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幾次三番。

實在不像裝出來的。

 

那他是，真的喜歡我？

 

酒精的後勁湧上來。

 

我搖晃著腦袋，給他發消息：【江砚，我倆不可能長久的。】

 

爺不做狗：

 

【？

 

【怎麼突然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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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朋友發現我們的關系了？】

 

緊接著，他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實話實說：「沒，我沒有男朋友，那是騙你的。」

 

我隻是，不太能接受，和他交往而已。

 

那端，江砚靜默了幾秒。

 

然後掛斷了電話。

 

直到半夜，他才發來消息：【你不能接受我，是因為顧卓白嗎？】

 

我指尖微頓。

 

顧卓白，是我高中的初戀。

 

當初，他追了我半年，每天給我送早餐。

 

也確實是喜歡過的。

 

但最後。

 

因為江砚的告狀，我們被迫分手。

 

我並非舊情難忘。

 

隻是，不贊同江砚的行為。

 

就好像……被最信任的人背刺了一樣。

 

專業馴狗人：【算是吧。】

 

16

 

那之後，江砚再也沒來找我。

 

他一向驕傲。

 

被我那般拒絕，大概，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人的緣分很奇妙。

 

就在我和江砚冷戰的第二周。

 

我遇到了顧卓白。

 

多年不見，顧卓白成熟許多，褪去了年少的青澀。

 

「夏檸，別來無恙？」

 

他笑容和煦。

 

我尷尬地點頭：「真巧，你回 A 市探親嗎？」

 

對於顧卓白，我總歸是愧疚的。

 

畢竟，是我一聲不吭，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顧卓白「嗯」了一聲。

 

他目不轉睛地打量我，溫聲道：「江砚呢，他沒和你一起？」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空氣驟冷，顧卓白了然道：「你們吵架了？」

 

話音剛落。

 

我的電話便響了。

 

江砚不悅的聲音，隔著聽筒傳過來。

 

開口第一句就是：「你遇到顧卓白了？」

 

他怎麼知道的？

 

我狐疑反問：「你在我身上安監控了嗎？」

 

他輕嗤一聲。

 

下一刻，我的問題得到解答。

 

「夏檸，回頭。」

 

江砚的嗓音，在黑夜裡格外清亮。

 

我微怔，和他四目相對。

 

「你什麼時候來的？」

 

近十天沒見，他的頭發稍微長了些。

 

平添了幾分頹然。

 

江砚沒回答。

 

他徑直走過來，擋在我身前。

 

那股渾然天成的驕矜，在此刻鋒芒畢露。

 

「顧卓白。」

 

他面無表情，看向眼前的人。

 

語氣冰冷：「你個人渣，真夠陰魂不散的。」

 

顧卓白勾起唇角。

 

也沒生氣，指了指我的手機：「看來時機不對，我們下次再聊。」

 

我茫然地點頭。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江砚悶悶不樂：「你有他的聯系方式？不是都刪了嗎？」

 

「以前刪過，剛從黑名單拉出來。」

 

我疑惑不解，「但是江砚，你為什麼，那麼討厭顧卓白？」

 

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

 

印象中，他倆並沒有過節，唯一的交集就是我。

 

但每次見面，江砚的反應都很激烈。

 

「沒什麼，不關你的事。」

 

江砚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他不願細說，我便沒有追問。

 

17

 

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放棄掙扎。

 

換下睡衣，去藥店買褪黑素。

 

路過便利店，意外看見一個眼熟的人影。

 

是顧卓白。

 

他斂眉低目，松散地靠在牆上，單手掐著煙。

 

「顧——」

 

我張口，正想打個招呼。

 

卻倏然聽見，他和身邊的男生說：「我今天碰到夏檸了。」

 

我腳步微頓。

 

下意識後退半步，將自己藏進黑暗裡。

 

幾秒的安靜後。

 

另一個男生嘖道：「你高中女友？挺漂亮的一妹子。」

 

顧卓白神色極冷。

 

「漂亮有什麼用？追了半年才得手，結果呢？半路S出個程咬金。」

 

他吸了一口煙，猩紅明滅。

 

隨即，他鄙薄道：「別說吃肉了，連嘴都沒親到。真他媽無語。

 

「本來還想睡一覺，拍個視頻留紀念呢。」

 

好惡心。

 

聽到這句話，我的第一反應是惡寒。

 

記憶中，那個溫潤的顧卓白，變得面目全非起來。

 

所謂的體貼溫柔，原來都是偽裝。

 

難怪。

 

高二的一天晚上。

 

江砚衣衫凌亂，眼角烏青，渾身上下都是擦傷。

 

像是和人打了一架。

 

我急得不行，問他怎麼了。

 

他卻氣定神闲：「沒什麼，剛剛揍了一個人渣。

 

「對了，夏檸。你早戀的事，我告訴阿姨了。」

 

……

 

那天，他肯定去找了顧卓白。

 

而毫不知情的我，卻因此，責怪了江砚整整三年。

 

我眉心緊蹙。

 

緩步走上前，揚聲道：「姓顧的，我們聊聊。」

 

18

 

看見我，顧卓白的煙顫了顫。

 

他眼底閃過心虛：「夏檸？你怎麼……你剛剛聽到什麼了？」

 

我站定腳步，平靜地開口：「聽見你的渣男語錄了。」

 

還聽見，我曾經誤會了江砚。

 

「嘶，真麻煩。」

 

被我拆穿，顧卓白的反應平平。

 

「但你也別怪我。你一副輕佻的長相，論誰都把持不住。

 

「我已經足夠尊重你了。」

 

是嗎？

 

可那時候我才高中。

 

而且，在分手幾年後，他輕飄飄地提起我。

 

卻是用如此輕佻、下流的口吻。

 

又何談尊重？

 

「還真生氣了？」

 

顧卓白伸出手，試圖來扯我的手腕。

 

「你以為，江砚對你就沒那個心思嗎？」

 

我擰眉。

 

順勢攥住他，一個過肩摔，把他撂倒在地上。

 

夜風灌進衣領。

 

我一字一頓，冷聲道：「人渣，別把自己和江砚相提並論。

 

「你不配。」

 

19

 

我猶豫了幾天，還是選擇告訴江砚。

 

專業馴狗師：【前幾天，我去找顧卓白了。】

 

正斟酌措辭呢。

 

江砚秒回：【怎麼，你要和他復合？】

 

我猛地被口水嗆住。

 

「咳咳咳。」

 

驟然抬頭，正好對上一雙黑沉的眸子。

 

教授在臺上講課。

 

江砚坐在後排，下颌繃緊，冷若冰霜。

 

完全看不出，他正在微信裡發瘋。

 

會咬人的瘋狗：【我警告你，夏檸。

 

【兔子都不吃回頭草，你要是和他復合，我這輩子都看不起你！

 

【怎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

 

【……算我求你。

 

【別和他復合。】

 

好好好。

 

你清高，你有底線。

 

我忍俊不禁，也不逗他了，和盤託出。

 

【沒有復合，我隻是打了他一頓。

 

【江砚。

 

【你隱瞞這件事，是害怕我受傷嗎？】

 

不遠處，江砚抿緊唇角。

 

他的眸光閃動，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心疼。

 

會咬人的瘋狗：【你都知道了？】

 

我回了個點頭的表情。

 

他像是心事落地。

 

【也好，你打了他一頓，算是出氣了。

 

【人渣一個，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算了，說這些幹嘛。

 

【反正，我隻是個沒名沒分的情人。

 

【哦，現在連情人都算不上了。】

 

我忍不住笑了。

 

「專業馴狗師」拍了拍「會咬人的瘋狗」並親了一口。

 

專業馴狗師：【很遺憾，你現在是正宮了。】

 

20

 

確認關系後，江砚就像變了個人。

 

他把微信頭像，換成了一隻卡通小狗。

 

背景改成了粉色泡泡。

 

就連 ID 名也改為：當狗真好（收到告白版）。

 

校園牆每天都有人問。

 

【校草被奪舍了嗎？他現在一身酸臭味！】

 

【我賭八百，他談戀愛了。】

 

【不行！他這種帥哥，必須是公共資產！】

 

江砚毫不在意。

 

除了睡覺，他幾乎和我形影不離。

 

還每天給我送早餐。

 

這一套操作，莫名讓人熟悉。

 

我卻沒想通緣由。

 

直到某一天，江砚送來的早餐裡，有一瓶手作酸奶。

 

「喏，你最喜歡的桑葚味。」

 

我怔愣出神。

 

「這家店很難找，你怎麼買到的？」

 

高中時，我身體不好。

 

但學習時間緊張，總是來不及吃飯。

 

一天，我胃病發作，早自習餓暈了過去。

 

那之後。

 

每天早上，我的桌子上，都會出現一份早餐。

 

有時是包子，有時是飯團。

 

——唯一不變的，就是這瓶酸奶。

 

當時我懷疑過江砚：「早餐是你送的？」

 

他卻聳肩：「不是啊，可能是誰暗戀你吧。」

 

那段時間，顧卓白正在追我。

 

於是。

 

我便把這件事，歸到了他的頭上。

 

詢問他時，顧卓白也沒有否認，隻神色古怪：「哦，應該是吧。」

 

後來，我媽得知了我早戀。

 

她大發雷霆，辭了工作，專心陪我備考。

 

甚至還送飯到學校。

 

漸漸地，我不會餓肚子了。

 

那份雷打不動的早餐，也消失在我的生命裡。

 

「真好喝。」

 

我吸了一口酸奶，眼圈微紅。

 

熟悉的味道，喚起塵封已久的記憶。

 

「你喜歡就好。」

 

江砚一時激動，說漏了嘴，「三年沒見，那家手作店的阿姨，還記得我呢。」

 

我喉間哽噎。

 

千百種滋味，壓在胸口。

 

沉甸甸的，很酸澀，也很幸福。

 

「江砚。」

 

「嗯？怎麼了？」

 

我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桑葚味的吻。

 

「沒什麼。」

 

就是想親一口，默默守護我的你。

 

21

 

後來一次公共課上，我遇到了許晴晴。

 

她張口就是：「江砚的交往對象，是你？」

 

我點點頭。

 

她的臉色變幻莫測，最後擠出一句：「別高興得太早。

 

「江砚是有白月光的，就算和他交往，你也隻能排第二。」

 

我連連點頭。

 

為了憋笑，整張臉扭曲了起來。

 

真爽。

 

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回家後，我把這件事轉告給江砚。

 

「哈哈哈，我宣布，p 圖姐就是我的快樂源泉。」

 

江砚卻十分嚴肅。

 

「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我：「？」

 

江砚的語氣堅定：「我倆交往這件事，必須官宣。」

 

他立即掏出手機，給幾十個人群發消息。

 

生怕我反悔似的。

 

當狗真好：【明晚聚個餐, 我有話要說。】

 

……

 

當天晚上，我和江砚一起出席。

 

開門的剎那。

 

包廂裡傳來一陣討論聲。

 

「你們猜, 江哥想公布什麼消息？」

 

「肯定是戀愛啊！」

 

「真好奇，到底是哪個女生把他拿下了。」

 

我硬著頭皮，走進房間。

 

一時間，所有人期待的視線, 都落在我的身上。

 

然後……

 

瞬間熄滅。

 

「怎麼是夏檸啊？還以為是江哥的女朋友呢。」

 

閨蜜不爽道：「什麼意思？夏檸不能和江砚談戀愛嗎？」

 

眾人哄笑成一團。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江哥都說過了, 他最討厭的女生就是夏檸。」

 

「如果他女友是夏檸，那我就脫光了，去操場夜跑！」

 

「我賭五百！」

 

「我賭一千！」

 

江砚幽幽開口：「我賭十萬, 我的女朋友就是夏檸。」

 

「……」

 

全場寂靜。

 

隨即, 響起連綿不絕的哀號。

 

「不是吧？還真是夏檸啊？！」

 

「靠, 我賭輸了五百！」

 

「求你了江哥，你否定一下吧, 我不想去裸奔啊啊啊！」

 

番外 1

 

「說起來, 我們的跆拳道比賽呢？」

 

某天夜裡，我終於察覺不對。

 

揪起江砚的耳朵。

 

「起來，我倆去道館比一場。」

 

他睡眼惺忪, 摟住我的腰。

 

「不要。對自己女朋友下手，也太難為我了。」

 

我撇嘴：「江砚, 你是不是怕輸給我啊？」

 

他在我鎖骨處蹭了蹭，不甘示弱道：「怎麼可能？我還沒怕過誰。

 

「我是怕自己下手沒輕重，把你打傷了。」

 

真自信。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呵呵, 那你來啊。我能把你夾S。」

 

我們練跆拳道的，腿力強。

 

姐的大腿肌肉，可不是蓋的。

 

江砚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整張臉爆紅。

 

就連脖頸也染上了一層緋色。

 

「……」

 

我無語。

 

他在害羞個泡泡茶壺啊？

 

後來，我被他撲進被褥裡。

 

終於明白, 他臉紅的原因了。

 

番外 2

 

第二天醒來，我渾身都是牙印子。

 

江砚卻毫無自覺。

 

貼在耳邊, 輕哄道：「下次一定改, 原諒我, 好嗎？」

 

「沒有下次了！」

 

我氣得一腳把他踢下床。

 

「看見你就煩, 離我遠一點！」

 

本來隻是氣話。

 

江砚卻當真了，直接離家出走。

 

沒辦法。

 

我隻好發消息哄他：【人呢？

 

【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說那麼傷人的話。】

 

一向秒回的江砚，這次啞巴了。

 

看來是真傷心了啊。

 

我無可奈何。

 

隻好使出S手锏。

 

家有惡犬：【別不理我，寶寶。】

 

家有惡犬：【下次我讓你隨便弄，好嗎？】

 

消息剛發出去。

 

又有機會，和他一決高下了。

 

「我他」江砚卻破防了：【為什麼撤回？

 

【夏檸, 你釣魚呢？

 

【不是說看見我就煩嗎？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怎麼不回我？

 

【你該不會又發錯了吧？

 

【喂！】

 

「當狗真好」拍了拍「家有惡犬」。

 

【說話啊, 你到底是發給誰的？

 

【還真不是發給我的啊？

 

【我靠！那你亂喊誰寶寶呢？

 

【外面那些男人，都是妖豔賤貨！專門騙你感情的。

 

【和他們斷了！聽見沒有？！】

 

我發了條語音：「沒弄錯，就是發給你的。」

 

輸入法已經很久沒出 bug 了。

 

我正要繼續解釋。

 

江砚再次發來消息。

 

【行吧, 果然是發給我的。

 

【原諒你了, 寶寶～

 

【別誤會，我可沒這麼矯情，單純不想讓你難堪。

 

【你都喊了, 那我也喊一下吧。】

 

服了。

 

天塌下來都有他的嘴頂著。

 

這哥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不過……

 

誰讓我就吃這一套呢。

 

他發癲，我有病。

 

我們是雙向奔赴的愛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