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一回顧嬌開粉絲見面會是我親自操刀，五千人的場子都把我累得夠嗆。

他害怕正常，可我更害怕以後看不著藝人的蓬勃發展：「寧諾，我這邊有事，演唱會當天我會去看你的。還有，心絞痛就去看醫生，我又不會治病。」

 

「姐姐！」

 

我掛斷了電話。

 

浴室裡水霧升騰，裴仰出來時周身繞了一圈氤氲。

 

隻是……

 

大哥您睡覺也穿西裝？

 

我期待的裸露、人魚線、腹肌通通被裹緊，裴仰甚至貼心到領帶都打得規規整整。

 

領夾都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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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不想活嘍！

 

10

 

裴仰老老實實地躺在床的彼岸。

 

我在這頭，他在那頭。

 

「去洗澡吧，快十點了。」

 

我被他這麼水靈靈地看著，又狠不下心扭頭就走。

 

行吧，隻能看我的了。

 

我提著挎包走進浴室，回頭深深地看了裴仰一眼。

 

洗漱完，我換上戰袍。

 

裴仰像昏倒似的，直挺挺地側臥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戳了戳他的肩膀，幾乎是瞬時，他肌肉緊繃起來。

 

他的發尾因水汽洇湿，我伸手扒拉了兩下。

 

「今天是我們領證的日子，你不想說什麼？」我問道。

 

裴仰沒接話，隻是拉緊了被角，被我碰過的後頸也瑟縮了下。

 

「我買了一件超性感的睡衣，你不看看我？」我又問道。

 

周遭漂浮的微小粒子好似在瞬間停滯，我莫名有些口幹舌燥。

 

良久，裴仰啞聲道：「你……我還沒有準備好。」

 

他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寧諾。

 

我瞥了眼裴仰，接起電話。

 

「姐姐……上半場彩排結束了，我最有把握的唱跳舞臺出錯，被李姐罵了一頓……姐姐，我很想見你。」寧諾語氣中滿是央求，「姐姐，顧嬌的粉絲見面會你很上心……至少，比對我上心……我好羨慕她。」

 

我聽明白了。

 

這小子就是想累S我。

 

裝純的裴仰，裝S的系統。

 

「行，我馬上就來，你在那裡安心彩排。」我翻身下床，走向臥室門。

 

「你去哪？」裴仰從被窩裡探出一個頭。

 

下一刻，我看到他眼中的驚懼。

 

挎包裡的性感戰袍，是我專門找人定制——

 

裴仰痛衣。

 

照片選自裴氏集團入職員工牆年度負責人的公告欄。

 

1:20 比例全方位無S角還原裴仰的美貌。

 

我都對他這樣用情至深，他剛剛卻連頭都不轉！

 

現在知道看了。

 

晚了！

 

裴仰和我身上印著的他放大的五官靜默相對。

 

終於我委屈開口：「你好意思問我去哪？明明是好日子，你都不想和我過！我能去哪？愛情沒了，我總不能把事業也拋了吧！」

 

「不是……」裴仰措了一下辭，又被我打斷。

 

「剛才我是有些急，我以為我們都是夫妻了，還穿這麼客氣幹什麼？是我太天真了！你大裴總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裡對不對？你娶我就是為了姜氏的股份！」

 

我越說越想哭，完全不看裴仰手足無措的神情。

 

「蘊蘊，你……」

 

他剛琢磨著開口，我嘁嘁抹淚：「叫我什麼都不成了！裴仰，你真的很裝！寧諾明天開演唱會，我要去給他把關！我並不是非你不可！」

 

裴仰，我確實非你不可。

 

但是我怎麼能率先談和？

 

話是這麼說，門卻隻開了一條縫。

 

在我即將可雲發瘋的時候，裴仰無奈起身，走到我面前擁住我：「脫了吧，對我心髒不好。」

 

和十幾張自己的臉對視，沒人能受得了。

 

我紅著眼瞪他：「我不脫，要脫你脫！」

 

裴仰拉開距離，雙瞳中沉著夜色般的漆黑，唇角處漾起笑意，旋即誘哄的熱息噴撒到我的脖頸。

 

「好，把手抬起來。」

 

我雙手向上舉得直直的，繳械投降。

 

就等你這句話呢。

 

洇湿未幹的發絲一晃一晃，又和薄汗融為一體貼在額角。

 

裴仰咬了一口我的肩頭：「你好燙……」

 

說著，雙臂卻摟得更緊。

 

等了很久，系統的播報聲並未響起。

 

11

 

我不明白。

 

我逼著裴仰試了那麼多個和諧的姿勢，系統卻一直不出現。

 

照理來說，我現在應當實現醫學奇跡，壽命直達天年。

 

可是系統的播報音一直沒有出現。

 

這飛蛾撲火，燒S也得有個聲兒吧？

 

正在思考哪方面出問題的我，全然沒有注意到演唱會大屏已經搖到我這邊來。

 

寧諾剛唱跳完，精致的舞臺妝已經汗涔涔，被光束這麼一照，仿佛眼眶都蓄滿了淚花，每個角度都精心設計過。

 

熱榜上定了。

 

「今天，有很多支持過我的朋友來到了現場，首先我要感謝公司的前輩顧嬌姐和一直照顧我的蘊姐姐，她們在我彩排時就給了我很多鼓勵，特別是蘊姐姐，就像我的親姐姐一樣，累了困了想放棄了，都是她在開導陪伴我。」

 

我快速瞄了眼大屏上的自己。

 

端正坐姿，擺出和善親人的微笑，展開寧諾的應援手幅晃了晃。

 

嘿，掌聲雷動。

 

這是我應得的。

 

我這個老板為藝人排除萬難，不潛人不吝嗇不吸血，兢兢業業創營收，老老實實查稅賬，誰有實力誰上臺，誰不說寧諾顧嬌好命？

 

「蘊姐姐給了我關照和疼愛，顧嬌姐則是給我們後輩樹立了一個標杆，我會向顧嬌姐學習，不辜負每一個粉絲對我的喜愛。」

 

鏡頭搖到顧嬌臉上，馬上就引起了粉絲的歡呼。

 

顧嬌今天一改隨性休闲的私服裝束，難得泡了一下午美容室。

 

全妝的顧嬌大S四方，我都聽到前排寧諾粉絲的 C 語言了。

 

不免讓我有些與榮焉感。

 

顧嬌被安排在我後右側的第三個位置，我扭身朝她鼓掌，她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落在我身上，神情一凜，隨後微微頷首。

 

寧諾半場休息後，換了一身舞臺服激情賣肉。

 

粉絲花錢來看，媚一下很正常。

 

寧諾的歌都是上過熱單 Top 的，鼓點節拍完美融合，我也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這氛圍當中。

 

暗紅色的燈光幽謐曖昧，全場粉絲撕扯著嗓子盡情吶喊應援。

 

在混雜著音樂人聲的場子裡，熟悉的機械音鑽進我的耳蝸。

 

【Target，顧嬌。】

 

【檢測宿主綁定錯誤對象，已經修正！剩餘 73 小時壽命值，請立刻對顧嬌發起猛攻！】

 

好消息：系統修正 BUG，重啟後臺。

 

壞消息：發現不僅綁錯了對象，還搞錯了我的壽命時長。

 

對於這麼玩弄感情的系統，我直接送它一個音節：「個無恩。」

 

這是我這輩子最硬氣的時刻。

 

系統勸我考慮清楚：【忠誠是最沒用的東西，人類之間最穩固的關系是利益關系，你為裴仰一個人舍去生命，這根本不值得。】

 

12

 

從場館出來，我坐上裴仰的車，重重摔了下車門。

 

似乎要把憋在心中的冤屈全都發泄出來。

 

裴仰偏頭瞧我，大手覆在我的手背，關切問道：「怎麼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

 

他眼尾勾著弧度，目光下斂，語氣帶著哄：「是不是還有些疼？回去後我給你按按？」

 

綁定系統時，我覺得世界好像是偏愛我的。

 

可現在，我覺得它的惡趣味實在太過於下作。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它為我的人生按下了加速鍵。

 

我截住裴仰的話頭，指尖點了點唇：「親我。」

 

裴仰愣神，見我不似開玩笑，緊貼在我手背的掌心冒了一層細汗。

 

安可結束，寧諾的粉絲們從場館裡魚躍而出，燈影幢幢，經過車身時，嬉笑聲清晰入耳。

 

「怎麼？不敢？你不是一直暗戀我嗎？」我歪頭淺笑。

 

他呼吸一重，斜傾向我，修長的手指旋即插入發間，讓我退不得分毫。

 

如果得知你在 72 小時之後就要S去，你會做什麼？

 

我的答案是——

 

管他呢，大 do 特 do！

 

13

 

天光大敞，裴仰想要抽身離去，我不肯。

 

裴仰想喝水，我色心大發，搶過水杯倒在身上：「喝吧。」

 

【瑪雅達傑你？你還有 59 個小時就要和世界告別了！】系統終於忍不住發出驚呼。

 

我忽視它的存在，憑著本能和欲望SS抓著裴仰。

 

裴仰要再看不出來異常，就是根木頭了。

 

「蘊蘊，發生什麼事了？」

 

我見他不專心，雙臂環上他的脖頸壓向自己：「沒什麼。」

 

系統升級後仿佛多了些許人性，竟然破防了：【快去找顧嬌！你這個不要命的女人！本系統可不想和你S在一起！！】

 

圖窮匕見。

 

我敏銳地捕捉到它的情緒。

 

解除關系……

 

從綁定開始，它就是高高在上，指揮我去這玩那。

 

誠然，我怕S。

 

但知道攻略的對象是裴仰後，我心中竊喜，系統的出現讓我多了一層理由去靠近他。

 

我以為的單戀，在系統口中卻是：【那個裴仰喜歡你八年，早就沒什麼攻略難度了！把顧嬌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掰彎才有看頭呢！】

 

它好像很清楚我們每個人的陰私，再不斷擴大化糾葛欲望，順從於它。

 

寄生蟲。

 

宿主生命力快要殆盡，它就會慌不擇路，恐嚇威脅。

 

要是能解除關系，它早就跑了。

 

【PAYATTENTION！PAYATTENTION！宿主再不執行命令！將會受到電擊懲罰，持續五秒！】

 

我笑吟吟撫上裴仰的臉：「願意玩點電擊小玩具嗎？不會S，但會疼。」

 

裴仰發尖的汗滴落至我的眼睑處，他落下一吻，虔誠銜去水滴。

 

「願意。」

 

14

 

系統電了我二十回。

 

時間則從五秒延伸到一分鍾。

 

沒用。

 

氣急敗壞的它想出一個斷子絕孫之術。

 

【人類的交合是最野蠻的，毫無美感。可是在同類眼裡，卻是激化野性的樂章。】

 

說完，它嘲諷我隻有 21 小時的命，且S了都要被人當教育片看。

 

而我也看到了網絡熱傳的打碼視頻。

 

系統的 4K 錄制非常清晰，它得意洋洋：【本系統鏈接全數據平臺，暗的明的都有。怎麼樣？如果你現在去還來得及，本系統就不上傳臉部未打碼視頻了。】

 

真是令人作嘔。

 

它這作風，恐怕我乖乖遵循它的意思攻略顧嬌，它也會偷偷錄制小視頻。

 

視頻熱度還在發酵，都在猜是哪一對情侶白日宣淫。

 

【姜明蘊，你應該感謝本系統的降臨，隻要像攻略裴仰一樣攻略顧嬌，你就能獲得無限壽命。】

 

【宇宙漫漫長河，你將與星系共存！以後說不準我們還要合作。】

 

既威逼，又利誘。

 

在它眼裡，我就是個工具。

 

裴仰自然出手按下了傳播媒介，可惜按不S這個非自然生物。

 

他一直在打電話讓我放心：「蘊蘊，我不會讓人傷害到你。」

 

我笑了笑：「仰仰，我相信你。刪挺好，不刪也沒事，咱倆又不是偷人。」

 

系統刺道：【不知羞恥。】

 

都快噶了還談什麼羞恥？

 

整個房間就我和裴仰二人，他請了專業人士在家搜尋，周折一番，找不到半個攝像頭。

 

我沒把系統的事情告訴他。

 

系統越得意，我越是冷靜。

 

「為什麼是顧嬌呢？」我又問出這個我提及數次的話題。

 

系統噤聲，但聽出我有些服軟的意味, 松了點口：【本系統不是慈善家，但為了和你更坦誠地進行合作，本系統可以告知——因為本系統無法檢測到她的數值。】

 

「數值？」

 

【很難理解嗎？你的數值就是你的生平、性格、既定的結局，可是她沒有, 就像一張白紙。】

 

【一個人類無法檢測，除非是有高於本系統的存在降臨在她身上，阻止本系統的探查，一定是更高緯的生物……】

 

意識到自己說得過多, 它話鋒一轉。

 

【你我共存共生，你的覆滅對我來說一定是壞事，為什麼你就不相信我能給你帶來好處？】

 

「好處就是你發高清視頻？」我嗤笑一聲。

 

系統的剖白更讓我確信, 隻要它跟著我一起S了，它怎麼也管不到裴仰清除視頻。

 

【這是為了震懾, 本系統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你聽話, 本系統也就不用大費周折！】

 

【如若還冥頑不靈, 本系統還會採取進一步措施！】

 

我下床走向廚房。

 

「叮咚——」

 

大門的鈴聲被人按響。

 

【顧嬌！宿主，你對她有恩, 你的要求她絕對不會拒絕！】系統的機械音因為波動過大出現忙音，刺得我頭昏腦漲。

 

「他娘的，你閉嘴！」我拿著刀走向門口。

 

【注意你的用詞！】

 

我擰眉打開門，顧嬌如朝露般的笑臉映入眼簾。

 

【注意你的用詞！注意你的用詞！……】

 

腦中是系統不斷作響的警報, 我揚起一抹笑：「有什麼事嗎？」

 

快走……

 

快走！

 

「姐姐，我來找你談談。」顧嬌轉動眼珠，「不希望有人在場。」

 

我的思考停滯半刻，搖搖頭：「家裡沒人……」

 

顧嬌挺直背脊, 摸著下巴, 目光直直望向我的頭頂：「呀，找到了！第 351 號壽命系統！」

 

系統的警報在這一刻銷聲匿跡。

 

我的眼前一派清明。

 

15

 

系統狗帶了。

 

擾亂我人生的系統狗帶了！

 

就這麼水靈靈地狗帶了？

 

突然覺得，我手裡的這把打算自我了結的菜刀有些滑稽。

 

這叫什麼？

 

降維打擊？

 

顧嬌抓著一團漆黑塞進一個玻璃器皿中。

 

「這是……」我不禁開口詢問。

 

顧嬌掂了掂瓶子：「哦, 這是偷跑出來的系統，我負責回收。」

 

我一臉懵：「？」

 

「怎麼跟姐姐形容呢？這麼說吧，相當於你身上被鬼附了，和鬼不同的是，它不能直接做什麼, 隻能任命宿主幫它完成。」

 

「跟鬼相同的是, 都是吸人精魄，拿人好處方便自己, 它要是跟你許諾什麼, 一定是你先要付出成百上千的利益。」

 

顧嬌輕聲慢語：「還沒問呢，它讓姐姐做什麼？」

 

「這……」我扣了扣後腦勺，「它讓我攻略你……但是它出了 bug 綁定錯人……」

 

顧嬌了然點頭：「然後它改回來, 你不同意，就想帶著它一起S？」

 

我默然不語，隨後上前急切地問：「所以, 我還能快活……不對, 活幾天？」

 

顧嬌拍了拍我的肩膀, 安慰道：「收拾收拾吧……」

 

「收拾……？」

 

「嫂子！」

 

一道黑影快如閃電，撲倒在我身上。

 

我定睛一瞧。

 

我嚇得三天沒睡好覺。

 

「「「」全家福上的 C 位。

 

「裴望？！」我驚呼出聲。

 

裴望流出兩行清淚：「哥哥收到你給他寫的分手小作文，工作的時候累倒了！」

 

「我覺得他不是因為這個累倒……」我汗顏道。

 

顧嬌會心一笑：「姐姐, 收拾收拾準備快活一輩子吧！351 同意雙倍返還吞噬命數哦～」

 

16

 

裴仰醒來時，裴望告訴他視頻通過非自然手段全部清空。

 

包括下載端、錄制、網盤、在線等各種渠道。

 

裴仰吐出的第一句話卻是：「姜明蘊……你趴在我身上幹什麼？你不是要跟我離婚……」

 

裴望識趣地走了出去，帶上房門。

 

「你為什麼拿著鞭子……」

 

「你為什麼把我銬上？」

 

「你……不可以！那裡……」

 

「復刻。」

 

（完）