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寒列車
第1章
末日來臨時,我跟相戀十年的男友提了分手,
離京路上暴雨忽至,我被困在火車上。
所有人都以為不過隻是一場雨,
沒有人知道,這場雨後氣溫驟降零下幾十度,極寒提前降臨。
而這一趟列車的終點是人心。
1
臨近春節,我終於下定決心跟林恆提了分手。
微信上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凌晨三點他給我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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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可能要通宵,明天沒辦法送你了,路上小心,行李箱裡給你放了吃的」
發完分手的微信,我鎖了屏把手機揣回兜裡,順著人流的方向出站。
一出站,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吸上一口,肺裡像是有幾把刀子來回的捅。
天空飄起了雨點,我把脖子縮回圍巾裡,拎著行李箱快步往車站裡走。
春運的人很多,我排在隊伍的最末端。
長長的隊伍看不見盡頭,身後還在源源不斷的來人。
口袋裡響起嗡嗡的震動聲,我掏出手機還沒來得及看,身後一陣推搡。
手機砸落在地上,一同落下的還有碩大的雨點。
這場雨來得氣勢洶洶。
我彎腰撿起手機,還好沒碎,來電是林恆,震動還在執著。
想了想,劃開手機屏,電話剛一接通,人群一陣喧囂。
我歪頭努力想要聽清林恆的聲音,卻始終被嘈雜的人聲頂掉。
「北上的高鐵全部停運?!那我們怎麼回家過年!」
「南下的車也全部晚點?」
抓到「南下」關鍵詞,我直接把手機揣回兜裡,踮起腳往前面看。
剛伸長脖子,冷氣就順著縫往裡灌,我生生打了個寒顫。
原本平靜的隊伍突然往前湧動,我奮力轉頭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前廣場積滿了水。
我被推得一個踉跄,一隻腳踩進積水中,雪地靴直接湿了大半。
冰冷的雨水湿了鞋襪,貼在腳上,刺骨的寒氣順著腿往上走。
天氣實在太冷了,我凍得腦子發懵。
人群躁動不安,抱怨聲此起彼伏,隊伍以龜速往前行駛。
距離發車的時間越來越近,
心漸漸沉了下去。
春運的車票難買,我不想錯過回家的車。
終於到了檢票口,過完安檢,我幾乎是拎起箱子一路狂奔。
幸運的是南下的火車隻有我這趟沒有晚點。
不幸的是,列車幾乎要發車了。
我下到站臺時,列車員一見到我就扯開喉嚨大喊:「跑起來!」
本能抓起行李箱全速奔跑,我幾乎跑出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在進車廂的瞬間,身後車門關閉。
冷空氣灌進喉頭,一股腥甜湧了上來,肺幾乎要炸掉。
我彎著腰大口喘氣。
「年輕人,還要鍛煉啊」
一位好心的阿姨,笑著替我拍了拍背。
扯起嘴角衝她笑笑,隨後拉著行李箱找自己的鋪位。
7 號下鋪。
軟臥車廂不算很滿,我這個車廂裡是一對母子,還有一位大叔。
打過招呼,我坐在鋪位上。
車裡的暖氣很足,我脫掉湿了的鞋襪,把自己縮在被子裡。
手機自從上車始終沒有信號,索性塞回兜裡。
想必是凍得太久,身體暖和後眼皮越發沉重。
「哐當」
火車猛地停下,我被震的頭皮發麻,打開手機顯示已經是深夜了。
我這一覺睡了七個小時。
掀開窗簾,車窗外一片漆黑,暴雨已經停了,轉而飄起鵝毛大雪。
「各位旅客朋友,前方突發山體滑波,暫時停車,請各位旅客不要擅自下車,在原地等待。」
這一停就是兩個小時。
乘務員開始統計車上的人數,我拉住他正要開口。
他轉過頭看我,語氣不算好:「前方坍塌,列車暫時無法通過,恢復時間還不確定。」
他眼底閃過一絲疲憊,我沉默片刻,道了謝,躺回床上。
第二日醒來,火車依舊沒動,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
我想,我可能要被困在火車上了。
2
手機有了微弱的信號。
湧進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林恆。
打開微信,始終進不了任何信息。
從昨天到今天,我一口飯沒吃,後知後覺感到一陣飢餓。
剛想打開行李箱找點吃的,又想起現在的處境,轉身去了餐車。
餐車的人很多,但大多是臨時補票的人,吃飯的人倒沒有多少。
我挑了一些高熱量飽腹感強的食物,小的直接塞進兜裡,大的裝進袋子,順便買了一份盒飯。
回去的路上,不經意碰到暖氣,比昨天涼了很多。
車上的資源是有限的,如果一直被困下去……
我停住思緒,拿著食物進了洗手間。
幸好隨身帶著大包,裝了一部分吃的,剩下的拎在手裡倒也不顯眼。
路上經過人群,大家都興奮的拿出手機拍照。
這一車幾乎都是南下的人,南方的人對大雪有著不一樣的執念,
大家熱火朝天地圍在車窗前掏出手機拍照。
幾乎沒有人把這場雪當回事,即使火車停在這裡已經十個小時了。
這趟車我坐過很多次,終點是春市,整個行程是三十五個小時四十分鍾,一共經過十六個站點。
已經開出 7 個小時,所以列車現在應該進入了河南和湖北的交界處。
車上人的食物最短是按照八個小時準備的,最長是三十五個小時。
目前我們被困了十多個小時,
隻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夜裡,乘客還沒有太大的感知。
但……如果今天還沒有救援。
那麼意味著就會有人出現食物不足了。
我停下腳步,轉身又朝著餐車走。
一趟下來,背包裝的滿滿的,剩下的一部分我要了一個黑色塑料袋裝了起來。
強忍住心底的不安,迅速回到包廂裡。
一進門,我的鋪位上坐了一個人,背對著我。
我微微皺眉,禮貌開口:「你好,這是我的……」
話音未落,他轉過身,是林恆。
他眼底一片烏青,一看就是加了一宿的班。
見我回來,他躺到對面鋪位上,我正要阻止,大叔來了,衝著林恆笑得合不攏嘴,拉著行李箱就走了。
思索了一秒鍾我就明白了。
林恆買了這張鋪位。
他哀怨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沉沉睡了過去,不一會響起了鼾聲。
列車漸漸冷了下來,火車上的被子薄,
思索片刻,我抱起我鋪位上的被子一起蓋在他身上。
坦白說林恆是個很好的男友,但他總說讓我等等他,從 19 歲到 29 歲,我還沒有等到他的求婚。
所以,我不想等了。
吃飯途中列車員推著餐車路過,我叫住她,又買了兩份盒飯。
把盒飯放在身側,我從行李箱拿出衣服,靠在背包上,拉低了帽子,隻露出眼睛,盡量讓自己暖和點。
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我是被凍醒的,寒氣順著車窗的縫隙滲進車廂,靠近窗戶的那半邊身體凍得發麻。
雙腿也感受不到任何熱源。
火車上的暖氣徹底停了。
3
我叫醒林恆,俯身在他耳邊開口:「火車可能開不了了,救援……也可能來不了那麼快。」
「我再去餐車買點吃的,你好好看著東西。」
火車停暖後,溫度隻會越來越低。
而且我也注意到,剛剛那一趟過後,已經很久沒有列車員推車出來賣東西了。
剛醒的林恆腦子還有點發懵,我的手指凍得發紅,在白色的床單上更顯得可怖。
林恆一把將我拽進被窩,穿好衣服就準備往外走。
上鋪帶孩子的年輕媽媽叫住了林恆,她有些不好意思衝我開口,「您好,您可以幫我照看一下孩子嗎?我也想去買點吃的。」
面前的孩子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從上車我就等著她們開口跟我換鋪位,但她們始終沒有開口。
我點頭答應了。
年輕的媽媽叫陳雪,這次是南下跟丈夫過年,丈夫是位消防員。
孩子叫羅維。
陳雪離開之前給他穿得很厚,他縮在被子裡,很是乖巧。
很快,林恆帶著陳雪回來了,兩人臉上很沉重,手上空空。
林恆率先開口:「餐車堵S了,過不去。」
聞言,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現在火車在山裡已經停了將近十五個小時,依舊沒有救援。
大家一窩蜂的湧去餐車……看來火車上的停暖徹底讓人清醒過來。
而且,我們這節唯一的軟臥,連接著餐車,
這意味著硬臥區的人想去餐車必須要經過軟臥區……
餐車另外一端是硬座,那邊人更多……
人一多,就容易出亂子。
飢寒交迫下,遲遲等不到救援,人心肯定會亂。
情況隻會越來越糟。
「怎麼沒有暖氣了!」
「乘務員!還賣不賣盒飯!都要餓S了!」
「還不如去餐車吃!餐車肯定有吃的!」
過道陸陸續續有人嚷嚷著往餐車的方向擠。
原本不算寬敞的過道現在擠滿了人。
我趕緊把他倆拉進來,鎖住門,把被子搬到我的鋪位上,小聲開口:
「這個下鋪你睡吧,我和我……男友睡這邊,現在春運期間,車上的人很多,列車員不一樣忙得過來,我們非必要情況不要出去,鎖好門。」
拿出中午買的兩盒飯,分給陳雪一盒,緊接著又倒出之前買的東西。
「這裡是我的食物,你們有多少,我們得規劃一下。」
都在一個包廂,我的物資無法隱瞞,與其處心積慮防著他們還不如大大方方拿出來。
但……人心難測,
我還是隱瞞了行李箱的食物和身上藏著的巧克力。
陳雪很快倒出所有的吃的,比我想象中的多。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三人將食物按照優先級分好。
優先吃掉需要熱水的方便面,餅幹面包類的食物往後放。
牛肉幹、巧克力棒這樣補充體力的食物盡量省著點吃。
算了算,四個人盡量省著吃,我們還能堅持幾天。
陳雪一臉感激。
夜裡,我縮在林恆懷裡,互相汲取熱源。
林恆貼在我耳邊,悶聲悶氣:「淼淼,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我擰住他的腰肉,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些。
3
變故是一瞬間發生的。
「砰——!!」
一聲巨響。
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一聲聲悽厲的尖叫聲從包廂外傳來。
我幾乎是瞬間彈射起來,把耳朵貼在門上。
「砰砰砰!!!」
劇烈的砸門聲突然響起,震的我一陣恍惚,陳雪母子也被驚醒,縮在角落。
我比了個噤聲,緩緩坐回床上,林恆抄起桌子上的餐盤SS抓在手裡。
凌亂的腳步聲來回回蕩在車廂裡,
參雜著女人的哭喊和孩子的叫聲。
我默默的抵住門。
動亂一直到後半夜,斷斷續續的喇叭聲才響起
「各位旅客朋友,車廂進入應急模式,請旅客回到自己的座位,列車員會清點人數發放物資。」
4
一夜過去,車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結冰。
手指暴露在空氣中不過幾秒鍾,都能引起陣陣刺痛。
窗戶縫隙雖然已經堵上,但涼氣還是從會從微小的縫隙裡鑽進來。
我們拖出行李箱擺在中間,做成了一張巨大的床。
孩子和我睡在中間,陳雪和林恆睡在兩側。
又取出所有的衣服穿上,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隻露出眼睛。
昨天晚上我們幾乎一夜沒睡,正想眯一會。
包廂內的門被大力拍響,陳雪剛要開口,我拉住她。
林恆秒懂,大聲開口問道:「誰!」
門外傳來一個大叔的聲音,極端不耐煩:「列車員清點人數!」
林恆正要動作,我一把拉住他示意他先別開門。
門外的砸門聲更大,對方揚了聲音:「怎麼敲半天不開門,清點人數發物資了。」
我放開手,林恆向前開了一個縫,我把羅維擋在身後。
「幾個人」
「四個」
沒有再多的話,車廂裡實在太冷了。
門縫裡塞進了兩小瓶水還有四個小面包。
我推開門,車廂內一片狼藉,昨夜一定出了很大的亂子。
列車員披著大衣,身後拖著個大袋子,往下一個包廂走。
我注意到車廂兩頭的門鎖住了。
整個列車被分隔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小世界。
餐車靠近硬座的那頭玻璃被砸碎了,此時餐車裡面已經沒有了旅客,隻有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
見我伸頭打量,列車員轉身,皺起眉:「沒事別出來溜達,晚上鎖好門。」
完說嘴裡嘟囔著:「唉,再聯系不上,要出大亂子的。」
5
乘務員發的物資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
林恆上完洗手間回來,小聲說著打探來的消息:「硬座那邊昨晚亂了,有人去砸餐車的門,乘警都去餐車守著了,今天早上清點物資,正在發呢,不過照我看估計發不了多久,人太多了。」
林恆每說一個字,都能看到空氣中的一團冷氣。
現在已經零下三十度了,列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
每吸一口氣嗓子裡都感覺有刀子在亂竄。
我腦子有些遲緩,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林恆的話。
羅維依偎在陳雪懷裡,小聲開口:「媽媽,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陳雪低頭哄他,會有的。
我隱隱感到不安,車上的乘客太多,一個列車的物資再多,平攤下來一個人也拿不到多少。
更恐怖的是,越來越冷了,南方的羽絨服根本無法抵抗極寒。
而硬座是沒有被子的……
6
列車員又來敲門,這次沒有物資,還是統計人數。
之後每隔一個小時就來敲門。
「媽媽,為什麼一直在統計人數啊,他不是知道我們有四個人嘛?」
我們仨相視一眼。
乘務員對車廂的人數了如指掌,在熟悉的情況不間斷的統計人數,
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
他現在統計的是活下來的人!
林恆的話應驗了,發了兩次物資後,再也沒有發過。
接下來的時間,列車員隻是機械的統計一個個人數。
原本平靜的軟臥車廂也開始了騷動。
「咋還不發物資!救援到底啥時候來,我們都要餓S了!」
不知道乘務員說了什麼,緊接著是拳頭打在牆上的聲音。
門外響起一聲悶哼。
緊接著是接二連三的謾罵。
沒有人阻止。
林恆看了我幾眼,我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我的心很亂,
在我糾結期間,林恆衝了出去。
包廂門大開,門外乘務員倒在地上,身旁一個男人舉起拳頭正要落下,被林恆一把推倒。
我上前扶起乘務員,環視一周,包廂門都緊閉著,隻有我們隔壁的包廂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一道縫。
乘務員長嘆一口氣,聲音帶著些許無奈,「你打S我也沒用,沒有就是沒有。」
男人愣在原地,緊接著雙手握拳狠狠砸在地上,怒吼幾聲轉身回了包廂,一把拉上門。
巨大的撞擊聲回蕩在車廂裡。
乘務員謝過我們,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回休息間。
轉身瞬間,一串鑰匙落在地上。
我快步向前撿起遞給他,又從懷裡拿出一塊巧克力塞到他手裡。
不是我聖母,在這樣的壞境下,我還是希望他能活下來。
7
深夜,包廂的門再一次被敲響。
此時車廂已經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了,我一秒都不願意待在被窩外。
急促的敲門聲不間斷響起。
不是,白天剛被揍,晚上又開始工作。
一定要這麼敬業嗎?
我捂住耳朵,縮進被子裡。
敲門聲停了片刻,下一秒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陡然驚醒,列車員有所有包廂的鑰匙!
林恆護在我們跟前,在包廂門被開的前一秒拉開門。
車廂裡很黑,列車員身後拖著那個塑料袋站在門前。
這一回,門開的很大,他探過頭朝裡看。
林恆側身擋在他跟前,氣勢洶洶開口:「幹什麼?」
門外的人沒動,好一會才掏出那本小冊子,勾了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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