過來看你？」

 

我安撫著睡著的安安，輕聲道：「當然可以，但是你就沒必要了。」

 

傅行之：「……」

 

突然前方衝出來一輛汽車，直直地朝我們的車撞過來，頗有些不要命的架勢。

 

等傅行之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被掀翻在地，我緊緊護著懷裡的安安，頭重重地磕在窗戶上。

 

12

 

嗡鳴聲充斥大腦，傅行之模糊的喊聲在我耳邊回蕩，但漸漸地，我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昏迷之前，我隱隱約約看到遠處的車裡，爬出來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看著我，笑得癲狂肆意，手裡攥著一個打火機……

 

等她靠近，我才看清楚，竟然是沈知瑤。

 

「傅行之，這都是你逼我的！

 

「你這麼愛她，那你就陪她去S！

 

「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哈哈哈哈……」

 

一股汽油味順著鼻孔鑽進來，我想逃，但連清醒的意識都沒有了。

 

眼看著她即將把點了火的打火機扔到地上……

 

夢裡，我好像感覺到爆炸的聲音，熱浪灼燒了我的身子，全身火辣辣地疼。

 

我被驚醒，臉上涼涼的，睜眼，竟在醫院裡戴著氧氣罩。

 

「老婆～你終於醒了……」

 

謝辭坐在我身邊，眼睛通紅，不知道熬了多久，哭了多久。

 

我抬手想去安慰謝辭，卻發現手臂上全是傷口，疼得火辣辣的。

 

原來都不是夢。

 

謝辭告訴我，沈知瑤撞翻我們的車以後，點了汽油，傅行之拼S把我和安安從火裡救出來，自己被重度燒傷，人已經被送去市立醫院了。

 

13

 

我心裡一震。

 

「安安呢？」

 

「安安沒事……」

 

謝辭欲言又止：「我自作主張，把安安留在你身邊。

 

「安安是你的孩子，我擔心他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會對他不利。

 

「這次的事情太兇險，我怕那個女人利用安安來威脅你，我太害怕了，璐瑤。

 

「那天得知你出了車禍，我……

 

「我已經在想，我們的小書言怎麼辦……

 

「他才一歲……」

 

謝辭說著，眼裡都是水汽。

 

我搖頭：「老公，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和安安的傷勢都不重，很快就出院了。

 

安安仰著頭看我，笑得很甜。

 

「媽媽，生日許願真的很靈驗，我真的能和媽媽一起生活了……

 

「可是怎麼沒看到爸爸？」

 

安安被撞到腦袋，先一步暈過去，所以後邊的爆炸他一點也不知道。

 

更不知道傅行之為了救我和安安，反復出入著火的車裡，被嚴重燒傷，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情，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多了。

 

傅家現在都在關注傅行之的安危，把安安全然拋在腦後，沒有人過來打聽傅安安的下落。

 

傅安安暫時和我住在一起。

 

從安安嘴裡，我了解到沈知瑤為什麼會這麼做。

 

我走後，沈知瑤覺得她能立即取代我的位置，便提出結婚，但是傅行之卻在我離開後漸漸後悔，拒絕了沈知瑤的求婚。

 

並從下人口中得知，我那天離開，是因為沈知瑤說我隻是替她懷孕的替身，所以傅行之對沈知瑤更加厭惡。

 

他有多想我，對沈知瑤就有多排斥。

 

漸漸地，沈知瑤對傅行之的愛產生了執念，看到我和安安，還有傅行之在一起的合照以後，徹底瘋魔，得不到就毀掉。

 

14

 

沈知瑤的舉動，引得傅家對她恨之入骨，聯動各界大佬，全面封S沈知瑤，徹底斷了沈知瑤的後路。

 

緊接著，傅家找了最厲害的律師，把沈知瑤告上法庭，沈知瑤面對巨額賠償款，還將被判無期。

 

她得知自己的結局，在法庭上大笑。

 

「傅行之啊傅行之，你毀了我又怎麼樣？

 

「你不一樣被我毀了？

 

「這輩子，你都別想得到你想要的！」

 

後來，我又聽說，傅行之已經轉到國外進行最先進的植皮技術。

 

短時間內, 都不會再回來。

 

安安畢竟年紀小, 對這一切無所知，他跟我住在一起，一開始並不情願和謝辭待在一起，每天對謝辭充滿敵意。

 

「不要！你這個搶人老婆的男人！

 

「我不要讓你和媽媽睡！

 

「弟弟也不要！

 

「我要一個人和媽媽睡！」

 

謝辭每次也都順著他, 一點也不生氣。

 

謝辭的好脾氣，逐漸感化了安安。

 

小孩子最好哄, 不出一個星期，安安嘴裡塞著滿滿當當的食物, 對著謝辭伸出大拇指。

 

「真香！比我家三星主廚做的好吃多了！

 

「謝叔叔，你好厲害！」

 

小書言顫顫巍巍地走到安安面前，學著安安大笑。

 

安安從碗裡捏出一大塊排骨遞給他。

 

「弟弟也吃！」

 

15

 

日子就這麼過著。

 

安安也徹底融入了我這個家裡。

 

好像……

 

除了安安回到我身邊，其他的並沒有什麼變化。

 

五年後——

 

我和謝辭帶著兩個孩子從街上回來, 這兩天是兩個孩子的生日，打算今晚一起把孩子的生日過了。

 

卻收到一個匿名郵件。

 

字跡很熟悉，但沒署名。

 

打開一看，是一張黑卡。

 

還有安安的戶籍遷移。

 

我這才想起當年的那個人。

 

安安已經九歲了, 對傅行之也隻是碎片化的記憶, 看見信封, 沒想起來是誰。

 

他拉著謝書言問謝辭。

 

「爸爸，你什麼時候給我的姓改過來？

 

「每次班裡同學都在問我這個問題, 我都懶得解釋。」

 

謝辭看向我。

 

我揉了揉傅安安的腦袋。

 

「你真的要改名字？」

 

傅安安認真地點點頭：「當然是真的, 傅家沒什麼好的，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我也喜歡謝爸爸！」

 

「既然這樣, 我們周一就去？」

 

我抬眼，對上滿臉淚痕的兩雙眼，傅行之還有長變樣的傅安安站在警車旁邊，看上去風塵僕僕。

 

「（傅」「哥哥，你本來就是我哥哥啊！」

 

「對！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16

 

信封裡，其實還有一封信。

 

傅行之植皮手術很成功，但他的樣貌還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近幾年心理上也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他沒辦法面對現在的自己。

 

更沒辦法讓自己最親近的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所以他決定放手。

 

不再痴纏我，也決定讓安安在更好的家庭環境中成長。

 

他說, 他是一個失敗的未婚夫，就是因為自己的搖擺和利益，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在安安成長的那幾年，沒能把安安教育為一個好孩子，他的結果注定是失敗的，他也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17

 

但對我來說, 從我離開傅行之的那天開始, 我就沒有打算回頭，更不會因為傅行之後來的舍命相救而對他心懷感恩, 就像他說的, 他不該來招惹我, 這一切再難也是因他而起。

 

我可能是鐵石心腸，但這一切，不也是他一點一點讓我認清現實的嗎？

 

以後, 我的世界裡隻有謝辭，還有兩個孩子。

 

傅行之，我再也不會想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