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話還沒說完，門口衝進來一個長相陌生的男生，他徑直走過來，站到我們身邊。

 

我站起身，看向他。

 

他看清我的臉後，愣了一瞬，有些心虛地一開眼。

我想起來了，他就是當時跟鬱清宇打賭的男生之一。

 

如此看來，我的推斷沒錯。

 

「你是欣悅的朋友吧？趕緊安慰安慰她吧，她哭了挺久了。」

 

說罷，我挪開位置，男生有點不自在地蹲到李欣悅旁邊，輕聲道：「你別這麼難過，他隻是說說氣話，你們認識了這麼久，他不能一點感情不留……」

 

聽到了想聽的話，我適時退後坐回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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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澄月看著我，在她的草紙上寫字：「這個男的，該不會就是你之前說的，鬱清宇的同伙？」

 

我隨手拿起一支筆，寫在她的字下面：「是。」

 

37

 

鬱清宇和李欣悅有沒有和好我不知道，但我隻知道，鬱清宇覺得自己掃除了障礙，對我的追求越發明顯了。

 

「筱筱，我知道你的顧慮，但你以後不用有顧慮。」

 

他依舊真摯，與我保持著適當的交友距離：「我知道我以前是個混蛋，但我以後不會了，絕對不會了。」

 

我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五個半月多了，還有十四天。

 

我站住腳，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兩周之後，我會給你答復。」

 

「好。」他瞬間答應下來，目光都亮了幾分。

 

我對他輕輕一笑。

 

鬱清宇不知怎的，愣了一瞬。

 

我很守約，接下來我不再躲著他，面對他的善意積極回應，隻不過不收貴重禮物，不收轉賬紅包。

 

我不在意這點錢，比起這些錢，我現在更喜歡這場擁有倒計時的遊戲。

 

我開始主動給鬱清宇回禮，送他相機掛墜，送他跟我同款的風扇，送他跟我配套的鑰匙扣。

 

雖然這些東西我隻會在見他的時候帶上，平日裡壓根不會看一眼。但鬱清宇明顯有點沉迷其中，我送的東西基本不離手。

 

有一天，我去找鬱清宇的班級找他時，碰巧跟那天安慰李欣悅的男生撞面，他看起來很生氣，看向我的目光也並不友善。

 

但他什麼也沒說，就是從我身邊氣哄哄地走過，嘟囔了句：「玩不起就別玩啊，搞什麼。」

 

我走入教室時，鬱清宇周遭的氣壓也很低，整個教室的人說話聲音都比平時小了很多。

 

我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小心地走到鬱清宇面前。

 

我歪著頭看他，眼含擔憂：「怎麼了？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鬱清宇看見是我，連忙站起身，有些慌張地問我：「筱筱，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知道什麼？」我看著他，面露困惑。

 

他松了口氣，拉著我手腕把我拉出教室。

 

到了教室外，在走廊窗前，他雙手握著我的兩個手腕，嚴肅道：「筱筱，無論別人以後說了什麼，你都不要信。

 

「你相信我，不要相信別人。」

 

我懵懂地點點頭，溫和道：「我知道了，鬱清宇，我不會相信別人的話。」

 

可是，鬱清宇，我也不信任你啊。

 

38

 

到了截止日期，晏玥祺給我郵寄來了房子的鑰匙。

 

古董他郵到了奶奶家裡，看著那個價值不菲的老古董，奶奶看向我，問道：「筱筱啊，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奶奶，這是遊戲獎品。」

 

我轉著手裡的鑰匙，粲然一笑。

 

「那這獎品，也太貴重了。」奶奶很識貨，一眼就知道是拍賣會上價值上千萬的真品。

 

「還好。」

 

聞言，奶奶沒再多問它的來處，而是轉移話題道：「筱筱，你多久後要回家了？」

 

「下周吧，要回去準備出國留學的事情了。」我走近她，握住她布滿皺紋的手，「奶奶，就算我出國留學，我也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奶奶將我的手握緊，微笑道：「好筱筱，奶奶會一直想你的。」

 

「想我了就打電話，有空我就會接。」

 

隨後整理行李時，手機彈出鬱清宇的消息：【筱筱，下周俱樂部有羽毛球比賽，你要不要來？】

 

我看了眼，回了句：【不用了。】

 

【那我們下周一起去圖書館？】

 

我看著他的消息，內心平靜無波：【再見，鬱清宇，遊戲結束了。】

 

【什麼遊戲？】

 

【追求人的遊戲，結束了，不用再來招惹我了，我們再也不見。】

 

【是不是誰跟你說什麼了？】

 

我看著他發的消息，不再回復，直接將他拉黑刪除，手機號也拉黑，如之前一樣。

 

隻不過這次，我拉黑的多了一個人，李欣悅。

 

遊戲結束了，虛偽的友情也結束吧。

 

39

 

在我回到京都，準備出國留學的日子裡，徐澄月告訴我鬱清宇一直在找我，時不時就去找她問我的行蹤。

 

我給她發去消息：【你就把之前旅行的事，告訴他吧。

 

【順便告訴他，這遊戲我玩膩了。】

 

幾天後，一個陌生電話打入我的手機。

 

是沿城的號碼。

 

我接通了，等待對方說話。

 

果不其然，傳來鬱清宇的聲音：「筱筱，我不玩了，以後再也不玩了，你原諒我吧。」

 

我笑著回道：「這不是鬱少嗎？怎麼，賭約又延長了？」

 

「筱筱……賭約是我的錯，但我已經不再跟他們接觸了，我們重新開始吧，筱筱。」

 

我看了眼這個號碼，心裡有點不解。

 

這人怎麼會這麼入戲呢？

 

手機放回耳側，接道：「鬱少，沒必要，過好你自己的就好。」

 

「我不會放棄的，程筱筱，我知道你也是在騙我，我們一筆勾銷不好嗎？」

 

「不好哦，」我笑笑，接道，「我說了，我玩膩了。」

 

緊接著，我掛斷電話，順便拉黑。

 

之後再有沿城的陌生電話打來，我一個也沒再接過。

 

40

 

三年後，國外的學業完成，我風塵僕僕地回到京都。

 

家裡的公司早已穩定，媽媽爸爸還有幾個朋友一起來機場接我。

 

一路上，我們聊了很多。

 

等到回家坐上車時，關鳶和我一起坐在我家車的後座。

 

她湊到我耳邊，小聲道：「你知道嗎？那個鬱清宇現在正在他家京都的分公司學習管理，幾天後你要參加的聚會他也會去。」

 

我點了點頭，平淡道：「當然知道，這些晏玥祺都告訴我了。」

 

關鳶面上很是擔憂：「你們這次見面，不會很尷尬吧？」

 

「沒事的，」我轉了轉手腕上的懷表，看了眼時間，接道，「現在大家都是未來公司的繼承人，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會有合作呢。」

 

「你還真是想得開啊——就是那個鬱清宇，未必有你這麼灑脫。」

 

關鳶雙手抱頭，靠向座椅，感嘆道：「他找你找了三年，這期間一次戀愛也沒談，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定住他這隻妖怪的。」

 

「什麼妖怪？」前排開車的爸爸問道，「我女兒什麼時候還會斬妖除魔了？」

 

關鳶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大了，連忙端坐起來，笑著解釋道：「隻是遊戲，遊戲。」

 

41

 

幾天後的聚會，我應邀而來。

 

跟著關鳶一起沒走幾步，就碰上了許久未見的鬱清宇。

 

他看著我，面色不知是高興還是驚異。

 

關鳶想拉我離開，我卻很自然地走上前，伸出手：「你好，鬱總，我叫程筱筱，是程氏集團董事長的女兒。」

 

他看著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輕輕地握了握：「你好，我是鬱清宇。」

 

「鬱總現在在圈裡很有名，能見到你真是我的榮幸。」

 

我微笑著，鬱清宇的表情卻不是很自然。

 

「筱筱……」

 

「筱筱！」於磐穿著西裝走來，他身邊正挽著嫂子。

 

我看向他們，打招呼道：「表哥，嫂子。」

 

鬱清宇的目光在我們之間流轉，隨後被於磐擠到一邊：「鬱總，筱筱剛回來，家裡人都急著見她，先失陪了。」

 

聞言，我對著鬱清宇無奈一笑：「失陪了，鬱總。」

 

我跟著於磐他們走向別處，獨留鬱清宇一人站在原地。

 

我能看出來他現在對我的想法，但我也就隻想做他的合作伙伴，僅此而已。

 

42

 

酒會過半，晏玥祺約我一起到人少的地方短暫休息。

 

在窗前站定後，晏玥祺直截了當：「我現在覺得，我們當年的賭約還是太保守了。」

 

我雙手交叉搭在陽臺邊，目光望向閃爍星光的靜謐夜空：「怎麼說？」

 

「我們真應該賭你出國三年回來後，他會不會還對你念念不忘。」

 

聞言，我心裡沒什麼波瀾，輕飄飄道：「晚了。」

 

「不晚，你們可以繼續賭約。」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身後不遠處，我轉過身時, 鬱清宇明顯哭喪著臉, 卻還是假裝無所謂地微笑：「比如賭一賭, 下一個三年後，我會不會還對你念念不忘。對吧？程筱筱。」

 

我沉默地看著他，隨後搖了搖頭：「我現在沒這個興致。」

 

「別這麼快拒絕我，程小姐。」鬱清宇走近了些，攤開雙手, 「我跟你賭, 就賭我不久前搶到的那塊地皮，怎麼樣？」

 

在我垂眸思索的時候，他接道：「程小姐不是有意進軍旅遊業嗎？那片地正好。」

 

2

 

「拐…」但我還是搖了搖頭：「鬱總, 我覺得，還是合作對於我們雙方的利益有更直接的提升。」

 

鬱清宇滿臉不可置信：「你不相信我？你怕我賴著不給你？」

 

「鬱總, 這跟相不相信沒關系。」我環抱著胳膊，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們都是商人, 追求利益最大化才是你我所在意的事情，而不應過度追求在賭約裡萌生的『愛』。」

 

「它都已經剝了殼, 讓你親眼見識過它的虛假了, 」我抬起左手，語重心長道，「別再執迷不悟了，鬱清宇, 你這樣會讓我懷疑你作為商人的專業性。」

 

鬱清宇低著頭, 聲音沉悶：「我同意合作, 合同之後會由我的助理發給你。」

 

語罷, 他轉身離開, 這片地方重新回到他來之前那般。

 

整個對話過程中，晏玥祺都側著身子, 一手搭在陽臺上, 如今也是如此：「我感覺他不會放棄的。」

 

「放棄了也好, 不放棄也罷。」

 

我轉回身, 重新面對著夜空：「說實話，可能是我當年入戲太深，這麼些年過去了，我對鬱清宇的表情和話語, 還是保留著懷疑態度。

 

「我會下意識認為他的語言是專門為我定制的話術，表情是惡劣內心的偽裝。

 

「我沒法百分百信任他, 就算他的感情，是真實存在的。」

 

晏玥祺目光擔憂地看著我：「那你，還要跟他合作嗎？」

 

「他家公司的業務能力和資金實力, 都是其他公司無法媲美的, 我沒理由不跟他合作。」

 

我抬起手，撫摸了下幹淨透亮的窗，這裡明明有玻璃在, 看起來卻跟空氣一樣。

 

「隔閡已經出現，牢不可破。互相遺忘，才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

 

拐彎的牆角處，鬱清宇攥緊的手垂在身側,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不久後，沉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